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簡北寒:“?”

淩忘:“?”

Liquor:“?”

唐平:“?”

他的哀嚎一頓, 瞬間跑調:“——啥?!!!”

連陸朝空也怔了一瞬,而後漆黑的眼微壓、深邃的眸子裏透着說不清的神色。

紀拾煙不由縮了縮腦袋。

感受到八束震驚的目光,他好像就意識到了什麽。

紀拾煙其實在性愛方面有心理障礙, 大概就是更嚴重些的性冷淡, 前世在陸朝空出道前, 池眠一直很尊重他、也把他保護得極好。

說來也不怕丢人,紀拾煙在這方面的知識和經歷就如同一張白紙, 所以口無遮攔說出那句話時并沒有多想,只是後知後覺才反應上來……好像是有那麽一點怪異。

尤其對方還是陸朝空。

紀拾煙低着頭、小心翼翼擡眼去觀察陸朝空的表情,瑩白的頸側慢慢爬上一層淡紅, 現在只想有個地縫能讓自己鑽進去。

“啊。”

Liquor開口給他解了圍:“不用不用, 這次我們會看好你的, 不會再讓你被壞人抓走了。”

他轉而給陸朝空道歉:“我的錯, 上次是我沒多留意,你放心去睡吧,不會再有事了。”

陸朝空“嗯”了一聲, 看了一眼還有些拘謹的紀拾煙,想說什麽卻還是沒有出口,而後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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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朝空一不在, 簡北寒和淩忘頓時原形畢露。

“可以啊時言,這就打算以身相許了嗎?”

淩忘拍了拍他的肩:“放心, 隊長真的是絕世好男人,入股不虧。”

簡北寒接着道:“下路組就是需要默契,哪兒能有比小情侶還默契的關系, 你說是嗎?”

眼見紀拾煙耳尖也泛起了紅, Liquor笑着出聲:“行了,趕緊訓練去, 明天下午有探班活動,明天晚上還和BU約了訓練賽,都好好打。”

話雖如此,他可是沒錯過時言叫的是“陸朝空”全名而不是“隊長”。

唐平倒是有些面色複雜,陸朝空在時言身邊一守就是一天一夜,有醫生在都不放心,還沒見過陸朝空對誰這麽上心的。

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也挺好。

自從紀拾煙走後,陸朝空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得過且過,現在能有一個牽挂、喚回陸朝空的一些活力,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如果唐平能從未來穿越回來,他一定會給這個時候計劃撮合陸朝空和時言的自己一個巴掌、讓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紀拾煙打了一下午排位,手感逐漸找了回來。

他還和簡北寒撞車了兩把,連吃了簡北寒兩把分,讓後者一頓嚎叫。

最後是紀拾煙分給了簡北寒一瓶旺仔牛奶才哄住了這個小學雞,但紀拾煙自己想喝時、被Liquor阻止了,因為陸朝空說過他胃炎沒好,不讓喝。

“晚飯快好了。”

唐平走進來:“時言你打完這把去叫下陸朝空吧,他這幾天也沒好好吃過飯。”

紀拾煙立刻應聲:“好的經理。”

唐平補充了句:“放心,陸朝空沒有起床氣。”

紀拾煙并不擔心陸朝空有沒有起床氣,他只是在思考自己該怎麽叫醒陸朝空。

他在門口敲了半晌的門、邊敲邊輕聲喊“陸朝空”,但一直沒有回應。

看來是真的累到了。

不過也是,這麽久沒睡安穩覺,還受了傷,身心都很疲憊。

……卻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紀拾煙的心底像是被一片羽毛撩動了一下般,忽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垂眼,掩了掩心神,手在門把上撫了一會兒,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很黑,窗簾把光線遮得密不透風。

紀拾煙腳步頓了下,他一直都怕黑,但知道這是陸朝空的房間,從前那些對黑暗的恐懼好像就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他慢慢走到了床邊。

雖然睡得很沉,但陸朝空似乎心裏有事,眉心還微微蹙着。

紀拾煙望着他鋒銳淩厲的面容看了一會兒,突然擡手,撫平了他的眉間。

紀拾煙有些舍不得叫醒這麽疲憊的陸朝空,但唐平說他最近飯也沒有好好吃,還是需要補一補營養。

那讓他再睡五分鐘。

五分鐘後,再叫他起床。

紀拾煙坐在床邊,怔怔望着陸朝空發呆,片刻,他忽然想到了陸朝空腰側的傷。

剛好,平時他不讓自己看,現在睡得這麽沉,那就偷偷看。

紀拾煙沒有猶豫,微俯下身,做賊似的,動作極其輕緩、慢慢掀開了陸朝空的被子。

然而他的手剛碰上陸朝空的上衣衣擺時,後者忽然毫無征兆睜開了眼。

陸朝空立刻按住了紀拾煙的手,低淡的聲音響起:“時言。”

