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時值七夕，蔡悠的單位很體貼地讓二科的同志們三點鐘就提前撤退了。但蔡青年并不開心，因為範大爺今晚出去執勤……不想回家獨守空閨的青年，硬是蹭到姜元的學校門口，但事實又讓蔡小悠受到了打擊。好不容易等到了姜少年，對方居然騎着自行車載着小女生，朝自己擺手道：“哥，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和同學出去吃飯，然後直接去我老叔那。”
牛郎織女都手牽手了，自己卻只能回家吃泡面，玩找你妹洩憤。
沒拘沒管的結果就是，青年站着玩，趴着玩，躺着玩，就差沒倒立着玩了……玩到老眼昏花，看白牆都帶顏色塊了。
但這絕對是一把打發時間的利器，五個小時後，當範大爺結束了工作，趕回家時，家裏一片寂靜，只有卧室裏有幽幽的一點光亮，自家悠悠正躺在床上，奮力點屏幕。
範元欽蹙着眉，點開燈，呵斥道：“眼睛不要了你！”然後聽到一聲驚呼，蔡悠卻眯縫了眼睛，手上動作卻不肯停，努力在尋找下一個目标。
範大爺冷冷地看着，直到青年結束了一局，長舒口氣的時候，才問道：“玩了多久了？”
蔡青年猶豫了下，試探地敷衍道：“啊？沒，沒多久……”偏偏手機這時不配合地發出一聲電量缺乏的哀嚎。
範警官直接上前一把揪過發燙了的手機，徑自擺弄起來。
蔡青年有些急了，嚷道：“哎，親哥，我不玩了，你別卸載游戲！”扯住男人的胳膊，試圖捍衛自己的物品主權。
但內勤就是比不上外勤，明顯占據了上峰的範大爺很快完成了操作，把手機丢在床上：“沒給你卸，繼續玩兒去吧……”
蔡悠将信将疑地拿過手機，小小的圖标果然還在屏幕上，心中還有些困惑與竊喜，但點開之後就發現自己玩了兩年多的進度居然從零開始了……青年不甘心地點開最近通過的那關，卻還是不得不進入第一關的游戲界面。
偏偏範戶主還在旁邊補充了句：“早就跟你說不讓你玩那個傷眼睛的游戲……”
蔡小悠僵着臉，默默地删了游戲，把手機往旁邊一丢，縮到床上面向裏側不啃聲。
範元欽絲毫不以為意地給小孩兒的手機充上電，淡淡地道：“幹嘛，你還有理了你？”
青年的回應就是往裏收了收腿，蜷成一小團。
範大爺走過去拍了拍孩子的腦袋，換了話題：“姜元呢？怎麽還沒回來？”
蔡悠悶聲道：“去他叔叔家了，我很困，先睡了……”
範警官皺着眉道：“很困？你該困！玩那麽久，眼睛能不累嗎？蔡悠，你起來，跟我說明白，我管你管得不對是不是？跟我鬧什麽脾氣？”
蔡青年仍舊不作聲，卻在被終于忍不住的範大爺扯了胳膊的時候，發出呼呼的，宛若熟睡的聲音。
範元欽怔了下，到底沒忍住，揚起了嘴角，捏了下孩子的臉：“多大的人了，還使性子！小姑娘嗎你是？再這樣可揍你了啊！”
蔡小悠擡手撥開男人的戲谑，坐起身子道：“那你打吧，反正難得遇上七夕，我挨頓揍，咱們也算是做了件特別的事兒了，挺有紀念意義的。”言罷別開眼，鼓着腮幫不看某人了。
這是……鬧脾氣了？本來還帶着幾分怒氣的範大爺怔了怔，随即略微眯起眼湊過去，俯下身，雙臂支撐在某青年的兩側，輕聲道：“你說得對，是該做點兒特別的事兒，在揍你之前……”
如此明顯的暗示再聽不明白，蔡悠就真白跟着範親哥混耽美界了。但問題在于，過節人不在也就罷了，自己玩個游戲進度還被清零了，如今還順杆爬地想先那什麽再那什麽，開什麽玩笑！雖然自己也不是全然不樂意啦，但陣勢不能輸！打定主意，蔡青年一本正經道：“親哥，難得今晚姜元不在，不如……”見對方眼眸一亮，青年不疾不徐地繼續道，“不如，你去那屋睡吧，省得我倆還得擠一張床……”
範大爺的回應是——直接撲倒了小青年。
半個小時後，範元欽相當沒品地乘人之危，在蔡小悠喘息着的時候，眯着眼眸問：“以後，還氣不氣我了，嗯？”等不到回答，就扯了兩下胸前的小紅豆。
就這樣蔡悠徹底繳械投降了，後期自己胡言亂語了什麽也都記不住，反正……大概都是範大爺想聽的話。纾解了生理需求的青年趴在床上懊惱，為什麽自己都已經大腦一片空白，智商下降為零的時候，範警官還能頗具邏輯性地引供誘供……還能像某只球隊一樣，堅持那麽久，咳，不攻門……
