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煽動

◎看來她來得不是時候。◎

隔日景禾醒來時, 卻發現陸遠寒還躺在床上。

景禾一怔,她戳了戳陸遠寒的臉,問:“你怎麽還在這兒?今日不上朝?”

陸遠寒抓住景禾的手, 指了指外頭的天色,道:“瞧瞧才什麽時辰。”

景禾回頭看去, 發現外頭天色仍暗着,呆呆地朝陸遠寒看去, 才嘀咕着躺下,“那再睡一會兒。”

陸遠寒叫景禾的模樣逗笑了,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膀,道:“天色還早, 你都睡會兒, 我起來看兩份折子,剛好上朝。”

說完,陸遠寒坐起身,為景禾掖好被子。

外頭守夜的宮人聽見聲響,小心翼翼湧入寝殿, 伺候陸遠寒洗漱更衣。

景禾躺了一會兒, 閉上眼睛卻又睡不着, 幹脆坐起身,叫宮人也伺候她洗漱更衣。

陸遠寒都換好衣衫, 見她也起來,接過宮人手中的衣衫為她換上,怪道:“怎的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

景禾搖搖頭,“也睡不着, 左右成日待在鳳儀宮, 真困了也能眯一會。”

陸遠寒聽着也覺有理, 倒也沒有再勸,只招呼宮人去傳早膳,與景禾一同坐到桌前,捧起一本折子細細看着。

景禾湊過去瞧了一眼,笑道:“科考也快了吧?可有瞧中的人?”

陸遠寒揮手叫宮人們下去,道:“按理說是殿試上見分曉,但我有幾位名氣大的,我已叫秦喜多注意着些了。都是寒門子弟,若沒有叫世家拉攏去,想來都是不錯的。”

景禾輕笑,“若叫世家拉攏了呢?”

陸遠寒聞言也笑,道:“都記下來,心裏對這些人有個數。今日能叫世家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拉攏,日後便能結黨營私,便能叫旁人以旁的理由、條件拉攏賄賂去。”

陸遠寒說得沒錯,人人都走關系、拉關系,眼中只有站隊、陣營,那朝廷大事如何公平公正,人人都按站隊來就是了,還如何就事論事呢。

說話間,陸遠寒想起什麽似的,放下奏折,對景禾道:“你若是感興趣,也一塊兒去上朝?”

景禾一驚,“這怎麽成!不,不是說不能,你即便有這個念頭,也該慢慢來,一下子把我帶去上朝,可想而知群臣反應多激烈。”

陸遠寒笑了,說:“你于政事上頗有見解,怎麽就去不得?規矩都是人定的,合該随着時間做出改變。”

景禾深深看了陸遠寒一眼,良久才笑出聲:“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要先把規矩改了。而且……成天那樣早去上朝,我才不跟着你呢。”

陸遠寒聽景禾這樣說,遂也不再提。

恰好這時宮人送來早膳,二人用過早膳之後,便在鳳儀宮門外分別。

冬池走到景禾身旁,道:“娘娘,天色還早,咱們……”

景禾打斷她的話,說:“先把宮務處理掉,能分給底下人去辦的,都分給他們,按時來禀報便是。你們也要盯緊一些,別叫他們耍滑頭。至于你們,也不許在本宮眼皮底下耍心思,叫本宮發現……你們知道後果。”

冬池應下,跟在景禾身旁,回到殿內。

處理完宮務,時辰已是不早,景禾打量着時辰,叫冬池走一趟永昌伯府,瞧瞧許靜娴,私下問問許明州恢複得如何。

冬青則是跟在景禾身邊,學了學如何處理宮務。景禾又叫她到六局二十四司都輪一遍,實地瞧瞧人家都是做什麽的,免得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紙上談兵的,叫人糊弄了也不知道。

芳草瞧着景禾都将人派出去,擔憂地道:“娘娘,不然再提一個大宮女?您這都将人派出去了,身邊還是得帶點人的。”

景禾輕笑,“女官就得讓他們找些事做,哪能只跟在本宮身邊呢。要說跟在身邊,你一個不就夠了嗎?不過,你與他們不同,你是本宮帶進宮的,許多事還不很清楚,找個時間,你也去學一學。”

芳草紅了臉,緊張地說:“奴婢……奴婢蠢笨,能伺候好娘娘就是了。那些個宮務,奴婢稍微看一看,聽一聽還算好,真要上手管,真怕出錯給娘娘惹麻煩。”

景禾搖頭,“誰能不犯點錯,起初孔嬷嬷教本宮的時候,可犯了許多錯呢。”

