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惹

餘飛飛腦袋昏昏沉沉, 骨節盡是酥.麻嬌.軟,手心強撐着一點力氣,在沙發邊上。終于反應過來後, 連忙将摁在人心口上的手收回, 迷昏着雙眼, 混混沌沌的。

顧臣微微笑,沒說什麽。

眉眼間那點倦意稍散,将人松開。餘飛飛只感覺到身邊沙發往下陷了去, 此刻, 她才回了神。偏臉看過身側,他半靠在那,半阖着的眼耷拉着, 看上去很疲憊,但她能瞧出是在看自己。

她躲開他的視線,有點局促般的呼吸不上來, 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再開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你——”

她原本撐在沙發邊的手指随着她轉身的動作往裏,在不小心碰觸的他的手掌的時候, 她跟觸了電似的,往回縮了縮。安靜的空間裏,她的心跳震耳欲聾。

一分鐘, 大概漫長的有一個世紀。她頓了頓, 想将這令人局促的情緒轉移, 轉而偏過臉問他:“餓不餓?要、要不要一起、吃、吃點那個——”

她指了指桌上買來的桶面。

“今天雨太大了——”她試圖解釋她這麽晚依舊沒回去家裏的原因。

顧臣盯着人眸光輕閃, 嗯的一聲應着, 然後起身說:“還真有點兒, 去把它沖點開水泡了吧。”

餘飛飛很聽話, 沉悶了多日的心情,似乎一瞬間好了不少。

但起身後腳下有點發軟,沒出息的步子沒邁開膝蓋先磕到桌沿上了。

還是上次給顧臣找鑰匙碰到的位置,她疼的眯了眯眼。

顧臣看在眼裏,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沒事吧?”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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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膝蓋,勾着腰身連忙立起。

他們兩人吃了一桶泡面,顧臣問她還有沒有別的吃的,餘飛飛遲疑了下,方才說了句,還有昨天剩的一份童家老字號的蒸餃,他說過味道不錯的那家,還有今天一早的三明治,放在冰箱,猶豫的說可能味道不太好了,問他要不要吃。

那原本也就是給他帶的。

但他沒來,所以沒吃。

顧臣說沒事,讓她拿來一起吃。

飯後顧臣問她今天都忙了些什麽,有沒有偷懶。

餘飛飛手捧着一杯水,抿着一點一點喝。

她都沒問他為什麽這麽些天,一直不回信息,他倒是先興師問罪。

“梁經理發來的那份方案我已經弄好,打印出來放你辦公桌上了。給你的魚缸換了水,魚兒一天兩頓,早上一頓,下午一頓,吃的飽飽的。”

“吃飽好讓你吃生魚片,是這樣麽?”顧臣吃了一口蒸餃,拿話揶揄她。

“那你都看見信息了,都——不回。”餘飛飛不開心的臉偏過一側,不過剛剛的那股局促感倒是被驅散了不少。

“我也是剛看見。”他解釋,“對不起。”

餘飛飛投過去一記疑問的眼神,待他拿出手機,她方才發現他好像換了新手機。

顧臣擡頭淡笑的看了她一眼。山區有個集團的應急公益項目,需要去考察,費揚個傻逼一路拐着迷了路,他原本準備給她發信息的手機也一并被甩出車窗碾壓進了泥潭裏。最近全國各地到處都在下雨,山區還沒信號,說出來像個笑話,他們差點走丢。

不過他沒說。

盯着面前小姑娘依舊發紅的眼尾,此刻甚至覺得這趟破差出的挺好的。

顧臣不說,餘飛飛也沒好意思去往下問,她依舊覺得,她沒立場問。

“那多餘出來的時間呢?喂過魚之後。”顧臣接着剛剛的問。

資本家的劣根性是什麽?

深度壓榨、過度壓榨、勞動力的剩餘價值。

她心裏将人糟粕了一遍。

“幹什麽,我要是偷懶您是準備罰款麽?”