眼巴巴地看着重新洗了個澡的範大爺熠熠然地出來，小青年擡起胳膊，等着對方把自己也拎起來去洗吧洗吧，然後抱團睡覺。
但事與願違的事情再次發生了，範親哥湊過來，把蔡小悠從不那麽幹淨的床單中解救出來，笑着問道：“悠悠，現在可以揍你了嗎？”
就這樣，周身無力的蔡悠徹底在心底裏默默炸毛了。
當然，範大爺也并沒有殘忍到真的讓蔡小悠二次受創。嘴上說得霸道，事實上也只是摟着小青年又細致地品味了一次唇齒相接、耳鬓厮磨罷了。
但說過要揍，總不好失信于人。在服侍蔡小爺洗澡的時候，範親哥就着青年趴伏的姿勢，清洗了剛才經受考驗的部位，随後又把孩子往外拽了拽，在兩瓣臀肉上各揍了三下。速度之快，以至于蔡悠剛想起來要反抗，已然結束了。
清脆的聲音，伴着濺起的水珠，青年紅透了臉頰，憤憤地揚起爪子，撲了範大爺一身的水。
範元欽耐着性子，故作惱怒地和崽子像模像樣地搏鬥了一番，故意讓青年占了上峰，出了氣，随後又幹脆脫了衣服進去來了場鴛鴛浴……
折騰了一番的蔡悠洗好了澡，又心安理得地被抱回床上，由着範大官人掰開臀瓣檢查，确定無恙後，摟到懷裏，揉了揉還沒幹透的頭發。
實在是太累了，眼皮打架的青年沒力氣回應，只能在喉嚨間含糊地哼唧兩聲。
範元欽卻不知怎麽，想起來之前崽子委屈的模樣來，探身撈過對方的手機，重新下載并點開某個費眼力的程序，自言自語道：“不就是進度清零了嗎，玩一陣子不就又追回來了，多大個事兒……”
蔡悠眯縫着眼睛，稍微側了側身子，看範大爺在屏幕上蹙着眉點着，心裏有些好笑。暗暗腹诽道，那你就追着試試吧。
果然不出青年所料，沒過多久，範大爺就惱怒了：“這什麽游戲，讓我找怪物，找到了還扣時間！”
蔡悠配合地問道：“嗯，太壞了，哪個是怪物？”
範親哥把爪機遞過去：“喏。”
蔡悠悶笑了一陣：“親哥，那個是貨真價實的小貓咪，好啦，別鬧了，快睡吧！”
範大爺憤然删掉游戲，按滅了手機，躺到旁邊，還有些不服氣道：“那個怎麽會是貓，貓長那樣啊！”
蔡悠一掃之前的沮喪心理，在自家親哥的臉頰上香了一口，随後會了周公。
翌日範大爺總算是輪休在家了，眯縫着眼睛看上午有個庭的蔡小悠認命地早起洗漱，對着鏡子穿檢服，男人心裏不知為何有種說不出的喜歡，果然認真努力的孩子最可愛啊。
但好景不長，當天下午，剛剛做完家務，出了一身汗，正在沖澡的親哥就接到了求助電話。
在上午的庭上義正言辭，代表國家支持公訴的蔡悠表現頗為出色，然後大概是被欣喜沖昏了頭腦，下午去看守所提審，沒帶手铐。
如果是本區的看守所，畢竟都還算熟悉，借一只也就将就過去了，偏偏是個女犯，關押在市看守所裏，蔡小悠看看旁邊跟着自己來的一臉無辜的實習生小妹妹，無論是從距離還是從減小影響範圍的角度分析，還是叫自家親哥送來最靠譜。
範警官深吸口氣：“仗着家裏有戒具有恃無恐了是不是，我要是個做生意的，看你借什麽！”
蔡悠嘿嘿地笑着，居然真的回答了：“借錢。”
範大爺伴随着蓬勃的熱氣一路沖到市看守所，剛進去就把铐子掏了出來，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擡頭看了一眼，當即招呼道：“喲，範哥，來提人啊？”
範元欽一怔，随後笑道：“嘿，你小子怎麽調到這兒來了？”
順利地提完人，錄好口供，蔡悠唉聲嘆氣道：“親哥，你學弟在這兒，怎麽不早說，借我一副不就得了！”
範警官毫不客氣地敲了孩子腦袋一下：“你還好意思說！天天丢三落四的，腦袋裏想什麽呢！”
瞅了眼旁邊忍笑的小姑娘，到底還是緩下語氣，“都給小同事做什麽好榜樣了……你闫哥是新調過來的，以後你多落下東西，最好連換押證也別帶，反正你這都有熟人了，是不是？”
蔡悠縮縮脖子，讨好地笑道：“哪能啊，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再沒帶，我就回院裏拿！多跑幾次肯定長記性……”
