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兒

大年初一,如同往年,關家選好酒店,然後關藍兩家的長輩一起出面聚餐。

這天早上,關英傑拍着叔叔的房門,他說,“叔叔,新年好運,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關澤予給孩子封了一張卡,他收緊小侄子的領結說,“嗯,今天英傑最帥,祝你快快樂樂。”

關英傑啵了叔叔一個,他說,“走吧,出門去啰。”

關澤予抱起孩子,他負責開車,關英傑負責蹭車,他說,“叔叔,今天我們回家繼續放鞭炮好不好?”

關澤予應了一聲,他專心開車,經過七拐八彎,繞過一處小區,跟随導航儀,他很快找到關澤啓預定好的聚宴大酒店。

當把孩子抱下來,這才關上車門,回頭,即見到心裏念念不忘的人。

藍政庭站在車旁,他正把女兒抱下車。

藍政岩後面跟着,他從後備繞過來,給自己兒子扣上了一頂帽子,他說,“書禹,去,跟關叔叔打聲招呼。”

藍書禹是藍政岩的兒子,七八歲年紀,身子骨好,個子長得高,才七八歲大,卻有了十幾歲孩子的架勢。

藍書禹轉了轉頭上的鴨舌帽,他上前一步說,“英傑,關叔叔,新年好。”

關澤予放下侄子,他點點頭,看向走到面前的少年,他說,“新年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知為什麽,聲音突然間就變了。

藍政庭懷中抱着女兒,他說,“他是關叔叔,婷婷,過去問好。”

關澤予摸着關英傑的頭發,他給藍書禹封了一個紅包,在聽着那陌生的女孩問,“爸爸,那位叔叔是誰啊?”

關澤予瞬間雙手發抖,他莫名的全身僵硬。

這就是驚喜,藍總說要給的驚喜,他這是在告訴他,“關總,我有女兒了,以後再不能跟你玩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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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政岩轉身去把侄女的小背包拿來,藍政庭借此先上來一步,他說,“澤予。”

關澤予微微握了握手,他擡起視線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

藍素婷說,“關叔叔,新年好呀。”

關澤予轉頭看向小公主,女孩紮着兩束馬尾,五六歲的樣子,粉雕玉琢,可愛得緊,卻一點也不像藍政庭。

藍政庭說,“新年好。”

關澤予轉頭看着突然間變得陌生的男人,那熟悉的面孔,在最近的距離裏,變得模糊不清。

驚喜,女兒,這就是真相嗎?

關澤予看着熟悉的陌生人,那個給了自己無數錯覺和希望的男人。

“藍政庭,你真了不起。”

為了這一天,你準備了很久吧,就像我,為了面對這個真相,需要用盡煉制多年的意志力強硬抵抗。

我所有的信念在轉瞬間被你摧毀,就因為你的驚喜,只是一瞬間,一切轟然倒塌。

藍政庭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臉上,有那麽一點點煞白,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麽,關澤予當下快刀斬亂麻,他把一份新年見面禮送給初次見面的女孩,他說,“新年快樂。”

藍素婷眨巴眨巴着眼睛,那可愛的模樣,只是一個孩子,她不是他們的羁絆。

關澤予話不多說,他抱起站在地上的侄子,他說,“英傑,走吧,我們進去。”

他抱起侄子,當即快步走去,似是在逃離是非之地。

藍政庭目送面無表情的人轉身走開,這一刻,說不清心裏的想法,只是随口說說的驚喜,這其實并不是驚喜,只不過是事實而已。

關澤予抱着侄子快步走上臺階,他心裏起了一團亂麻。

原曲凡昨晚說,“可能,可能就是關于他女兒,你別被吓死了。”

關澤予想了一整晚,他說,“他女兒?”

原曲凡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他說,“之前,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藍政庭要求,他說不能把藍素婷存在的消息透漏出去。”

關澤予輾轉難眠,他失眠了一夜,一夜醒來後,他假裝淡定的等待驚喜的到來,然後,就是現在了,驚喜到來,他淡定而從容的樣子,顯得有些過分的滑稽可笑。

最後的一點點期待,都化為了烏有。

原曲凡說,“他女兒,應該不是親生的。”

關澤予冷冷的問,“那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原曲凡想道歉,他說,“這不在你們合作敵對的戰争之內,難道藍政庭睡過多少女人我也要調查清楚給你報備?”