她唇角勾起,第一次厚着臉皮,學着他的語氣,在自己老板面前說了這麽一句鬥膽的話。如此賣了個關子,說完臉熱熱的。

顧臣胸腔一震,笑了笑,倒是沒順着她的話往下接。

鼻息稍重的加深,目光倦意變淺,安靜的沉悶着。

額尖發絲微潮,伴着窗外狂風拼力擠進窗門的那點動靜,輕輕的擺,如此方才不令人覺得,兩人所處畫面是靜止的。

“可不可以幫忙泡壺茶?”

餘飛飛神色微恙,很認真的說,“我考慮看看。”像是不滿他剛剛沒能假意的哪怕敷衍她一下。

顧臣盯着人一瞬不瞬,煞時笑的更大了,燈光照在臉上,一閃一閃的。

那笑亮眼的讓她心尖兒一顫,慫的起身就沖向了茶臺。

她沒想着這麽快就過來給他泡這個茶的,可又羞愧的不願在那裏待着讓人笑。

今晚,突發事件太多,以至于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應付了。

不過好在她心裏強大。

上好的大紅袍,一粒一粒,一柱滾水下去,香氣四溢。

要說今天的晚餐,唯一增色的,怕是也就這一盅茶了。

餘飛飛對茶沒講究,也不會什麽別致茶藝文化,開水一沖,這就妥了。端着茶壺要過去。

剛轉過身就聽沙發椅上的人坐那指揮,“飛飛魚,你忘了放茶漏。”

茶漏她還是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光顧着加水,把它取下來忘放回去了。

老崔的視頻電話也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叮叮當當一連串,看到手機顯示,差點吓得她把茶壺給扔了。

餘飛飛将茶壺放在顧臣面前,樣子謹小慎微,忙拿着手機跑到一邊的陽臺去接聽。

偷偷摸摸的,她還特意将陽臺同裏屋辦公區連接處的窗簾給拉了個嚴實。

剛接通視頻,對面刺眼的亮光從視頻裏她都能感受的到,視頻一晃一晃的,老崔那邊傳過來幾聲啪啪的響動。

“媽,你在幹什麽呢?”她壓着怦怦亂跳的心緒,強行将音色放平。

“我在電蚊子呢,晚上你爸回來發瘋,把窗戶全給打開了,說什麽新聞說今晚有千年難得一見的月食,他要看,結果倒好,現在都沒等來什麽月食,倒是招來一群蚊子。能把人吃了,他簡直是想把我給氣死。”

手機晃了一通終于停了下來,崔銀花多半是坐下了。餘飛飛甚至能夠想到她此刻擡腳踩在板凳稱上的那副兇煞樣。

而此刻崔銀花方才招呼到對面黑咕隆咚的一片,禁不住犯疑,“我說飛飛,你在哪兒呢?怎麽黑漆漆的,停電了?”

餘飛飛連忙将原本拉的嚴實的窗簾,又心虛的拉了拉,然後摸索着找到了開關把燈打開,從來做事坦坦蕩蕩的,沒在老崔面前這麽心虛過。

“沒有,我住這地兒信號不好,怕吵到周添,就到陽臺這裏來了。媽,你最近可勤快點兒聯系餘陽,我懷疑他早戀。上次在酒吧把他人弄出來後,我都沒給你說,他那次是給一個女學生過生日去了。”

可這顆石子兒投進湖裏,并沒掀起什麽浪,崔銀花就單單的哦了一聲。隐約倒是聽見她像是沖餘海笑罵了句什麽。

“......”

餘飛飛沖牆面翻了翻白眼。

“我給你說,你們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樣,要矜持點,知不知道,在外邊,不能、那什麽,太随便。”

“???”她明明在引火燒餘陽,可老崔的腦回路太奇特,怎麽反而拐她這裏了?

“媽——,你說什麽呢!”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就看天氣預報,說你們那雨挺大,就問問。”

問了嗎?

問、了、嗎?

