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見在平整的黃紙之上,黑色的靈墨勾勒出疾速符的模樣,筆法純熟,堪比大師之作。
若只這樣倒不會讓人驚訝,但繪符人竟然突發奇想地将爆破符用朱砂繪出,堪堪壓在疾速符上。
兩者搭配起來頗為怪異,但那繪符人偏偏又在中心點上一點,畫龍點睛。
這樣一來,這張符咒便不單單只是疾速符或爆破符,而結合兩者成為了一全新符咒。
流雲門掌門拿起符咒細細端詳,看出中心那點是靈火的紋樣,他新奇道,“疾速符伴以爆破符,又加之靈火……這繪符之人倒是頗有想法,不過就是不知此符是什麽效果。”
見幾位長老都對這奇怪符咒加以稱贊,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冷嘲一聲,“随便加以創新,這也配稱之為繪符?”
他這些年一路見證流雲門發展,眼看着符咒一代代傳承下來,傳統才是這些年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是祖宗教誨。
現在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無名小卒居然敢這樣繪符,真是犯了大不韪,他這群不懂事的師弟居然還大加稱贊,真是可笑至極。
老者心中不忿,語氣也頗沖,“把疾速符跟爆破符加起來,看似是創新,別到時候兩樣符咒的效用都使不出來。”
“師兄你這……”其餘幾位長老面面相觑。
他們這師兄一向遵循傳統,看不上這奇怪搭配也情有可原。
一位青年弟子辯解道:“師兄倒也不必如此瞧不上創新吧。”他們門派弟子就頗為鼓勵新創,沒有新創的符咒,流雲門才會變成死水一潭。
“哼。”那老者冷哼一聲。
“兩位說的都有道理,我看倒不如這樣。”主位坐着的流雲門掌門笑了笑,制止了這場欲起的争執。
“師兄資歷最高,對于符咒的理解也已至化臻之境,您的見解肯定是最為權威的。”
流雲門掌門先不着痕跡地捧了老者幾句,見老者面色稍霁,他立刻打蛇随棍,“師兄剛才說的我也考慮了,我看倒不如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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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門掌門将那符咒遞到老者手中,道:“師兄不如親自試驗這符咒效果,看着符咒到底是嘩衆取寵,還是真有些門道,如何?”
“呵。”老者眉毛胡子皆以花白,此刻鼻子噴氣,将唇邊的白胡子都吹起來,“試就試。”
老者一把拿過。
他食指與中指緊緊夾住那符咒,靈力微動之後,符咒開始作用,一簇靈火自他指尖的符咒燃起。
衆人屏息以待,等着看看這符咒究竟有何效果。
待到符咒燃燒了一半之後,老者的身體依舊毫無反應,既沒有提速,更別提爆破符的效用了。
除了那點靈火還在锲而不舍着以外,這符咒幾乎沒有別的作用。
在場的衆人心中都有些失望,本以為是繪符界又能出現一位難得的大能,誰料這符咒居然連二分之一的能量都發揮不出來,也算是白費了一張符紙。
看着那符紙即将燃燒到底,老者嗤笑一聲,“我還當是什麽開天辟地的創新,原來就是張‘啞符’罷了。”
“看到了吧。”他随手揮了揮符咒燃燒的餘燼,特意告誡一旁的幾位記錄弟子道,“還是要遵循這多年來的繪符傳統,切忌在繪符以外起什麽小心思,能繪好一張符就——”
突如其來的,那老者感受到自己剛才捏着符咒的指尖處,傳來一陣磅礴的靈力。
像有一道罡風推着自己前進一樣,那老者直接騰空而起,朝門外飛去。
“?”老者的白胡子被風吹得歪倒,不可置信地看着還在大殿中的其餘長老。
這還不算完,老者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飛出房門,感受到自己身後有一股灼熱的氣流正在騰燒,滾滾飛煙而起。
“轟——”的一聲巨響。
老者身後連珠炮似的爆破聲一路炸開,伴随着青紫色的火焰流竄。
他雙眼睜的渾圓,只覺得自己此刻仿佛被一直會噴火的靈鳥帶着飛走一樣。
倘若他有幸來過21世紀,便會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态,與剛剛點燃發射的火箭幾乎一致。
在殿內的長老與弟子們還未反應過來,便眼睜睜看着剛才還對符咒不屑一顧的老者,此刻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飛走了。
場面之酷炫,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過了許久,一位長老才反應過來,他指着剛才老者飛走的方向,怔怔道:“師兄剛才是……被炸飛了?”
“好、好像是吧。”他旁邊的記錄弟子結巴道。
流雲門掌門眼中也帶了些訝異,但更多的是欣賞,他饒有興趣地看着剛才老者飛走的姿态,詢問老者手下的記錄弟子,“那符咒是千山宗哪位弟子的傑作?”
記錄弟子慌張地翻着上下頁對名單,找到後他迫不及待道:“是宗政蔓,千山宗的宗政蔓!”
