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火
他怎麽知道的住處?
餘飛飛想了想,對,入職的時候填過入職表。
是因為誤發的那把血淋淋的刀嗎?
用不着殺上門來吧?
“你幹嘛?”周添嫌棄的撚起一顆噴到她身上的飯粒。
餘飛飛放下筷子起身,抓了抓劉海往後縷,先是跑到陽臺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眼。
真的有輛黑色的車子停在那裏,她雖然對車沒研究,但是看上去很拉風,而且頗為惹眼。
随即又跑進屋子裏撈了件衣服立在試衣鏡跟前上身比了比。
“你要出去?”周添打後邊跟看猴似的看她,“外邊說不準有嫉惡如仇的社會青年蹲點兒等着潑你硫酸呢!”
一句話沒說完,餘飛飛這邊衣服都已經換好了,正在塗口紅。
周添:“......”
“我說你到底幹嘛去?”
“我去樓下取個快遞。”某人終于開了金口。
“你就取個快遞,你、”有必要還抹個口紅麽?猛女疑惑。
餘飛飛轉了個臉,怼了一個大紅唇給她,問:“好看麽?”
周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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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飛飛:“是不是看上去不頹廢,很有氣色?”
周添鼻音哼出一聲嗯,後半句話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沖出大門走了。
周添:“......”
“我去!”
可等周添由于擔心某人被真的潑硫酸而走到陽臺看一眼的時候,國粹“我去”直接又換成了“卧槽!”
“那不是顧臣嗎?”她扒着窗戶口,盯着那個落下車窗往外看的男人揉了揉眼,自言自語,“那真的是顧臣啊!”“卧槽!真他媽的帥!”“死丫頭,約會就約會,還瞞着我說取快遞,我看你能取回來個什麽東西。”
而樓下聲稱取快遞的某美女已經坐上了副駕駛。
估計這取快遞的時間也不會短。
“我們——去哪裏?”她拉上安全帶,看了眼已經啓動了車子的顧臣,她已經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見顧臣看了她一眼沒吭聲,接着繼續說:“我有準備的,沒事,是要去總部嗎?”
事情鬧得這麽大,公司肯定會有專人來調查的,即使辭退,也都會有個說法。
雖然顧臣說了沒事,讓她放心,可他一個人,又怎麽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她不是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所以真的有事了。
她也沒想過要去責怪他。
顧臣抹了個彎,車子走出巷口,方才說:“我昨天喂魚,不小心也喂死了兩條,想不到這些魚,還都挺嬌氣的。”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的餘飛飛。
“......”
餘飛飛有點沒回過來勁兒,她沖下樓,穿上戰衣,都準備同他一起迎接洪水猛獸了,可顧臣開口,卻是在說他養的魚嬌氣。
“顧臣......”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腦袋一當機不轉圈,就沒禮貌的開始直接喊他名。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游戲裏我們組隊去開寶箱?需要過森林,穿迷陣,走山野,收集物資和線索,到了最後一關,是一片魚塘。”顧臣說着斷在了這裏,頓了頓,偏過臉看了眼她方才又繼續說:“這個時候系統出了一個文字提示,說開寶箱的密匙,分別被七只魚吃進了肚子裏,需要通過一路收集來的線索和物資來找到它們。分掌七把密匙的魚還都有各自的代號,分別是——小黑魚、芭蕉魚、愛哭魚、笑笑魚、美人魚、藍尾魚和——”
“財神魚!”最後一個是餘飛飛說的。
“對。”顧臣笑着應,“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初找到最後一把密匙的時候系統是怎麽說的?”
餘飛飛:“......”
