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晚飯這一餐着實吃的太飽了, 兩個人九個菜另外還有一道主食和一道甜點,吃的時候想着不浪費一個勁往肚子裏塞,吃完了又後悔吃的時候管不住嘴。

這好像永遠是人類每天必然重複的一個煩惱:管不住嘴、又邁不開腿。

原本想提議去商場樓下逛一圈消消食, 但想起來屠明的狗還在車上,陳詩酒就打消了飯後散步消食的主意, 改口說:“我們是不是得動作快一點?寵物店好像九點左右就得關門。”

陸星寒在吧臺結賬,抽空轉身對她說:“沒事,我經常去的那家24小時營業。”

對哦, 他也養狗來着, 對上海的寵物醫院應該比她熟悉。

陳詩酒蹭在他的身邊,特意豎起耳朵聽餐廳吧臺結賬的工作人員報賬單。

一千四百三, 消費有點出乎陳詩酒的預算, 但轉念一想今天自己掙了一千五,AA後的話才花出去一半, 好像也還好, 權當慶功宴了。不過按照她的消費水平來說,人均七百一餐還是貴了,七百在她老家鶴因都夠買一只活的小羊羔了。

“下去逛逛嗎?”陸星寒結好賬問。

“你不怕繼續撞到前女友心梗的話,我不介意。”

“沒事, 我常備速效救心丸。”

陸星寒一臉嚴肅,讓陳詩酒看了他這張臉,完全相信了他說的鬼話。

“你沒事兒吧?心髒方面真的有毛病?”

“逗你的, 別怕。”

“你還挺會冷幽默的, 不過只有冷, 一點都不好笑。”

說完屁股一扭, 把他甩在身後, 徑直大步往前走。

兩人從五樓沿着商場半圈半圈地逛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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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吃完飯全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地往胃裏湧聚, 或者白天又是盯實驗又是拍攝累到了,這會兒才逛了兩層,再坐扶梯下來,陳詩酒便覺得身上沒多大的勁兒,整個人像蔫了的茄子一樣挂在商場下行的扶梯上。

陸星寒特別想幫她這棵歪了的樹苗扶正,可手伸出去,又覺得這行為可能有點唐突,就半途收了回來。

“還逛嗎?不逛的話我送你回去,我一個人帶狗去寵物醫院就好。”

“挺挺吧,逛到一樓坐電梯去下車庫吧,肚子還是有點撐。”

無精打采地逛到一樓,正好看見餘函和她的未婚夫鑽進一家精品店裏,陳詩酒指指他們進去的方向說:“DIOR欸!祝之繁她媽上個星期在這兒訂了一條絲毛的連衣裙,三萬多,穿上特漂亮。就普普通通的款式,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大牌的剪裁總是能把人的身材線條勾勒得特別好,一上身确實有人民幣的味道。”

陸星寒眼睛跟随她指的方向望去,瞥到那抹紅色的身影,蹙了眉頭。

“你要進去試試嗎?”他問。

陳詩酒覺得他有點發神經,幾個W一條裙子,就是把她賣了也不值這麽多,想什麽呢他。

“沒事,你可以挑,我買單,今晚不是說過帶你去挑衣服嗎?”

“你沒事兒吧?”陳詩酒丢給他一個白眼。

有點變味了啊,幾萬的禮物說送就送,不得不讓人對他有點防備之心。

但又覺得他說的話可能存在賭氣的成分,估計是想在前女友面前裝X吧。

這招太傷了,傷敵五百,自損一千。幹嘛和自己的錢包過不去呢。

陳詩酒說:“買東西就別了,得真金白銀掏錢出去,為了賭一口氣犯不着打腫臉充胖子。我倒是有個主意,興許一會兒能幫你氣一氣前女友。”

幾個W對他來說跟幾塊錢沒區別,誰兜裏丢一個兩個鋼镚兒會心疼?

不過她神秘兮兮的“高見”,他倒是有興趣耐着性子聽一聽。

“說說看,建議好的話,下次我還請你吃飯。”

“想得美吧,還約我吃飯,我檔期很滿哦。你真雞賊,怎麽算都是你不虧。”

不和他打岔了,直言道:“不如我們再蹲蹲?他們好像是開車來的,男的手裏有車鑰匙。你今晚開的車很酷哦,到時候可以故意到他們面前炫一炫,管這車是不是你的呢,前女友一看是你開的,肯定覺得就是你發財了啊!是我的話,看見被踹的糟糠前男友發財了,心裏還是會有一點點失落和後悔的。”

