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詩酒的初中語文老師在課上反複強調過: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句話至今仍是陳詩酒拿起筆做勤快做筆記的動力源泉。

一上午師姐帶着陳詩酒在實驗室轉了一圈,各種眼花缭亂的實驗儀器令陳詩酒目不暇接,師姐每介紹一樣,陳詩酒都會默默在小本子上記下。

平常比較常見的移液槍、離心機之類的,陳詩酒就一筆帶過,碰上那種高端儀器,大幾百個w的,她就嫌貧愛富地在筆記上進行詳細備注。

師姐給陳詩酒發了一套pipette,順便指了指她的實驗臺,陳詩酒咋舌:“這麽壕?這是屠教授實驗室的标配嗎?居然人手一套pipette,還有單獨的實驗臺。”

她以為,屠明只是喊她來打雜而已。

何晴搭了搭她的肩膀:“好好幹,大二上下學期都還有他的課,寒暑假跟着他幹,給分基本不會低于92。還有,實驗室的午晚飯和宵夜餐标特別不錯。”

及至此,陳詩酒才隐隐約約嗅到了一股絲絲入扣的壕無人性味道……原來屠明老頭是真的有錢,大幾百個w的實驗儀器,他個人實驗室就有好幾臺。不僅落到每個人手裏的實驗器材配置一點不摳搜,更美妙的是他居然還管飯。上哪兒找這麽好的老板!

啊~陳詩酒想為偉大的屠老師高歌一曲美德頌!

當然該來的打雜還是不會缺席,很快師姐就囑咐陳詩酒:“實驗室每天都得打掃哦,特別是bench要擺齊,屠教授有強迫症,喜歡東西擺的整整齊齊,最好像豆腐塊一樣。”

陳詩酒輕笑出聲:“屠教授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上過軍校啊?還整整齊齊豆腐塊。”

何晴喊她打開冰箱看一眼:“你去看看冰箱冷櫃裏的東西就知道了。”

陳詩酒不明所以地轉去冰箱那兒,一打開驚叫出聲:“救命!看來他是真有很強的強迫症。”

就連冷櫃裏儲藏着的各種樣本和抗體,居然都是整齊碼好的,比蜂巢的蜂窩眼子排序還要整齊規整。

“所以啊,你打掃的時候幹淨倒是其次,東西是一定要擺好。”

“曉得了。”以後打掃就是那個标準:清潔度無所謂,但碼放的姿态一定要好看。

“他上午一般會去酒店游泳,鍛煉完到這估計得十點四十左右。坐一會兒,喝杯咖啡吃個午飯,下午一點正式開始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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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标配的精英老紳士生活節奏,陳詩酒在心裏說。

何晴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快十點一刻了,問她:“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咖啡?實驗室的咖啡管夠,都是屠老師從國外訂回來的埃塞俄比亞咖啡豆,比外面星巴克好喝多了。”

陳詩酒覺得以後這替屠明煮咖啡的活肯定就是落在自己頭上了,主動提議說:“正好我去觀摩一下怎麽用咖啡機,以後我來煮咖啡就好。”

何晴覺得這小姑娘除了長得過分漂亮之外,情商也不低,至少在前輩面前上道挺快的,難怪才大一屠明就願意帶她上項目。

“櫃子裏也有其他牌子的咖啡豆,有意式的,不過大家都喝慣了這款,中度烘焙,酸度低,口味還是比較醇厚的。”

陳詩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早上她避開了蒜拌雞蛋醬的魔爪,這會兒再落入咖啡的法網,咖啡是不是喝了也口臭啊?

屠明聽起來像是個有潔癖的人,陳詩酒可不想去跟他彙報進度的時候,被他嫌棄口臭趕出去。機票錢她都沒攢夠呢!

她問何晴:“師姐,你平時喝咖啡不會覺得胃酸有口氣嗎?”

何晴眯眼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兒?我在實驗室熬大夜加上灌咖啡,等我到回家,男朋友确實不太喜歡和我打啵兒。”

陳詩酒羨慕地說:“啧啧,這話是我這種單身狗配聽的嗎?”

