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是你逼我的!
一連兩天在家中看到鐘羽的影子, 鐘宴憋屈極了,看哪哪不順眼,傭人們見了他都繞着走, 生怕一不小心就當了出氣筒。
這天清晨, 又一次在餐廳看到鐘羽的身影後, 鐘宴爆發了, 他面目猙獰地把自己面前的餐具全都到砸到了鐘羽腳邊。
某些膽小的女仆吓得臉色發白, 捂着耳朵拔腿往餐廳外跑,其餘沒跑的也在冒冷汗,身處風波中心的鐘羽卻相當冷靜。
他坐在原位, 巋然不動,在杯盞叮當響雜亂的背景下,手抵着下巴笑看鐘宴發瘋。
鐘宴頓覺受到了侮辱,大聲怒吼,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你猜。”
鐘羽笑意擴大, 灰藍色的眼眸燦若晨星, 銀色燭臺将他毫無瑕疵的俊美側臉映得一清二楚。
鐘宴臉色難看,他想到了前兩天的事, “你該不會又想拿刀威脅我?”
“你再猜。”鐘羽斂起笑容, 壓迫感盡數釋放。
“少故弄玄虛了!”不茍言笑的鐘羽讓鐘宴遍體生寒, 腦海內的意識瘋狂催促他趕緊離開這裏, 但餐廳裏還有女仆, 鐘宴絕不允許自己在這些下人面前丢臉。
他努力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扯着嗓子虛張聲勢,“鐘羽, 我不怕你, 一點都不怕, 你就是個紙老虎,孬種!”
鐘羽聽完後許久沒有說話,鐘宴以為他被自己鎮住了,頓時有了底氣。
他看了看縮在角落裏的傭人們,心裏一陣得意。
剛才他恨不得這些人全都原地消失,現在他則慶幸于有她們在場。
鐘宴确信鐘羽如果還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他就不敢當着第三人的面威脅他。
自覺有了底牌的鐘宴故意挑釁鐘羽。
Advertisement
“如果你對我說的話感到不服氣就當着大家的面把刀拿出來,像前兩次一樣把它放到我脖子上威脅我,不然你就是孬種,懦夫!”
鐘羽輕啧一聲,身體靠着椅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鐘宴?”
不等鐘宴說什麽,鐘羽懶散地敲着扶手道,“考慮到你可能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我大發慈悲地告訴你——你就像舞臺上供人取樂小醜!”
“你才是小醜!”
鐘宴注意到鐘羽說完後有幾個傭人竟然露出了贊同的神色,他惱羞成怒,舉起椅子就要沖他眼中的罪魁禍首——鐘羽砸去。
這時,樓上突然傳來鐘老爺子的聲音,他被剛才的動靜驚到了,正在問管家樓下發生什麽事了,鐘宴見勢不妙,扔掉椅子扭頭就往公司跑。
鐘羽看着他狼狽逃竄的身影嗤之以鼻,說鐘宴是小醜都擡舉他了。
鐘宴離去後,精神緊繃着的女仆們終于松懈下來了。
她們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着鐘宴造成的爛攤子,一邊悄悄向鐘羽投去敬佩的目光。
比起陰晴不定、動不動就發脾氣的鐘宴,她們顯然更喜歡、更尊重溫和有禮、遇事冷靜的鐘羽。
趕往公司的路上,鐘宴嘴角下沉,臉黑得像被潑了墨。
他對餐廳裏發生的事情耿耿于懷,針對鐘羽,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狠毒的念頭。
從鐘老爺子修改遺囑的那一刻起,惡意就在他血肉中生根發芽,随着老爺子對鐘羽越來越好,他的惡意一日比一日更甚。
發展到現在,惡意已經從一根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在其驅使下,他決定對鐘羽下手!
鐘宴心道鐘羽是個禍患,留着他早晚要出問題,現在老爺子能讓他進公司,保不齊哪天就能讓他接手鐘氏,所以還是斬草除根為好!
做出除掉鐘羽的決定後,鐘宴就一直在想具體計劃,時間在思考中飛速流逝,轉眼間就到了下午下班時間。
鐘宴看了一眼腕表,松了口氣,這一天除了在想計劃外,他還在擔心老爺子會不會因為早晨的事訓他。
現在一天過去了,什麽動靜都沒發生,鐘宴認為老爺子把這頁掀過去了,緊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爺爺果然還是疼我的。”他吹着口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誰知桌上的手機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鈴聲。
一聽是姜月打來的,鐘宴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她給他惹得麻煩他一直記得。
“不要告訴我你又要錢!”他語氣生硬,态度惡劣地沖姜月大吼。
“這次我不是來要錢的——”
“你以為我會信?”姜月還沒說完,鐘宴就氣急敗壞地打斷了她。
“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麽過來的嗎?我不僅每天都要和那些下等人一起工作,回到家後還要被鐘羽那混蛋嘲笑,我憋屈死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害的!”