在小院中休息的宗政蔓并不知道,自己憑借着一張符咒,已經在流雲谷的各位長老中留下了震撼印象。
她跟主角團一行人正在庭院中就坐,面前一群弟子整整齊齊地練劍習武。他們美其名曰監督其餘弟子練劍,其實就是在這兒曬太陽偷懶兒。
宗政蔓本身坐的筆直,想着起碼做做樣子,但她身旁的宿荼直接懶洋洋地躺倒,餍足的貓兒一般微阖雙眼,還非用她肩膀做枕頭,說是要聯絡師門感情。
宗政蔓:呸。
不過她也懶得理會宿荼這些小毛病,只要不對她和她朋友出手,阻礙她的飛升之路,叫她給宿荼摘星星摘月亮都可以。
迎着煦日和風,宗政蔓也微微眯眼,在意識即将到達夢境之間,耳邊傳來褚寧熟悉的八卦聲,“你們聽說了嗎?流雲門有個長老靠放-屁把他們的大殿炸了哈哈哈!”
褚寧:“那長老一個屁把自己崩飛老遠不說,還直接燃燒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煉爆破符呢哈哈哈哈!”
“牛哇牛哇。”
“符修,果然與衆不同。”
“屁裏帶火哈哈哈哈!”
“符修都這麽好笑的嗎哈哈哈!”
即将沉入夢鄉的宗政蔓聽見耳邊的笑聲,腦海裏冒出一個朦朦胧胧的想法:
飛出去、爆破、帶火花,聽起來好像自己交上去的那枚符咒啊……
沉重的困意襲來,宗政蔓鼻尖萦繞着宿荼身上的淡淡冷香,在溫暖的陽光中漸漸睡着。
喚醒她的是一陣喧嚷聲。
褚寧的大嗓門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大師姐!流雲門放榜了!”
“嗯?”宗政蔓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剛睡醒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放呗。”
褚寧像個跳脫的兔子般,興奮地把她和宿荼從座椅上拉起,“走走走,咱們一起去看看。”
褚寧叫停了正在練劍的弟子們,拉着一行人興沖沖地往一線天趕去。
只見一線天最前的位置,流雲門弟子正将巨大的名單懸空,巨大的紅紙被用一張懸空符固定在空中,黑字組成的名單密密麻麻延伸下來。
褚寧自下而上一個個看着名單上的名字,揚聲對千山宗的大家道:“咱們門派都是劍修,繪符這事兒也沒必要糾結結果啦,怎麽樣都不丢人。”
周邊圍了一群來看結果的人,宗政蔓嫌擁擠,便退到了外圍空曠的地方。
宿荼跟粘在她身上了一樣,走哪兒跟哪兒,此刻聽見褚寧的一番言論,他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把宗政蔓看的渾身膈應。
她伸手把宿荼的臉掰到另一個方向,警告道:“少拿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宿荼輕笑一聲,“我只是在提前恭喜大師姐罷了。”
宗政蔓發現對方尤為喜歡她的頭發,時不時就要動手動腳,今天她挽了個淩虛髻,随手插了些珠釵點綴。
宿荼非得撩撥兩下珠飾,勾着她後頸一兩根碎發來回玩,細碎的發絲窸窸窣窣,攪得她心裏也不安寧。
煩人。
宗政蔓把發絲扯回來,白他一眼道:“恭喜什麽?”
“當然是恭喜大師姐奪得魁首。”宿荼眸子黑玉一般,幽幽地盯着她,明明話裏道着恭喜,語氣卻沒有什麽欣喜的情緒。
那邊的褚寧也看到了榜單前列,見自己師姐師兄都名列前茅,他興奮地跳了起來。
褚寧朝幾人的方向揮手,大聲道:“大師姐!二師兄!你們倆是一二名!”
哦?
這榜單排名竟然真的會讓外門弟子直接奪魁?
宗政蔓心中微微驚訝。
她挑了挑眉,朝榜單的位置走去,擡頭望去,果不其然,那紅榜榜首正以黑墨清晰地寫着她的名字。
嘶——
怎麽總感覺這個劇情,多少有點熟悉呢……
宗政蔓撫着自己的眉毛,總覺得這個劇情走向有些出乎意料,偏偏還很合理。
按照原著中的劇情,尚子為憑借幾日內學會的繪符術勇奪第二名。雖然惜敗周洵,但還是名列在一群流雲門符修之前。
正因為此事,他也被流雲門的一位弟子當衆挑釁,
剛才褚寧的大嗓門吸引了一衆目光。
見到話題正主到來,其餘圍觀的弟子紛紛側目,想親眼看看這新一代的繪符天驕究竟是誰。
褚寧扯着她的衣袖,比了個大拇指,贊嘆道:“大師姐你真是說到做到啊!果然是隐藏的繪符大師啊!”
突然,旁邊一道尖酸的聲音傳來——
“繪符大師?我看是拍馬屁大師吧。”
來者不屑地抱臂走近,眯着眼上下打量宗政蔓,随後嗤道:“靠着讨好我們少掌門,作弊拿第一的感覺很不錯吧。”
宗政蔓:“……”
她就說感覺哪裏很熟悉,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