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嫁

身為一國公主,只要不生活在戰亂的時代通常都不會混的太差。安陽公主很幸運,她生在盛世,親哥是太子,而且當得還不錯,她不會被扯進奪嫡的站隊問題中。按照律法公主食邑三百戶,長公主六百戶,但她父皇疼她,特此排行老幺的安陽公主的食邑達到了五百戶。

接下來,只要等到了歲數,挑一個綜合素質俱佳的驸馬,安陽公主這一生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典型。

可世事難料,待安陽公主到了十五歲及笄那一年,大驸馬被大公主初陽一劍封侯,幹淨利落!

滿朝嘩然一片!

文武百官各個聲讨皇室公主不守婦道,驕縱跋扈,私生活混亂,驸馬頭上的綠帽子是一頂賽一頂,公主府裏的男寵是一堆又一堆,大臣們就差沖到皇帝跟前指着他鼻子大罵:你到底會不會教閨女啊?!看看都教出什麽樣的來了!

皇帝陛下剛準備提議給小女兒安陽挑驸馬,見百官這般态度,話至嘴邊又給生生地咽了回去,賠着笑:“是朕教女不嚴,這就回去好好管教一番,衆位卿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哎,嫁是暫時嫁不出了。這時候就算是真勇士,也不敢接驸馬這活。安陽公主繼續留在宮裏陪伴她的父皇與母後,滿朝未婚青年們皆松了一口氣,回去燒香繼續求祖宗保佑。

這日,她穿戴整齊去向母後請安,剛閑聊了幾句,宮人進來禀報:大公主來了。話音還沒落,就聽到門外一聲凄慘的長嘆:“母後——”

大公主初陽一路奔至後宮,噗通一聲跪趴在皇後腿旁,頭鬓有些散亂,臉上的妝容也哭花了些,聲嘶力竭地哭着,“都是那姓陳的先對女兒不義,與女兒身旁的婢女們勾勾搭搭。我乃是公主,他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當時女兒是氣過了,一時失手,母後!母後救我,千萬不能讓父皇聽了那些大臣的謬論啊,母後!”

皇後頭疼地擺擺手,有氣無力地對這一旁的小女兒道:“去,把你姐姐扶起來。”

“母後不答應女兒,女就不起!”初陽是鐵了心。她是大公主,素來驕橫慣了,但這次她也知道事情鬧大了,朝前的那些臣子們都開始奏明皇帝要砍她的頭。

皇後怒斥道:“孽障!你在你的公主府作威作福,難道還要跑到宮裏來撒野嗎?殺了驸馬還不算,還要氣死你母後嗎?!”

大公主被吼懵了,見一向溫柔的母後竟然也會如此震怒,吓得她當即瑟瑟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安陽見狀,連

忙走去将其扶起,輕聲道:“大姐,母後不會不管你的,你先起來,若是母後也生氣了就不好辦了。”

聽此言,大公主連忙起身,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後身旁,不敢再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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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怒其不争地看着她,擡着手似要說什麽可嘴唇開合半響,依舊是說不出一句,最終是化作了一道長長的嘆息:“哎……”

待大公主離去後,皇後便病了。安陽陪在她身邊侍疾,二公主也進宮陪着安陽一起守。半夜裏,姐妹二人守在屋外的小暖閣裏說着悄悄話。

二公主低聲問道:“大姐真的将陳驸馬給一劍斃命了?”

安陽欲哭無淚地點點頭。可不就是因為這,害得她都嫁不了,太悲慘了,真不知這件事的在驸馬圈裏造成的影響會有多大。

二公主也是個彪悍的,四年裏換了兩任驸馬,得知長姐的做法,雖不太贊成但依舊道:“活該姓陳的倒黴!他若不偷腥,大姐也不會下此狠手。本來我們就是君,他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依我看,将大姐降為郡主再替那陳驸馬守孝個一兩年也就算了。”

安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我滴個姐姐啊,你們別這麽彪悍了行嗎?好歹等我嫁出去了再說啊,再這麽下去,誰敢娶我?誰敢娶我那就是真漢子!我一定好好伺候他,直到他壽終正寝,我還每年都會去祭拜祭拜,以慰藉他在天之靈!

雖說在母後病重之際聊風花雪月之事大為不孝,但衆人心知肚明,皇後這“病”只要皇帝松口,許大公主平安無事也就好了。

談了一下大公主,二公主話鋒一轉,問道:“安陽,你太快十六了,這驸馬人選可有着落?”

安陽無奈地搖搖頭:“出了這事,我瞧着這三年算是不要想了。”

“哼!”二公主翻了個白眼,“那些士族都是白眼狼,若是皇子娶王妃,巴不得将女兒往宮裏送。怎麽,咱家在他們哪裏挑男人就一個個挑三揀四的,當我們是爛白菜呢!”

安陽嘆口氣,心道:姐,要真是爛白菜還有那收破爛的給撿了去,咱們這比爛白菜還不如呢。

果然,安陽一語成谶!

