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 ...
第一節
程衍勳現在的心情：糟糕透頂。一種叫做嫉妒的東西在體內蜿蜒着。漸漸除了憤怒，就剩下心痛和驚慌。
簡媛和邵柯在交往！
不是玩笑，他确定。每天準時來接她，有時拿一束花，有時是各色的禮物，從來沒有見邵柯這樣用心、認真過。她呢，欣喜地一一接受。是愛情的力量嗎，那種快樂、輕松的笑容，有多久沒出現過了呢？
有種被欺騙的感覺：被她，和他最好的朋友。盡管早有預警，但真正到來，卻讓他這樣難以接受。他以為她是愛他的。從來沒有什麽是他所不能掌握的。包括她，包括她的愛。可是，看着他和她相攜而去的背影，他如刺針芒。
是一直被她欺騙？還是他一直未看清她的真面目？
姑且不說她為什麽選擇邵柯。冰雪聰明如她，不會沒看出來，她一直以來給她無數關心和愛護的最好的朋友阿雅已經對邵柯暗生情愫。單單這一條，在友情面前，她選擇背叛，就讓他不恥。
或許，一開始，就是他錯了：她的确是一個富有心計，攀龍附鳳的女人！
那邵柯呢？他為什麽又會這樣傾情于她？難道也是情難自控，就像自己一樣？
看來，簡媛，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他的雙眼逐漸變冷，心也跟着冷寒起來。沒有人可以欺騙他，何況是他付諸于真情的人。既然得不到，那就老死不相往來。當然，在這之前，他不會就此罷休……
是該慶幸吧，她似乎成功了。他看她的眼神逐漸由疑惑到疏離到冷漠到現在的厭惡！
是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冬天很快到來。今年的冬來得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冷。
幹冽的風吹過，面上就像被抽砺一般，心也逐漸疼痛起來。
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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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大夫剛剛給她消息：美國專向研究她所屬的病例小組，已有了臨床突破，通過手術治療，有根治的可能。但是，成功率與失敗率一半對一半。
很可笑，生命對于她，總是有過多的選擇。
是選擇逃避風險，然後等着像媽媽一樣某一天靜靜離去，還是選擇手術，去争取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在她心裏沒有孰輕孰重。她只是忍不住的怕：怕不論哪一種選擇，都讓她悄無聲息地就死去了，在她還沒有安靜地愛過一個人之前。
冬天有風陪伴，她呢，卻注定要孤單地漫長……
第二節
聖誕節前夜，一場大雪。
平安夜裏一場大雪，給人們帶來太多的驚喜。也為斐兒提議組織的這次鄉野別墅區度假帶來別樣的風情。
對于邵柯和簡媛的交往，斐兒很意外，也在心裏有一點莫名的安撫感。是的，如果簡媛屬于別人，她的程衍勳就會屬于她。
偶爾幾次四人相聚，讓她和程衍勳之間的沉悶活絡不少。所以，在她成為他未婚妻的第一個聖誕節平安夜，她組織了這次度假。一場雪讓每個人意外的驚喜，這讓她的安排顯得異常順利。
吃過晚餐，挽着程衍勳的胳膊，兩個人信步來到外面。別墅區外開闊的山石草場園藝區，平軟開闊的地面，幾株樹，一個人工湖，然後是錯落有致的物件擺設，統統批了一層白色的雪，各色燈裝點着，發出暈黃色朦胧的光，很美，很浪漫。
她把頭輕輕枕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很有安全感，也很幸福。
遠處，傳來嬉鬧聲。斐兒好奇，拖着程衍勳循着聲音去看熱鬧。發現是邵柯和簡媛在打雪仗！