鐘宴沖着姜月肆意發洩自己的不滿,姜月急壞了。
趁着他停下的間隙,她抓緊時間對他說,“阿宴,我知道你對媽媽不滿,這些話我們可以以後再說,我這次真不是向你要錢的,我是有急事要告訴你,這件事關乎你能不能繼續當鐘家大少爺!”
聽到後面幾個字,鐘宴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下一刻姜月的話直接證實了他的預感,
姜月抹着淚哽咽着說,“陸洵川他知道你的身世了。”
話落,鐘宴頓覺天旋地轉,朦胧間,他似乎看到意識化作煙霧從身體散出去。
他整個人暈乎乎的,大腦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回過神後,他發現自己竟狼狽地躺在地上。
辦公室的門開了,忘拿家門鑰匙半路返回來的員工見鐘宴躺在地上,吓了一跳。
“鐘先生,你沒事吧?”他急忙走過去想把他扶起來,
“滾!”鐘宴一把揮開他伸過來的手,踉跄地從地上爬起來。
向助理确定完老爺子已經踏上了回別墅的路後,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向辦公室外面跑去。
此時正值下班期高峰,公司走廊、電梯、大堂全都擠滿了趕着回家的員工。
“全都給我滾開!”鐘宴粗暴地推開他們,目标直奔停車場。
“這位又怎麽了?”一位員工扶起被推到的同事,語氣不滿地抱怨。
“又在發瘋呗!”同事皺着眉拍打衣服上的灰塵,“真不明白鐘總為什麽執意讓這位當繼承人,我看二少爺比他合适多了。”
他的話說到了這位員工心坎裏,“我也覺得二少爺更适合當繼承人,娛樂圈不少人都把二少爺稱為紳士,這說明他的脾氣肯定不錯!”
身上的灰塵終于拍打幹淨了,同事露出了輕松的神情,“而且二少爺還不是科班出身,一個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能把角色演繹得深入人心,說明他肯定很聰明,也舍得下功夫。這樣的人不論做什麽工作,都不會差。”
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所以說,二少爺是最适合做繼承人的人!”
另一邊,鐘宴急着往別墅趕,陸洵川和鐘羽關系好到衆人皆知,如果陸洵川知道了,這意味着離鐘羽知道也不遠了。
如果他是鐘羽,知道這個秘密後第一件事就是告知老爺子,除掉競争對手。
“開快點!”鐘宴越想越害怕,他不停地催促司機,讓他趕快往家中趕,他必須要在鐘羽揭露真相前阻止他!
鐘家別墅
有人将一份包裝嚴實的密封文件袋交給了門口處的安保人員,而且這人強調了好幾遍一定要由鐘老爺子親自打開。
安保确定完裏面裝的不是危險物品後,将它轉交給了管家,并向他如實轉告了對方的話。
管家握着沒什麽重量的不透明文件袋,心想整的還挺神秘。
鐘老爺子剛從公司回來不久,現在正在書房裏,管家拿着文件袋一路穿過門廳,剛走上樓梯,後面突然追上來一個人,還是先前那個安保人員。
安保人員氣喘籲籲地說把東西交給他的人又回來了一趟,那人又鄭重其事地強調了一遍除了鐘老子外誰都不能打開這個文件袋。
管家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心裏卻是更加好奇了。
一個文件袋搞得跟國家機密似的,至于嗎?
不少人都有叛逆心理,你越是不讓他做某事,他偏要做,非要撞到頭破血流才會後悔。
管家現在就是這種心态,安保人員離開後,他往四周看了一眼,一樓空蕩蕩的,沒有傭人,正好方便他行事。
反正文件到了老爺子面前,也是要由他打開,他只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又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只是提前打開看看罷了,不會有問題的,這樣想着,他打開了密封的文件袋。
裏面裝着一份紙質文件,第一眼,就讓他倒吸氣,“親子鑒定書!”
他連忙往後翻,看到結論的那一刻,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呢喃,“大少爺竟然不是鐘淵少爺的孩子。”
鐘淵是老爺子的次子,是鐘宴喊了多年的父親,而這份多年前的鑒定書明晃晃地指出他們之間并不存在血緣關系!
突然得知這麽大一個秘密,管家血液加速,心驚肉跳地将鑒定書塞進文件袋內,想着要趕快去告訴老爺子。
突然,從後面冒出一只手,啪的一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這是急着去哪兒?”