何晴被她逗得撐腰笑,順便給她介紹了一款漱口水,“你怕喝咖啡有口氣,去網上買點漱口水放實驗室備着就好。有個牌子叫皓樂齒,口味還挺多樣的,口感比較溫和。千萬別買那種含酒精的稠藍色李施德林,媽啊,天靈蓋都能被它給辣沖天去,又辣又毒。不過這玩意兒倒是挺提神,熬夜的時候比風油精抹太陽穴還管用。”

兩人在咖啡機的茶吧臺前閑聊着,何晴沒控制好量,咖啡豆多磨了一點,想起來在衛生間裏監工鑿牆的陸星寒,喊陳詩酒去問問他要不要也來上一杯。

陳詩酒奉命去衛生間找他,兩個施工隊的工人在作業,哐哐的大鐵錘還在牆上不停擺動,揚起一陣又一陣的灰白塵土。

陸星寒不在衛生間裏,陳詩酒沒找到他人,正打算回實驗室,他從後.庭那扇門擰動把手進了來。

見到她明顯是來找自己的表情,陸星寒問:“有事兒?”

陳詩酒:“師姐多煮了一杯咖啡,問問你喝不喝。”

陸星寒正好有點口渴,就應了下來:“好啊。”

回到茶水間吧臺,師姐不見人影,但已經把兩杯咖啡倒好晾在紙杯裏了。

陳詩酒很有待客之道,揀了吧臺上比較滿的那杯遞給陸星寒,實在不知道聊什麽,就問:“你在上海幹施工隊啊?”

陸星寒接過咖啡,慶幸自己還沒喝一口,不然這會兒已經噴出來了。

他怎麽就幹上施工隊了?!

不過也沒反駁她就是了,“你是T大藥學院的?”

陳詩酒搗搗頭:“是啊。”

“不容易,你們老家那塊兒教育資源還挺落後的。”

“确實,我是我們學校這麽多年第一個考上top3的。但你懂,top3都有十幾所了。”

陸星寒嗤笑了一下,準備一會請她吃個午飯,算是盡地主之誼。

“等會午休有空嗎?我請你吃頓飯。”

陳詩酒拒絕說:“我們實驗室管飯,我在這吃就好。”

其實是懶得出門,外面的室溫說是蒸籠一點都不誇張,她真的對南方的夏天有點不耐受。第一次在南方過夏天,快被這種高溫炙烤得心焦火燎的感覺悶到窒息。

要知道這會兒在烏列尼,晚上有時候都不用吹風扇。

沒到上海以前,陳詩酒只在電視裏看過空調長什麽樣。但到了上海,一到夏天,她無論去什麽地方,和同學下蒼蠅館子也好,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處張望找空調。蒼蠅館子雖然便宜,但沒有空調,陳詩酒是絕對不會進去的。在享受貪涼這塊兒上,陳詩酒是一點都不将就,誰叫她是冰天雪地凍出來的孩子呢~

字面意義上的“冰肌玉骨”,說的就是她們鶴因人。

不過對于異性邀請自己吃飯,陳詩酒心裏還是有一絲絲驕傲的,在心裏默默為自己的魅力值賦分+1。

陸星寒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跟人約飯還能被拒。他甚至開始懷疑自我地低下頭,從腳上限量版雕牌聯名NIKE球鞋到上身純黑無logoT恤,由下及上把自己好好打量了一遍。

他今天穿的有那麽像施工隊工人嗎?連跟小姑娘約飯都約不到,這事兒有點匪夷所思了啊。

醜嗎?還是看着就很窮,買不起單的樣子?

陳詩酒見他手裏的咖啡不知不覺見了底,居然還下起了逐客令,“那個……你咖啡還喝嗎?不喝的話我想收拾一下吧臺,去把電腦拎過來在這辦一會兒公,做一份策劃書。”

“??”陸星寒對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徹底鑒定完畢,三個字:是真醜。

醜到他這張帥比臉,居然都對小姑娘喪失了任何吸引力。

陳詩酒拎了手提電腦過來,發現他居然還在吧臺邊上坐着,不過臺面他倒是幫忙收拾幹淨了。

插上電源,打開電腦,點開昨晚編輯了一半的word文檔,準備開始心無旁骛地趕策劃。

陸星寒有點好奇,什麽策劃啊,連免費的大餐她都不去。

“暑假你還這麽忙,屠明給你發工資嗎?”他記得老頭子精的很,最喜歡割手底下這些學生的免費韭菜,除了管飯和期末考給高分之外,別的簡直就是一毛不拔。

陳詩酒從電腦包裏翻出自己的銀邊細框眼鏡,正正經經地架在鼻子上,然後才回他:“在給社團拉贊助做策劃書。我們社團這學期還得再拉最後一次贊助,八月末的時候做迎新納員宣傳用。”

她戴上眼鏡的樣子也太秀氣了,一雙明眸藏在玻璃鏡片後,整個人一下變得特別有書卷氣。那種土到掉渣的銀邊眼鏡,在她青春洋溢的臉上,居然美出了一點兒格局。

紅唇白齒,雪緞子一樣的兩截纖細手臂在電腦鍵盤上來回撥動,讓人看得也太賞心悅目了。

陸星寒指點她:“屠明就很有錢,從他口袋裏刀吧。”

