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公平起見,老板娘安排人數少的組合先進場地。場地并不大,大概有四個房間,分布着一些躲避物和射擊用窗口。
雖說只是激光槍,但對射擊部位還是有要求的。工作人員簡要介紹規則的時候,說到頭部被擊中則代表游戲結束時,範大爺似乎就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欲望了。
頗為興奮的姜元指揮官一本正經地介紹着各種手勢,剛說了觀察和聆聽,就發現只有蔡悠一個人在看自己,而範警官則掂着塑料槍,撇撇嘴,做出嫌棄狀,随後自顧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瞄了幾次,點點頭,大概是不打算換地方了。
姜元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兵少了一個,心裏有點兒凄涼,還是下意識地挽回:“你總待在那兒不行,就算你成功地攻擊了一個,他會在退場前知會自己的同伴的。”
範大爺忍笑:“那不是正好,都不過來才麻煩。”
并不是很精通此類游戲的蔡悠幹巴巴地道:“啊,親哥,你,你給我們留幾個……”
範元欽聽成了疑問句,認真地答道:“那就給你們留倆吧。”聽得姜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氣呼呼地拉着蔡小悠自顧自研究戰術去了。
事實上對手并沒有範大爺預計的那麽單純,最起碼不會有五名隊員前仆後繼地送上門來。因而饒是戶主槍法上佳,能一槍爆頭;動作迅速,能讓才進門,還沒來得及舉槍的無辜小敵軍犧牲,前前後後解決了三個,就再也沒有人靠近了。而範大爺又懶得挪地方,幹脆坐在原地休息。
相比之下,蔡姜組合就要認真得多,先後使用了多種戰術。包括把手機放在A地點放錄音,誘敵
深入,再于其背後下黑手;姜元仗着自己身體靈巧,先出現在對方面前吸引注意力,然後角落裏的蔡悠趁機開火……等一系列不光明正大的戰術。
在姜元腿上中了一槍,還剩半格血的時候,二人也達到了範大爺的戰績。
但問題随之出現了,雖然場地不大,但最後一名對手不知道藏哪兒了,總之是不肯自己上鈎了。
心裏較着勁的一大一小立志要比範警官先找到對手,于是分頭行動了。但其實兩個孩子大可不必這麽認真,因為範大爺此刻正在那擺弄激光槍玩呢。
蔡悠找得暈頭轉向,本就方向感不強,加上每個屋都差不多,此刻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清楚了。
突然聽到附近好像有聲音,蔡同志馬上警覺起來,端起槍四周打量着,終于發現目标的腿部和鞋子,心中一喜,剛要扣扳機,就聽見對方說:“悠悠,你要內讧啊?”
蔡青年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一開始範大爺匿身的地點,尴尬地幹笑兩聲。剛要走過去,範元欽卻突然低聲道:“悠悠,趴下。”
蔡小悠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聽話了,然後範大爺不緊不慢地解決了最後一名對手。緊跟在後面的是呼哧帶喘的姜元,拄着膝蓋抱怨:“啊!這個不算!我都跟了一路了!讓你撿個便宜!”
從地上爬起來的蔡悠同樣不滿:“吓我一跳,以為怎麽了呢!”
玩了個盡興的孩子說說笑笑地回了家,洗過澡就往床上一趴,準備會周公,卻被戶主攔住了。範警官輕輕踢了踢姜元耷拉在床邊的腿:“沒事兒了啊你,去我那屋!”
少年不甘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垂着腦袋進了屋,赫然發現同命相憐的戰友蔡悠已經守候在那裏了……
瞧得出來範大爺今日心情不錯,最起碼沒有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但似乎也太簡潔了些,連那些曉以大義的道理都不屑于講了,直截了當地道:“瞞着我逃學的事兒你們倆是一起擔着啊,還是誰自己攬下?”
姜小元講哥們兒義氣上了瘾,也不反駁自己已經請過假的事實,而是一挺胸脯就要舍生取義。當然蔡悠的反應還是快了一步:“親哥,一起擔着和自己攬下的區別是什麽?”
範元欽笑笑,語氣輕松地道:“反正一共一百下,要麽就一個人都挨了,要麽就你們倆分。”
姜少年倒吸口氣,有些慶幸自己的嘴沒那麽快,一百下皮帶?還是直接要了自己的兩條腿吧。
蔡小悠倒是不怎麽着急:“那一百下怎麽分,親哥要幹涉嗎?”