不論在哪兒，只要有邵柯在，就不會缺少快樂。本來一頓飯吃得寡淡。他的臉色太過冰冷，他的眼神除了鄙屑就是厭惡。她有些喘不過起來。邵柯似乎覺察，先行拉了她出來散步。雪色很美，可惜被裝裝點點的燈光暈得失了本色。
不容許她太過惆悵，邵柯趁她不注意捧了一把雪灑在她頭上，冰冰的涼意讓人振奮，于是，索性和他玩鬧起來。
奔跑，揮動手臂，躲避，大幅度的運動讓她周身溫熱起來，心情也難得好起來——“啊！”尖叫一聲，一個雪球不偏不移正好打在她臉上，然後化作四散的雪花，一個激靈，她忍不住尖叫，然後笑出聲來。
“喂，簡媛，不會被打傻了吧！”邵柯聽見她的笑聲調侃道，心裏高興極了。然後一鼓作氣又連扔幾個雪球過來，驚得她尖叫連連，清脆爽快的笑聲成串的飛過來。玩性大起，捧了一大捧雪快速欺近，然後在她一連串哇哇叫聲中，不客氣地塞在她的脖頸裏——
“邵柯，要死啦！”簡媛笑罵着，冰冰涼從脖頸處蔓延，但是這樣清爽舒快的感覺太久沒有了，連抱怨都帶了笑意。“喂——不要！”眼見他又捧着雪靠近，尖叫一聲，慌忙胡亂抓一些雪邊逃邊對抗——不料，腳下一絆，她眼見就要摔倒——“小心！”邵柯慌忙前撲去接扶她，雖然抱住她了，但是，慣性使然——在兩個人的尖叫聲中，雙雙跌倒……
現在的情形讓他——悸動！他擁着她倒在地上，她的臉近在咫尺——自從答應她作她的“男朋友”之後，他頗多無奈地接受，她是假裝的，一開始她就明言告訴他，但他做不到，在一次次假意做戲中他逐漸真假難分，情難自拔……
“哈哈——謝謝你哈——可以起來了。”簡媛有些尴尬，打着哈哈，示意邵柯起來。
意外的，他沒有配合。依舊環抱着她——
“呃——邵柯，地上有點涼——我想起來！”邵柯的眼神有點怪，她的心裏莫名緊張起來。
“簡媛，我可以吻你一下嗎？”邵柯的嗓音也有點怪怪的。
“不可以！”簡媛慌忙拒絕，然後掙紮着要起來——
“就一次——斐兒和程衍勳就在旁邊看着……”
簡媛一怔，他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說好了是假扮情侶，她也一直謹慎地處理着他們的關系。她的目的很簡單——讓程衍勳死心，讓他放棄她。而且，她不想傷害他——她的朋友。但是，漸漸的他好像沒有說好的那麽清醒，她開始害怕。想過就此打住，但是——她自私地沒有這麽做。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離開了。到時，邵柯即使難過，也很快會過去的……
但是，現在——她該怎麽辦呢？
“不要為了擔心我而拒絕我，這也是我想要的。”
他太了解她了。這些天來，越相處，越被她的看似淡漠，實則善解人意而吸引；他也驚覺，她對程衍勳的愛已經深入骨髓……這些發現讓他懊惱也感動。經歷那麽多，還那樣飛蛾撲火般的愛，為了所愛的人，卻可以假意冷心。
他是自私的。他完全可以把一切都告訴程衍勳。但是，他猶豫着，內心在期翼着一點點可能。
所以，現在，惡劣地以她的目的為名，來成全他的情不自禁——
“可是——”
邵柯低頭，輕輕吻上她。她很為難，她在抵抗。但是，他意已定，就這一次。讓我自私這一次吧，簡媛。
心裏輕輕說，然後，加重力道，無視她的冷然和反抗，久久吻着……
“衍勳，他們——！”
斐兒驚詫地看着地上相擁而吻的人，有點羞澀，有點奇異。發覺身邊的人身體僵直着，似乎隐忍着——熾烈的怒氣！她的心裏又痛起來——他還是愛她的……
沒有憤怒地沖上前，把他扳開，質問她。沒有退避。他站着，極有耐心地等着。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會怎樣無恥到當着他的面，和他之外的另一個男人躺在雪地上忘情擁吻！他要看看，她到底會以怎樣的态度來面對站在旁邊的他！他極其耐心地、冷靜地站着，連他自己都感到驚奇……
邵柯終于結束這個吻。盡管一直是他在強迫着，但，她讓他難以自控，她讓他心中悸動不已……
身下的人蒼白了面孔，閉着眼睛，努力地在平複劇烈的顫抖——她在害怕！一瞬間，懊惱、自責、還有疼惜沖将入他的五髒六腑……
