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鶴息三言兩語地把鄧亦雲打發走了。
等到《凜冬》彩排的時候,鶴息站在臺上看見了鄧亦雲那張陰恻恻的臉,而順着鄧亦雲的目光往下看,鶴息這才發現鄧亦雲是在盯着他身上挂着的名牌生悶氣,不由得覺得挺無奈。
這個第四名還真是不好當,着實招人恨啊。
鶴息漫不經心地用指腹揉搓着身上的名牌,看見鄧亦雲怒目圓瞪,嫉妒的目光沒有絲毫遮掩。
不一會兒,鶴息又看見鄧亦雲猛的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演播廳,留下了一群莫名其妙的隊友和笑眯眯看着臺上的蘇淩钰。
真是經不起刺激。
鶴息一哂,見臺下好些練習生被鄧亦雲的大動作惹得紛紛轉移了注意力,甚至議論紛紛起來,便又借着瞬間暗下去的燈光和《凜冬》的前奏悄悄屈指彈了幾下手麥,每一個點都剛好卡在前奏裏的幾下鼓點處,分毫不差。
要不是聲音突然變大,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鶴息的小動作。
等到臺下觀看的練習生們再次将目光放到臺上時,林夏桑開始了演唱。
節目組的收音設備說不上特別好,但也比練習生裏的要高檔很多,鶴息站在黑暗處,竟然在耳返裏沖林夏桑的聲音中聽出幾分緊張的意思來。
再往四周一看,鐘寒凝和宋聽安也都是微微蹙着眉頭的緊張模樣,倒是第一次上臺的鶴笙顯得淡定很多。
鶴息無奈地斂眸,心裏默默地記下幾個隊友的小毛病。
彩排回去後,除了鶴息外,每個人都被顧修兇了一道。
“不是說昨天排練的時候效果很好?隊長,宋聽安,你跟我說說你們今天的表現是怎麽回事。”顧修冷着臉,差點氣笑了,“一個林夏桑,開頭唱兩句差點搶拍,一個鐘寒凝,聲音都在抖,是有人打你嗎?一個宋聽安,你知道你跑音了嗎?還有鶴笙……”
“我怎麽了?”鶴笙迷茫,“我覺得我的表現跟平常一樣好啊。”
“那可能是我的原因吧。”顧修冷笑,“你和我那一段對唱完全就是各唱各的,我無數次想配合你的節奏,結果你又無數次把我甩開,行,我實在和你配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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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鶴笙一想也反應過來了,“可能是這些天都在跟鶴息配合,突然換成師兄你,我有點不習慣,我以後會努力配合你的。”
倒是皮厚,還敢跟顧修這麽說話。
鶴息無辜中槍,非常不想跟這件事扯上關系。
“算了,第一次舞臺,難免緊張,我理解你們。今天下午我一直在,下午一些的時候還有一次彩排機會,別的就不多說了,都抓緊時間練習。”顧修随手把水瓶扔在地上,沒給任何人一個喘息的機會,“但如果一會兒的第二次彩排還是這樣,你們明天也別上臺了。面對同公司的練習生都這樣,那明天直播的時候面對粉絲朋友豈不是要出大糗?”
這話說得沒留一點情面,幾個人面面相觑一陣,又紛紛望向鶴息尋求幫助。
鶴息無奈地聳肩,表示緊張是要自己克服的,他也沒法幫,然後老老實實給大家分話筒了。
幾個人只好心驚膽戰地開始排練了。
好在顧修兇歸兇,心還是挺軟的,練習到半途時又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提着一大袋零食和冰棍。
所有練習生進訓練營那天就上交了手機和錢包,便利店裏雖然什麽都有,但只有泡面和飯團是練習生免費的,什麽薯片牛肉幹之類的零食對練習生們來說已經算是奢侈品了。
這麽幾天下來,大多數練習生早就饞了,鶴息多次路過便利店,次次都會看見有練習生站在冰櫃面前望眼欲穿,也會看見有練習生将手裏的零食不情不願地放回到櫃臺上。
所以此時此刻,就連一向對零食的興趣沒有那麽大的鶴息也樂了。
“師兄,你當我們是小朋友嗎?”鶴息指指塑料袋。
“閉嘴吧,你個未成年。”顧修嗆了回去,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這一袋子零食放在地上,“先吃冰棍,一會兒化了,宋聽安拿去分。”
“啊?”宋聽安一愣,還有點不敢相信,半晌才回過神來瑟瑟地接過顧修手裏的袋子,“哦!”
