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們都是好孩子(一) ...

第一節

剛到醫院,她被送到急診室。

看到簡媛,有醫生趕快給闵大夫了消息。然後,她就被推進急診室裏。

不知道為什麽邵柯會來。

程衍勳茫然地看着他匆匆趕來。當他看見“急診室”的字樣,倏然紅了眼。然後,他就如發了狂的獅子,沖将上來,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一刻轟鳴,然後,又一拳砸下,接連幾拳……他也不躲閃,直到他轟然倒下……

“程衍勳,你這個瘋子!”

……

“你到底對簡媛做了什麽?讓她又進了急診室?!”

“又進?什麽意思?”

頹然躺倒的程衍勳忽然開口,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他。

“回答我,什麽是‘又進’?”

……

“你就是個豬頭,笨蛋,十惡不赦的惡棍!”

邵柯突然指着他一通狂罵。

程衍勳也不理他,兀自站起身來,走近。然後盯着他,緩緩開口——

“告訴我,簡媛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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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冰冷,邵柯突然一下激靈——他這副樣子,他只看到過一次:那夜,倉庫外,簡媛被劫持的時候,他回頭對他下命令的時候……

“簡媛她……不能受到驚吓或者刺激……”

“邵柯,說清楚!”

程衍勳艱澀地開口,似命令,又似懇求。

…… ……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透亮。醫院裏的人多起來。進進出出就顯得雜亂。

幾乎每一個路過這裏的人都會停卻腳步觀望這兩個男人一會兒——他們倆雙雙坐在冰冷的理石地面上,一個臉上於紫紅腫着,還有血絲挂在嘴角,另一個雖沒有受傷,卻也極度痛苦的樣子。

雖然他們的樣子很狼狽,但是,不可否認,他們是兩個非常惹眼的男人。

“就是這樣……”邵柯抿一抿幹澀的嘴角,長嘆一口氣。

“我對不起簡媛,違背了對她的諾言。”低低補充道。然後,看着自始至終一直緘默的人,不安地仔細觀察,“衍勳,你沒事吧?”

……

又長長嘆一口氣,“我提醒你,現在去看看簡媛吧。僵硬應該緩解了。”

終于,那人有了反應。霍地起身,可能是起的太猛,也可能是坐的太久,身形一下搖擺。邵柯剛想去扶他一把,見他已經大跨步走向急診室……

“簡媛,不要怪我。為了他,也為了你,我覺得應該這麽做……”似是喃喃自語,又頗多遺憾地。邵柯起身,然後準備離開——

突然,一陣嘶嚷從急診室裏傳出,然後見程衍勳和幾個大夫撕扯着!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邵柯連忙跑過去,對着撕扯在一起的人問道——

“這些該死的,竟然說他們不知道簡媛在哪兒!”程衍勳啞了嗓子,幾近嘶吼。

“什麽?簡媛會在哪兒?”邵 柯回問。

“簡媛不在裏面!”程衍勳聲音一下嘶厲着,喊出來,臉型幾近扭曲——

“什麽?簡媛不在裏面!那她在哪兒?!”邵柯蒙了,也變了聲,轉向大夫們問——

幾個大夫終于從程衍勳的撕扯中掙脫出來,然後有些驚懼地看着又一個發了瘋的男人,然後,面面相觑——

“我們确實不知道!”

……

邵柯和程衍勳一下被釘固住似的,忽然靜默——突然,程衍勳瘋了似的往樓梯口跑去——

“程衍勳,你去哪兒?”

“我去找闵大夫!”

……

闵大夫找到了。他倒是很合作,面對兩個接近瘋狂的年輕人,非常冷靜地告訴他們:“簡媛被人接走了。”一頓,“但是,被誰,接到哪兒,我一概不知。”

……

第二節

簡媛真的消失了。

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了蹤影。

她的家裏,辦公室裏,一切如常,看不出絲毫異樣。就好像剛才她還在這裏忙碌着,輕輕嘆息着……

她唯一相交的好友阿雅也不知她的去向。不僅她,就連所有人,都不知道哪怕一丁點兒她要離開的跡象。

程衍勳就像離了魂的軀殼,無頭蒼蠅似地翻天覆地地找。直到一點影兒也沒有,直到他開始懷疑起簡媛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過?——

陸陸續續,他也有一些收獲。例如,不僅邵柯知道她的病情,阿雅也知道;例如,簡媛早些年媽媽還沒去世時,是很愛哭的女孩子;例如,她當年考進銀座,是為了滿足病危的媽媽的一個心願;例如,進來銀座,她如何被人排擠、擠兌,然後憑着自己的勤懇和能力一點點坐到銀座研發部經理助理的位子;例如,她傾盡家財買了郊區那棟房子,只因為到那裏的路上,很像當初他和她開始懵懂戀情地方;例如,她是如何一點一點收斂了心性,拒絕一切男士的追求,因為一段早已深烙于心的感情;例如,那天雪地裏,是邵柯又用了欺騙的方式,以他為籍口,強迫的一吻……

例如,她很愛他。

他停止了一切無緣由的尋找。開始整理——

一天一天,他有一點恍悟。例如,她之所以在媽媽死後,還繼續留在銀座,只是為了有一天再和他相見,哪怕受到的是無盡的欲加之罪;例如,她處處淡然和他的關系,只是怕自己忍不住讓他覺出對他的愛意,讓他成為一個背信棄義的人;例如,她大了膽子傾身于他,只是因為他想;例如,提出和他分手,只是看出來他的猶疑,不讓他為難而已;例如,無論他如何冷嘲熱風,刁難施壓,她都不離不棄,只是為了幫助他的第一項事業成功問鼎;例如,代替斐兒充當人質,不僅為了償還對斐兒的歉意,還有對他未婚妻子的守護,還有對他耗盡心力研究的成果的捍衛;例如,何以他那麽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她和邵柯的交往,她和邵柯的那一吻……

因為,他很愛她。

……

他開始重新用心在事業上,因為他知道,簡媛希望他成功。

一段時間後,他不再茫然,開始重新尋找簡媛。這一回,除了夾帶了全部的情感,他開始用他的理智和智慧,慢慢推理,細細發現。例如,每天,到闵醫生那裏去一趟……

第三節

又是一年初夏。

程衍勳從闵大夫那裏回來,走在去簡媛房子的路上。芳草鮮綠,晚風輕拂,夕陽斜斜綴着。想起了他和她第一次接吻的那個黃昏,想起了他在車裏吻她到難以自持的那個夜晚……

簡媛,想你呵……

簡媛,你在那裏嗎?