對不起，簡媛……
“他還在嗎？”
邵柯聞言，身形一僵。然後回答，“在。”
“扶我起來吧。”簡媛輕輕地說。
他依言小心地，溫柔地扶她起來。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她的表情卻已經平靜。然後，她握了他的手，向前邁步，迎着程衍勳和斐兒。目光坦然，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嗨！邵柯心裏長長的嘆口氣。他真為她折服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機會了。因為——她對程衍勳的愛，已經充斥她的全部，別人，一丁點機會也沒有了，包括他。
心裏真真地心疼，為她。
走近，再走近。終于，與他正面相向，近在咫尺。
“邵柯，我們回去吧，有點冷啊。”
簡媛轉頭，語氣輕快地說。
“好。”
緊緊握住她的手，冰涼，微微的抖。邵柯舉起一只胳膊，擁她在懷裏，“傻瓜……”
第三節
度假不歡而散。
平安夜，不平安。
一個冬天極少見雪的城市如果連着飄了三天兩夜的雪是不是很反常？
但是，誰會在乎呢?畢竟，難得一見的雪景算是飽了眼福呀。
不到六點，夜色已經漸漸織上天空。
簡媛望着窗外霓虹閃爍，一點點空茫。
自己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自那夜平安夜後，自己果真清淨了不少。程衍勳很少主動“找上”自己。
其實，真是如她所願，如果沒了“特意”相遇，諾大一個銀座，她小小的一個研發部經理助理，想要碰上身為總裁的他真是幾率甚小。是該高興吧……
扯一絲笑容，她起身穿好風衣。算時間，邵柯應該到樓下了。
雖然她已經很明确的坦誠了他們的“交易”——假裝男女朋友。但他做的好像太過逼真了。
“簡媛你只能配合我。因為程衍勳不是那麽好騙的人！”
想起昨天她又一次婉拒他時，他的回答。簡媛一點點後悔。
如果只是為了幫助自己，而讓他陪自己演這場戲，會不會太過分?
以感情為籍口，即使說得明白，都是一種傷害。她深知這種痛苦，不想再牽連一個邵柯，但是，目前，卻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所以，她該怎麽辦呢……
到了樓下，邵柯果然已經等在那裏。
風很冽，簡媛不自覺打個冷戰。
“邵柯，怎麽站在車外，怎麽不坐在車裏等。給我個電話也好呀……”
簡媛快跑兩步，對站在車外鼻尖已經紅了的邵柯叫着。
“呵呵，是在關心我嗎？哎呀，別說等這一會兒了，就是再久一點，只要我親愛的簡媛同志一句關心，值！”
邵柯咧開了大嘴，對簡媛的嘟囔關懷顯然樂得夠嗆，不僅全盤接受，而且口不擇言。
簡媛沒有錯過“親愛的”三個字，這麽微妙的三個字被他這樣輕輕巧巧地帶出來，還是讓她一怔——邵柯，最好你是無心之語……
“很冷吧，看都流鼻涕了！”
就在簡媛兀自思量的時候，邵柯卻欲伸手刮她的鼻梁一下，簡媛自然的向後躲——
“騙你啦，笨蛋，沒有鼻涕！”
邵柯笑笑，收回舉在半空沒有着落的胳膊。
“不是，有人出來了！”
簡媛卻尴尬，只好找個理由，向門口的方向努努嘴，卻不由得愣住了——
很巧的，果真有人從門口出來，而那人是……不用細打量，獨屬于程衍勳的走路姿勢，很遠就可以辨別出來……簡媛的心無由來的咚咚跳兩下——他的出現太意外了……
“嗨，衍勳……才走啊。”邵柯打個招呼。
程衍勳走過來，“哦，剛和‘一統’開完合作會。”
夜色中，看不太清他的臉色，只 是語氣清淡，聽不出喜怒。
頓了頓，也無他話。
“那不打擾了。兩位随意。”
程衍勳又開口，面色涼薄，嘴角一絲不屑，跨步走開……
自始至終，他的眼神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第四節
以為可以就這樣下去。
只是，世事多變化。
