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疼痛青春①
出租車在堯殊的一路催促下開得飛快，湘芮還沒來得及問他是怎麽知道她外婆家是在哪的，就已經到了。
堯殊掏出一張濕漉漉的一百塊給司機，很豪氣地說了聲“不用找了”，便率先推開車門下車，完了還跟湘芮說：“我行李在後備箱。”言外之意，就是讓她幫他去拿。
當她是他保姆嗎？
湘芮在心裏默默吐槽，但下了車還是幫堯殊把行李箱給搬了下來，想着一會要怎麽跟外婆解釋自己這一身的泥和水。
卻不想，先進屋的堯殊已經和外婆聊了起來，只說自己是湘芮的好朋友，過來玩的，還一口一個“外婆”叫得十分親熱，那自來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他的親外婆。
湘芮拖着行李進屋時，外婆正問起他們兩個怎麽全身都是泥水，她心下一驚，就看到堯殊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說謊道：“我剛才來的時候在河邊玩，不小心掉下去了，是齊湘芮救了我。”
湘芮頓時驚住，想要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原本以為堯殊會說實話的，而他現在這樣說，她原本準備好要用來哄外婆的話全都沒有用了。
這樣的堯殊也讓湘芮心裏湧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既感激，又複雜。
不過這樣的思緒并沒有持續多久，外婆相信了堯殊的話，怕他們着涼，忙叫湘芮帶堯殊去洗澡換身幹淨的衣服，還要給他收拾一間客房出來給他住。
“外婆，他不喜歡住別人家的。”堯殊是什麽樣的人，湘芮太清楚了。有潔癖、愛幹淨，對生活上的一切事物都要求極致，不是最好的不要。記得高二下學期時學校裏舉行春游活動，需要在外面住一晚上，堯殊死活不肯住學校裏安排的酒店，理由是酒店不夠高級不夠幹淨，當天晚上就叫自家的司機開車過來把他送去了最近的高級酒店住。
這樣一個挑剔的人，會到他們這個小鎮上來就已經很讓她意外了，怎麽會願意住在外婆家？
雖然說外婆家已經被她打掃得很幹淨很整潔了，但到底地方簡陋，應該不在他能接受的範圍裏吧？
而她，也不願他住這裏。
她感激他救了她，但不想和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想避開都不行。
一會等他換了衣服，就送他去住鎮上最好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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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樣想着，堯殊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耳中，帶着微微的涼意：“齊湘芮，你想趕我走？”
湘芮猛地再次看向了他。
難道他這是想住在這裏？
堯殊：“你想過河拆橋？你忘了是誰把……”
“堯殊！”湘芮立刻大聲否認。
堯殊沒再繼續說，但看着她的那雙眼睛裏帶着幾分威脅，好像在告訴她，要是不讓他住在這裏，他就要實話實說了。
“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只是怕你不習慣。”湘芮無力地回答。看來不想讓外婆再平白擔心一場，她別無選擇了。
聽到了滿意地回答，堯殊笑了，望着她說：“這裏很好，很有家的感覺，我就住這裏。”完了後又拉着外婆道謝，一副翩翩少年的樣子。
她突然覺得，堯殊剛才之所以那樣說，就是為了能住在這裏。
他都是故意的！
只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之間出現在小鎮上，還好巧不巧地救了她，甚至還願意住在這裏，他種種的行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堯殊。
他這是想做什麽？
然而話已經說出口，既使湘芮心裏有多不願意，也只能去給堯殊找了全新的幹淨的毛巾，帶他去了二樓她用的浴室，又把熱水器的使有方法給他講了一遍：“等一下把髒衣服扔到門口的簍子裏，我會……”
話沒說完，堯殊突然打斷了她：“你呢？”
“什麽？”湘芮愣住。
堯殊有些不自在，說：“你外婆家裏有幾個洗手間？”
“這間是我用的，已經很幹淨了！”湘芮頓時惱了，她雖然沒有像他那樣嚴重的潔癖，但也是很愛幹淨的，她都還沒嫌棄他用了她的浴室洗澡呢！