……糟糠?這是什麽古怪的比喻?陸星寒的眉頭輕皺了一下。

“幼稚不啊你,好勝心這麽重。”陸星寒盯着她說,随後唇邊露出一個既缺德又蔫壞的笑,“剛好,我今年也三歲,陳三歲,咱們一起組團去battle。”

陳詩酒和他有種狼狽為奸的感覺,微微鎖着眉愧疚地說:“就是得委屈狗了,誰知道他倆要逛多久,狗得在車裏多等一會兒了。”

對不起啊屠老師,向您的狗鞠三躬。

陳詩酒可能真是吃撐了太無聊,居然還真對着商場不知名的方向做着鞠躬的動作。

陸星寒看了她的蠢動作一臉驚恐,問她:“幹什麽呢你?”

“給狗致歉啊!”陳詩酒認真地說,順便在彎腰的時候沖他揚起一個笑臉,“嘿嘿,順便有利于腸道蠕動。”

真是服了這個逗比!陸星寒快被她滑稽的動作給笑死了。

這是一個什麽樣兒的活寶?!

但是!他也挺逗比的,居然覺得她這種行為,莫名有點兒可愛??

大概逗比神經會跟流感一樣傳染吧。

“要不我們也跟着進去逛逛?逛逛又不花錢。”陸星寒還挺想看看餘函是怎麽跟着“二代”男友消費的,畢竟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确實挺“委屈”的。

三千的生活費兩千花在她身上,她還是覺得他不行,對她不夠真心。

而她從來沒反思過她的單身母親周女士,一個月才給她一千五的生活費,就是這一千五的生活費,她甚至從來沒為他買過一瓶水。

一瓶水,農夫山泉一塊五吧?

對,就連一塊五她都舍不得給他花。

她媽跟她打電話的時候陸星寒聽到過,精明的周女士是這麽教育自己女兒的,明明是北方人卻學着上海人的腔調罵餘函:“侬腦子瓦特啦?要死的嘞,談個戀愛還要自己掏腰包,蠢不蠢的啦你?”

雖然作為男生應該多付出更具紳士風度,但聽到自己像冤大頭一樣待宰,陸星寒心裏還是覺得莫名不爽。

這種被盯上一味索取,卻又因為對方是女友長輩而無法回避的狀态,曾經一度讓他挺苦惱的。

喜歡的人和事,他付出再多都心甘情願,但不應該是這樣被強摁着頭執行。

本來自願的事成了一種綁架,難免會讓這段感情漸漸走味。

陸星寒捎着陳詩酒坦然地往店裏走。

剛走到店門口,可能裏面的客人暫時滿了,所以門口攔起了禮賓繩子。

不過門口迎賓的店員一眼就認出了陸星寒,轉身就朝店裏的sales使眼色,用嘴型說:大——佬——。

裏面馬不停蹄出來一個熟面孔的店員,笑盈盈地摘了門口攔着的繩子,特別殷勤地說:“陸先生您好。好巧,孟董也在裏頭呢。”

後面排隊的顧客,一時抱怨聲四起。

陳詩酒一臉懵,孟董?誰啊?

轉頭把疑問的表情對上陸星寒。

陸星寒在心裏操了一聲,今晚都他媽什麽離譜劇情,全趕上了。

家裏的太後居然也有閑情出來逛街。

抿了下唇角,沖立在一旁等待上單的小哥笑了笑:“我自己轉轉就好,不用和孟董說我來過。”

小哥看見他身邊帶了個年輕的小姑娘,一副我懂的表情,禮貌回複:“您先逛,有需要随時喊我。點心和飲料一會兒就給您送到。”

小哥走了,陳詩酒馬上拉着他問:“孟董是誰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在這裏很吃得開。”

陸星寒裝模作樣地翻着衣架子上的一排衣服欣賞,嘴上漫不經心道:“我老板。”

這句他沒撒謊,确實是他的頂頭上司,摩安的巨佬大老板。

陳詩酒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開租車行嗎?上頭還有老板?”

