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事
一個星期後,斯瞳再次發來信息,他說,“我們在海市,關總有沒有空出來玩?”
關澤予翻了翻日歷,一月十七號,“行,你們在哪兒,我過去。”
他早早下班,再回家拿了相機,當即開車前往海市的南麓港口。
南麓港口,海市的最大港口,那地方,關澤予去過一次,當時乘船出海,游玩了一段時間,其實他不太熟悉那邊的地形,聽說,附近有不少戰争時代遺留下來的碉堡,還有一座小迷宮。
發達的旅游城市,這裏每一處都是一本歷史書,關澤予當年不願意離開這座城,就是想留下來,以此為歸宿。
因為母親安葬在這裏,再者她也說,歸土想在這片天地下。
莫雪曾說,“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澤予就帶着媽媽的骨灰,回到海市,灑向海市的大海,媽媽的歸宿就這一個地方。”
關澤予當年捧着母親的骨灰盒,他一個人沿着河岸走,一邊走,一邊灑,直到灑完,他潸然淚下。
那時,孤獨的站在礁石上,一個人舉目四望,仿佛身在一座孤島之上,臨四面八方,全是死路。
有那麽一刻不知何所往,何去何從,所以就想留在這裏,固守于這裏,想立得一足之地,安然此、一生。
斯瞳在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打來電話,他慌裏慌張的支吾了幾聲,很快就挂電話,關澤予莫名其妙,他說,“我到南麓港口了,你們在哪裏?”
斯瞳和海豚正在大逃亡,兩人從酒店二十一樓逃到七樓,海豚拉了腿發軟嘴發抖的人奔樓梯,他說,“你沒有告訴關總?”
斯瞳搖搖頭,“我不敢啊,就怕藍總扒我皮。”
兩人快速奔下樓,海豚說,“我們逃得出去嗎?”
關澤予再打兩遍電話,依然打不通,他轉而問烏魯石。
烏魯石怕自己老弟被人五馬分屍,他說,“斯瞳和海豚拍照錄像,錄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有人找他們麻煩,你快去酒店接兩人出來。”
Advertisement
關澤予聽着皺眉,“得罪誰?”
“道上的,南麓港口左邊有大堆古碉堡,海豚攝影,錄下一段錄像,不知怎麽兩人早上才發現,而發現的時候,剛好有人找上門,斯瞳說從房間裏逃了出來,就不知能不能出酒店。”
烏魯石在北區,他在去往南區的路上,這天地南北,海市區域大,隔得遠,加上路上塞車,他想,要等自己趕到那裏救人,估計只能收屍。
關澤予開車迅速到了酒店,他才找了個位置停下車子,轉頭四顧,才發現這家三星酒店,門外停了好多黑色轎車。
關澤予試着打海豚的電話,斯瞳和海豚去換了服務員的衣服,兩人想混下來,可酒店大堂,四面八方站着幾個威武雄壯的人,海豚問,“斯瞳,你會打架嗎?”
斯瞳搖起腦袋,“大哥能打,我不會。”
海豚收起拳頭掂了掂,他說,“我也不行,平時殺雞殺鴨沒問題,可這動手打人,我也沒打過。”
兩個人躲在角落裏四處探望,當手機震動起來,關澤予進入酒店大堂,他看到守在一樓的幾個莽漢,東南西北全布滿了人,關澤予不由蹙緊眉頭,看來海豚和斯瞳得罪的人大有來頭。
斯瞳人如名字,秀氣斯文,他這人重紳士風度,雖然平時跟關澤予說話完全一派地痞流氓言行,但對別人,他一直很有禮貌。
海豚看到了關澤予,他接起電話,他說,“我們在左手邊,左手邊這裏,樓梯口處。”
關澤予看向面對門口的左手邊,大堂很空曠,沒有遮擋物,憑他一個人對付四個人,沒問題,但還有難處,斯瞳和海豚出了酒店能不能上車逃跑,這很難保證。
關澤予正在為難之際,他看到了上次參與綁架藍政庭也讓自己揍過一拳的晁宏熙,“他怎麽會在這裏?”