戶主想了想,坐在床上,翹着腿道:“我知道你們倆關系好,都樂意多挨點兒,咱們這樣,全都反着來,一個用工具了,另外那個就可以挨巴掌;一個脫了褲子,另外那個就可以直接挨;數量上,反正加一起是一百就成,你們倆商量着分。”
姜元被繞得有點兒暈,在心裏默默盤算着,那總歸是要讓用工具或者脫了褲子的少挨幾下。抿抿嘴扯扯旁邊青年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哥,我,我能選不脫褲子的那個嗎?”
高材生考慮的卻是另外的問題:“親哥,按照你的邏輯,是不是一個人被你打,另外那個就可以換人來打了?”
範大爺挑起眉梢:“怎麽,悠悠,你也手癢,想過過教孩子的瘾?”
瞥了一眼旁邊紅着臉的姜元,蔡悠一臉正氣:“既然是我執行,那輕重應該是由我說了算吧。”
不耍心眼的蔡悠就不是蔡悠,範元欽笑道:“行啊,随便你放水,但你記得,你輕了多少,到我這裏都得還回來。”言罷,就靠在床頭上,等着看倆孩子唱大戲。
一大一小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蔡悠去衣櫃裏取出了刑具——一個長條狀的糖果抱枕。然後在其餘兩個人的注目禮中,熠熠然地走回來,簡單明了地發布指令:“你,找地兒趴好,九十下呢,咱們抓緊點兒時間。”
其實按照姜元的提議,這種打法,自己完全可以挨滿一百下。但蔡小悠曰,得留十下給範大爺出氣用……
就這樣一場數目繁多的責打由受刑者的災難變成了執行者的體力活,就算抱枕份量不重,但掄個好幾十下,也夠平時不怎麽鍛煉的悠悠受的了。過了五十之後,青年“打”個幾下,就得停下來歇會兒,而趴在床上的姜元也是一臉的糾結,這種時候,喊加油神馬的,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範大爺看了不到十下,就扭過頭打開了電視機,懶得繼續監控了。
到了八十幾下的時候,一大一小都有點兒擔心在戶主那裏不能過關,雙雙心虛着。蔡小悠的動作也愈發緩慢起來,默默盤算着怎麽結束這場鬧劇。
許是電視節目不好看,徹底消耗沒了範大爺的耐心,蹙着眉問道:“還沒夠數嗎?弄得屋子裏全是灰!”
蔡悠正揚起抱枕要往下甩,聞言連忙抱住,一本正經地道:“夠了夠了。”
範元欽關了電視,随口問道:“夠了?給你剩了多少下啊?”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站着那個說:“十下。”趴着那個說:“五下!”彼此對視一眼,又同時默契地改成對方的答案。
範警官冷笑道:“數不明白了啊,這好辦。我先打五下,補夠了數。剩下的再和悠悠你算賬,怎麽樣?”
蔡青年連忙搖頭,一把拽起仍然趴着享受“按摩”的姜元,連推帶哄地道:“你先回你屋做作業去!”
姜小元頗為擔心戰友,猶猶豫豫地往外走。範大爺卻不肯放過,在後面幽幽地補了句:“課都沒上,知道作業是什麽?”
見少年腳步停頓下來,蔡悠一驚,你可千萬別這時候頂嘴啊。誰知姜元卻回過頭來,一臉認真地道:“是命題作文,叫《我家有個兇哥哥》!”
範元欽一怔,随即站起身“嘿”了一聲。
蔡悠見狀連忙打圓場:“啊,說我呢,說我呢!”
範大爺到底沒忍住,氣樂了:“滾蛋!”