“......那是條死魚?”餘飛飛思考片刻記憶回籠,猶猶豫豫慢慢的接。
“對,系統是這麽說的:這是一條被撐死的魚,因為貪吃,吃的太多,浮都浮不起來,只能沉在水底。”顧臣的聲音清冽綿延,話說的不疾不徐。
聽到這裏,餘飛飛噗的一聲笑了,說:“你居然能記得這麽清晰,我當時只顧去拿它的那把密匙了。”
她笑着偏着腦袋去看他,前方有點堵車,顧臣松下方向盤停在那裏後,靠進椅背,然後對上了她那雙笑的彎起的眼。
餘飛飛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眼睛不由得往旁邊看。
“等下需要你幫個忙。”
顧臣好聽的聲音再次傳來。
餘飛飛聞言嗯的一聲再次看向了他。
“就是我眼神不太好,想請你幫忙挑幾條魚。”
“哦。”餘飛飛應着。
他來,原來是想讓自己給他挑魚。
的确,她原本就欠他兩條魚。
現在退而求其次,讓她幫忙挑選,也沒有什麽說不過去。
她撩起眼皮小心翼翼的将人看了眼。
卻不期然的剛巧撞上人看過來的目光。
尴尬的讓她往一邊偏了偏臉,禁不住擡起手捂了捂嘴,臉頰燥熱紅撲撲的,她迫切的有點想出去透透氣。
突然跟顧臣一起,待在這局促狹小的空間裏,讓她屏息的甚至不敢大膽的去呼吸。
前路疏通,車子開始緩行。
顧臣斜過目光看了眼人發紅的耳尖,随口抽了張紙巾遞給她,開口問:“青荇街這個地方有沒有去過?”
餘飛飛剛剛捂嘴将口紅蹭到手心了,紅丢丢的一片,看着有點撼人。看到遞到眼前的紙巾,尴尬的面色一紅,道了聲謝。
顧臣目光也快速的從她的手心移開。
“青荇街......我聽說特別的偏,所以一直沒想過要去。”
她實話實說,因為大學四年,她可真沒算是虛度。
青荇街這個地方餘飛飛知道,但是沒去過。
“你知道青荇街離哪裏很近嗎?”
“哪兒?”
“南禪壇。”
又是南禪壇。
那天周添去了南禪壇後回來跟她好一番炫耀,還說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去求一支姻緣簽。
“哦,對,我聽我閨蜜說,南禪的姻緣簽可靈——了......”
說到“姻緣簽”三個字的時候,她語速就已經慢了下來,就已經發現了自己腦袋跟不上嘴巴,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把話說完。
然後尴尬的将臉偏到車窗的一邊,直接不敢往顧臣方向看。
“哦,是嗎?”
顧臣的哦字,音調抑揚向上,聽上去意味深長。眼睛彎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過餘飛飛方向的目光也似乎都跟拐着彎兒似的。
餘飛飛硬着頭皮,只能點頭應了聲嗯。
聲音大小跟螞蟻似的,直教人聽不清。
從洛城路到青荇街。
走了将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才到。
寬敞的大街上,來來回回,沒多少人。
三三兩兩停着幾輛車在路邊,卻不見什麽人從車裏下來。
從青荇街的路口往上看就是深山。
顧臣下來車,跟她指了指高處露出的一角層疊角樓,介紹着說:“看見沒,那就是南禪壇。”
白雲一朵一朵的層疊在角樓上,階梯似的。
餘飛飛不由得哇了聲:“這裏跟住着神仙一樣。”
遠遠地視野不同于鬧市,特別讓人心曠神怡。
顧臣睨着目光看人,鼻息輕嗤,聞言發出一聲氣音的笑。
“前面有家納海魚塘。”接着他擡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大概是因為天氣熱,他将襯衣袖微微往上卷起了些,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我的那些魚都是從那裏買的,老板是個很和藹的大叔。”
餘飛飛點頭回應,顧臣轉身到了後車廂,提了一個禮盒出來,然後兩人并肩沿着路邊往裏走。
找一家名叫納海魚塘的店。
一段路後左拐進了一個小巷,然後就看見了招牌。是青石的墩子,刻的字。
老板是個約莫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搖着一個芭蕉扇,坐在竹椅上,另一手扶着一杆魚竿。
