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粉衣師妹走到褚寧身旁,她從乾坤袋中取出數十枚銀針,‘簌簌’地刺入褚寧周身的幾個穴位。
沒過多時,褚寧猛地坐起,從嘴中吐出一口血來。
粉衣師妹用靈力提取出血中的一顆金色珠子,那是只用來控制人行為的蠱蟲。
“這是?”陸雪平眉頭聚起,緊緊盯着那金色珠子。
粉衣師妹皺眉查看許久,随後指了指蠱蟲背脊上的玉蘭圖案,猶豫道:“好像、好像是落金門培養的蠱蟲。”
“這……”
其餘弟子紛紛瞪大雙眼,落金門與他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對他們的弟子下蠱?
“咳、咳咳。”躺倒在地的褚寧吐出蠱蟲後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褚師兄!”見他轉醒,一群弟子都圍上去關心道:“你沒事兒吧?”
褚寧面色愣怔,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撓了撓頭,疑惑道:“我這是怎麽了?”
弟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把他失蹤而大家遍尋無果的全過程,繪聲繪色地敘述出來。
褚寧聽着衆人的描述,更感覺一頭霧水,他回憶着前日發生的一些,緩緩道:“我只是早上出客棧閑逛了一圈準備買些吃食,路過個老伯發現我是修仙弟子,便求我幫忙。”
“我以為是除妖之事,就跟着他走了,誰知剛進院子,我一下就沒意識了。”
宗政蔓道:“你對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了嗎?”
“是……”昏迷了兩天,褚寧根本不知曉發生了什麽,有些畫面在他腦海閃過,但也不甚清楚,“我好像……我好像出了趟城。”
宗政蔓問他,“你可感覺身體有任何不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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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寧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他又猛地拉開衣襟。
果然。
他心口處有一個小紅點——是取心頭血的傷口。
見到這個傷口,衆人紛紛愣住。修仙者的心頭血極為重要,若是被人取走,加以某些秘方煉制,不但會威脅性命,更是有可能被人操控淪為傀儡。
宗政蔓幾人對視一眼。他們還記得先前差點被取心頭血一事,此刻褚寧中招,他們自然而然地就聯想起臨安城的種種。
這時,陸雪平注意到她手中攥着的絹帕,“大師姐,你今日帶手帕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地彙聚到宗政蔓身上。
粉衣師妹眼尖,立即驚訝道:“呀,那絹帕上也有玉蘭紋诶。”
宗政蔓:……怎麽總感覺自己被當棋子使了。
“剛才在那邊土中找到的。”她指了指剛才院落中的那片空地。
陸雪平接過她手中的絹帕展開,右下角的玉蘭花此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灼烤着衆人的視線。
“果然是玉衡門嗎?”
“肯定是啊!”
“太可惡了吧!”
“他們怎麽這麽不擇手段啊!”
玉衡門的商業版圖幾乎遍布大陸,景溪城中有他們的勢力也不稀奇,現在人證物證俱全。
蠱蟲、手帕上都有标志性紋樣,幾乎毫無疑問的,大家就可以确定是玉衡門幹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玉衡門是被人陷害了呢?”一個弟子小聲道。
但立刻就被其他人否定的聲浪蓋住了,“怎麽可能!”“那必不可能。”“誰這麽閑啊。”
宗政蔓就算是再遲鈍,此刻也想明白了其中關聯。
宿荼一邊利用褚寧在千山宗拱火,另一方面,又在流雲門那邊作妖,兩邊查出來肯定都是玉衡門。
雖然并非他們做的事,但髒水潑上去,就怎麽都洗不清了。
粉衣師妹此刻也附和道:“那蠱蟲是玉衡門獨有,我先前看到印象深刻,絕對不可能搞混的。”
宗政蔓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心中分析她究竟是哪個陣營的。
這位粉衣師妹剛才就站出來先當出頭鳥,現在又暗戳戳地給衆人傳遞“就是玉衡門”的觀念。
莫非……宿荼現在已經能在千山宗內部轉化勢力了?
褚寧到現在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對那老伯還印象深刻。
他拉了下宗政蔓的衣擺,道:“師姐,你們這幾日尋找我,可曾見過一位頭發花白、但步伐矯健的老者。”
宗政蔓立刻想到那日街上面色詭異的老者。
她點了點頭,道:“不知與你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我給那老人身上放了定位符,我們可以前去确認一番。”
“好。”
躺了一炷香的時間後,褚寧緩過了勁,身體也沒有明顯不适。聽聞可能是玉衡門搞事,他立馬興沖沖地說要跟着一起去。
他們讓其餘弟子都先行返回客棧,她與尚子為他們四人出發便可,那個粉衣師妹非要跟上,于是尚子為便同意了她的請求。
順着定位符的指引,他們一行四人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路途上,褚寧走在她身旁,宗政蔓看着那個興致勃勃的粉衣師妹,略一思付,決定讓褚寧出面來問。
她故作打趣地拍了下褚寧,“三師弟,你可得好好謝謝這位師妹呢,若不是她,你恐怕都醒不過來了。”
“啊?”褚寧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噢噢,差點忘了感謝我的救命恩人。”
他花蝴蝶一般湊到粉衣師妹旁,詢問道:“還不知師妹喚什麽名字?”一邊還啧啧兩聲,嘆道:“如此貌美的師妹,我居然才認得,此事賴我。”
粉衣師妹被他西子捧心的姿态逗笑,回答道:“師兄言重了,我是幻花峰的沈晚晚,才入門一年罷了,師兄不認得正常。”
沈晚晚?!