面對無賴的崽子，範大爺也只能無奈地笑笑，半真半假地低聲威脅一句：“你等晚上的。”随後便自行駕車離開了。
蔡悠搔搔腦袋，回過頭對小姑娘笑道：“瑤瑤，我哥脾氣太大，讓你看笑話了……”絲毫沒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笑料。
大二的實習生方瑤瑤連忙擺手道：“啊，沒有沒有，家裏有個這樣的哥哥真是太，唔，太靠譜了。”完全不知道欲蓋彌彰的道理。
蔡小悠咧咧嘴：“今兒咱們提前完成任務，馬哥還得等一會兒才能過來接。你也別白跟着我跑這一趟，走吧，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方瑤瑤忍笑，早就聽同屋的姐姐說，蔡哥是個美食達人，跟着他混準沒錯兒。
搭了個熟識律師的一小段順風車來到傳說中的小吃街，蔡悠和方瑤瑤分享了大份兒的烤鱿魚，末了還一人一只甜筒坐在街口等着檢察院的車來接。
而放了學和同學相約去打臺球的姜元剛巧路過，第一反應就是拽着旁邊的男生，一道蹲在報亭後面：“別吵，有情況！”
當天晚上，蔡悠剛到家還沒換完鞋子，樓道裏就傳來姜元一路往上沖的腳步聲。
廚房裏忙活的範大爺往外看了眼，有些好笑地道：“回來的倒是時候，聞着味兒了吧，小狗鼻子。”
蔡小悠不厚道地看了眼旁邊的少年：“說你吶！”
姜元如今膽子愈發大起來：“我老遠就想，是誰家把菜做糊了……”
好在範戶主懶得和崽子們打嘴仗，這會兒也只是催着兩個人趕緊洗手換衣服。
由于在家休息，範親哥便有空閑置辦還算豐盛的三菜一湯，導致蔡悠吃了一碗半，撐得肚子鼓了起來。姜元卻時不時啃着勺子，忘記去舀湯喝，怎麽瞧都有點兒心不在焉。
範元欽蹙着眉問道：“怎麽了你？”
少年略驚了下，忙不疊地搖頭道：“啊，沒，沒有……”
範大爺便也不再追問，斥了句：“你要把勺子吃了啊，好好吃飯！”
蔡悠打了飽嗝，做出惬意狀，卻全然不知道，導致姜小元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晚飯後，少年猶豫再三，還是打斷了正在浏覽網頁的蔡悠：“哥，我，我有幾道題不會，你給我講講吧。”
孩子知道研究題目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蔡悠欣然答應，跟着去了裏屋。
誰知少年卻只是攤開了練習冊，也不說具體的題目，反而開始閑扯：“啊，哥，其實，唔，其實範，唔，範大叔他雖然脾氣壞了點兒，老是兇巴巴的，還愛動手……但也不是一無是處啊，最起碼，菜做得還行……”
蔡悠先是被那個“範大叔”雷了一下，随後就聽到姜元一番不知是褒是貶的莫名言論，愈發混亂了，挑着眉問道：“姜元，你，你今兒是怎麽了？還是親哥他又怎麽了？”
少年抿抿嘴，似乎不知道怎麽來描述自己的想法。
蔡悠只好繼續揣測：“是，有卷子要簽字還是學校要找家長啊？其實不用告訴親哥，我去也行的。”
終于憋不住的姜元直言道：“我是想說，哥，你要是喜歡了別的小姑娘，那個誰他會不高興的……而且，今天那個明顯就是個學生，你真的覺得她比那個誰更靠譜？”
蔡悠眨巴眨巴眼睛，腦子飛速運轉了将近一分鐘，逐漸明白了少年的思路，然後用了兩分鐘時間爆笑，直到姜元漲紅了臉，明顯地惱怒了，才抽着氣道：“啊，那就是個來我們單位實習的同事，你……不對啊，你怎麽知道的？”
少年鼓着腮幫：“我今兒看見你們肩并肩吃冰激淩了，還有說有笑的！”
蔡小悠倒吸口氣，敲了對面的小腦袋：“別給我添罪名行嗎，什麽有說有笑的！還不讓聊天說話啦！”
姜元別開眼，嘩啦啦地翻着練習冊：“哼，白跟你操心了！”
蔡悠哭笑不得地問道：“不會的題目在哪兒呢？”
少年動作停頓了下：“我那是怕那個誰發現，讓你進來說話的借口，還當真了！沒不會的，你回去吧！”
蔡悠瞪了瞪眼，卻自始至終也沒想到去詫異，自己和範大爺的關系是怎麽在崽子這裏曝了光。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