闵大夫似乎終于被他叨擾煩了吧,就在下午,他告訴他,當初,他勸她去美國做手術,并為她聯系好了日程,就在元旦前後!

所以,應該是在美國吧,現在。

笑一笑。

簡媛,等着,我來接你。

紐約,XX醫院。

“簡小姐當時那個手術比較成功,但是,具體恢複如何還很難确定。因為手術後她未留下做全方位術後修養觀察期,就離開了。”

“她去了哪裏,知道嗎?”

“對不起,不清楚。”

……

懷了多麽興奮又忐忑的心來到了這家醫院啊,她卻早在半年前就離開。是怕闵大夫給他消息然後找來吧。她當真是不願再見他了,哪怕一眼!

心裏劇烈的痛。

但是,怎麽辦,簡媛,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到。就算找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也要繼續找下去呵……

還好,手術成功。所以,你一定要修養地健健康康。如果,手術後還……那也不怕。

只要找到你,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驚吓和傷害。

所以,簡媛,一定要等着我。

邵柯,斐兒和阿雅,任何一個人,都發現,自從美國回來後,程衍勳似乎愛上了旅行。有時一個星期一次,有時一個月幾次,頻繁的,他出游國外。先是美國各大城市到小鄉鎮,然後是周邊各個國家、城市。

近兩年來,他成了不折不扣的一個旅游狂人。

雖然每次乘興而去,但總是索然而回。但是奇怪的是,他樂此不疲,從未停止這奇特的旅行方式。

這樣頻繁的外出勢必給他的工作帶來很大壓力。所以,他同時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沒有休息天,沒有節假日。如果下班時間推到晚上十點的話,他還是經常在加班……

所以,他不能不瘦下來。還好,體格精健如他,不會讓人覺得難看了。相反,他忘我工作的樣子,他愈加成熟,內斂、莫測的品性,讓他更加多了一絲迷人的味道。

半夜,從公司出來。揉揉酸澀的眼睛。心裏一邊盤算着這兩天的安排。

原定明天到巴黎X小鎮的‘旅行’要延後了。

因為明天是邵柯和阿雅的婚禮。

呵呵,姻緣多麽奇怪。當初像是冤家一樣,水火不容,誰會想到他們會修成正果,走進婚姻的殿堂。

他們倆是幸福的。

志趣相投,性格相投,感情在每日乒乒乓乓的打鬥中升溫, 讓他這個局外人都感到羨慕。

是啊,姻緣不分長短。邵柯和阿雅,加起來不過兩年半的相交,而他和簡媛呢,卻是遙遙十三載了,而且,這個時間在無限期地延伸着,連他也不知道盡頭……

“嗡——”手機震動。是邵柯,這麽晚?

接起——

“趕快過來,我好像有簡媛的信兒了!”

心裏咚咚跳躍着,一下子怔忪在地——

“快過來!”

“……哦,好,我馬上就過來!”

然後,飛身上車,飛也似的駛向邵柯的家……

“她在哪兒?!”

還沒停穩身形,嘎然出聲問道。

“別急,你過來看!”

邵柯示意他走到書桌前,阿雅端着水從廚房也趕過來,“先喝口水。”

見程某人只是期翼地在他倆身上流轉,邵柯急急開口。

“是這樣的,我和阿雅今天整理結婚受到的禮物。就發現了這個——”然後把一個水晶形定制的禮物遞到他跟前。程衍勳接過,仔細搜看,發現是一個很為別致的兩個水晶人兒接吻的飾品。連個人兒細細看,會發現很像——邵柯和阿雅!

水晶飾品下盤镌刻着:祝我的兩個好友,邵柯、陳安雅,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是簡媛送的呀。”程衍勳看起來很失望。

“嘻嘻,你就別逗他了。”

阿雅見他的樣子,很爽的樣子,然後拿起一邊的包裝紙,“看,上面的郵寄地址:巴黎X小鎮。沒有落款人。”頓一頓,“我和邵柯都沒有巴黎的朋友,而且,我和簡媛曾經說過,誰結婚,就會給對方訂做一個水晶戀人飾品。”

程衍勳看着包裝紙上的地址,就是這裏了!

多麽奇妙呀。似乎是冥冥間,就感覺到她會在那裏。大大小小的地方走了無數,法國巴黎一帶他早在最開始就‘游覽’過了。只是,前幾天,在網上查找地方資料,猛然間看到巴黎X小鎮的插圖,那綠蔭開闊的草地,蔥郁連綿的遠山,小紅瓦白牆的屋子……那麽熟悉。他心中驀然而動,于是,就定了去那裏的機票。不曾想邵柯和阿雅結婚的日子也在這天,本來打算推後再去,可是——

“邵柯,阿雅,對不起,看來明天你們的婚禮我不能參加了。”

擡頭,他目光燦然地看着他倆,興奮地一點點戰栗。

“去吧,把她帶回來!”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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