她不是丹陽門的嗎?
宗政蔓掩去眼底的驚訝,繼續旁聽二人的對話。
“才入門一年。”褚寧也很驚訝,“那師妹可真是天賦異禀。”
參加宗門大比選拔賽的弟子,最基礎的要求是練氣期以上,而能獲得這最終名額,證明這姑娘并非等閑之輩。
如今得知對方居然才入門一年,褚寧深感震驚。
“并非如此。”沈晚晚垂頭輕笑,解釋道:“我先前是位散修,一日除妖途中差點被妖魔殺害,幸得幻花峰峰主相助。”
“她說與我有緣,便收了我當她的弟子,算是破格收徒了。”
褚寧點點頭,“原來如此。”
聽着沈晚晚這番言論,宗政蔓心中疑思更深。
幻花峰主确實是位心地良善之人,救她性命、收她為徒都很是合理。可在原著之中,沈晚晚初次出場,分明應該是宗門大比時,她代替丹陽門出戰。
結合她之前奇怪的言行,宗政蔓并不覺得對方在說實話。
自己穿書過來後,許久未與宗政鐵山聯絡,對方布置的任務也完成失敗,可偏偏每次劇情都會按照既定的發展。
上回畫境任務失敗後,她并未告知宗政鐵山,可對方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知曉了結果,并且迅速布置給她下一階段的任務。若說千山宗沒有他的眼線,鬼都不信。
而每一次的關鍵劇情時,她又都能看到沈晚晚熟悉的粉衣。
綜上,她合理猜測,沈晚晚是丹陽門安插在千山宗的另一枚棋子,而且上回畫境一事也是對方所做。
現在對方不但解了褚寧身上的蠱,還對玉衡門如此積極,此事必定還有貓膩。
假設褚寧失蹤一事是沈□□的,那必定是宗政鐵山在背後授意,想看他們鹬蚌相争,他好在背後坐收其利,倒也合理。
不過……現在出了個沈晚晚,局勢也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不知怎的,宗政蔓突然想起昨天因被她質問,而氣憤委屈的宿荼。
對方白天好像确實在房內來着,只午夜出去了一趟,估計還是去殺流雲門的人了,結果回來便被她不分青紅皂白一頓臭罵,她還把畫境那口黑鍋扣在了對方頭上。
合着,她冤枉了宿荼啊。
宗政蔓搓了搓緊皺的眉頭。
……怪尴尬的。
算了,也不算冤枉,畢竟對方還對流雲門的人下手了,宗政蔓勸解自己道。
大不了回去再給對方再買點甜食之類的哄哄……她見這景溪城中糖畫攤子頗多,上面糖畫做的惟妙惟肖,宿荼這個半大孩子肯定喜歡。
就這麽想了一路,宗政蔓再擡眼時,他們到了定位符所指的位置。
定位符帶着他們到了景溪城外不遠處的寺廟之中。
妖魔破世以來,被荼毒不堪的百姓們紛紛舍棄了虛妄的神明。他們受修仙界保護,自此便将修仙界飛升的數位大能當做跪拜對象。
各種寺廟皆被重新安置上修仙大能的雕像,根據不同宗門守護的區域,百姓所供奉的雕塑也不同。
景溪城還在千山宗境內,按理說應該供奉着千山宗初代掌門的雕像。
但如今這寺廟倒像是已經被廢棄許久,它門前的兩顆銀杏樹已經枯倒,寺院內裏也破敗不堪,上面還結了蛛網。
一行人踏入房中,迎面而來的就是飛揚的塵土。
在破落的祠堂中,一道身影端正地跪在其上——是為老者。
褚寧捂住口鼻跑去确認,看見老人閉目的面容,他立即揪住對方,一邊對其餘人喊道:“就是他!”
沈晚晚聞言上前。
見老者面色發烏,毫無反應,她立刻判斷出來,“他也中蠱術了。”
她迅速點了老者幾個穴位,對方身體抽搐半天,噴出一口黑血便氣竭身亡,與黑血一同噴出的,還有那個金色的蟲蠱。
沈晚晚用靈力拾起蟲蠱,交到尚子為手中,“這是蠱蟲。”
她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極度絲滑,半句沒有提玉衡門,卻處處都是玉衡門。
在一旁觀看的宗政蔓默默在心裏鼓了兩下掌。
——看來宗政鐵山是鐵了心要把玉衡門變成衆矢之的啊。
她正出神想着,一擡眼便看到一張巨大的人臉,此刻正朝她微笑。
宗政蔓被吓得後跳一步,“我c——”
這特麽什麽玩意兒?
“诶?”
沈晚晚指着雕塑道:“我若沒認錯的話,這好像……玉衡門初代門主?”
“是。”尚子為臉黑得像鍋底。
他沒想到,玉衡門居然真的敢低劣到如此地步,給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下蠱,還要如此明目張膽地暗害他千山宗弟子,更有甚者,還要将景溪城中的寺廟雕像換掉。
“咚咚咚——”
祠堂下突然傳來了悶悶的響聲,好像是有人被困在其中,正在試圖求救。
宗政蔓大着膽子,一把拉開下面的櫃門——
一個頭戴玉冠的青年滾落出來。
“是人?”陸雪平道。
青年紛亂的發絲遮住半張臉,應該是被下了什麽禁言定身的術法,他此刻木着身體躺倒在地,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分外澄澈。
宗政蔓看着他那這臉只覺得越發熟悉,頭戴玉冠、琥珀雙眸,而且連最基礎的禁言咒都解不開……
——這不是周洵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