熟悉的聲音讓管家血色全無,他顫巍巍地轉身,将文件袋藏在身後,幹巴巴地與來人打招呼,“下、下午好,大少爺。”
“下午好?“鐘宴搖頭,”不,我一點都不好。”
說着,他指向管家身後,“後面藏着什麽?拿出來看看!”
管家躲開他的目光,搪塞道,“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東西罷了,大少爺辛苦工作了一天,一定累壞了,趕快回房間休息吧,等吃晚飯時我讓女仆去叫你。”
鐘宴揉了揉脖子,“你這麽一說,我發現自己确實有些累。”
他越過管家,連上幾節臺階,頭也不回地道,“那麽我先回房了,咱們晚飯時再見。”
“好,好!”管家腦子裏的弦終于松了下來,他拿出身後的文件袋,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一只手突然把它奪去!
“大少爺!”
管家慌張地看着去而又返的鐘宴,鐘宴一目十行地看完文件,臉上陰沉地似乎能擰出水來。
他舉着鑒定報告,皮笑肉不笑地問管家,“這就是你所說的‘無關緊要的小東西’?”
管家汗如雨下,手抖着抽出口袋裏的方巾,一邊擦汗一邊心驚膽戰地解釋。
“您聽我說,大少爺,其實我正準備把這份鑒定報告銷毀掉,上面的內容我是一個字都不信,您可是我親眼看着長大的,我相信您絕對是鐘淵少爺的孩子!”
鐘宴臉色緩和了不少,管家見狀,繼續道,“我懷疑這份報告是人為僞造出來陷害您的,有人不想讓你好過!”
“那你覺得這個人可能是誰?”
管家語塞,他完全是胡謅的,哪裏去找這麽一個人?
眼見鐘宴神色往不好的趨勢發展,他急不擇言,“二少爺,肯定是二少爺!”
鐘宴冷笑,“對,我也覺得是鐘羽,好了,報告交給我來處理,你去幫你的事情去吧。”
管家點頭,将方巾塞回口袋,轉身準備下樓梯,鐘宴眼睛閃過一道冷光,手猛地向前一推。
管家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倒在地毯上,雙眼緊閉,人事不省。
鐘宴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昏迷的管家,唇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管家是個趨炎附勢、攀高結貴的人,鐘羽不受重視時他冷眼相待,鐘羽受重視時他比誰都體貼,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嘴裏說出來的話,他可不信。
這種小人死了最好,如果沒死,總有些手段能讓他認清現實,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短短一瞬間,為了守住秘密,鐘宴已經為管家想好了去路,他笑着轉身,結果一扭頭發現鐘老爺子正站在走廊上看着他。
“爺爺!”鐘宴駭然,他不知道老爺子看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他提起全身的力氣,跌跌撞撞地走到老爺子面前,讨好道,“爺爺,你出來怎麽也不說一聲?”
“別叫我爺爺,我不是你爺爺!”鐘老爺子神情悲憤,拐杖敲得震天響。
鐘宴如遭雷劈,身體搖搖欲墜,“您……都聽到了?”
“我不僅聽到了,我還看到了!”
老爺子扔掉拐杖,一手抓過他手中的鑒定報告,一手指着他的鼻尖怒斥,“鐘宴,你太讓我失望了!多年來,管家對你也算是盡心盡力,你就是這樣對待他的?”
“爺爺,我剛才是被恐懼沖昏了腦袋、一時糊塗才對管家下手的,那不是我本意,我沒想傷害他,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害怕他到處亂說,說我不是您孫子。我從小就在爺爺您的教導下長大,你不是我爺爺誰還能是我爺爺……”
鐘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回憶往事,以往他犯了錯用這招總能讓老爺子心軟,但這次他眼淚都快哭幹了,鐘老爺子仍無動于衷。
這一刻,鐘老爺子仿佛了變成了一尊石像,心也變成了石頭,整個人都冷冰冰的。
他疾聲厲色地對鐘宴說,“你不是我孫子,我也不是你爺爺,我不會再對你心軟了!”
鐘宴的心涼透了。
他深知老爺子對他的偏愛全都建立他是他孫子的前提上,如果這個前提消失了,他什麽也不是,和他眼中的那些下等人沒有什麽區別,根本沒有資格和鐘羽比!
一想到可能要失去一切,鐘宴恐懼不已。他看了看老爺子,又看了看樓梯下的管家,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
他死死地盯着老爺子,陰狠地道,“爺爺,這是你逼我的!”
說罷,他飛速伸出雙手,目标直指鐘老爺子的脖子,他想掐死他!
結果,就在他的手剛碰到老爺子的瞬間,一道好聽的聲音自他身後幽幽響起,同時一件冰冷的物體抵上了他的後腦勺。
“友情提示一下,這把槍很可能會走火哦,我親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