第42章 寧安長公主
◎怎麽?怕我心軟?◎
景禾倒是沒想到, 陸遠寒會說這樣的話。
她輕笑一聲,将折子扔回桌上,道:“既是如此, 那不管他們。你我二人越好,他們越是着急。”
陸遠寒趁機摟住景禾的腰, 在她臉頰輕輕親了親,道:“那小禾苗可要多來看看我。”
景禾推開陸遠寒, 笑罵一聲:“夜夜留宿鳳儀宮還不夠?不然我搬來福康宮得了。”
陸遠寒笑出聲來,捏了捏景禾的掌心,認真地說:“那敢情好。”
景禾瞪了陸遠寒一眼,笑罵道:“給你開句玩笑, 你還當真了!”
二人說笑一陣, 景禾先收了笑意,對陸遠寒說:“睿王之事,你可得做好準備。我覺着他私底下偷摸做的事,可不只是你知道那些。想來你這做兄長的,也沒有叫人細細查過他吧?”
陸遠寒沉默半晌, 搖搖頭, 道:“有些事情, 知道了便不可能完全不攔着。所以……我沒有讓人盯得太緊,多數時候都是稍微看着, 不叫他惹出太大的亂子。”
景禾接上話說:“若是他悄悄地……你也不知道。”
景禾沒說錯,若睿王真的私底下做些什麽,他定也是不知道的。
陸遠寒垂眸沉思片刻,叫來秦喜, 吩咐道:“睿王那事兒, 往細了查, 無論做過什麽,都給我揪出來。不必給朕面子,也不必顧及他的身份,盡管去辦。”
秦喜應下,不敢耽擱,忙退出去幹活。
景禾坐在陸遠寒身旁,聽着他對秦喜的命令,神色一動,忽的想起當初自己對付蘇丙煜一事來。
所以說,他們其實是一樣的。
或者說,還是有些不同。
陸遠寒為數不多的感情,留給他死去的母親,留給了景禾。
至于對趙答應及其孩子的,更多是感激,還當年的恩情。
既是恩情,便有還完的時候。
景禾捏了捏陸遠寒的掌心,提起許明州來,“許明州那邊,你也适當派人安撫一番。睿王到底是皇室中人,惹出這樣的事,合該慰問安撫,也叫世家安心。”
陸遠寒點點頭,贊同景禾的說法,又問起旁的事來:“你是留下來等我,還是先回去?”
景禾站起身,叫陸遠寒拉着手不肯放,失笑道:“自然是回去,留在這也影響你與大臣們議政。”
陸遠寒眉頭微蹙,就要說些什麽,卻叫景禾一個眼神制止了。
有了景禾的話,東廠那邊很快查出,睿王在外邊放印子錢,便先将人給拿了,再細細往下查去。
拿一個王爺入獄,這樣的事兒在京城自是瞞不住的。更別說陸遠寒本就沒打算瞞着,風聲很快便傳到各家耳中。
一時間,京城之人皆是重新審視起這位傳言中的暴虐君王。這其中,自然不包括本就熟悉陸遠寒有多無情的皇室中人。
寧安長公主,是第一個坐不住的。
她是陸遠寒的異母妹妹,先帝時的惠妃所出,雖說不是多受寵的,但以她母妃的位分品級,先帝駕崩之前,她的日子也是十分滋潤。
不至于受人欺淩,甚至因為惠妃的品級高,還充當欺淩兄弟姐妹的那個角色。
景禾聽說寧安長公主求見時,眉頭一蹙,朱唇一碰,冷冷扔下一句:“不見。”
芳草沒有多問,福了福身,便出去請離寧安長公主。
寧安長公主跋扈慣了,又竟說景禾是個莊子裏接回來的小丫頭,只當是個好對付的,誰知竟連面都見不上,頓時氣得咬牙切齒。
回到公主府,寧安長公主氣勢洶洶進門,将桌上的東西盡數掃落。
茶盞果盤砸碎一地,吓得驸馬站起身,驚恐地看着寧安長公主,問:“公主為何事生氣?與臣說說,萬一臣能幫得上忙呢。”
寧安長公主瞪了驸馬一眼,說:“睿王那個蠢的,什麽事都敢做!從前老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不知怎的又要處置睿王,本公主如何坐得住!”
驸馬皺皺眉,問:“睿王所做之事……公主也參與了?”
