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阮君烈再也坐不住,要站起來走人。
不料,葉鴻生比他更快地站起來,哐啷一聲推開椅子,厲聲道:“金生!行了吧!”
沒想到葉鴻生會發火,阮君銘楞了幾秒,停止說話。
乘這個空當,阮君烈已經站起來,嘴唇閉得緊緊的,一臉怕人的摸樣。他踢開椅子,大步朝外面走去,幾步走到門口,甩開門。
葉鴻生顧不上旁的,扔下另外兩個人,急忙轉頭,急匆匆地去追他。
阮君烈出了門,喊自己的司機備車。
車還沒開過來,葉鴻生已經追到後面,大喊一聲“子然”。
阮君烈回頭,用一雙布滿陰霾的眼睛回望葉鴻生:“誰準你喊我的名字。”
葉鴻生停下腳步,剎在他跟前,喘息道:“長官,是我僭越了。”
阮君烈的司機将車發動,開過來。
阮君烈向着車子走去,葉鴻生尾随在後面,往前趕兩步,湊過去,從旁側伸出手臂,想替他開門。
阮君烈閃電般掏出槍,抵在葉鴻生頭上,吼道:“你想幹什麽?!”
葉鴻生垂下手,盡量不動,說:“我替你開門,長官。”
阮君烈說:“不用!把手拿開!”
葉鴻生把手向上舉一些,順從地說:“是,長官。”
阮君烈把槍放下,準備彎腰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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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鴻生卻又伸手,按在車門處,擋他的路。
見他還敢橫生枝節,阮君烈怒不可遏,重新拿出槍,抵住他的下颌。
葉鴻生沒收回手,依然攔住他,低聲說:“長官,金生他信口胡說,你不要在意。”
阮君烈說:“你住嘴。”
葉鴻生說:“長官,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
阮君烈把槍壓緊,說:“你住嘴。”
葉鴻生說:“長官,金生他全是胡說,你不要信。我在外頭也有給你寫信,你沒有收到的話,可能是丢了。”
阮君烈憋着一口氣,喝道:“我叫你住嘴!”
葉鴻生看着他,目光中的愛意像點點磷火,乍然閃出金光,細碎地閃動,形成一片朦胧的霧,籠罩住阮君烈,又在白日裏消失。
葉鴻生低沉地說:“長官,我永遠不會厭煩你,只會是你厭煩我。我一時一刻也不能忘記你,只有你忘記我……”
阮君烈暴起青筋,把子彈上膛,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槍口抵住他的太陽穴,吼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你!”
葉鴻生停止說話,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看着阮君烈。
阮君烈揪起葉鴻生的領子,虎視眈眈地逼視他,随時準備把他撕爛。
葉鴻生不再堅持,收回手。
阮君烈卻不急着上車了。
阮君烈呼吸聲很重,用槍頂住葉鴻生,威脅道:“你說呀,再說一個試試。”
葉鴻生看着他,平靜地說:“長官,你随時可以動手。”
阮君烈眼中快要冒出火來,一時說不出話,揪緊他的軍服,過了一會,才恨恨地放開,吐出一句:“你倒是有種……”
葉鴻生後退一步,碰了一下靴子,對他行禮。
阮君烈揣上槍,上車。
車窗還沒搖上。
葉鴻生走到窗前,對阮君烈說:“長官,欠你的一條性命,我先留下。你随時可以拿走。”
阮君烈罵一聲滾,叫司機開車。
葉鴻生對他敬禮:“走好,長官。”
官車開出鐵門,消失在公路上。
葉鴻生悵然若失地望着,放下手,轉身回去。
他回房的時候,阮君銘與周儀已經坐回沙發上,傭人在收拾麻将桌。
葉鴻生走進去,走到阮君銘面前,面沉如水,望着他,說:“金生,我跟子然差不多絕交了。你知道嗎,你今天太過分。”
阮君銘先向外頭瞟一眼,皺眉道:“他走了?脾氣真大。”
阮君銘又看着葉鴻生,疑道:“你們怎麽會絕交?”
葉鴻生耐着性子,解釋道:“前些日子,我剛從第十二集團軍調出來的,你問周廳長。”
阮君銘回頭看周儀。
周儀點一下頭。
阮君銘這才反應過來,笑道:“我說呢,好容易在一處,他怎麽好像沒見過你。原來你們到一起共事了。怎麽?連你也伺候不來他?”
葉鴻生沉下臉,不快道:“金生,這件事是我錯了,你不要再提!以後也別這樣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駁了你的金面!”
阮君銘詫異地看着葉鴻生。
阮氏兄弟從小吵到大,他對弟弟的反應習以為常,喊打喊殺都不奇怪,但他還是第一次見葉鴻生發火。
阮君銘聳一下肩膀,攤開手,表示不說了。
周儀拿出塊手帕,擦一下汗。
阮君銘對周儀笑笑,玩笑道:“我和我兄弟一個是金生,一個是火生,互相克得厲害。今天我克他,明天他克我……”
陳嫂跑出來,在屋裏找一圈,悵然道:“二少爺呢?螃蟹剛買回來,不吃就走了?”
阮君銘火氣降下來,也有些後悔,說:“他回去了,買了多少?”
陳嫂怨怪一番,說:“買了好幾簍,你怎麽讓他走了?”
阮君銘說:“派車去送給他吧。留幾個我們吃。”
傭人開始擺桌子,将菜往桌上放。
阮君銘站起來,說:“賓卿,你要喝點什麽?”
葉鴻生收拾一番,戴上帽子,說:“今天不吃了。金生,再見。”
葉鴻生冷淡而客套,對他輕輕點一下頭,又對周儀說一聲失陪。
阮君銘怔楞住,看着葉鴻生的背影。
葉鴻生目不斜視,自顧自走出宅子,掩上門。
阮君銘一陣莫名其妙,搖搖頭,對周儀笑道:“看見沒有?他們兩個人,關系非常好。”
周儀又擦一下汗,諾諾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