斐兒的一款女衣設計獲得了國際大獎，國內外轟動不小。斐兒極是興奮。
周末，同程衍勳商量了一下，約了邵柯和簡媛，在自己家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功會。
上次的平安夜聚會，不歡而散。
這次，雖然是在家裏，但準備的相當用心。
因為這一次，懷了一點點的小驕傲，想要做給程衍勳看一看，還有邵柯，以及——簡媛。
潛意識裏，簡媛于她，有一種說不清的威脅感。關于她工作上的出色，還有那種雖沉默但是紮眼的驕傲。她不喜歡，她有一點點妒忌。
因為，程衍勳看她的眼神……
現在，就連一直對自己視若寶貝的邵柯也被她深深吸引……
邵柯和簡媛都帶了禮物來的。只是，簡單的寒暄祝賀之後，飯桌上，卻沒有多少聲音。
“斐兒，再次祝賀你！”
簡媛舉起酒杯，對着斐兒。
看到她的成功，心裏的感覺是幸福的。眼前這個女孩兒，因了自己的介入，命運多了多少波折……在他們年少時的荒唐中，最無辜的就是她了……
“……呃，謝謝。”
……
斐兒淡淡應了聲，卻沒料到會受到她的祝賀。
“呵呵，斐兒，要不現在趕緊給我簽個名吧，等什麽時候還可以拿你的簽名去賺點外快——啧啧，這可是世界服裝設計未來新星呀！”
邵柯忙插嘴，活絡氣氛。
“就你會耍嘴皮子！”
斐兒笑了，顯然很高興他的挪揄。
程衍勳也笑笑，“不就簽名嘛，想要，等會給你簽它一本，說不定哪天破産敗家了，還能賺上一筆！”
“說的也是！好了，就這麽說定了，等會兒趕緊簽它幾摞咱收藏着，是不?簡媛？”
邵柯向簡媛眨眨眼睛，調皮地笑笑。
……
氣氛一點點活絡。邵柯喝了不少酒，不知怎麽，他今晚有點興奮。
“邵柯，喝的不少，等會兒還要開車呢。”
簡媛輕輕提醒。
“放心，人逢喜事精神爽。斐兒高興，我也高興。所以——”
邵柯又倒了一杯酒，“今天，借着大家都高興的時候，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他很興奮，但沒有醉。從他爍亮的眼神可以看出。
程衍勳看着他，微眯了雙眼——他今晚有點反常！他……
突然，邵柯起身，離開座位兒，繞過飯桌，走到簡媛面前，然後，單膝跪下——
“簡媛，嫁給我吧！我愛你！”
這玩笑開的真夠大的！
這是簡媛的第一個反應！
……
“簡媛，我愛你！所以 ，嫁給我吧！”
又一次，聲音篤定。
……
“邵柯，你在開玩笑吧！……呵呵，戒指都沒有……”
簡媛白了臉，開口，卻又在下一刻愣住——只見邵柯從褲兜裏一探，手中已握住了一個寶石藍色戒指盒，打開，璀璨的鑽戒散發灼人的光澤……
“嘭——嘩啦——”
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
大家循聲望去——程衍勳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一張臉鐵青，同邵柯的目光一樣，緊緊地盯着簡媛——
這種境地呵，多麽——可笑……
簡媛心裏笑着，卻是那樣苦澀……
邵柯，你終究是把我逼在了懸崖邊上……
也好，就讓她一個人承擔吧，就讓她來結束這混亂的一切吧……
“好的，我同意。”
輕輕地，簡媛開口……
……
第五節
程衍勳堅持要回去。
“這才幾點呀？怎麽突然要回去呀！”斐兒問，試着留下他。
“公司突然有事。對不起。”
斐兒也只好同意。只要是他做的決定，沒有人可以輕易改變的。
又一次不歡而散。
只是這次，再也做不到雲淡風輕。
簡媛坐在邵柯的車裏，無言以對。
太累……
此刻此景，再多的質問都是枉然呵……
鎖了門，簡媛回到卧室，卻難以入眠。
屋裏真冷。暖氣不是很足，諾大的房間裏，沒有多少暖意。拿出幾床被子，統統包裹在身上，希望可以暖和一些……
思緒翻飛，心卻冰冷。還是睡不着。
突然，嘭嘭地有敲門聲。簡媛吓了一跳。以為出現幻聽。
嘭嘭嘭——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亂雜——
