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疼痛青春②
因為覺得她的道謝沒誠意，而不遠萬裏從國外飛回來讨要這種事情，雖然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但這确實像是堯殊會做的事情。
雖然他及時出現救了落水的她，但湘芮還是有些後悔，早知道會這樣，她一定好好跟他道謝。
好在因為有外婆在，堯殊似乎是為了維持一個良好的形象，并沒有太過于為難她，湘芮為了整他還故意将鍋底裏最濃最辣的姜湯端給了他，他都一聲不吭地喝了。看堯殊喝得滿臉通紅、額頭冒汗，皺着眉頭一臉接受無能的樣子，湘芮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只是她沒有想到，堯殊來小鎮這件事情，媽媽會那麽快知道。
剛吃過晚飯，湘芮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沒有說別的，好像也并不知道她請繼父幫遲暮的事情。只叮囑她好好照顧外婆，還有來家裏做客的堯殊，別讓他感冒生病，有時間帶他到小鎮上好好玩，堯殊要走的時候，再送他離開。
湘芮都悶悶點頭應了。
晚上睡覺前，為怕堯殊嫌棄不幹淨，湘芮很不舍地拿出了一套之前在超市裏買的全新的床單給他用，那原本是她買來給自己的。即使是這樣，堯殊看到的時候，還是很不給面子地挑剔了一下床單的花紋，但湘芮想到他幫過自己，白天還救了自己，都忍了下來。
一夜無夢。
鄉下地方，太陽升得都很早，湘芮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早地就起了床，跑去小鎮上最有名的灌湯包子店裏買早點。路過文印店的時候，見老板開了門，便又将要給遲暮的文件重新打印，為怕再出什麽意外，這次她打印了兩份。
不管遲暮願不願意聽她的解釋，她是一定要把這份文件交到他手上的。
排隊買好早點回去，半路上，湘芮就接到了堯殊的電話，問她在哪裏，聲音懶懶的，有些沙啞，好像剛起來。
“給你買早點。”湘芮回答。
電話那頭的堯殊似乎有些意外，半敞，才說：“那你快點，我餓了。對了，我不喜歡喝豆漿，給我買咖啡。”雖然語氣裏帶着幾分命令，但好像還有點開心？
湘芮也是有些搞不懂他了，只低頭看了看手裏提着的還冒着熱氣的豆漿，有氣無力地應了聲：“知道了。”他怕是在故意整她。
挂了電話，湘芮只好去找賣咖啡的地方。
這會天還很早，一些小商店和超市裏都還沒有開門，湘芮找了半天，才找到有賣咖啡的飲品店，買了一杯，一回頭，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就闖進了她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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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芮想也沒想，提好東西小跑着追了上去。
“遲暮。”她出聲叫他。
遲暮也在買早點，剛付完錢，就聽到湘芮的聲音，他腳下一頓，沒有回頭，提上東西轉身就走，腳步很快。
“遲暮，等一下。”湘芮急忙追上，“你先別走，我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遲暮腳下沒停，就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湘芮也沒放棄，一直跟在他身後，穿過街道，穿過馬路，連路口的指示燈已經變成了紅燈都沒有注意到，直到有車差點就撞上她時，她才吓得停下了腳步。
“一大早的趕着去投胎啊，不看路！沒長眼睛嗎？”被迫停車的司機破口大罵。
湘芮紅着臉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驚慌失措地跑到了馬路對面，而遲暮就站在不遠的前方，似乎是在等她。
清晨的陽光裏帶着淡淡的金色，他的頭發被照得黑而發亮，清俊的五官被旁邊建築的陰陰籠罩着，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不過湘芮知道，他正看着她。
心髒漸漸跳得有些快，不知道是因為一路小跑，還是因為他的目光。
沒等她完全走近，遲暮清清冷冷的聲音迎面傳來：“如果是想說昨天的事情，那就不用了，小唯還在家裏等我。”說完，他轉身就要走，竟是一刻都不想面對她。
湘芮急忙伸手拉住了遲暮的衣角：“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遲暮低頭，看着那只拉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嘴唇無聲地抿緊了。
湘芮注意到他的目光，頓時松開了手，有些忐忑地将之前打印好的文件遞給他，輕聲解釋着，唯恐他會拒絕：“遲暮，我昨天去找你，也是想給你這個。只是因為小唯生我的氣，把文件扔進了河裏，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遲暮低頭看了文件一眼，然後接過，仔細地看了上面的幾行文字，清清冷冷地問：“只是為了這個？”
“嗯。”湘芮點點頭，“我就是想幫幫你。”
遲暮用力地捏着文件，指尖都有些泛白了，他只覺得這幾張薄薄的紙有着自己無法承受的重量，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能給他這份文件，就代表了她已經知道他家裏的情況了。
他知道她這是想幫他。
可是……
他真的沒辦法輕易地接受。
良久，他擡頭望着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字緩慢地說：“齊湘芮，是不是我接受了這個，你就可以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是不是接受了這個，你就可以安安靜靜地當個陌生人？”
他的聲音又冷又靜，就像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湘芮驚詫地望着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遲暮……”她呆呆地叫他的名字，心中酸澀無比。
他就這麽想她消失在他面前嗎？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遲暮收回文件，無聲地轉身。
又是轉身，又是離開。
自從她回來遇到他之後，就總是在不停地看他的背影，卻連他為什麽要遠離自己都不太清楚。湘芮隐隐有些明白，可能就是因為他家裏的事情，但她卻還是想聽他親口告訴自己，到底是為什麽。
“遲暮，你為什麽要這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這樣對我？我們幾乎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麽我只是離開了三年，你就讓我和你當陌生人？”湘芮聲音顫抖地說着，“我知道我離開這裏之後，你家裏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這些，我根本就不在意。在我心裏，你一直都……”
“齊湘芮！”遲暮重重地念出她的名字，氣息也有些不穩，聲音也極盡隐忍，“你要是真的還把我當朋友，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突然被他打斷的湘芮完全僵住。
似乎知道自己吓到了她，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轉身面對着她，語氣不喜不怒：“既然你這麽想知道原因，好，我給你原因。”
一起長大，她看起來柔軟，但骨子裏的倔強，遲暮都知道，自己一天不告訴她真相，她就可能一天都不會放棄。
但願，這次，她真的可以如他所說的，遠離他的世界。
徹底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