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小長假的商業街,到處都打着節慶促銷的招牌,也算是人頭攢動。
身材高挑,略有些單薄的男人停駐在一個皮帶架子前面,随手轉動挑選着。
這家店裏人倒是不多,售貨員馬上湊過來介紹道:“這些都是進口的新款,現在打九折。”
青年男人推了推無框眼鏡,認真地詢問道:“質量怎麽樣?”
店員毫不猶豫地接道:“這是品牌店,質量當然沒得說。”
二十五六歲的男人微微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欲走。
售貨員有些急了,蹙着眉道:“哎,我們這都有保修協議的,絕對沒有質量問題。”
穿着條紋襯衫的男人扭過頭,幽幽地道:“可我不要質量好的。”轉身走遠。
一路逛到地下一層,終于選到了可心的東西,在價位上也很舒心。是那種你轉身欲走,老板就會再減十塊的地方。
接過簡陋的黑色塑料袋,墨色西褲的男人歪着頭夾住手機,一面掏出皮夾,抽出一張五十元。一面略微揚着嘴角通話,語氣頗為悠閑:“嗯?你已經到家啦。我馬上,馬上。嗯,我知道。放心,東西都不能丢,人也不能丢……”收好電話,還自言自語地抱怨了句,“羅裏吧嗦的,老男人。”擡頭見到皮帶老板一臉的困惑,皮膚白皙的男人笑笑,随口解釋道,“我爸,到更年期了。”
店主也配合地幹笑兩聲:“你這做兒子的态度倒是不錯。”
一笑就眼睛彎成月牙狀的男人聳聳肩道:“他脾氣太暴,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乘電梯上樓,進屋鎖門,剛換好拖鞋,廚房裏忙活着的老男人就發話了:“悠悠,回來了啊。”
青年撇撇嘴,開着抽油煙機耳朵還這麽好使,您是葫蘆娃裏的小二哥吧。拐到衛生間洗了爪子,胡亂甩着水,又拎起放在門口的袋子,湊到廚房的門口,倚着玻璃拉門,帶着幾分邀功請賞的語氣:“親哥,來收禮物!”
剛過而立之年的男人關了火,把菜裝進盤子,走過來道:“嗯?今年倒是懂事多了,買了什麽?”
悠悠青年遞過袋子,靜候男人的反應。
身材并不魁梧但卻結實的男人拎出皮帶看了看,做工粗糙,毫無美感可言,揚起一邊嘴角,有些好笑地打量着青年:“悠悠這是給自己選了新刑具?”
蔡悠聳聳肩,也沒着急,更不反駁:“怎麽用都随你。”
簡單的三菜一湯,兩葷一素。
蔡悠用牙齒啃開啤酒瓶蓋,倒滿兩杯,舉起來道:“範元欽同志,恭喜你又老了一歲。”
範氏男人無奈地苦笑了下,和對面的青年碰了杯,仰頭飲下,見了杯底,才道:“和你在一起,一年才只老一歲,可真是不容易。”
蔡悠放下只喝了半杯的啤酒,嘴裏塞了菜道:“什麽話!和八零末在一起生活,讓你的生活充滿了活力,懂嗎?”
範元欽配合着點頭:“嗯,天天跟坐過山車似的,得罪一堆人,是夠活力的。”
悠悠猛灌了口啤酒,帶着兩三分的委屈:“挨揍的是我,挨訓的是我,寫檢讨罰站的全是我,你還過山車,那我這是啥,海盜船嗎?”
“老男人”終于轉了話題,夾了兩筷子茄條給青年:“悠悠,多吃菜。”
蔡悠倒也大方,來者不拒地吃掉,有些含糊地道:“今兒你生日,我就不想提那些糟心的事兒……”頓了頓,見對方沒什麽反應,還是沒忍住,繼續道,“可親哥,節後那卷再不送來,我就真超期了。”
範元欽就着肉絲喝啤酒,順便裝糊塗:“啊?哪本啊?”
青年翻了個白眼:“湯哥那本!詐騙那本!那是逮捕的啊!已經占我時間了!6月28號到期,今兒都11號了,你都31歲了!我勒個去!我還沒拿到卷呢!我還得給領導留時間呢,要我命啊這是!”
範元欽皺着眉看蔡悠猴子似的蹿了起來,本就一米八的個子,這是要上天棚啊。撂下筷子,喝道:“坐下!好好吃飯!像什麽樣子!要不是你退回去兩次,來回折騰,馳子哪會花那麽多時間,你還抱怨!你湯哥這會兒都沒休假,上外地給你取證去了。”
蔡悠撇撇嘴,小單眼皮翻起白眼來倒是順溜:“那是他自己沒鼓搗明白。”聲音雖小,卻足以讓對方聽清楚。
範大爺蹙緊了眉:“悠悠,你是要在我生日這天給自己開葷啊?身後那塊肉癢癢了是不是?”
蔡小青年悶頭吃飯,自我安慰着,文化人不跟山寨頭子一般見識。正咬着排骨洩憤,口袋振動起來,随手公放了:“邵兒,什麽事兒啊?我在家呢。”
話筒的另一端是充滿活力的女孩子聲音:“蔡哥,晚上吃飯,你來不來啊?”
蔡悠丢掉骨頭,有些無奈地道:“不行啊,今兒我有事兒。”
邵子穆語速很快:“大夥兒都去了,你不去還以為我沒通知到你呢。那我怎麽說,蔡哥你自己編個理由。”
蔡悠擡頭看看對面嘶溜嘶溜喝湯,明明在意卻裝沉默的某人,揚起嘴角道:“嗨!什麽編個理由啊!我這是真有事兒,現成的!我爸今兒過生日!我真走不開!”
小姑娘很懂事,略怔了下就馬上接道:“哦,那祝蔡伯伯生日快樂啊。”
蔡悠憋着笑,冒壞答應着:“哎!好嘞!有事兒再聯系哈!”挂掉電話,還欠嘴接了句,“那不是蔡伯伯,那是你範大爺!”
範元欽這會兒已經吃飽喝足了,打了個嗝道:“悠悠,你要真是我兒子,那可愁死我了。”
青年輕哼了聲:“得,甭替我爹操心,老人家美着呢。”
飯後,蔡悠非折騰着要範元欽試生日禮物,卻又在對方不情不願地系上後,搖頭晃腦道:“親哥,不是我說你,你可真是胖了,你瞅瞅這肚子!收腹!哎喲,人間悲劇!我當初要是想到你也會發福,怎麽也不娶你啊……”
範元欽咬着牙根,三兩下解掉了剛系好的皮帶:“來,悠悠,不用你再明示暗示我了,趴那撅好,今兒成全你的夙願!”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