餘飛飛沖牆面又翻了一記白眼。

“哦,那媽你早點睡吧,我也瞌睡了。明天還上班呢,挂了哈。”

電話挂了,她想到什麽踮起腳尖趴向了窗戶邊,雨倒是小了,可風依舊刮個沒完,哪裏會看見個月亮的影兒。還千年難得一遇的月全食,真的假的?反正松阜怕是看不成了。

“天氣預報說,松阜在一個小時後風會止,雨會停。”

顧臣在她身後的暗影處,猛然出聲吓了她一跳。

“月全食在八點的十二分,如果天氣預報夠準,我們興許能夠趕上看。”

暗影裏他一手抄兜立着,垂眸盯着手機裏發出的一點亮光,是真的在認真查詢的樣子。

“真的嗎?”

略過那點驚吓,被更多的雀躍替代。甚至沒想過去問他什麽時候過來這裏的,過來這裏是不是在偷聽什麽。

她大着膽子卻依然心生怯意的開口問:“那等下,我們一起看?”

情這個東西本身就是個危險品,動了,沒人能做到心如烙鐵燙平不起一絲波瀾。況且近情情怯,出口的話總怕會被回絕。

顧臣嗯了一聲回應,然後沖她往房內偏了偏頭,“過來,一起幫我找樣東西,等下用得到。”

“什麽?”

說話間他已經轉身往房間裏走了,沒再接話茬,餘飛飛在後面跟着。

天色黑盡,屋內的光線充足,讓長時間待在陽臺的她眯了眯眼,多少還有點不适應。

顧臣帶她找的是望遠鏡,很專業高科技的那種。

在他辦公室裏面隔間空出來專門放雜物的一個小房間裏找到的,高高的架子,這麽金貴的東西,竟然暴殄天物的被他丢在那裏蒙塵,實在有點可惜。

顧臣說是他一愛好天文學的朋友送的,今天剛好能派上用場。

他彎腰調節調試着高度。

“你去房裏搬個椅子過來。”

餘飛飛得令屁颠屁颠的去搬椅子。

她還沒近距離的看過星星,之後每每想起那晚的情景,雖然一度讓人始料未及。但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那種若即若離,害怕卻又忍不住去靠近的懵懵懂懂,讓她有種瞬間理解了飛蛾撲火的心理效應。

一切準備好之後,雨真的停了。

如果說六月的天,是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這七月初的天,也毫不遜色。照樣說變就變。

“站那麽遠幹什麽,來,坐這裏。”

只有一張椅子,那個位置只能坐一個人。顧臣探着肩頭看了一眼調試好的設備,轉而直起身沖餘飛飛使了個眼色。讓她過去坐。

顧臣自然而然的将兩手臂支在了後椅背上,探着身子向前,用一種将人圈在懷裏的方式。

彼此臉頰貼的極近。

她耳朵瞬間熱了,全然沒了去看望遠鏡裏另外世界的心思。

那感覺,蔓延到腳底都是酥酥麻麻的。

唾液腺瞬間分泌旺盛,她難捱的、不着痕跡的吞咽了下口水。偏了下眼,就看到了他附身到自己跟前的脖頸。似乎對方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剛看過去兩秒,就對上了他垂下來的目光,近在咫尺,他喉結向下滑動,讓她屏息般的将臉複偏了回來。

“調、調好了是麽?”

她用故作的不動聲色,去掩埋自己心底間的兵荒馬亂。

然後警醒着自己要矜持點。

接着她察覺到他低頭看了眼什麽,發尖戳着臉頰,很癢,接着便聽見一句:

“馬上就有了,看這裏。”

那是她第一次那麽專業又細致的觀察月全食,她坐在那裏,顧臣彎腰立在身後。

看着月亮,一點一點,被吞噬。

她覺得那情景跟演電視劇一樣,浪漫極了。

但是松阜的天也是真的多變,雨倒也并沒有那麽仁慈,晴了片刻,月亮還沒被天狗吞完,就又開始烏雲密布起來,甚至雷聲大作。

她剛剛的擔心又來了,她沒想到雨還會下,原本是打算留宿這裏的,顧臣辦公室的沙發剛好能讓她躺下。

可是唯一沒料到的就是,時隔半個月後的此刻,今天,人會突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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