斯瞳也看到了人高馬大,長得威風八面的晁宏熙,他搶過海豚的手機說,“肯定是我大哥叫他進來,關總,你們兩個能行嗎?”
斯瞳躍躍欲試,他想溜出去,要真被那些人抓住,不死也殘廢,道上處理事情的手段不是缺胳膊就少腿。
斯瞳不想變成殘廢,海豚說,“我家上有老,下只有我,我還得給他們養老送終,肯定也不能出事。”
兩人做好了準備,就等着關澤予和晁宏熙動手打人然後趁亂逃出。
關澤予看着晁宏熙,晁宏熙也看到了關澤予,他走過來問,“斯瞳呢。”
關澤予指了指方向,兩人各邊示意,走到北角西南的兩個守衛身邊,他們互相一眼,站到了兩個人身前,在人家要動手的時候,先扭住對手胳膊,一個翻摔,晁宏熙軍體拳兇猛,他最喜歡摔人,在軍營裏這麽被教官扔習慣了出來混的時候他也喜歡用這種招數為難別人,關澤予不喜歡這樣欺負人,他喜歡迎接敵人的一拳一腳,手來打手,腿上踢腿,站在那邊的兩個幫手見狀,他們趕過來幫忙,斯瞳和海豚就趁這間隙,快步的溜出酒店的大門。
晁宏熙見到兩個人出去,他也趕緊跟出去,外面還有人,要知道他們是目标,那就是送死了。
關澤予一個人應付四個,他有些力不從心。
斯瞳和海豚看到了關澤予的車子,他要向那輛車子奔去,可他們前面站出來了兩個人,他們說,“把相機和內存卡交出來。”
斯瞳抓住海豚的胳膊,海豚拽住斯瞳的肩膀。
斯瞳說,“你們……”
海豚說,“後退。”
斯瞳跟着好友并步後退,等他們回頭看,身後也站了一個人,斯瞳汗流浃背,海豚冷汗直流,他脖子上,就挂着自己的攝像機,內存就在身上,錄像存在電腦裏備份,為了保險起見,兩個人還存了一份在U盤裏,他們将U盤藏在了酒店房間裏。
晁宏熙開車過來,他把自己的紅色跑車開過來,打開了兩邊車門的後位,他叫,“小瞳瞳,快上車。”
斯瞳掏了掏自己可憐的耳朵,他指了指開着紅色跑車酷斃又帥比的晁宏熙,他說,“再警告一次,不許叫我小瞳瞳。”
他和海豚上車,兩人拉上車門,那兩個攔路的,沒辦法,也只能上車去追。
關澤予在酒店大堂裏跟人打架,酒店保安拿了電棒就過來幹架,也不管哪一方是對的,反正阻止是正要。
樓上搜尋的幾人,這時也趕下來,他們下來,就只見到關澤予和混打的保安和弟兄,關澤予踹開要用電擊棒電自己的人,他說,“他們才是搗亂的人,快叫警察啊。”
他拉過一個保安當替罪羊,那幫人見好就收,恰時,聽到了警車呼叫聲,想必是前臺人員顫抖着報警了。
關澤予走出酒店,他打電話問烏魯石,“晁宏熙呢,他帶人離開了嗎?”
烏魯石敲着車窗,他說,“斯瞳算是安全了,不過你需要回斯瞳的房間取出他們藏在枕頭下的備份內存,斯瞳說裏面的東西很重要。”
關澤予只能轉身,他說,“記得算錢給我。”
烏魯石嘴角抽搐,“關澤予,藍政庭知道你這麽愛錢嗎?”
關澤予嘴角一揚,他樂着回答,“他第一個知道。”
烏魯石讓自己的手下調轉車頭,他說,“去風麗江山。”那是一家酒吧,說好了去那裏和斯瞳彙合。
關澤予回酒店找東西,他翻遍了整張床,連棉被也抖了好幾次,也沒見什麽內存卡儲存卡掉出來,他問,“你不會是耍我吧?”