“那你可以出去了。”堯殊側過身，背對着她。
湘芮沒理他，轉身就出去了。
聽到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堯殊的臉已經是通紅的了，他看着洗手臺上整齊擺放着的日常用品，心裏微微有些發熱，呼吸也漸漸不穩。
這是她用的浴室，擺着的都是她的東西，就連空氣裏都好像充滿了她的氣息。
他還從來都沒有離她這麽近過。
那個遲暮……沒有這樣的機會吧？
想到這個名字，堯殊眼神一冷，今天湘芮落水，跟他脫不了關系，一個根本就不下水去救她的人，到底有什麽好喜歡的？
而自己呢，下水救了她，她卻還想趕他走。
沒良心。
堯殊越想越氣，洗澡的時候很不客氣地擠了好多的沐浴露。他認得她用的沐浴露的牌子，國産的，以味道好聞而出名，價格雖然并不貴，但一下子沒了好多，她一定會心疼死的吧？
呵，他總要讓她後悔那麽對他。
湘芮去一樓的浴室洗完澡後，外婆已經煮好了一鍋濃濃的老姜湯，喊她去喝。
外婆腳傷還沒好，又為了煮姜湯而站了半天，湘芮心裏很過意不去，扶着外婆坐下休息後，才去端了姜湯來喝。
鄉下的姜都是土生土長的，原汁原味，即使外婆放了不少的紅糖，也蓋不住生姜原本的味道，又熱又辣，湘芮差點喝得流眼淚。
“湘芮啊，你去叫小殊也來喝一碗，別讓他也感冒了。”外婆提醒她，“他才剛來我們這，也容易水土不服，你要好好照顧着他。”
湘芮點了點頭，跑上二樓去叫堯殊，發現他居然還在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不斷，看樣子還沒有洗完。
湘芮也沒叫他，去房間裏找出了還在充電的手機，翻到遲暮的號碼，猶豫了一下，便打了過去。
聽着手機裏傳出來的嘟嘟聲，她緊張得手心裏也冒出了汗。
她有些怕，怕遲暮不聽她的解釋。
很快，有機械式的女聲傳入了耳中，提醒湘芮電話無人接聽。她有些失落，但電話沒接，很可能是有事情沒聽到，于是又重新打了過去。
這次，響了幾聲之後，電話通了。
湘芮心中一喜，立刻小心翼翼地道：“喂，遲暮嗎？”
幾秒鐘後，電話那頭的人才回答，聲音很靜：“是我。”
“我是齊湘芮。”湘芮說。
“我知道，有事嗎？”遲暮的聲音不喜不怒，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湘芮的心漸漸下沉，十分不安，她輕輕地問：“小唯……她沒事吧？”
“她很好。”遲暮回答。
聽到他說小唯沒事，湘芮松了一口氣，解釋道：“對不起，遲暮，我今天……”
“你不用說了。”遲暮打斷了她。
“遲暮，你聽我說，我……”湘芮大急，滿心以為遲暮已經認定是她故意害得遲小唯落水，她不能讓他就這樣誤會她。
“你也不用解釋，我不在意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沒什麽事，你也別打電話給我，欠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你的。先這樣。”說完，遲暮便率先挂斷了電話。
湘芮想要說的話，頓時全都堵在了喉嚨處，悶悶地，難受極了。看着已經完全黑掉了的手機屏幕，她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好像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了。
沒想到，她真的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齊湘芮，你哭起來的樣子，不會比東施好看。”
堯殊的聲音突然響起，逼退了湘芮眼中漸漸浮出的淚意。
她擡頭看到堯殊一身清爽地雙手抱胸倚在她的房間門口，頭發上還在滴水，看着她的那雙眼睛裏，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寒意與戲谑。
湘芮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倔強地說：“我沒哭。”
堯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湘芮看着他俊美得像畫一樣的臉龐，想到心裏的疑惑，忍不住問道：“堯殊，你什麽會來？你不是應該在國外的嗎？”
堯殊似是早料到她會這樣問，彎唇一笑，極是好看，他緩緩地向她走近，眼睛漆黑得發亮，語氣極其認真：“某人的道謝太沒有誠意了，我覺得有必要親自讨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