芳草一聽孔嬷嬷,忙道:“姑娘……不,娘娘也可以叫孔嬷嬷去的呀。”

景禾點了一下芳草的筆尖,笑道:“你是長禦,肯定得比那幾個多學些東西才是。”

芳草還想推辭,她實在怕給景禾丢臉,“奴婢……”

景禾打斷她的話,“好了,再這不想那不想,直接把你許配人得了。”

芳草更是急了,紅着臉就想求饒,卻見景禾笑出聲。

“逗你的,去瞧瞧小廚房的雞湯好了沒有,咱們給皇上送去。”

昨日寧安長公主在景禾這兒碰了個釘子,出宮後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回家朝驸馬狠狠發了頓脾氣,甚至抽出鞭子,想打他一頓出氣。

好在公主府的下人反應快,忙圍上去攔了下來,不過驸馬還是叫寧安長公主趕去了書房,不許他進屋。

寧安長公主身邊的女官見驸馬受冷落,偷偷摸去了書房,一頓關心之後,二人竟是一夜春宵。

隔日,寧安長公主也覺昨日激了些,早早帶了早膳到書房,想跟驸馬吃頓飯和解,誰知竟撞破驸馬和她身邊女官的奸情。

“你個賤人!偷人竟偷到本公主身邊來了!看本公主不打死你!”

寧安長公主當即把提早膳的食盒打翻,推開攔在面前逞英雄的驸馬,把衣衫都沒穿好的女官按在床上扇腫了臉。

這時候,驸馬終于想起寧安長公主的潑辣,躲在一旁瑟瑟發抖,全然不見方才維護女官的模樣。

寧安長公主氣得額角青筋直跳,瞪了驸馬一眼,知道此事宮裏定不會給自己做主,便對身邊的太監道:“你們幾個,先把這小賤人給我捆了,關到柴房裏!再讓嬷嬷準備好避子湯,給她灌下去!”

驸馬哆嗦着開口:“避子湯傷身,是不是……”

寧安長公主甩了驸馬一個眼刀,“閉嘴!你這個好色之徒!待會兒再收拾你!”

說完,寧安長公主叫人鎖上書房的門,不許驸馬離開。

而她自己,則是叫下人帶上帖子,去請溫慧大長公主。

溫慧大長公主本不願到寧安長公主這兒來,但聽說她昨日到鳳儀宮碰了壁,當即不再猶豫,叫下人速速套車,來到寧安長公主的公主府。

一進門,寧安長公主便哭哭啼啼地說起驸馬偷腥一事,又提起昨日在鳳儀宮碰壁,道:“這宮裏頭越發不将宗室放在眼裏了,如今驸馬做出這樣的事,他們又如何會為我做主呢。姑母,您是長輩,我這做小輩的碰到事兒實在不知所措,只能請您來看看這可怎麽辦啊!”

溫慧大長公主只覺這話聽着舒心,輕咳一聲,“驸馬也實在太不将你放在眼裏!竟敢在公主的眼皮底下偷人!按照以往的慣例,是将那賤蹄子處置了,再教育教育驸馬。這倒是好辦的,只是你方才說昨日入宮一事,那鳳儀宮的風向,可是想嚴懲睿王?”

寧安長公主忙不疊點頭,道:“姑母,這可怎麽成!他們真的是越來越不把宗室放在眼裏了,不就是放點印子錢嗎?死幾個人就死了,怎麽還要這樣大張旗鼓處置睿王呢。”

溫慧大長公主聽着寧安長公主的話,頗感不适,但她也是将宗室看得比天還大的人,只一瞬不适之後,便不再多管。

她只哼了一聲,道:“哼!不用怕,此事有姑母,今日姑母便進宮一趟!”

寧安長公主暗暗松了口氣,忙吹捧了溫慧大長公主兩句,又哭訴自己的苦處,聽得溫慧大長公主更覺責任重大,當即就要進宮。

寧安長公主自是勸了兩句,說來說去就是不急,這樣貿然進宮不好之類的。但方才溫慧大長公主叫她那般一激,如何坐得住,自是十頭牛都拉不住。

最後,寧安長公主目送溫慧大長公主離開,待溫慧大長公主走遠,她才轉頭對身旁的下人說:“走,去看看那小賤蹄子。”

福康宮外。

景禾帶着芳草并兩名鳳儀宮的宮人,提了小廚房剛炖好的雞湯,想着來見見陸遠寒,也問問睿王的事之後打算怎麽辦。

誰知她才跨過福康宮的門,就瞧見溫慧大長公主站在門口,面色不善地與守門太監說着話。

景禾眉頭一挑,心說她這來得……有些不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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