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康王?!康王不應該在嶺南封地嗎?

大殿內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看着眼前這個同仁豐帝有五分像的男子。

年紀小的公主們不太清楚往事,但是入宮早的妃子們可是清楚地知道仁豐帝繼位初期,這位康王可是讓仁豐帝頭疼了許久。

仁豐帝壓抑着心中的怒氣沉聲道:“康王為何出現在宮中,你可知朕從未诏你入京。”

康王老神在在地跪下,“陛下,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臣的岳父前些日子病入膏肓,臣實在是不忍翁婿一場叫王妃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這才帶着王妃返京。想必陛下念在王妃的一片孝心上,不會怪罪臣的擅自主張。”

大楚最重孝道,康王這一頂盡孝的帽子扣下來,倒是叫仁豐帝若是降罪反倒顯得不近人情。

“既然是康王妃的父親病重,那朕自然是不同皇兄計較了。皇兄難得回京,今日恰好人都在,不妨一起?”

“那臣便留下同陛下和各位皇妹好好敘敘舊。”

康王徑直走向最前端李徹的位置,他排行老大,坐這個位置倒是也沒錯。

李徹沒什麽反應直接便站起身,身後的幾個小太監走上前要在中間加張桌子,康王揮手制止了他們。

“本王就同九弟坐一起,九弟意下如何?”

誰知李徹倒是不領情,袍角一甩便在李襄宜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這位置坐兩個男子怕是有些擁擠,弟弟将就些與襄陽擠一擠,康王兄請便。”

康王被李徹下了面子,狠狠咬了咬後槽牙才擠出一絲笑來,“那本王便不推辭了。”

“嗻。”小太監将桌子清理好便躬身退了下去。

李襄宜只覺得自己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李徹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本來她與五公主兩人是綽綽有餘,這一下子加進來一個大男人是有些擁擠了,更何況她方才就坐在靠中間的位置,此時李徹就緊緊貼在她身邊。

她想着往左邊挪一挪,卻發現裙角被李徹壓住了,雪青色的袍子壓在她丁香色的裙角上,眼色幾乎要融為一體。

李襄宜這才意識到他們二人今日穿得衣裳居然是這般般配。

李徹早就察覺了她的小動作,伸手将她的裙角抽了出來又細細理好,順手将黏在她身上的五公主又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他擋住五公主伸向盤子的手又摸了摸她圓滾滾的小肚子,“再吃肚子就撐破了。”

李襄宜有點意外,他居然看起來很會照顧孩子的模樣。

“九皇叔照顧雅兒瞧着好似很熟練。”

“你像她這般大的時候本王都十一歲了,你說本王為何會照顧孩子?”

李襄宜這才想起來她幼時就是李徹一手帶大的,她羞赧地低下頭,“哦。”

五公主吃飽了很快就困了,窩在李徹懷裏沒一會兒就睡着了,李徹将她交給嬷嬷帶去睡覺這才輕松下來。

仁豐帝坐在上面,下面的一切都盡收眼底,看着李徹和襄陽坐在一起,穿着顏色相似的衣裳,帶着個冰雪可愛的女童,他無端生出一種一對璧人這種想法。

只是在這個時候他沒空想這些,下面坐着一個令他頭疼的人。

當年若不是建安大長公主拿出先帝遺诏,一衆老臣力推他上位,就憑康王在朝中盤根錯節的勢力,他一個未及冠的少年哪有命做上皇位呢。

即便是登基了,也還是被他找到機會暗算,中了毒藥傷了身子,之後在子嗣一事上頗為艱難,成婚二十四載膝下也不過五個子女。

後來還是長成的靖王李徹逐步接觸朝政,幫他将康王趕回封地,将殷氏一族扳倒。

“康王,請。”

“陛下,請。”

二人酒杯遙遙相碰,其中的争鋒相對不為人知。

本來一場其樂融融的家宴,因為有了康王這個不速之客,氣氛很快冷了下來,仁豐帝也沒什麽心思繼續幹脆便早早散了。

“恭送陛下~恭送皇後娘娘~”

送走帝後之後,大殿之內的人也都陸陸續續散了。

李襄宜剛走出殿門便看到長寧郡主站在門外,看來是專程在等她。

“長寧,你有事找本宮?”

長寧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襄宜,覺得她唇紅齒白的瞧着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本郡主還以為你會像喪家之犬一般狼狽,特地趕回來看你的笑話。”

“那郡主瞧本宮的模樣狼狽嗎?”

“還行吧,比本郡主想象中好上一些。”

李襄宜掩唇一笑,“噗嗤~你特地回來看本宮直說便好了,作何這般拐彎抹角的。”

長寧郡主被戳穿心事面上有些挂不住卻仍是嘴硬道:“誰說本郡主是特地回來看你的,本郡主是特地回來看你的笑話的,聽說你先前差點去匈奴和親了?”

