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襄兒、襄兒,醒醒。”

李徹拍了拍她的臉蛋,她眼睛雖然睜着但是顯然已經開始變得迷茫起來。

“本宮才是父皇和母後的孩子。”

“本宮是襄陽公主!”

李襄宜看着自己豎起的手指嘴裏嘟囔着,“怎麽有幾個手指了?”

她臉蛋枕在李徹膝蓋上,扭了扭頭便枕在他的大腿上,李徹只穿了一條綢褲,隔着輕薄的褲子是她臉上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

李徹不自在地将她的臉蛋托起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袍子,随後低咒了一句什麽。

“本宮不要離開皇宮。”

“誰都不能趕本宮走!”

“嗚嗚~父皇、母後、九皇叔,你們不要襄兒了嗎?”

李襄宜說着說着便開始嘤嘤地哭,哭着哭着開始嗚嗚地哭,淚水很快便濕了一片。

這般哭得毫無儀态的模樣,讓李徹想起來幼時有一回帶她放紙鳶不小心摔了,偏偏湊巧摔掉了她本就要掉的乳牙,李徹騙她以後就要變成豁牙齒了,李襄宜張着嘴嚎啕大哭,他哄了許久許久才哄好。

李徹沒勸她,這些日子這件事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了,從她暗淡的臉色和眼底的烏青就知道她怕是有一陣子沒睡過好覺了,她需要這個機會好好發洩一番。

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小,李襄宜哭累了就這樣趴在他腿上睡着了,手臂還緊緊摟着他的腰。

李徹用指腹輕輕蹭了蹭她的臉蛋,還有淚水濡濕的淡淡痕跡。

他起身将腰帶系好,随後便彎下腰将熟睡的李襄宜打橫抱起,轉身向竹林外走去。

竹林外兆松正和喜鵲坐在邊上的石頭上說話,兩個人不知道說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得前仰後合。

兆松餘光中看到李徹抱着李襄宜的身影立刻便站起了身,“王爺,您這是?”

喜鵲看到立刻小跑了過去,“王爺,我家公主這是怎麽了?”

“襄陽喝醉了,本王送她回去。”

喜鵲急忙帶路,“是,王爺随奴婢來。”

“不必,你先回去叫小廚房煮上醒酒湯備着,這酒太烈,本王擔心她頭疼。”

“是,奴婢這就回去,勞煩王爺送我家公主回去。”

喜鵲一溜煙兒跑了沒影,李徹這才擡腳邁了出去。

從承明宮到翠微宮的這段路李徹不知走過多少遍,即便是六年未曾踏足,他也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王爺,公主怎的醉成這樣?”

“她誤飲了大半壺西風烈。”

“大半壺?!”兆松聲音不由自主地便提高了。

他家王爺在邊關歷練多年的海量也不過能喝半壇子西風烈,這公主第一次喝便喝了大半壺,難怪醉得不省人事了。

兆松小聲嘟囔了一句,“公主海量。”

李徹一個眼神他便老老實實閉上嘴。

李徹抱着李襄宜走在安靜的宮道上,往來經過的宮人看到了紛紛跪下等他們經過。

兆松看去翠微宮的路程不短便建議道:“王爺何不叫個攆轎來送公主回去。”

李徹一個眼刀過去,兆松自知自讨沒趣立刻便低下頭。

抱着一個李襄宜對李徹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醉酒的人渾然不覺,反倒是動了動在他胸膛上尋了一處更舒适的地方。

李徹将李襄宜抱回翠微宮,竟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內殿。

兆松疑惑道:“王爺,這翠微宮怎麽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不僅沒有守門的宮人,走進來偌大的宮殿更是看不到人影,直到到了內殿才看到一個小宮女正在掃地。

“你這小宮女,都是二等宮女了怎麽還要掃地?”

翠柳正專心掃地,突然的聲音将她吓得不輕,轉頭便看到一個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站在一旁看着她,他身後便是一個男子抱着自家公主,而公主睡得不省人事。

她立刻丢了掃帚,“公主,您這是怎麽了?”

“她喝醉了,去打水。”

翠柳不認識眼前的男子,她壯着膽子攔住李徹,“你、你們是何人?”

