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啾啾啾21
◎“我跟你一起回去。”◎
大概是因為是休假, 明澤嶼穿了一身休閑服，雖然沒有早上那件恐龍睡衣反差萌這麽大，但和他平時一板一眼的西裝相比, 也顯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回家。”
言啾聲音淡淡, 沒什麽情緒。
明澤嶼點點頭：“我送你。”
不知道為什麽, 這一次言啾不想拒絕。
言啾和言漣坐在後座, 車子開的很穩，言漣少有的安靜, 這一天他期待了很久。
可在言啾心裏卻說不出的滋味，比起言棟她更不能面對紀敏, 曾經當做親生母親的人, 卻在小學畢業典禮上知道了，那并不是她親生母親。
如果紀敏對她不好，或許她心裏還會好受一點, 可她對自己太好，甚至要比于淑麗照顧自己還用心。
媽媽還是阿姨, 這兩個稱呼讓言啾糾結了很久, 從有記憶起她的媽媽就是紀敏, 每當遇到傷心難過委屈的事時候, 第一個想到的總會是她。
可同樣的, 如果她管紀敏叫“媽媽”, 又會傷了于淑麗的心, 她不止一次跟自己哭鬧, 說着自己的迫不得已, 并不是想抛棄自己, 于淑麗同樣也是愛自己的, 但那是畸形的愛。
直到路過了城市中間的高架橋, 言啾才發現原來租住的房子和家裏的那麽遠，遠到即使不是坐公交車，也要好久才到。
離市中心越來越近，熟悉感也越來越強，看着曾經小時候走過的道路，如今大都換了模樣，卻依然有之前的影子。
忽然言啾被旁邊的一所學校吸引，苑南區第三中學她的小學初中都在這裏，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
在不經意間車速緩緩慢了下來，言啾看着學校裏最老的那座樓已經不見，原先的小二層變成了現在的五層綜合樓，宿舍樓似乎也重新翻新過。
不知道什麽時候，明澤嶼把車停到了路邊：“要不要進去看看？”
Advertisement
知道言啾是個優柔寡斷的性格，看出她還是想去的，言漣拉着她胳膊：“進去看看嘛姐。”
言啾搖搖頭：“不去了，明總送我們過來已經很感謝你了，這裏離家很近我可以自己過來。”
“我也是這個學校的。”把車停在停車位，明澤嶼拉開車門：“我也很近沒回來過了。”
言漣也刷着自己的存在感：“姐，我也是這個學校的。”
沒想到過了十多年，門衛室的大叔還沒換，已經從一位體格健壯的中年人，變成了身材有些單薄頭發花白的老頭。
“阿漣呀，又回來看看。”老爺子看到言漣，從門衛室走出來。
但目光很快被旁邊的明澤嶼吸引走，打量着他：“這小夥子我好像有點印象。”
門衛大爺拍着腦殼思索着：“小夥子你是不是經常周一升旗儀式，去旗杆下演講。”
“您記性真好。”明澤嶼沒有否認，自從他轉學來之後，每周國旗下演講的任務還沒有其他同學幹過。
原本明澤嶼以為他是因為這個被門衛大爺記住，沒想到他又說：“像那個年紀的孩子，都是天天嬉笑打鬧，就你這個小孩不一樣，沉穩的像個大人，我很難不記住。”
跟門衛大爺寒暄了幾句，終究還是沒有進去校園，這麽多年過去，除了主教學樓外，好像一切都變了模樣。
曾經的學生都變成了大人，分布在天涯海角世界各地，曾經的老師也大都早已離校，現在這個學校還能找到記憶的只有門衛大爺，和他那把陪伴了他很久的老木椅。
冬天夜來的很快，才四點多的功夫，已經可以看到天邊的紅霞。
看着樣子，應該五點多天就黑透了，言啾停下腳步：“明總今天謝謝您，我們走回家就行，您早點回去吧。”
“沒事。”
明澤嶼拉開後座車門，意思不能再明顯，他要把她送回去。
走過三中附近的大路，穿進一條小路，前面就是言啾生活的十幾年的地方，她在這裏出生也在這裏長大。
和外面的飛速發展變得高樓林立不同，巷子裏好像還是原來那個樣子，矮矮的樓房整齊排列，雖然這個小區已經充滿了歲月痕跡，還有些古樸的感覺，但絲毫沒有影響這裏的房價，誰會知道在市中心的中心地帶，還有這樣一個小區。
“街角巷？”明澤嶼默念着小區門口的牌子：“這是你家小區的名字？”
言啾點了點頭：“大概因為在街角。”
明澤嶼忽然有些失神，曾經他找瘋了那麽久的人，原來家離自己這麽近，他卻從來沒有找到。
一直開車到樓下，明澤嶼幫言漣從後備箱取出了他的行李箱：“我回去了。”
言漣憨笑着，趁言啾不注意的時候，就微信告訴言棟和紀敏，今天要把姐姐帶回來，另外還有個人。
賣了半天關子，氣的言棟差點打他，最後才說是言啾的“司機”。
帶引號的司機，顯然沒有讓上了年紀的兩位父母理解其中他想表達的意思，所以他剛才就暗暗下決心，要帶着明澤嶼上去讓他們看看，哪有這樣的“司機”。
扯着明澤嶼的衣角，言漣又開始他死皮賴臉的一面：“哥，去我們家吃飯吧，這都到飯點了，送我們回來怪不容易。”