“其他的是看我們的表現嗎?”鐘寒凝懷疑道:“排練一次後,誰表現好誰就能拿一包?”
聞言,顧修挑眉:“本來準備直接給的,現在看來你這個提議不錯。”
“……”鐘寒凝靜默片刻,回身給兄弟們一人鞠了一個躬,“對不起,我有罪。”
林夏桑氣得踹了鐘寒凝一腳。
不過興許是零食有一點激勵作用,接下來的排練每個人又都努力了幾分,整間練習室high得不行。
最後,鶴息喜得一大袋零食,愣是一包都沒能分得出去。氣得鐘寒凝敢怒不敢言,非常想大喊不公平,又想說顧修一點水都不放,簡直太過分了。
好在晚上的彩排效果要比白天的要好很多,結束時顧修當着所有練習生的面在臺上一人獎勵了一句誇獎,然後揮揮手走了。
他們結束得早,回後臺換完衣服卸完妝的時候也才九點鐘,于是在宋聽安的提議下,一夥人又一起去了練習室。到練習室後鶴息就大方地把零食分給了大家,沒多會兒,小然帶着節目組的人闖進了練習室裏。
鐘寒凝吓了大跳,以為小然是來收零食的,連嘴角的薯片渣都沒擦幹淨就眼疾手快地撲過去摁住了一袋子零食,“快快快!快收起來!”
“哎喲,鐘寒凝你撞得我疼死了。”宋聽安就在鶴息的旁邊請教問題,零食正巧就在他和鶴息中間,鐘寒凝這麽一個飛撲,頭就正好撞到他的腰側,這沖擊力簡直離譜。
鶴息的反應倒是比宋聽安要快很多,在鐘寒凝撲過來的一瞬間就伸手接住了鐘寒凝的腰,雖然還是被鐘寒凝砸到了腿,但也不怎麽痛。
鐘寒凝可憐兮兮地将零食袋子抱進懷裏,就維持着整個身體橫跨鶴息雙腿的動作把臉和零食都藏進宋聽安的身後,要多慫就有多慫。
“你們在幹嘛?”小然一臉莫名其妙。
小然身後跟着的工作人員也一頭霧水:“咦……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CP。”
“你沒事吧?”鶴息先是看了下宋聽安的情況。
“不礙事,你扶了他一把,減了很多力,沒關系的。”宋聽安笑着搖頭,又側身去拍鐘寒凝的腦袋。
“對不起啊聽安!”鐘寒凝悶聲悶氣的,“等我保住這些零食再說!”
“下去。”鶴息擡眸瞥了一眼小然身後露出八卦表情的工作人員們,又睨了一眼正在拍攝的攝像頭,頭疼地推了一把鐘寒凝的腰,“這是顧修師兄買的,小然姐不沒收。”
話還沒說完,鐘寒凝就被林夏桑提起來扔到鶴笙那邊去了。
鐘寒凝這才意識到鬧了個笑話,哭唧唧地想跟鶴笙訴說他的委屈,結果又被鶴笙踹到一邊去了。
“鶴笙,拍着呢,你對我好點,臉不要這麽臭!”鐘寒凝委屈巴巴,“你看人鶴息,鶴息就樂意抱我,哇,男友力爆棚喔。”
“他?鶴息?抱你?”鶴笙氣笑了,“我都懷疑我見鬼了。”
“你怎麽了?”鐘寒凝不解,以為鶴笙是真生氣了,便下意識道歉,“對不起,別生氣嘛。”
“沒生你氣。”鶴笙煩躁地抓抓頭發,踱到牆角去了。
“行了行了,都去問話室吧。”小然打斷了鐘寒凝的話,“大家與世隔絕這麽久,都不想跟家人報個平安?”
“當然是想的!”鐘寒凝第一個舉起手,“好久沒跟我媽視頻電話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擔不擔心我,唉。”
“我也想和我姐姐聯系。”宋聽安也來了興致,“是現在就去嗎?”