簡媛心裏突突地跳動，不敢出聲——
“簡媛，開門！”
簡媛一下慌措到想要找地方躲起來！是他！他怎麽會——
“簡媛，開門！立刻！馬上！”
他在命令，不容違抗。
“不要讓我自己闖進去！”
聲音不大，卻清晰異常。最後通牒般傳來——然後，‘嗵！’地一聲撞擊聲，簡媛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飛快地下床，開門——門外，程衍勳一拳舉在半空，白色雪光的映襯下，他的面孔幾近陰森，面目冷冷的可怖……
“你要幹什麽！”
迎視他，心裏的恐懼就像爆炸了似的，擋也擋不住。
他是要來殺了她的吧。一瞬間，竟然希望他就這麽做……
“我來殺了你！”冷冷地開口，他真會這麽做的。
多麽奇異！簡媛忽而扯開一抹笑意。
好啊，來吧。在心裏輕輕說。
程衍勳雙手如鉗，當真扼住她的脖子，然後慢慢收緊，用力。聽得見指節咔呲作響的聲音。
呼吸漸漸受阻，然後緩滞……
好的，就這樣吧，繼續。在心裏默默地說……
如果，恨我恨到可以殺了我，是不是代表有一點點——愛我呢？如果是，那麽，死在你手裏，真的是好極了。比躺在異國他鄉的手術臺上，比某日驀然離去豈不溫暖的多，浪漫的多？
好的，就這樣吧……
她的臉色慘白，呼吸已經氣若游絲，可是，奇怪地，他竟然感覺到她在微笑？！是在嘲笑他嗎？還是在小看他?
忽而松了雙手，等她睜開眼睛。然後，森然一笑，對着她，輕輕說——
“我不會就讓你這麽容易死去的……”
然後見她瞪大了眼睛——
他低頭，狠狠地攫取她的唇。雙臂緊緊扳住她的肩，不容她一絲一毫地躲避和餘地，蝕咬着，嘗到鮮血的滋味——那腥腥的味道，混夾在他和她的唇舌之間，讓他陡然興奮起來。
他的眼神更加陰厲，雙手攥地緊緊地，身體擠壓她的，與門框合力，限固着她沒有一點可容緩之地。然後，惡劣地啃咬，一路下沿……瘋狂撕扯她的衣服，然後是褲子……
她的丁點下意識地阻止都像是可笑的發酵劑，加速了他的惡劣。他不感妨礙，反而感到更加肆意，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撕扯掉全部……
然後，輕而易舉地拖她到雪地裏。白雪下，這片院子，夏天，曾經在這裏，她帶了勾引、妩媚，邀他共赴雲雨。現在，此時，加了一層厚厚的雪。夜色下，別樣的美，她顫栗的身體散發着絕望的魅惑……
褪下自己的衣物，然後覆上她的。冰涼的觸感，未幹的血漬，他輾轉在她的唇上——要死，就一起吧。
我，程衍勳，這輩子誓死要和你，簡媛，糾葛不清，撕扯不斷……
發現不對勁兒時，他的盛怒剛剛傾瀉在她的身體裏。
敷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冰涼。不似他的，火熱。
她的眼睛空洞洞看着他，他的心驀然收緊。懊惱轟然而降。他低咒一聲，起身，抱起她飛跑進屋裏，然後，拽了所有的被包裹住她和他。
緊緊擁纏住她，希望借自己的體熱溫暖她的。可是，好冷！
“簡媛……”很小聲地叫她，希望她輕輕地回他一句，哪怕是“我恨你”，可是，沒有！
他的心縮緊再縮緊，堵塞着似乎喘不上氣來的痛。慌忙用臉貼上她的，輕輕摩挲她的額頭、眼睛、鼻梁、臉頰、唇瓣……可是，好涼！
“簡媛，看看我……”耳朵又急忙湊近她的胸口，冰涼的肌膚下——微弱的，輕輕的一絲搏動！
“哦，謝天謝地！”他發現有冰冷的液體滑落臉側。也不去管，只是用了所有力氣抱緊她……
她的身體終于有了一絲絲溫度，呼吸也有了一些力道。可是，她的腿還是僵硬着！
“簡媛，告訴我，哪裏不舒服？”嘴唇貼上她的耳朵，輕輕問。
……
“簡媛，說話，你的腿痛嗎？為什麽這麽僵硬？嗯？”
……
“求求你，說話，簡媛……”
……
驀地，像想起什麽似的。慌忙放下她，把她團團圍裹住。穿上衣服，然後去衣櫃裏找衣服幫她穿好。然後抱起她飛快地上車，駛向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