明澤嶼沒有說話，也沒什麽反應，只是看着言啾，好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明總謝謝您，吃頓飯是應該的。”言啾話裏全是客套，她現在只能用這個辦法，來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好。”
言漣鑰匙插進門鎖，心裏全被喜悅填滿，他期待了好久的一天終于到了，雖然之前和爸爸去阮寧見過幾次言啾，可終究一家四口是沒有湊齊的，但是今天可以。
門一打開，言棟和紀敏就迎出來，言棟手裏還拿着鍋鏟要上系着圍裙：“啾啾回來了，爸爸給你做了你愛吃的油焖大蝦和糖醋小排。”
還惦記着鍋裏的菜，言棟說了一句便趕緊鑽進了廚房。
紀敏眼眶裏似乎含着淚，像是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情緒：“啾啾，回家了。”
不管是言棟還是紀敏，他們兩個都明顯的不再年輕，言啾沒有想象再見面時候的不适和慌張，反而像是一個終于着地的種子，只有種無比安心的感覺。
看到紀敏已經長了皺紋的眼角，言啾有些心疼，從很小的時候她就感覺紀敏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不會老不會死不會生病，可終究誰都抵不過歲月。
現在她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離開苑南去阮寧，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大四那年于淑麗又走了，嫁了一個外國老公移民到了國外。
原本于淑麗想再帶走言啾，可這次她拒絕的果斷，于淑麗也沒出所料給自己留下了一筆錢，再一次的抛棄了她。
但那一次，言啾感覺自己長大了，也許是被媽媽抛棄習慣了，她沒有哭也沒有難過，甚至做好了之後都靠自己打拼的決定。
但自己打拼那是那麽容易，言啾最終還是繳械投降，帶着僅存的積蓄回到了苑南，那裏才是她的家。
紀敏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從眼眶裏奪眶而出，拉着言啾的手仔仔細細看了一個遍：“啾啾，快讓媽...阿姨看看。”
“我們孩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言啾緊緊的抱住她，淚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可卻怎麽也喊不出媽媽這兩個字。
“媽，把氣氛搞的這麽悲傷幹嘛。”言漣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放在明澤嶼腳邊：“哥，換鞋，就當是自己家，随意随意。”
紀敏一直沉浸在喜悅裏，都沒有注意到明澤嶼的存在，有些尴尬的問：“這是啾啾朋友，還是阿漣的朋友。”
“我領導。”言啾回答道：“他送我們過來的。”
拉着明澤嶼的手，紀敏把人往客廳領：“多好的小夥，謝謝你啊，留下在家吃個飯再走。”
明澤嶼和紀敏寒暄着，言漣跟在旁邊，已經太久沒有回到這個家裏，但是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除了一些家具家電換了新的，其他都還是那個布局，牆上依然有自己小時候和言漣的亂塗亂畫，門框上還有自己的身高記錄。
打開自己的房間，房裏的陳設一點沒變，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明明這麽久沒人住，卻還是十分幹淨。
坐在座位上，言啾摸向桌子的夾縫，把一張明信片從裏面拿了出來。
“沒想到還在。”言啾微笑着打開，上面的自己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有些稚嫩的字體還是能分辨的出。
言啾把那張明信片塞進口袋，雖然自己很不想承認，但隔了這麽長時間再見，她知道自己還是很不争氣的對明澤嶼心動了。
她想離他遠些，可他卻總是出現在自己身邊。
也許他真的喜歡我呢，一個聲音從心裏出現，像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讓她忍不住去相信。
晚飯過後，明澤嶼離開了言啾家，今天的他少有的緊張了，吃飯時規矩的像個孩子，努力展現出最好的一面。
走到車門前，忽然被一個聲音喊住：“等等。”
明澤嶼轉身看去，是言啾。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在家住一晚上嗎？”
言啾搖搖頭，眼睛裏亮晶晶的：“你不是收了車費，資本家果然只重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