紀拾煙吓了一跳,蹭得縮回了手,支支吾吾:“隊……隊長……不是,陸朝空,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傷……我錯了……”

陸朝空緩緩坐了起來,看着受驚般委委屈屈的男孩子,語氣緩和了不少:“沒事。沒什麽大礙了。”

“好、好吧。”

紀拾煙擡眼看他,小聲嘀咕:“你不許騙我。”

陸朝空笑了下:“沒有。”

他都笑了,那一定是沒有生氣了。

紀拾煙頓時不委屈了,去拉陸朝空的衣袖:“我們去吃飯吧。”

陸朝空:“好。”

“晚上你要早點睡。”

陸朝空:“好。”

兩人下樓後,紀拾煙忽然發現餐桌上多了一個大蛋糕。

走近了看,上面還有一個寫着【Efface】和一個【StarT】的巧克力牌。

【StarT】是江星圖的id。

紀拾煙愣了下,而後好奇問陸朝空:“這是什麽啊?”

“歡迎你們入隊。”

紀拾煙:“啊?”

适時Liquor從廚房端着菜走了出來,溫笑:“有新隊員入隊時我們都會買個蛋糕歡迎一下,不過你胃不好,還是少吃點吧。”

簡北寒在他身後,也端着一碗粥出來:“隊長,你們下來了。時言,這是阿姨專門給你熬的粥。”

紀拾煙道謝,要去接,簡北寒說了聲“燙”,沒給他,而是自己端去了桌上。

紀拾煙心情有些好,腳步輕快地跟着陸朝空去廚房幫忙端飯。

從孤兒院出來,他其實對吃的條件沒什麽要求,上輩子也一直陪池眠各種豪華盛宴,現在清淡下來、還挺舒适的。

紀拾煙一個人默默喝着粥,圍觀簡北寒和淩忘搶肉吃。

“這個給你。”

簡北寒把寫着【Efface】的白巧克力牌子放在了紀拾煙面前的盤子裏,然後把寫着【StarT】的放給了江星圖。

淩忘過來切蛋糕,先遞給紀拾煙和江星圖,然後給唐平和陸朝空。

紀拾煙覺得自己這輩子被慣的愛上了吃甜食,小心翼翼挖起了一勺奶油送入嘴裏。

是動物奶油而制,口感很軟綿、入口即化。

紀拾煙舔了舔唇角。

他在這邊專心吃蛋糕,那邊卻突然爆發了一聲“草——”

紀拾煙擡眼看去,見淩忘臉上被抹了一大團奶油,而簡北寒正舉着一盤蛋糕逃跑。

他不由睜大了眼。

還沒來得及驚訝,紀拾煙臉側突然傳來一陣微涼,而後就聽到簡北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入隊快樂,我們的漂亮小輔助。”

紀拾煙愣了下,對上Liquor含笑的目光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也被抹了奶油。

“狗東西。”

淩忘拿起了自己的蛋糕盤:“時言我替你報仇。”

話音剛落,紀拾煙就看到Liquor唇邊的笑容一頓。

——說着給紀拾煙報仇的淩忘,悄無聲息把奶油抹到了Liquor的臉上。

Liquor:“……”

簡北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簡北寒還沒幸災樂禍夠,淩忘就已經把一盤奶油全扣在他臉上了:“夏季賽加油,我們的混子中單。”

“我操你媽。”

簡北寒端起了不知道誰的蛋糕盤,開始追淩忘:“你幾個意思?扣我奶油就算了還要嘲諷我?你給我過來,咱倆好好說道說道你的野區資源都給誰了??”

“給隊長了。怎麽?人家c得起來你c得起來嗎?”

“滾啊,你就沒給過我還嫌我c不起來??”

紀拾煙繼續邊吃蛋糕邊圍觀這兩兄弟鬥嘴,一直忍不住在笑,笑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現全場只有陸朝空的面容是幹淨的,而後者也一臉淡漠坐在那裏,顯得頗為格格不入。

于是紀拾煙從自己的蛋糕盤裏,指尖勾起一團奶油,蹭得抹在了陸朝空的臉上。

空氣瞬間安靜。

還在你追我趕的簡北寒和淩忘頓住了腳步,跟兩個木頭人一樣望着這邊一動不動,片刻,前者顫巍巍地擡手,給紀拾煙比了個大拇指:你、牛、逼。

淩忘也轉過了頭,一臉欽佩給他做口型:勇、士。

紀拾煙愣了下,木木地側過臉,直直對上了陸朝空的視線。

雖然陸朝空依然是面無表情,但紀拾煙恍然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幹了什麽蠢事,慌忙擡手,努力用掌側擦掉了自己方才塗的那一團奶油。

——卻越擦面積越大,原先只有一小塊、現在被徹底攤開了。

紀拾煙絕望了。

然而他道歉的話語還沒有出口,卻見陸朝空突然擡手,修長的指尖也劃了一小團奶油。

“入隊快樂。”

陸朝空把那團奶油點在了紀拾煙的鼻尖,微揚起了唇角:“我們的小輔助。”

紀拾煙還保持着仰臉望向他的姿勢,忽的睜大了眼。

兩人就這麽靜靜對視了一會兒,紀拾煙剛要說什麽,突然就見陸朝空猛一擡手,握住了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簡北寒的手腕。

“隊長——”

簡北寒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抹!!”