“總代。”陸星寒想也不想地說。

“哦。租車行原來也有總代這一說……”

“你要不先在這裏逛着,我去男裝區看一看?”其實是打算上孟董那裏報道一趟,省的店裏走漏風聲,說他帶了個小姑娘來過這兒,還是他不打自招為宜。

陳詩酒有點窘迫,一到這種高奢店,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鬧別扭,大腦門兒上就差昭然若揭地印着:我買不起這四個大字。

落了單,居然像只菜雞一樣瑟瑟發抖,覺得店裏的員工馬上要現出兇神惡煞的羅剎真身。

陸星寒這慫貨,說好一起進來逛,他倒好,先把她一個人撂這了。

但好像礙于那位孟董的威力輻射,陸星寒一離開,店員居然馬上恭維地貼了上來接待她,一點兒想象中的傲慢無禮都沒有,反倒是特別專業和禮貌。

陳詩酒受寵若驚地跟着店員在店裏轉,聽着店員為她溫聲細語地介紹着當季最新款裙子的剪裁與用料,再喝着店員奉上的香槟,一時覺得高奢店的店員素質是真好,一點兒不像外頭傳的那麽勢利眼。

那廂陸星寒熟門熟路地進了VVIP室,裏頭的孟董正慵懶坐在沙發上觀摩兩個模特為她試衣。

剛好男模身上的那件敞V領印花襯衫她看了覺得對眼,想打視頻給兒子,結果試衣間的門推開,居然是兒子像筍尖一樣冒了出來。

孟董擡眸觑了他一下,今晚穿的還算齊整,不像在家裏似的不修邊幅,于是很自然地問了下:“有約會?”

陸星寒倚在門邊似笑非笑:“是啊。”

“女孩兒?人在外面?”

“對啊。”

“喲,鐵樹開花了啊。”

孟董八卦了一下,順口讓邊上的店員調取了店裏的監控視頻過來,她倒是要看一看是什麽樣兒的女孩在和她這不開竅、張嘴就能把人毒死的兒子約會。

陸星寒對她的八卦行為一陣無語,轉身瞄上了模特身上的那件男款襯衫,覺得還不錯,轉頭對店員說:“這件我要了,簽單的時候挂孟董賬上。”

孟董聞言微微翻了個白眼兒,吐槽他:“摳的要死,又不是沒給你開工資,幹什麽不用你自己的工資買?跟你的摳鬼爺爺不學點好,對女孩子可不能這麽摳門啊,省的把人給吓跑。”

依據兒子平時吊兒郎當的性格,孟董很快鎖定了監控視頻裏一個穿着熱辣深v領連身紅色包裙的姑娘,覺得這姑娘身材惹火,可能是兒子的菜。

指着屏幕上面的人說:“眼光還不錯。”

陸星寒瞟了一眼她指的人,是餘函,原來孟董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于是讓她再猜猜:“沒看見這女的邊上坐了一個玩手機的男的嗎?人家名花有主。”

“對哦……”孟董回過味來,繼續吐槽:“這男的跟你爸一個死德性,一出來逛街就是癱着玩手機,工具人,一點氣氛組的自覺都沒有。”

孟董沒心思猜了,直截了當地問他:“哪個?你要不直接把人帶進來我瞅瞅?”

陸星寒瞄了一眼孟董手裏的pad,印堂瞬間發起了黑,終于知道為什麽孟董沒有一眼被監控裏的陳詩酒驚豔到。

這貨幹嘛呢這是?

陳詩酒能不能給力點兒?!人家餘函在外頭優雅上相地挑衣服,她居然對着sales奉上的一碟花式甜點,拱食一樣大快朵頤!

那嘴角,隔着pad監控裏糊成媽的垃圾像素,都能看見奶油沫兒!

有點崩潰……剛剛那個說自己吃撐了的人難道是假人?

陸星寒哭笑不得,擺手朝孟董抱拳告辭:“不瞞您說,這是我和人家第一次約會,你別陣仗太大吓着人家。回頭給我添亂把事情搞砸了。”

要不是現在坐在沙發上,孟董真想用腳踢一下他。

提醒他:“gap year了一整年,滿世界亂跑瘋玩都不見你談一個回來,下個月你就去紐約讀碩士了,這會兒倒和人姑娘約上會。公司的事,你這段時間也盡早準備交接一下。如果異地不合适,就趁早不要耽誤人家姑娘。要是你爺爺知道你對待感情這麽兒戲,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公公屠明可是孟女士心裏的好男人楷模,也正是因為有這樣正氣的上梁,所以屠明的幾個孩子婚姻都還算圓滿,并沒有什麽作天作地的幺蛾子。

別的家族大集團幾個子女之間內部鬥得頭破血流,但摩安還好,一直由着老大陸伯光夫婦坐鎮。

陸星寒:“哦,我說我爸當初怎麽栽您手裏了,初戀就是絕戀,原來當初也全是我爺爺拿棍子逼出來的呀。”

孟董瞪他:“皮癢了吧你?再貧,等你碩士畢業的時候,有你逼婚的苦頭吃。”

陸星寒捂住心口,一副貪生怕死的賤表情:“是嗎?我好怕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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