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來了④

水土不服不是打一針就可以解決的問題，湘芮又連續吃了幾天的藥，才終于滿血複活，好了起來。

想到自己只是三年沒回來，就已經無法适應這裏，不管是水土，還是人，都将她排斥在外，不是不難過的。不過，讓她心情好了一些的是，那天害得遲暮進派出所的人，并沒有死，在醫院裏搶救了幾天後，他醒了過來，還指認出了真正的兇手，派出所也已經抓到人了。

她這幾天病着，也一直窩在外婆家，呂映之便幫忙打聽到了遲暮現在在多個地方打工，白天要送快遞，晚上還在別的地方兼職，幾乎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

雖然湘芮從來沒有過金錢上的困擾，但也知道，在這個社會上生活，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遲暮讀大學要錢，遲小唯也要花錢吃藥維持病情，處處都需要用錢。

為此，她特意給繼父，也就是廖叔叔打了電話，雖然并不是親生的父親，但廖叔叔對她一直都很好，處處照顧周到。廖叔叔的公司算是大企業，同時也做慈善，有資助一些貧困的學生讀完大學至畢業，畢業後還可以安排進了公司工作。

湘芮将遲暮的情況跟廖叔叔說了，廖叔叔也沒多說什麽，當時就同意了，只需要遲暮交一些資料以及申請書給他，就可以了。

這天中午吃過了午飯，湘芮就在鎮上找了一家文印店，将廖叔叔的秘書發給她的申請文件打印了出來，又帶上了去派出所裏拿回的被當成證物用的鉑金項鏈，去了遲暮家。

到了之後，湘芮才發現遲暮還沒有回來，他家裏的門只是半掩着，沒有人在，鄰居的一個大娘見她在找遲家的人，告訴她去河邊找，遲小唯這會在河邊洗衣服。

湘芮忙道了謝，沿着河邊開始找。

小鎮的風景很美，不同于大城市的喧嚣冷硬，處處都是一片柔和清新的綠色。一條長長的河橫穿了整個小鎮，河水清澈見底，對面的岸邊是高得幾乎參天的梧桐樹，配着藍得像一面鏡子般的天空，就像畫一般。

沒走多遠，湘芮找到了遲小唯。

她蹲在河邊的石階上洗衣服，動作很利落，像是做了很多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湘芮過來了。

直到湘芮出手幫她撈回了不小心落在河裏快要飄走的衣服。

遲小唯本想說謝謝的，但看到是湘芮，劈手就将衣服給搶了過來，語氣不善，帶着幾分防備：“你來做什麽。”

湘芮被濺了一身的水，忙去看手裏的申請文件，看上面只是沾了幾滴水，并沒有太大的影響，便松了一口氣，又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條項鏈，笑着遞給她：“小唯，這條項鏈是你的吧？”

遲小唯一見到項鏈，也沒客氣，直接奪了過來，很小心翼翼地看有沒有哪裏弄壞，然後自顧自地戴在了脖子上，又側過頭來看了湘芮一眼，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一個字都沒有說，見湘芮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才問：“你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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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來送項鏈，我還有別的事情想要找遲暮。”湘芮捏緊了手裏的申請文件，“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一聽她說要找遲暮，遲小唯看她的眼神中就充滿了敵意，撒謊也撒得臉不紅心不跳了：“我哥他中午不回來。”

湘芮之前就從呂映之那裏知道了遲暮的時間安排，不管工作多忙多累，為了遲小唯，他中午必然是會回家一趟的，只是時間不定。遲小唯這樣說，不過是不想讓她和遲暮見面罷了。她不想和遲小唯鬧得不開心，想了想，便順了她的意：“那你把這個交給你哥哥，他看了就會明白了。”說着，她将文件遞給了遲小唯。

遲小唯瞥了瞥文件，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接過來看。

“一定要給遲暮，這對他很重要。”湘芮又叮囑道。

薄薄的幾張紙，上面印滿了文字，遲小唯雖然只是随意地看了看，卻也已經明白了這幾張紙有什麽用處了。她緊緊地抓着文件，望着湘芮，冷哼一聲，話裏帶刺：“齊湘芮，你是在施舍我們嗎？”

湘芮頓時愣住，完全沒有料到遲小唯會這樣說，她急忙解釋：“不是，小唯，我只是想幫遲暮，想幫你們。”

“幫我們？”遲小唯呵呵一笑，語速飛快，“別貓哭耗子了，你想做什麽我很清楚！你不就是想讓我哥喜歡你，和你在一起嗎？我告訴你，沒門！我哥他是不會喜歡你的，他答應過我，以後不會和你見面，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的接觸，就當沒有認識過你這個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沒得讓人惡心！”

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疾言厲色地罵過她，湘芮難堪得雙頰通紅，全身都在隐隐發顫，她用力握緊拳頭忍住，艱難地問她：“小唯，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沒錯，我就是很讨厭你！讨厭你的這張臉，讨厭你總想纏着我哥遲暮，讨厭你的一切！”遲小唯惡狠狠地說着，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猙獰，“齊湘芮，你要是有點自知之明，就離我哥，離我們，遠一點，別總是冒出來礙眼。不然，我會忍不住地想要扇你耳光。”齊湘芮長得漂亮，漂亮到讓她嫉妒。她不能容忍她總是出現在遲暮的眼前。

湘芮的臉色更白了。她很想要再說些什麽，為自己辯解，但她知道，如果再說下去，只會引得遲小唯更加反感。她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告訴自己，沒關系，不用在意遲小唯的話，只要文件能夠被遲暮看到就可以了，她今天過來就只是為了這一件事情，不是為了來和遲小唯吵鬧不休的。

見她不說話，遲小唯有些得意，又見湘芮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手裏的文件，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先不說遲暮不大可能接受，她私心裏也一點都不願意把這份東西交到遲暮手裏。她再無知也知道這份文件可以幫他多大的忙，減輕他多大的負擔，但她就是不想讓齊湘芮有機可逞，不想讓她靠近遲暮，不想如她的意。

要是……當着她的面毀掉這幾張紙，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