寧安長公主只覺驸馬蠢笨,罵道:“你這個蠢貨!本公主還不至于跟睿王之流同流合污!你仔細想想睿王什麽身份,他可是宗室子弟,還這樣如同庶民一般被審判,我們不該人人自危嗎?”
驸馬微怔,很難理解寧安長公主的邏輯。
這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怎麽一個王爺就得例外了。況且若公主不犯法,為何要害怕?無論旁人如何自危,都與公主沒關系不是嗎?
可這些話,驸馬不敢說。
他只沉默着低下腦袋,等寧安長公主發洩完,猶豫着出了個主意:“既如此,公主先一步将睿王的罪證銷毀,豈不是處置不了睿王了?”
寧安長公主看驸馬的目光仿佛看一個蠢貨,說:“本公主怎麽知道他做過什麽,罪證又在何處。”
驸馬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但心中也暗暗放下心,想寧安長公主确實沒參與其中。
而寧安長公主也不願與驸馬多言,在她心裏,這個驸馬廢物至極,不是可以商量事情的。方才她也不過是氣不過,向驸馬吐幾句氣話罷了。
此事到底怎麽辦,還得她細細想想。
五日後,鳳儀宮內。
冬池剛從永昌伯府回來,把太醫複診的話都告訴景禾,又道:“娘娘放心,太醫說許二公子恢複得不錯,不過幾日,這傷便明顯見好了。”
景禾點點頭,問起睿王的案子,說:“東廠查得怎麽樣了?近兩日有消息嗎?”
冬池沉默半晌,搖搖頭,說:“秦督主并未派人來報。”
既是如此,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種是案子沒有進展,第二種是牽涉其中的比他們想象還廣一些,需得往深了查清楚才好禀報。
東廠的能力有目共睹,景禾更傾向于後者。
但究竟是哪一種,還得到陸遠寒那兒才清楚。
景禾梳妝一番之後,連借口都懶得找,直接來到福康宮。
福康宮內,秦喜剛跟陸遠寒禀報完目前睿王所涉案件的進度,便聽說景禾來了。
陸遠寒笑道:“那正好,你也不必走一趟鳳儀宮,直接把方才說的再說一遍。”
秦喜應下,正好景禾走進東暖閣,讓開兩步,朝她行了個禮,道:“奴婢給娘娘請安,睿王那事……有眉目了。”
景禾挑眉,看了陸遠寒一眼,在他身旁坐下,問:“如何?不是說查出他放印子錢嗎?還有旁的嗎?”
秦喜點頭,招手叫外邊的太監進來,太監手上拿着幾分口供,呈到景禾面前,他才道:“娘娘請看。昨日東廠順着摸到的線索,找到一處放印子錢的窩點,只跑了一個,其餘全都帶回來了。這些是昨晚審出來的口供,已派人核實過,大約是沒問題的。”
景禾拿起口供看了看,指着其中一頁,問:“這些命案……從前一件都沒被捅出來嗎?”
秦喜搖搖頭,說:“死者家屬不敢報官,今晨派人下去走訪,他們起初還不敢說,是我們再三保證不會偏袒,且已拿了睿王,他們才肯配合。”
景禾神色凝重幾分,點點頭,轉頭看向陸遠寒,道:“你怎麽想?”
聽見景禾這般問,陸遠寒輕笑一聲,反問:“怎麽?怕我心軟?”
景禾也笑,搖搖頭,說:“你怎麽會心軟,只是……若真要處置睿王,你想好後續怎麽辦嗎?”
處置睿王,可不只是陸遠寒心不心軟的問題。
相反,陸遠寒這個決策之人,反倒是問題最小的。
處置皇室成員,那宗室這邊……可不可能完全沒意見。
瞧那寧安長公主,不就坐不住了嗎?
陸遠寒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拍了拍景禾的手背,安撫道:“我自有辦法,不必擔憂。”
景禾深深看了陸遠寒一眼,很難不懷疑他的辦法就是強權壓制,只有威逼連利誘都沒有,強迫他們閉嘴。
不過,景禾也不打算多管。
這是陸遠寒的事情,她不幹涉他的決定。
“好了,我先回去了。”景禾把口供放下,向陸遠寒說了一聲,就離開了福康宮。
回到鳳儀宮,景禾才剛坐下,便見冬青匆匆走進來。
景禾擡眸看去,問:“怎麽了?是不是秦督主還有話沒說完?”
冬青搖搖頭,福了福身行過禮,才道:“娘娘,昭寧公主求見。”
景禾捧起茶盞的動作一頓,想起确實有好些日子沒見昭寧公主了,便道:“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