兆松“嘿”了一聲将翠柳拉到一旁,“我們王爺是公主的九皇叔,你這小宮女還不趕緊去打水。”

翠柳一聽王爺、九皇叔等字眼就反應過來眼前這尊貴的男子是誰,立刻扔了掃帚跪了下去,“奴婢拜見靖王殿下,王爺恕罪,奴婢有眼不識泰山。”

“起來吧,速去打水。”李徹瞧她一眼便徑直進了殿。

“是,奴婢即刻便去。”

李徹輕車熟路地将李襄宜放回寝宮的床榻上,扯開一旁的薄被蓋在她身上。

李襄宜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微微蹙着,李徹用指腹輕輕将蹙起的眉頭揉開,随後輕輕撥弄了幾下她覆在眼下的睫毛。

她覺得有些癢,扭頭蹭了蹭,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裏。

李徹不滿意她将臉藏在枕頭裏,托着她的脖頸微微一挪,李襄宜的整張臉便都露了出來。

酡紅的臉頰,挺翹的鼻子,翹起的唇角,粉嫩的舌尖掃過唇邊很快又消失不見。

李徹覺得自己的心尖也被舌尖掃過,頓時變得癢癢的。

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喉結順着脖子滑過。

好似被蠱惑了一般,李徹緩緩低下頭去,那柔軟的雙唇便近在咫尺,只需再低一些再低一些...

“殿下,醒酒湯來了,您、”

喜鵲端着醒酒湯拐過屏風便看到李徹低着頭靠近李襄宜,幾乎要貼了上去。李徹聽到聲音偏過頭,喜鵲對上李徹充滿涼意的眼神,被吓得頓在原地。

“公主說她口渴,你喂她喝些水。”

“是,王爺。”喜鵲松了一口氣,原來方才王爺貼近了只是為了聽公主在說些什麽。

她還以為...

喜鵲給李襄宜喂了水後又灌下了醒酒湯,翠柳端來水給她擦了擦,李徹就坐在屏風外的椅子上候着,大概等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李襄宜才悠悠轉醒。

李襄宜剛恢複些意識便覺得太陽穴附近針紮似的疼痛,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

“好疼。”她捂着腦袋低吟出聲。

“殿下,您醒了。”

李襄宜看了看周圍才發現自己回到了寝殿之中,她方才不是去了九皇叔的承明宮嗎?

“本宮怎麽回來的?”

“殿下,您在承明宮誤飲烈酒,是靖王爺将您送回來的。”

李襄宜雖然酒醒了大半,腦袋卻還是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想起來自己方才同九皇叔訴苦之時一時激憤,拿起旁邊的酒壺便灌了下去,誰曾想到那酒竟然這般烈,這才幾口就醉倒了。

“皇叔呢?”

“王爺還在屏風外坐着。”

“啊?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本宮。”

李襄宜一想到自己醉酒失态的模樣全被靖王瞧去了,頓時臉上便覺得臊得慌。

她迅速從床榻上起身,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便走了出去。

“襄兒拜見皇叔。”

李徹嘴角的笑意還未完全消去,只能握拳湊到唇邊掩飾般地輕咳一聲。

“襄兒酒醒了?”

李襄宜讪讪一笑,“是襄兒失儀了。”

“本王看你宮裏的宮人有些缺乏管教了,會着人禀明皇後,你好好休息便是。”

李襄宜聽到這裏鼻子一酸咬了咬唇,事情發生有一些日子了,父皇和母後都沒有人發現自己正在被宮裏的人怠慢,倒是九皇叔只來了一回便發現了。

“襄兒謝過皇叔。”

看着李襄宜可憐巴巴的模樣李徹終究是于心不忍,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想太多,本王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襄兒送皇叔。”

“不必,你歇着吧。”

李徹走到門口又想起了什麽轉過身又走了回來。

“皇叔怎麽了?”

李徹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牌塞進李襄宜手中,是一塊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玉佩,狀如凝脂入手溫潤,“拿着,宮裏若是有人敢怠慢你,你就拿出這塊令牌,他們再不敢放肆。”

李襄宜下意識地便要推辭,“皇叔,襄兒不能要。”

“拿着,最近前朝後宮都亂,陛下和娘娘無暇顧及你,你要保護好自己。”

“是,襄兒謝過皇叔。”李襄宜忍了許久才将眼角的淚給忍了回去。

“皇叔同你保證,你是大楚的嫡長公主,無論發生什麽這件事情都不會變。”

“嗯。”

李徹此話一出李襄宜再也忍不住淚水,又覺得丢臉只能頗有些狼狽地擡起袖子擦去。

李徹無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李襄宜這才破涕為笑,“皇叔去忙吧,襄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李徹剛離開翠微宮兆松便忍不住話匣子,“王爺,您怎麽将您的玉佩給了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玉佩。”

“您若是擔心公主在宮裏受委屈大可以有其他的辦法。”

也就是方才的功夫,兆松在翠微宮四處查探了一番才發現翠微宮的宮人竟不知不覺中跑得不剩幾個了,難怪連二等宮女都要親自掃地。

李徹不理解兆松的擔憂,“一塊玉佩而已。”

“怎麽能是一塊玉佩而已?!那可是能調動銀甲軍的令牌啊!”

兆松被李徹的輕描淡寫震驚了,那可是見令如靖王親臨的玉佩啊,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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