烏魯石蹙着眉,“沒可能,斯瞳說就在枕頭下。”
“可枕頭下什麽也沒有。”
關澤予仔細找了找,在他把棉被和枕頭都扔地上了,他把床單掀了,差不多要拆床了,服務員進來阻止,她說,“先生,您不能這樣。”
關澤予摸了摸,他摸到了一個東西,那就是U盤,海豚和斯瞳把內存塞到了床頭的彈簧墊裏,難怪找不到。
關澤予拿到備份內存,他甩下幾百塊錢讓給服務員收拾。
在聽到門外又起喧嘩,似乎那幫人又跑回來,而且上了電梯,關澤予快速竄出門,他向着樓梯跑去,在下了兩層樓,他轉去坐電梯,如此繞着,從二十一樓,才到十一樓,那些人堵在樓梯口和電梯口以及一樓。
關澤予看了看手中的內存卡,他問,“斯瞳和海豚到底幹了什麽好事,而且這些人都是什麽人,怎麽還窮追猛打了?”
這下邊來解決事情的警察才走,那些人轉身又明目張膽找回來了。
烏魯石說,“你可別把內存交給警察,沒用的,這邊人黑吃黑,斯瞳和海豚不小心錄下了他們交易過程,至于交易了什麽東西,聽說是槍支。”
關澤予正跑下樓,聽到是販賣槍支,他差點摔下樓梯,直滾下去,好在下邊有幾個人沖上來接着,他把兩個人撞開,繼續滾下去,哦,不,是跑下去。
烏魯石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兵兵乓乓的聲音,他問,“你在幹什麽?”
關澤予再翻起一腳,踢開向自己撲來的人,他反問,“你說我幹什麽?”
“你老弟的本事越來越大了,居然照個相也能把住別人的機密。”
“不會吧,他們又回去了。”
“廢話,斯瞳呢,斯瞳到哪裏了?”
烏魯石才到風麗江山,斯瞳和晁宏熙也趕快到了那裏,晁宏熙說,“行了,烏老大,把人帶到,欠你的人情算還了。”
烏魯石擔心關澤予,他說,“要不你去拉關澤予出來。”
“什麽,我上次還沒把他揍扁,我會去救他?”
“晁大帥,你的氣量就這麽小?”
烏魯石去和人家勾肩搭背,“據說,坎老龍來到海市了。”
晁宏熙勾了勾耳朵,他看着跟自己勾肩搭背的男人,“你哪裏來的消息。”
“你管我哪裏得來,坎老龍從巷城逃出來,他來這裏,第一次露面就動用槍支,你說他想幹什麽?他明擺着就想在這裏重鎮江山。”
晁宏熙皺着眉頭,他将信将疑,“你告訴我這些沒用啊。”
“是嗎,晁宏熙,你兄弟是誰害死的,你比我清楚,坎老龍進去了還能無罪釋放,你覺得他背後有誰?”
烏魯石抽走了人家剛點上的煙,晁宏熙再拿出一根,他說,“這事不會那麽巧。”
“要是剛剛好呢?”