小然也樂得大家開心:“不過要排隊哦。”
鐘寒凝狂點頭,樂不可支地拉着宋聽安和林夏桑走了,臨走前還催促了一道鶴息和鶴笙,然後就跑沒了影。
一時間,練習室裏就只剩下了鶴息和鶴笙,還有一群守着他倆的工作人員。
“你倆不去嗎?”工作人員問,“都去看看吧,下次聯系可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去了哦。”
鶴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還在猶豫。
這次他是離家出走出來的,鶴笙也沒給家人透露他現在在哪兒,雖然節目播出的時候家人們肯定會發現,但老實說鶴息覺得他現在實在沒臉面打電話回去報平安,更何況他也不可能放棄出道機會,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回去,萬一沒和家人談通,他該怎麽辦?
可另一方,鶴息的良心又在問他:他現在這樣占着原主的身體改變了原主的人生,又讓養了原主這麽多年的父母擔心這麽久,真的合适嗎?
鶴息本來是想着他既然通過原主重獲新生,那孝敬原主父母就是他分內的事。如今他離家出走這麽長時間不聯系,确實是有些過分了。
就在鶴息猶豫不決的時候,鶴笙坐了過來。
“我一會兒去打電話,要我幫你報平安嗎?”鶴笙看出鶴息的糾結,英氣的眉眼間雖有些不耐煩,但行為卻是少見的貼心,“不過這樣可能會暴露咱們的關系,我個人是不贊成的。”
鶴息擡眸,一時有些詫異。
——他沒聽錯吧,鶴笙竟然主動幫他?
“幹嘛這麽看我?”鶴笙又皺起了眉頭,反應了一會兒也覺得他現在好像是跟鶴息一樣有點得了瘋子病,竟然在為鶴息着想。
鶴笙越想越覺得離譜,便不等鶴息的回應就罵罵咧咧地起身,“你別誤會,我就是關心他們……算了,我上次就跟他們說過你跟我在一起,他們放心你得不得了,你不想去就自個兒在這兒待着吧。”
他倆雖然不對付,但鶴笙知道鶴息是孝順的,在孝順父母的話題上,鶴笙不會跟鶴息作對,說這話也是為了讓鶴息別自責,這樣他一會兒打電話的時候被家人問起鶴息的現狀時也有正當理由應付家人。畢竟他可不想因為鶴息去跟家人撒謊。
鶴息聞言也放心了不少,正要跟鶴笙說聲謝謝,門外莫栩宸也蹦着路過了《凜冬》的練習室。
莫栩宸習慣性地往《凜冬》練習室裏探頭,看見鶴息時又眼睛一亮,“鶴息哥!走呀!我好想跟你媽媽說感謝她生了你!”
“說什麽?”鶴笙差點以為聽錯。
鶴息也微怔,倏地就被莫栩宸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逗笑了。
“走呀走呀!”莫栩宸活蹦亂跳地進來拉着鶴息的手臂,有點撒嬌的意思,“難得一次機會嘛,明天就正式舞臺了,今天和家人放松放松!”
說完,莫栩宸也不給鶴息拒絕的時間,連忙拉着鶴息起身,抱着鶴息的手臂用全身力氣拖着鶴息走。
被莫栩宸這麽一鬧騰,鶴息拒絕的話也都咽進了肚子裏。
鶴息就這麽半推半就的踏上了去往問話室的道路。
“一會兒我也好想跟鶴息哥的家人講話啊,也不知道節目組讓不讓,如果讓的話,鶴息哥,你看行嗎?”莫栩宸還有幻想。
鶴息說:“你倒是大方。”
“嘿嘿!”莫栩宸傻乎乎地笑。
自從“告白成功”後,莫栩宸就完全不怕鶴息了,整個一毛頭小子。
而此時,毛頭小子嫌鶴笙跟在後面走得慢,又回過身去拽住了鶴笙的手臂。
莫栩宸一手抓一人,俨然一副要押送二人進大牢的架勢。他左手邊的鶴息正無奈地斂着眸,任由莫栩宸胡鬧,右手邊的鶴笙也一直皺着眉頭,模樣很兇。
“鶴息,那你一會兒要給誰打電話?”鶴笙掃了一眼站在他和鶴息中間與他們隔了兩個身位的莫栩宸,見莫栩宸的精力都在奮力拖着他們走上面,便與鶴息湊近了些,悄聲問:“給我爸?”
“我嗎?”鶴息想了想,擡眸朝鶴笙輕揚了下眉,“當然是給我的老爸你的爺爺打了。”
鶴笙:“……”
雖然認了命這是小叔,但突然感覺被輩分壓了那麽大一頭是怎麽回事?好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