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宿荼擡起眉眼,否認道:“沒有。”
看着對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宗政蔓心裏像壓了團黑雲般。
在原著中,落金門的滅亡表面上是玉衡門所為,但最初放出流言的幕後黑手,正是宗政鐵山。
當初宿荼殺死宗政蔓,一方面是因為受夠了她時常破壞自己的複仇計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得知了真相。
自從宗政鐵山聯系上自己之後,宗政蔓的心中就持續惴惴不安。雖然原身是宗政鐵山的親女兒,但兩人平時交流甚少,看起來關系并不密切,她穿書以來也沒有再行聯系對方。
可今天宿荼這話一出,顯然是不知從什麽渠道又獲得了消息。
若宿荼是從別處探聽來的消息倒還好,可如果是他與丹陽門合作……那,宗政蔓簡直不敢想象宿荼知道真相那一刻的狀态。
若是到最後宿荼才發現,自己結盟之人,是那個與他有血海深仇的殺師之敵……
宗政蔓心頭思緒萬千,神色也低落起來。
宿荼看她低垂着眉眼,以為她是擔心八寶鈴的事情,他唇角勾起,伸手勾起一绺宗政蔓的發絲在手中纏繞,“怎麽?現在怕我與他人結盟了?”
宗政蔓:“……”哦,那倒不是因為這個。
也罷,未來的事未來擔心吧,她努努力,争取在宿荼得知真相前飛升。
“你來就是為了打探這個?”宗政蔓清了清嗓子,直接道,“要是為了這個的話,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大師姐又誤會我。”宿荼笑着道。
與此同時,他神識探知到了一個逐漸靠近的身影。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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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荼眼神逐漸冷下來。
他站起身摁住宗政蔓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凳子上。
宗政蔓一臉疑惑。
只見宿荼黑眸亮晶晶地望着她,像裝進去了一碗落金水般,閃着燦然的光輝,對方親密地攬住她的肩膀,湊近她耳邊氣聲道:“大師姐教我繪符吧。”
宿荼語氣格外甜膩,眼神卻冷的要掉冰碴子一樣,他望向門口的方向,眼中滿是挑釁的意味。
神識中的畫面中,一個身着銀白長袍的男子已經靠近房門位置。
宿荼嘴角笑意越發濃郁,他拉開距離,玉白的指尖從宗政蔓眉心一路劃到鼻尖,眸光中皆是笑意。
宗政蔓:“你……”
她僵直着身體,驚疑地看着好像在撒嬌的宿荼,心中詫異。
學什麽繪符?
他又打了什麽歪主意?
篤篤——“宗政姑娘。”
正當她分神思考宿荼這番話的目的時,門口傳來了周洵低沉的聲音。
她與周洵約定每日下午抽出時間一起讨論繪符,今日因着去一線天比試,對方來的也稍晚一些。
宿荼肯定是故意的!
她瞪了宿荼一眼,對方依舊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臉“你奈我何”的模樣。
宗政蔓揚聲道,“稍等——”
她微微使力想推開宿荼,誰料對方就這麽順着她的力氣輕飄飄地倒了下去,還帶着她也一起往地面摔去。
宗政蔓雙眼圓睜,被宿荼拉着跌了下去。
靈力柔軟的鋪在兩人身下,并沒有讓她感受到什麽疼痛,不過本來緊閉的房門不知何時被悄悄打開,她聽到背後周洵有些驚訝的聲音,“宗政姑娘你……”
在周洵的視角中,看到的就是以往溫和有禮的宗政蔓,突然強行撲倒嬌軟少年的畫面。
“……呃。”
周洵禮貌地笑了笑,聲音卻有些掩蓋不住的尴尬,“抱歉……是洵失禮,打擾宗政姑娘的好事了。”
宗政蔓:???
她矯健地從地面爬起,‘噔噔噔’地走開幾步,離罪魁禍首遠一點,宗政蔓撥浪鼓似的搖頭,“周公子你誤會了!”
親眼目睹了宗政蔓‘犯罪現場’的周洵不着痕跡地退到門外。
他并非是那種死板保守之人,雖然修仙界中女修強迫男修的案例較少,但看到宿荼那唇紅齒白的豔麗面容,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宗政蔓的想法。
他保持着禮貌的笑容,道:“宗政姑娘不必解釋,此次确實是洵來的不巧了。”周洵抱拳作揖,“等下回姑娘有時間了我再來罷。”
周洵明顯誤會了她與宿荼關系,連連後退就要離開,宗政蔓嘴巴微張,着急解釋道:“你真誤會了!”
她支支吾吾地指着宿荼,卻看見對方一幅被她強迫的可憐模樣,衣衫也不知什麽時候被拉開,此刻正泫然欲泣,“周公子你誤會了。”
宗政蔓震驚。
還能這麽碰瓷兒的?!
在外人眼裏,肯定是她一個元嬰期的欺負剛築基的宿荼,可只有周洵一人不曉得宿荼的真正實力。
她又被宿荼擺了一道。
宗政蔓看着宿荼的眼神都要噴出火來,看着對方那張無辜的小白臉,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她平靜許久,試圖向周洵描述剛才發生的一切,“剛才他讓我教他繪符,然後就……”
“繪、符?”