原來小巷盡頭的後半段是個池子,他在釣魚。
“好清閑啊~劉叔。”
顧臣遠遠地就開始喊人。
劉叔聞言看了過來。
“你小子怎麽有空往我這裏來了?去年喊破了喉嚨也沒見你過來看看我。”
顧臣聞言就只是笑,“那我賠罪,這不給您帶酒來了麽。”
小老頭被一兩句話逗得咯咯直笑。看見酒兩眼放光,一點不含糊的就接了過去。
然後目光就擱在了顧臣旁邊跟着的姑娘身上,喲了一聲,“出息了,有女朋友了,那今年過年你家老爺子不會總叨叨你了。”
顧臣笑的含蓄,擡手輕拂了下鼻梢,沒接這句話。
餘飛飛上趕着張了張嘴想去解釋,可劉叔起身就往院子裏走了,沒給她機會。
“進來吧,看有你們喜歡的魚沒有,帶走幾條養着玩。沒事兒幫我跟老爺子也帶過去幾條,剛巧能給他老人家解解悶兒。”
劉叔再了解不過顧臣這小子過來的目的了。
從來都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好,那我們就多撈幾條。”顧臣一點也不謙虛的應。
兩人跟着劉叔往裏走。
顧臣側首在餘飛飛耳邊小聲的說:“劉叔這裏的魚其實只送不賣,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可以帶回去養。”
他貼的近,衣袖布料蹭到了她的肘間,呼出的熱氣吹在耳側,繞着她的耳尖打轉,白皙的皮膚瞬間從耳尖紅透到了耳根。
“可以嗎?”餘飛飛幹着嘴角,看過去小心翼翼的問。
顧臣應了聲嗯。
她心下一動,給顧臣比了個手勢,“那我要兩條。”
她只想養一對。
“你們兩個,來,給你們網兜,自己撈去吧。挑好撈出來的就放到池邊的那個盆子裏。我回來給你們裝袋帶走。”劉叔一副老煙腔,說完咳了兩聲。手下拿過旁邊擱置的網兜,給了顧臣他們一人一個。
說話間從門裏走出來一位中年婦女,問:
“中午你們想吃什麽,我去準備東西去。”
“劉嬸,你在呢。”顧臣熱情的喊,顯然他們都認識。
只有餘飛飛一個外來的,跟着顧臣也喊了聲劉嬸。
劉嬸細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問:“你們快點的,不說我做出來可不準說不好吃。”
一句話說的其他人開始笑。
顧臣不謙虛的開口點菜,“那劉嬸還炖個白湯吧,其它的菜我沒要求。”
劉嬸笑他,說要求還那麽高,然後轉身進屋燒菜去了。
接着從屋裏去喊劉叔,支走了他個沒眼力見兒的老東西,讓他過去幫自己的忙。
顧臣餘飛飛面前是一灘池子,可到現在餘飛飛都還沒看見魚。
只見顧臣撚了點魚食,丢了進去,一叢的魚,便洶湧而出。
“哇!這麽多!”
餘飛飛不由得雀躍。
“看上哪個自己撈,小心池子邊沿有青苔,別滑倒了。”顧臣撸起袖子邊拿網兜撈魚邊對餘飛飛說。
而此刻置身角落小廚房的老兩口說着體己話。
劉嬸透過窗沿看了眼,“顧臣這小子眼光還不錯,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
劉叔聞言跟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嘴裏啧啧,“挺配。”
而外邊,餘飛飛腳下一滑果然踩到了青苔,不過被顧臣眼疾手快的給拉住了。
她反手抱着人胳膊如救命稻草,往幹的地方去。
顧臣掌心溫暖有力,扣在她手腕的地方,灼燙着她的皮膚。
直到松開後很久,餘溫都散不去。
她也沒敢擡眼去看他。
中午吃了劉嬸做的白湯,起初顧臣說吃這個,她都不知道是道什麽湯,結果東西如其名,湯白滋滋的,像牛奶一樣,裏面炖了山藥和豆腐,特別的鮮。還帶了一絲絲的甜。
臨走劉叔将魚給裝了兩個盒子,其中一個小的是自己的,裏面是自己精心挑選的兩條魚。
兩人走在路上,顧臣看了眼她提的魚問:“有沒有想過給它們起個名字?”
“有!”餘飛飛笑着不假思索的回答,将塑料盒子提起,然後指了指其中一條黑色尾魚說:“暫且叫它小黑魚,”然後又指了指那條珊瑚紅的魚說:“它叫美人魚。”
他聞言悶出一聲氣音的笑,斜斜看過去的眸光松松散散,聲音透着幾分慵懶随性,貌似不過随口的問:“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