“那我能如何,總不能叫我去殺了人家,那我老爸還不慘死。”
晁宏熙抽了幾口煙,他靠在車子旁。
烏魯石去把海豚脖子上的相機拿下來,他說,“證據在相機裏,自己看看。”
烏魯石讓斯瞳和海豚進裏面去,晁宏熙坐在車裏看錄像。
斯瞳拍到的錄像,是在早晨時候,天微微亮,那個時候,很少有人去做事,而幹不法勾當的人,則選取了這個好時辰,若是成功交易,剛好跟随船只及時出海。
錄像很朦胧,看不清楚多少,就勉強能認出個人,那是戴着帽子的坎老龍。
斯瞳認得這個人,所以他和海豚回到酒店翻錄像和照片時,就吓汗了,要說烏魯石是道上有名的響當當的人物,那麽坎老龍就是帝皇,他走到哪兒,風水叫好到哪兒,那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斯瞳才發照片給大哥确認,誰知過了第二天,人家就找上門,斯瞳和海豚從海邊跑回酒店,他們胡亂收拾了東西走人,還好,關澤予從中偛入一腳,這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個人順利逃出魔掌。
坎老龍這人是出了名的儈子手,修羅王,他殺過很多人,可惜沒有人能找出證據證明他殺過人,進牢裏審判了好幾個月,最後無罪釋放,兄弟進去擔待了,他出來後,道上出賣他的人,下場很明白,大多是死了,還剩幾個,多半是殘了,這事在前幾個月,巷城鬧得緊,晁宏熙受不了,才跑來海市做生意度假,要說,他還是想回巷城,畢竟人脈就在那裏,而且關系也多在那裏。
關澤予開車離開酒店到半路,身後的人一直緊追不舍,他們認定東西轉到了關澤予手上,要得不到,關澤予只能被弄死。
烏魯石不放心讓斯瞳一個人處着,要說斯瞳有個三長兩短,歐陽硯一定會自殺。
有時候,人一旦有了牽挂,牽絆,他做什麽都要考慮後果。
眼下,他只能拜托晁宏熙去幫關澤予,關澤予不會轉身回冠鷹,怕就怕,與關澤予有聯系的人,被坎老龍抓來威脅,坎老龍最擅長使用這種卑鄙手段,抓不到人,就拿人家親人作引子。
烏魯石擔心,不出兩天,關澤予要是不被坎老龍抓住,那麽關澤予家裏的某個人定被坎老龍弄去,關澤予到時,會交出手上的證據,而這只能讓坎老龍更加肆無忌憚,他到時不僅要回這點證據,還要把海市搞得烏煙瘴氣,甚至整死關企。
烏魯石一開始還沒有考慮到這麽多,現在細想,這讓關澤予趟渾水,簡直要害死人家,而今,他們唯一的辦法是把證據送到相關當局手中,讓他們掌握有力的證據,然後把坎老龍逮捕歸案,幾年時間和幾十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很多格局,烏魯石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沒辦法跟同道中人對抗,況且這幾年為了安撫歐陽硯,他漸漸生起洗白的念頭,然而,如今細想,卻又反悟,黑的永遠洗不白,要真等洗白那天,估計也是入棺材了。
晁宏熙抽完一根煙,他說,“你這是想弄死關澤予吧,豈止是害了他。”
關澤予是渾然不知覺的掉進了泥沼裏,拔不出來,要死是必須的那種。
晁宏熙問,“你知道負責晁宏熙的案子是誰人嗎?”
烏魯石抽了一口煙,他實話說,“不知道,對于你們的根底,我确實不太清楚裏面更深層的問題,現在,就想趁還有時間,能拉一把關澤予就拉一把,我怕再晚一步,他就真死無葬身之地了。”
晁宏熙說,“負責坎老龍的案子是巷城刑警大隊隊長郝揚威,目前就他一個人值得可信,其他人,一環扣一環,要依靠他們,純屬找死。”
“這麽說,關澤予是沒活路了?”
烏魯石手裏的煙燒到了尾,要是關澤予出事,藍政庭絕不會放過自己,而藍政庭不放過自己,那歐陽硯呢?這真是一條絕人命的鏈條,不管斷開哪一條,都是死路。
晁宏熙說,“我試試吧,只能把這點證據交給郝揚威了,要是他能把疑犯逮捕歸案,那再好不過,但,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上次坎老龍的案件本該不歸他管,他負責抓獲後,上面把人帶走了,他想親自審訊,可惜被阻撓,他好像還有重要案子要做,所以也不再糾着不放,聽說那人被放出來後,他還跟領導擡扛了。”
“你對這事很了解?”
“能不了解嗎,我就跟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來往,郝揚威撞到我不止一次了,他還認準我知道坎老龍的下落,不過這一年時間,我真不知道這坎老龍的藏身之處。”
晁宏熙無奈的嘆氣,他說,“今天是誤打誤撞了。”
他要說不幫,有點說不過去,更何況,他不可能不管斯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