“的确是差點,差點就在今日這個公主回宮團聚的日子出發去匈奴了。”

“不用去和親便好,整個京中本郡主只認你這一個對手,你若是輕易逃了,這京城也就沒意思了。”

“那本宮感謝郡主如此賞識。”

“你知道就好,母親還在等着,先走了。”說完長寧郡主竟也不給李襄宜再說話的機會轉身便跑了。

李襄宜看着長寧風風火火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殿下,您說這郡主到底是關心您,還是看您笑話,奴婢怎麽看不懂呢?”

“她啊,永遠都不會有落井下石這樣的心思的。”

李襄宜和長寧郡主年齡相仿又是表姐妹,長寧郡主是個争強好勝的,處處都愛與她比較。她若是贏了長寧不開心,她若是輸了長寧又覺得她是故意讓着她的便更加不開心,兩個人也算吵吵鬧鬧一同長大。

曾經的親姐妹在她身世變故之後想的是将她踩在腳底,一直互相競争的表姐妹反而不遠千裏回京來看看她的近況。

李襄宜想到這裏不由得有些唏噓。

“回宮吧。”

“是,殿下。”

喜鵲為李襄宜披上披風,主仆二人一同往翠微宮的方向走去。

建安大長公主為人爽快,仁豐帝中秋才請她辦個宴會給幾個孩子相看,她回去之後便派人給各家下帖子邀請五品以上的大臣家中的公子和小姐重陽那日去京郊沁園賞菊。

這重陽宴以賞菊之命給太子選妃一事也早已傳到各家耳朵之中,各家适齡的小姐個個摩拳擦掌,誓要在賞菊宴上大放異彩。

作為這場賞菊宴的主角之一,李襄宜顯得淡然許多,聽聞長寧在家鬧了好幾日之後也只是笑笑,她如今是失去了與爹娘撒嬌怄氣的資格了。

重陽宴那日,李襄宜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襦裙,搭着青色的披帛,裙擺上繡着大團大團的花,整個人鮮亮的好似不是在秋日,而是春日裏最嬌嫩的花。

剛出翠微宮就看到宮門口候着一輛馬車,兆松持劍守在馬車旁。

“公主殿下,主子來接您了。”

李襄宜十分意外,“九皇叔在馬車裏?”

“主子在。”

“那你怎麽不早些通知本宮,叫九皇叔好等。”她一想到方才梳妝之時自己磨蹭了許久心中便有些過意不去。

“主子說時辰還早不着急。”

兆松扶着李襄宜踩着矮凳上了馬車,掀開簾子便看到李徹斜躺在馬車裏,手中拿着本書。

“《玉娘傳》?”

李襄宜看到封面上的三個大字忍不住驚呼出聲,“九皇叔你還看話本子?”

李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還不坐下,愣着做什麽?”上面還鋪了軟墊,一看就是專門給李襄宜準備的。

“哦,好。”

李襄宜坐下後便伸着頭瞄了一眼,果然是熟悉的內容,不是包着《玉娘傳》書皮的其他書,而是貨真價實的《玉娘傳》。

“九皇叔,您何時對女兒家看的話本子感興趣了?”

“本王瞧着最近民間這本最是火爆,就連茶樓的說書人都在講,為了體察民情了解百姓的喜好便叫兆松買了一本回來看看。”

李襄宜恍然大悟,她就說嘛,九皇叔這樣心中有百姓胸中有山河的人,怎麽會有閑心思看後宅打發時間看的話本子呢。

“九皇叔公務繁忙,平日裏要注意身子。”說完奉了一杯茶遞到李徹手邊。

“襄兒長大了,會關心人了。”李徹端起茶盞淺嘬了一口。

“嘿嘿~”李襄宜傻笑一聲,她幼時的确是不管李徹有多忙都要他陪她的。

馬車緩緩駛向宮外,沒走多久便停了下來。

“何事?”

外面傳來兆松支支吾吾的聲音,“王爺,是清河公主。”

“她有事?”

馬車外站着的清河公主立刻朗聲道:“九皇叔,清河的馬車不知怎的路上壞了,想請您捎清河一程。”

“馬車壞了就去修,修不好就換一輛,若是沒有就派人去劉府,叫他們來接人。”

李徹話音剛落兆松便駕着馬車離開了,清河看着馬車的背影氣得狠狠跺了跺腳。

“看什麽看,還不快去叫人換一輛馬車!難不成要本公主親自去嗎?!”

“是,奴才這就去。”一旁的小太監被清河公主一訓,吓得立刻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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