關澤予最後狠狠的摔下了手機,他聽到劇烈的聲響,那就像他心髒碎裂的聲音,叭噠一聲,所有完好的一切,那看似完美的人生,突然間變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原曲凡說,這不在調查之內,我以為你調查藍政庭只為了獲悉他之實力的深淺,我不知道你還要打聽他個人私事,有無戀愛史,結婚史…

原曲凡說,“你還不承認,你對他上心了。”

關澤予說,“你閉嘴。”

他轉瞬間,就像墜落入無底的深淵,當把期盼全部賭壓在表面的美好現象裏,只等事實真相揭曉那一天,他一如既往的為了表示自己還剛強活着而表現出近似無情的滿不在乎,他不承認自己已經深受打擊。

藍政庭看到快步走上樓梯的男人,在最後幾級臺階,身子不平衡的歪了歪。

關澤予抱緊懷中的侄子,他一聲不響的樣子,那種莫名的悲戚冷情深深影響到了一無所知的關英傑。

關英傑拿着手中的玩具,他轉了轉玩具,他說,“叔叔,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關澤予驀然站住,他站在最後一級階梯上,他站住了,站穩了,背對着後面走上來的幾個人,他低頭看一眼純真的孩子,那單純的眼神,莫名間,心裏的負重減了大半,他說,“沒有,就是想等下還要喝酒,叔叔怕扛不住。”

關英傑一聽原因,他裂開嘴笑了。

“叔叔的酒量不是很好嗎,那些叔叔爺爺都不在話下喲。”

關澤予不再多說,是啊,那些人都不在話下,他們不在他的人生計劃裏,所以他從未在乎把他們的存在。

藍政庭牽着女兒的手,他慢慢的走上階梯,在看到走在前的男人身影消失在酒店大門外,莫名的,心裏一疼。

昨晚,原曲凡在深夜淩晨打來電話,他說,“藍總,素婷是你的女兒?”

藍政庭愣了好久,他反問,“你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

原曲凡問,“那你要給關關的驚喜是不是就為告訴他,你有女兒了?”

藍政庭當時接着電話,他回答不上來,他沉默了好久,原曲凡說,“藍總,你有點過分了。”

藍政庭不知道自己過分在哪裏,他就是因為信任,才把女兒帶出來,讓對方知曉,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是被小心翼翼的護着的,幾乎沒有人知道,他藍政庭有一個女兒。

假如,他們之間沒有什麽,那何必在乎一個孩子的存在?

關澤予有點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那個男人的意圖,在大過年的時候,說好的帶給一個驚喜,難道就這麽一個淺顯易懂的告知嗎?

兩個人的意識,互相平衡相對,他們的意思無法相交通融,以致,誤會繼續延伸。

關澤予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他說,“放心吧,我還沒有惡貫到那般地步。”

他說,“原曲凡,你最好在年後上班的時候,重新給我提交一份詳情報告。”

原曲凡心裏可憐兮兮的反問,“那要是人家真有女兒妻子,你會怎麽做?”

關澤予沉默了很久,他反問,“關我什麽事?”

是啊,關他什麽事,不就是藍政庭有女兒嗎,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或許就像一部戲,他無意中在戲中投入了真情,然後演到最後,忽然有人跑出來說,記住,這從頭到尾都是戲,你還當真啊?

關澤予頓然間就想明白了一切因果的是是非非。

他不過做了一場夢,等醒來,現實生活還需要繼續。

只是,他不該為了一個不真實的夢境而參加這一場家族聚宴。

之前,一直把自己當作關家外人,從沒想過有一天要走出這一步,去迎接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真相,然後随時迎來諸多未知變數。

關氏和藍氏都是地地道道的海市人,逢年過節,總有他們相交深情的宴場,兩家世交時常聚在一起,只不過為吃一頓飯,說好了是交流感情,說壞了是互相打探底細。

像這種大年節日,按要求,所有參與管理家族企業的人員都必須參加的,那些長輩,會在餐桌前互提當年,說起當年打下江山的艱辛與苦樂。

關企和藍企,兩大家族企業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更何況裏面的關系錯綜複雜,外人多半被排擠于外。

關澤予當年就因為接受不了其中的裙帶關系,他才決定離開關企總部。

他不想成為那些人的犧牲品,在這些家族勢力鬥争中,他們有一道規則必須遵循,那是傳統的尊卑有別之分,他們會分出三六九等級,只為了證明權利主導一切。

這場大年初一的聚會餐,堪比一場勾心鬥角群雄逐鹿的談判盛宴,能在這裏得到兩方長輩點頭稱道的,想必他們在新的一年裏,接手工作會容易很多。

關澤予一時沒想到那麽多,這突然的決定參加聚宴,就為了藍政庭要給的驚喜,他倒忘了該如何在餐桌上跟這些蕩在滾沸油水裏的老油條周旋了。

當心情此起彼伏的走入宴會場,關澤啓迎面上來,見到難得出場的弟弟,他說,“你來了?”

關澤予點點頭,當下放下侄子,他說,“我去洗手間洗把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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