周洵手指指向她門上那張加固符,疑聲道,“這個加固符?”
宗政蔓這才想起牆上還有先前自己随手貼上的加固符,一時僵住。
……給完好無缺的門上貼加固符,除了一些心懷不軌,想在自己房中做壞事的人,其餘正常人一般還真不會這麽操作。
《我害我自己》
——宗政蔓著
看着那張筆墨清晰的加固符,宗政蔓放棄解釋了,她客客氣氣地将周洵請出了房門,随後‘砰’地将門砸上。
“宿荼你特麽!”
屋內傳出一道巨響,被推出門的周洵身軀一震。
另一邊,流雲門的各位長老們正彙聚一堂,開始審閱今日交上來的符咒。
四沓靈符被整整齊齊的擺在桌上,幾位長老分別取走一沓拿去審閱,周洵作為少掌門,也在一旁幫審。
四位長老身旁均站着內門弟子,他們負責記錄長老對于符咒的評分。
因着參與本次繪符比試的弟子絕大多數并非符修,所以各位長老只是走個過場,并未對其抱有多大的期望。
本次參與宗門大比的弟子總共不過百餘人,長老們又見慣了符咒,基本是瞟一眼就能看出其質量。
長老們一頁一頁地揭過符紙,都不用實際使用,便知道這絕大部分都是些小兒畫符似的玩意兒。
一位長老接連翻了手中十幾張符紙,都沒有見到一張繪制的相對完整的,他将符咒放在手旁,對記錄弟子道:“下等、下等、又是下等。”
他興致缺缺地翻開下一張,對流雲門掌門抱怨道:“師兄,我早就說過不要搞什麽符咒試煉的,這一個兩個的,畫出來的東西都不堪稱之為符咒。”
他抖了抖手旁一沓審閱過的符咒,撇嘴道:“說是下等,都擡舉了。”
“我個粗人也不明白,師兄搞這一出到底是圖什麽啊?”
旁邊的記錄弟子不敢言明,聽到長老這話還是噗笑一聲。
他們自小學習繪符,若要形容這群外行人的符咒,真是跟他們剛學會用筆時畫出的符咒一模一樣。
不過這些人畢竟不是符修,畫成這樣也很合理。
他們也不明白掌門為何要讓這群劍修--------------麗嘉、器修的繪制符咒,難不成是為了盡地主之誼,讓大家體驗繪符?
坐在主位上的流雲門掌門翻開下一頁符咒,淡淡道:“師弟稍安勿躁。繪符一事本就是個娛樂,師弟就當帶了批初學弟子吧。”
見那長老還是一臉不解,流雲門掌門解釋道,“近些年我們流雲門看似愈發精煉,弟子水平質量變高,實則是傳承的弟子越來越少,我們無人栽培罷了。
世人皆知劍修可以除魔衛道、懲惡揚善,都争搶着要當持劍的大俠,少有人關注繪符。倘若再無人拜入我門下,屆時流雲門,乃至符修只會越發沒落,湮滅在這歷史長河之中。”
聽到流雲門掌門這番話,那長老也面色微變,糾結了一番才道:“所以師兄先前派弟子出去游歷,包括本次的繪符比試,都是為了……”
“正是。”
流雲門掌門點了點頭,他拿起手中符紙,召來其餘長老,“這不就發現了天賦之人嗎?”
為了區分各門派弟子的符咒,他們的符紙上都做了不同标記,各位長老一看便知曉這是千山宗弟子的手筆。
“這弟子倒是頗有天賦。”一位長老撫着自己的山羊胡,欣慰道。
只見符紙上繪制一枚變形符,雖筆法稚嫩,用墨稍頓挫,但遒勁的筆墨中蘊含着豐厚靈力,一看就知繪符者定然實力不俗。
“不錯不錯。”剛才那位直性子的長老也滿意地點頭。
見到這群劍修中出了繪符的好苗子,他頗感驚奇,催促掌門道:“師兄你再翻翻看,指不準兒還有別的呢。”
記錄弟子将成績記錄下後,流雲門掌門又翻開了下一張符咒。
這一張出現,不光是長老們感到驚訝,就連掌門本人也頗感驚喜,“居然是一枚雷震符。”
雷震符,可引天雷而來,彙聚天地之力化為己用。此符雖然威力不小,可掌握起來難度頗高,就算是流雲門內成熟的符修們,也并非人人都能掌握這雷震符。
誰曾想竟在這千山宗的符紙堆中看見了,屬實教人稀奇。
急性子長老一邊着急翻看下一張符咒,一邊絮絮叨叨道:“千山宗是不是早知道我們有繪符比試這一環節,專門給自己弟子加訓過啊,怎麽一個比一個——”
當翻到下一張符咒時,那長老噤了聲。
長老眼睛睜得渾圓,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一般,他不可置信地指着最下面的那張符咒,喃喃道:“這、這是……”
其餘長老湊過來看,也都沉默的頓住了。
流雲門掌門将那枚符咒拿起,捧在手中細細觀察,過了許久才緩緩道:“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那枚符紙上,居然存在着兩枚完全不一致卻又威力巨大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