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詩酒在陽臺上一邊吹風,一邊拿幹毛巾絞頭發,眼睛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不過這不妨礙她欣賞自己種的那些多肉。

每盆都是胖頭胖腦的,飽滿多汁又Q彈,居然看起來平時被打理得很好的樣子。

可一點不像他說的那樣——是一堆待回收的“垃圾”。

透過陽臺的落地窗,能看見陸星寒正在客廳裏擰着眉頭打電話。

手裏的可樂瓶,被他不耐煩地拎在指間,眉宇間隐隐的怒氣,讓人覺得下一秒這個易拉罐可能就要碎屍萬段。

他在幫她問兩個保潔阿姨把吹風機收哪去了。

陸星寒撂了電話,走到陳詩酒面前,唇角是微微抿着的。

陳詩酒問:“怎麽了?”

“吹風機被保潔帶回家了。”

“?”反應過來,“是我買的那個吹風機?”

陸星寒聳肩點點頭。

陳詩酒有點愕然。以嚴厲治下聞名的陸總,眼皮子底下能有這種犯了原則性錯誤的員工?

陸星寒這人不僅在生活上有潔癖,就連工作上也有強迫到極致的潔癖。他不是一個道德上的好老板,包容不了手下多次試錯的員工。

別人是事不過三,而同樣的錯誤再犯第二遍,陸星寒就會讓HR喊人滾蛋。

所以……他的包容性什麽時候這麽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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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順走的是她用第一筆實習工資買的有紀念性的物品,陳詩酒火氣蹭的上來了,“她沒事兒吧?把吹風機帶回家,經過你同意了嗎?”

經過我同意了嗎?!她其實更想說的是這個,吹風機還是她花錢買的呢。

她和陸星寒是分手,不是離婚財産分割。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只吹風機的物權,還是完完全全歸屬于她個人。

“我讓小吳送一個過來了,在路上。你別站陽臺吹風,會感冒。”

“客房不是還有兩個嗎?”

“換過一次保潔,三個吹風機全被順走了。”

??

陳詩酒驚訝:這房子他到底多久沒來過了,被偷了東西居然現在才知道?

“別讓吳開過來了,剛出了半個月的差回上海,人家好不容易今晚老婆孩子熱炕頭,你摻和個什麽勁兒。我頭發擦的差不多了,現在就能走。”她看了他一眼,“你薄衣服收拾好沒有?”

陸星寒猛然想起自己應該幹的“正事”,攤手說:“沒呢,光伺候你的突發事件了,我這危機公關做的還可以吧?”

又找浴巾又找吹風機的,服務非常到位。

陳詩酒把擦頭發的半濕毛巾砸到他懷裏,松弛又自在地說:“哦,那我先自己打車回賓館了,你慢慢收拾衣服。”

操,真狠啊!陸星寒在心裏說。

陳詩酒身上那股殺伐果決的狠勁真是十年如一日。

他指了指陽臺上的多肉,問:“這些你不要了?”

陳詩酒擡頭定定直視他:“不是說了不要了嗎?你随意處置。”

陸星寒的心髒像被猛踢了一腳。

她說不要的樣子,真他媽像她當初說不要他的時候。

她冷勁的眼神,讓他此刻有一種錯覺——他和陽臺上這堆沒人要的垃圾雜草也沒什麽區別。

***

趁陳詩酒等電梯的時候,陸星寒飛速抄了一套衣服奪門而出。

陳詩酒側目瞄了他一眼,清冷目光裏帶着一點不可思議。

這裏一梯一戶,電梯運行速度極快,不到一分鐘的功夫,他是怎麽做到在七百多平的房子裏精準找到衣服,并且此時完美出現在她身側的?

電梯裏,陸星寒問她:“你餓嗎?”

“不餓。”其實是餓的,每回盤這種有重量級嘉賓的飯局,陳詩酒就忙着在酒桌上長袖善舞地招商引資,哪還顧得上認真吃幾口菜。

話剛說着,肚子裏就響起一陣不合時宜的腸鳴。

陸星寒目光投在她的肚子上,哂笑了一下。

“還不晚,才十一點,或許我們可以再去組個宵夜局?”

“你可以自己去吃,或者一會到賓館點個外賣。我回房間叫個客房服務,送一碟水果就好。”

陳詩酒累了,真不想繼續陪他鬧。成年人之間,沒必要玩這種試探游戲。

在她這,分手就是分手,從來沒有分手後還想當P友這一說。

電梯門開了,繞出地廳,自動門打開,直通他的五個車位。

這回陳詩酒認真觀察了一下車庫的天花板,剛剛砸下來的那一塊兒,确實掉了好大的一塊牆皮。南方這季節老是下雨,牆體周圍潮得都有一圈黃水漬了。

管他什麽豪宅不豪宅,被水泡過的天花板真醜陋,一切讓她不舒服的東西,就是醜。

她指了指掉在車頂的幾塊碎牆皮,轉眸對陸星寒說:“牆皮掉來下物業占主責,我是次責。你明天去檢查一下車頂的漆,有花的話,我轉你補漆費。”

實際心在滴血:媽的這車這麽貴,補幾方油漆得六位數吧?這種意外又不能找單位報銷,報銷一趟估計單位都得原地破産重組。

來一趟上海虧大發了,這叫什麽事兒!

這輛車她肯定不繼續坐了,真出意外她賠不起。不過還好狡兔三窟,陸星寒車庫裏不缺車。

為了守衛錢包,陳詩酒指了他旁邊的一輛“便宜貨”,說:“開邁凱倫吧,替你省油。”

反正車庫裏哪輛都不便宜就是了,“便宜貨”随便磕磕碰碰都夠她喝一壺。

陸星寒:“這輛鑰匙不在我這。”

陳詩酒:“樓上?”

陸星寒:“我讓徐遠給我送來。”

徐遠是他的司機。

陳詩酒說:“那幹脆我們倆一起打車,你為什麽老是喜歡大晚上折騰人?”

資本家真是狗,一到晚上就來活。

如果她是老板,一定深谙員工的苦,并且十分有B數,絕不下班以後到處找人幹活。

陸星寒笑得痞裏痞氣的,眼神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地砭,語氣尤存暧昧:“折騰誰?怎麽個折騰法兒?”

陳詩酒剜了他一眼,這人能不能說點正經的?

“打車走不走?不走的話,我就不坐你的車了。”

“不走,太髒了。”

得,潔癖症又犯了,嫌網約車太多人坐過,都是細菌髒得慌。

陳詩酒決定不管他的死活,準備自己上去老老實實打車回去。

跟他在這耗個什麽勁呢?

見她是真要走,陸星寒追了上去。

“有車你幹嘛不坐?”

“賠不起。”

“你大網紅日進鬥金怎麽就賠不起?”

陳詩酒頓下腳步,瞪着他:“資本家的口氣就是狂……”

話沒說完,陳詩酒看見他拉着自己的手,靠下來吻住了她。

嘴唇碰撞在一起,陳詩酒的大腦瞬間起了霧霾,一片灰蒙蒙的,愣了好半會,才回過神來推開他。

手背擦着冰冷顫抖的嘴唇,說話的語氣既冷漠又微微氣抖:“有病吧你?”

陳詩酒拿舌尖舔了一下唇上的鮮血,這他媽算不算X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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