老頭子手裏揣的股份,每年光分紅就是九位數。以前他把分紅的大頭都存進老伴兒的賬戶裏。老太太今年年初過年那陣子腸癌走了,陸星寒現在都替他愁堆成山的錢該怎麽花。

陳詩酒推推眼鏡,十分機智地說:“不行,坑他不如我自己自割三刀。這學期分數還沒出,下一整個學年都有屠老師的課,我有這賊心,也不敢有這賊膽兒啊!自己人不能坑自己人。拉贊助這種鈍刀子割肉的事情,還得瞄準外面的冤大頭企業。”

陸星寒沒多想,附和了一聲:“哦。”

***

第二天下午,徐家彙260度全景摩天景觀辦公室落地窗前。

剛午休起來,正在往手腕上套黑金理查德米勒的陸星寒,聽到助理跟他彙報:“陸總,集團樓下來了兩個拉贊助的大學生小姑娘,其中一個暈倒了,醫務室這會兒已經把人拉去了休息室。本來這麽點小事不該跟您叨擾,但是人暈倒了,身上還帶了錄影設備,說是要幫咱們做宣傳……”

所以那個學生在集團樓下暈倒的視頻,也被錄了進去?

陸星寒唇角嗤了一聲,不屑地說:“訛人吧。”

助理唯唯諾諾地提醒了他一下:“您母校,T大的學生。”

礙于母校光環,陸星寒耐着性子問了句:“她是什麽學院的,要拉多少贊助?”

助理回答:“藥學院的,不多,三千。”

順手把做好的劃賬同意書遞到了他的面前讓他過目。

人都暈倒了,還是陸總母校的,不至于連三千塊還克扣。花錢買個太平也好,助理是這麽想的。

陸星寒聽到“藥學院”這三個字,頭皮猛然一陣發緊。

正好陳詩酒昨天提了一嘴在做拉贊助企劃書……這事兒沒那麽邪乎,趕上巧了吧?

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道:“暈倒那個長什麽樣兒?”

助理回憶了一下剛剛兵荒馬亂的場景:“白,特別白,鼻子高的像混血,長得還挺好看。”

陸星寒一頓無語。

又想起了陳詩酒嘴裏明目張膽的那句:拉贊助這種鈍刀子割肉的事情,還得瞄準外面的冤大頭企業。

“冤大頭”三個字在耳邊無限放大回蕩。

所以他就是那個冤大頭……?真是一時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陸星寒笑氣從鼻子裏輕哼出來,大手一揮,在同意書簽字欄龍飛鳳舞地簽了字,順便吩咐助理:“替我去看看人怎麽樣了,回頭讓徐遠把人送回去。”

作者有話說:

跟編輯商量下章入V啦,趁着免費章更一章字數多的。入V這幾天V章留評都會掉落紅包哦~感謝支持!

另外下一本開:《是木馬不是羅馬》,看完文案感興趣的寶子可以收藏起來啦。

【清冷自持奮鬥型女主 VS 為愛折腰貴公子】

孟荞家住呼市,養了三十幾頭奶牛,她這輩子最讨厭喝牛奶。

每年冬天最冷的時候,她還得騎着自行車,兩邊把手一邊挂一只裝了奶三四十斤重的鐵桶,送去收牛奶的站點。

風像刀子一樣,割在她的臉上和手上。

孟荞在十九歲這年,偷偷從北京的大學休學了。

陰差陽錯應聘上了著名科學家程院士家的保姆工作。

程院士脾氣古怪,他那個不可一世的兒子,脾氣更是出了名的暴躁。

孟荞第一次見到程淮,是他被程院士掃地出門的那一天。

程院士準備和他恩斷義絕:“兩個教授生出一個玩音樂玩的畢業證都沒領到的逆子,以後別在我面前現眼!”

程淮背着電吉他和孟荞在門口擦肩而過,又倒退了回來。

他指了指一臉茫然的孟荞,擰頭對程院士說:“搬走可以,保姆我帶一個走,老子不會做飯。”

對于孟荞來說,人生就是旋轉木馬,看似一直在前行,實則一直原地打轉。

每每有點起色,命運總是會給她一記重創。

別人生在羅馬,孟荞戲稱自己生在了木馬。

直到有一天,程淮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他為她親手造了一個螺旋式上升的木馬。

旋轉木馬高高的盡頭,是一個懸挂着“ROMA”門牌的薔薇拱門。

他目光熠熠的對她說:“你瞧,木馬和羅馬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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