少年鼓鼓腮幫,就此撤退了。
鎖了門,屋裏就剩下夫夫二人,再裝傻也沒有意義了。蔡小悠決定積極主動,以求寬大處理,頗為殷勤地問道:“哥,你是比較希望我趴在你腿上還是床上?”撐在牆上就算了,那簡直就和等着被拍死的蚊子感覺差不多。
可範大爺給出的答案永遠那麽出人意料:“不急,你最近總氣我,這次得好好羞羞你。先把褲子脫了。”
其實以蔡悠的承受能力,根本不用範警官親自動手,不過輕飄飄說了這麽一句話,青年就紅透了臉,不知道自行yy了什麽,反正表情相當耐人尋味。接着就抖着手,在範親哥的密切注視下脫了褲子,扯下內褲的時候,蔡小悠甚至在想到底要不要轉過身去。
範大爺坐在床邊,示意青年自己過來,指示道:“上來,撐着床,把屁股翹起來,不許趴我腿上。”
艱難地擺好了姿勢,沒等挨揍,就覺得胳膊在抖。蔡悠想了想,覺得這個類似俯卧撐的姿勢大概沒辦法讓自己撐完全程,把上身往下降了降,手肘支在床上,床墊有點兒軟,讓青年晃了晃。
範大爺不但沒扶,反而一巴掌拍下去,随着清脆的聲音,左邊那團肉暈出了紅色。毫無準備的蔡小悠嗷了半聲,趴下了。
範元欽抿抿嘴,捏住挨過揍的地方:“我剛說什麽來着?是真不聽話了啊。”
蔡悠有些着急地想自己撐起來,卻因為不得要領而收效甚微,嘴上還解釋着:“不是,哥,我,我沒準備好……”一巴掌就那麽重,你是要打殘了我嗎?
範警官不怒反笑:“哪個姿勢能讓你準備好?仰躺着嗎?”
在骨子裏,蔡小悠是個很樂意嘗試新鮮事物的人。兩個人剛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青年總是樂意和範大爺去親自實踐傳說中的各種體位,後來發現吃虧的挨累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也就漸漸失了興致,偃旗息鼓,規規矩矩地來了。
此刻聽到範警官的話,本來還急着怎麽讓親哥熄火的蔡悠一本正經地回了句:“啊,仰躺着?我,我現在恐怕不行了,很久沒練習了……”
範元欽笑出了聲,點着青年的腦袋呵斥:“想的都是些什麽,啊?”
放棄在挨揍的姿勢上繼續折騰孩子範親哥就着OTK的姿勢,重重地揍了兩巴掌,打得兩瓣臀肉都小幅度顫抖着,卻還嫌對方不夠羞似的,喝問道:“該不該打你,嗯?”
有點兒被拍懵了的蔡悠微張着嘴,滿腦子都在猶豫要不要叫出來,哪能想到回答問題。
範大爺明顯是不滿意了,下一巴掌更重了些,還要命地扇在臀縫,随後就留在那裏沒有離開,繼續威懾:“問你話呢!”
蔡小悠現在只想背過爪子去揉屁股,也太疼了吧,你那是巴掌嗎?事實上,青年也那樣做了,結局卻是被揪住指尖,賞了兩下手板。
以前不是都不計較的,蔡小受鼻腔酸澀着,哆哆嗦嗦地把手拿了回來,攥拳頭,卻又害怕行刑者繼續加重力道,悶悶地道:“該打,你打吧……”好吧,就是沒出息了,就是怕挨揍,那又怎麽樣。
盡管家長大人很粗神經,還是約略地感覺到青年的情緒變化,範大爺愛逗孩子,但并不是想真的傷了悠悠。接下來的巴掌都保持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也沒有問其他的讓人臉紅的問題。打完了,還輕撫了幾下痛楚的小臀。
而蔡悠卻正式變成悶葫蘆,不說不鬧,趴在那裏裝雕像。
範親哥一把拽起孩子,在臉頰上啃了一口:“跟我擺臉色,嗯?冤枉你了?”
蔡小悠穿好褲子,盯着對方看了會兒,才一本正經地點了點腦袋。
範大爺氣笑的同時,也松了口氣,把兩只小爪子并在一起道:“哪兒冤枉你了?我跟你說,悠悠,不是做了哥哥就什麽事情都得遷就弟弟。你總不能讓姜元覺得無論什麽事情,只要叫聲‘哥’,你都能幫他辦到。是,帶他去聽個庭也不算個什麽,誰也不會跟你計較,但明天若是換成別的事兒呢?最近的你的行為,讓我看不到你的底線是什麽,如果你不會拒絕,只能害了他,甚至包括你自己。”
蔡悠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扯扯嘴角:“呃,也,也沒那麽誇張吧,如果我辦不到,我肯定不會答應的啊。”
範元欽眯着眼:“能辦到的呢?肯定答應?”
蔡檢察官猛搖頭:“違反原則的必然不行啊,親哥,我向法獸保證,堅守職業道德……”
範大爺無奈地搖搖頭,敲了下青年的腦門:“留神你們門口蹲着那兩只真的找你算賬哈!啃吧啃吧吃了,骨頭都不剩……”
蔡悠略怔了下,紅着臉道:“親哥,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當晚,青年便為自己的言語挑釁行為付出了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