陸朝空:“做夢。”

簡北寒:“嘤!”

他們正僵持着,紀拾煙忽然站起了身,悄無聲息在陸朝空另一邊的臉又抹了一團奶油。

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朝空:“……”

他的眼底卻有一閃而過的柔軟。

簡北寒更不願意了,但他的手勁遠比不上陸朝空,只能耍嘴皮子:“隊長!陸隊長!!果然男人有了漂亮輔助就會破例,你變心了!”

陸朝空沒有再理他,問紀拾煙:“胃還有沒有不舒服?”

紀拾煙搖頭。

“飯後半個小時再吃一次黃連素,鞏固一下。”

紀拾煙乖乖點頭。

吃完飯後他們又回到了訓練室,雖然開賽還有一段時間,但職業選手都需要高度訓練以保證手感和狀态。

電子競技一将功成萬骨枯,能夠踏上那座山巅、站在聚光燈下被所有人記住,冠軍隊付出的辛勞與汗水不可能比任何人少。

打到兩點多唐平過來催他們睡覺,紀拾煙和陸朝空推掉了敵方高地,一起走上樓。

在池眠別墅這段時間,紀拾煙無數次渴望一睜開眼發覺被他帶走只是場夢,睜開眼看到的還是自己在KPG的房間。

現在終于回來了,紀拾煙心情無比舒暢,雖然有打了一夜排位的疲憊,但他還是一進門就撲進被褥,在床上開開心心地翻滾了幾圈。

洗漱完,紀拾煙鑽進被窩,習慣性留了一盞夜燈。

但入睡沒多久他還是做了噩夢,猛然驚醒,手忙腳亂去摸自己左手手腕,發覺那裏什麽也沒有時,劇烈跳動的心髒才緩緩落了下來。

他睜開眼,夜燈暖黃的微光籠罩着整個房間,是熟悉的布局,是陸朝空幫他把行李從二隊基地搬過來、幫他收拾整理的。

紀拾煙安心了不少,慢吞吞縮回被窩,望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再度阖上了眼。

但依然怎麽也睡不着,睫毛一顫一顫像是蝶翼輕扇,不自覺就抱住了自己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

紀拾煙于是在心底默念着他的安神香,一只陸朝空、兩只陸朝空、三只陸朝空……

……十七只陸朝空、十八只陸朝空。

紀拾煙忽然睜開了眼,他想去看看他的陸朝空。

翻身下了床,紀拾煙裹起隊服外套、趿拉着拖鞋,走到陸朝空房門口,敲了敲門。

剛敲完,他就後悔了,大腦猛然清醒,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

先不說陸朝空有沒有睡着自己會不會吵醒他,萬一他來開了門,自己該怎麽解釋。

……總不能說,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吧。

紀拾煙閉了下眼,而後把腦袋往衣領縮了縮,後退了一步,心底祈求陸朝空千萬別被自己吵醒、千萬別來開門。

等了三秒,還是沒有人來開門,紀拾煙松了口氣,剛擡腳要走,門突然打開了。

他身形一僵。

陸朝空應當是準備睡,已經換了睡衣,純黑的綢緞材質,愈發襯得肌膚冷白,微微敞開的衣領處能看見線條清晰的鎖骨、和淩厲流暢的頸線。

“時言?”

他望了過來:“怎麽了?”

“我、我……”

紀拾煙的目光從陸朝空的鎖骨處移開,大腦一時短路,脫口而出:“我想借下你的毛巾。”

話出口,他就被自己愚蠢到了。

這到底是什麽碳基生物能想出的理由啊,來借這麽私人的物品。

而且自己的全套洗漱用品都是陸朝空給買的,他知道自己明明有毛巾。

紀拾煙絕望了,連去看陸朝空的表情都不敢,又改口:“不是……不借也行,我就随便問問……”

陸朝空沉默了半晌,道:“等我一下。”

紀拾煙被他這個短暫的沉默弄得更絕望了,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弱智,大晚上的老老實實睡覺不好嗎,非要出來看陸朝空。

片刻,陸朝空重新走了出來,遞給了他。

紀拾煙尴尬一笑,小心翼翼接過:“謝謝隊長……”

兩人對視了幾秒,見陸朝空沒有說話,紀拾煙又道:“那我……先走啦?”

陸朝空卻突然開口:“還是害怕?”

紀拾煙一怔,而後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陸朝空靜靜地看着他,語氣低緩了幾分:“要進來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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