在朝臣漫長的讨論與皇後久治不愈的怪病中,大公主終于從正一品公主削成了從五品縣主,這還是皇後讓她先去道觀出家三年才有的結果。被砍死的陳驸馬一家升官的升官,加勳的加勳,真可謂一人挂了,全家光榮!

大公主去當道姑了,安陽公

主在宮裏耐心地等她父皇賜婚,誰料連大公主的道姑都當了三年還俗了,皇帝還沒有選驸馬的意思!

每一年安陽在自己的壽辰之際,就在默默禱告來一個男人收了她吧,誰料每年這個願望都落空!安陽不想嫁了,幹脆将視線轉移到情操陶冶上。至此,朝野衆臣都知道皇帝有一個喜歡收集名家字畫的安陽公主。此皇女性溫婉,恭賢良,作風正派,無任何不良嗜好。

皇帝聽聞世家對安陽的評價,心底大喜:哈哈,不枉老子忍了三年不嫁閨女,如今時機成熟,選驸馬吧!

禦書房的大太監領了皇帝的旨意,撒了丫子就往外面沖——皇帝要嫁安陽小公主啦!!!

朝野上下再次嘩然,剛過了三年安生日子的未婚青年們頓時又被家裏往外地送,往廟裏送,一時間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又增多了。

皇帝氣的肝顫,拍着桌子瞪眼吼道:“放肆!這些人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都把朕的女兒都當孽根禍胎了嗎?!”

相比起來,安陽本人就淡定多了,手裏拿着大理寺少卿送來的畫卷對她父皇道:“女兒不想嫁,就這樣侍奉父皇與母後一輩子。”

皇帝心疼地看着小女兒,語氣也放柔了:“傻丫頭,哪有一輩子待在宮裏的。”說着,又看了一眼安陽手中的畫卷,不由道:“這是李少卿送的?”正說着,眼珠子跟着轉了轉,安陽靜靜道:“父皇別想了,李少卿家沒兒子。”

皇帝的小算盤落空。這李少卿年過四十,是一個很讨皇帝皇帝歡心的人。可惜啊,他家沒兒子……

李少卿沒兒子,所以他更可以高枕無憂地禍害一下別人家的兒子。見皇帝雖面上不說,但心底那顆嫁女兒炙熱的心正燒的火燙,頓時理了理官服,屁颠屁颠地跑進宮替皇帝排憂解難來了。

“微臣拜見陛下。”

皇帝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賜坐,少卿有何事?”

“禀陛下,大喜事啊!”李少卿激動的渾身發顫,“前左撲射的簡三郎回來了!”

皇帝昏昏欲睡的雙眼頓時一亮!

前左仆射的簡小郎君,雙十年紀,京城人士,曾首科及第,聲名籍甚,簡直就是驸馬的不二人選!因其祖母病逝,而去守孝三年,正巧今年孝期滿了,回京了!

不僅簡三郎回京,李少卿還在京裏挖到了另一個好苗子:“姜家五郎也是至今沒有婚配,原先是家裏訂了一門娃娃親,但女方不知

怎麽回事,這二十多年來硬是沒有音訊,所以今年姜家将婚事給解了!”

皇帝眼睛亮了又一亮。姜家五郎他知道,以前也有心将安陽下嫁于他,奈何別人有個不知所雲的娃娃親頂在前面,皇帝不好下手啊。

可不等皇帝高興多久,李少卿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陛下,那簡三郎又走了。”

“什麽?!那姜家五郎呢?”皇帝急沖沖問道。

李少卿連忙道:“姜五郎還在還在,就是最近病了。”

“趕緊派太醫去,要用什麽藥只管在宮裏拿,快去!”

“是,臣領旨。”

李少卿立刻帶着太醫們浩浩蕩蕩前往姜府。

京城驿路十裏外,一個吊兒郎當的黑衣少年嘴裏叼着一根枯草,懶洋洋地騎坐在馬背上。

——對不住了姜兄,死道友不死貧道。我給你下的是瀉藥,想來皇帝陛下會盡全力來治你的。少年嘴角慢慢彎起一個壞笑,猛地揮打馬鞭,驿路黃土卷天,那點黑影漸漸消失。

終于,在皇宮住了十九年的安陽披上了大紅嫁衣,紅妝十裏,紅綢鋪路,花瓣漫天,帶着浩蕩的皇恩,奉旨下嫁給姜家五郎,姜敬。

安陽吸取了姐姐們的教訓,時刻提醒自己一定不要擺公主的架子。嫁給姜敬後,一定要克制住,不能給他帶綠帽子,要養男寵,也得等他挂了之後再考慮。

果不其然,成親後的安陽與姜敬,堪稱京城夫妻的楷模。只是安陽越來越覺得自己近來有些嗜睡,請了太醫來看,卻又瞧不出什麽症狀。驸馬也不斷的輕聲寬慰她,如今暖春将至,的确是個容易犯困的時節。

安陽點點頭,握着他的手說道:“轉眼我嫁來已經一年了呢。你答應我要與我一同去秀水湖泛舟可別忘了。”

“公主,你好好休息,等不困了,我們就一同去,那裏景致好。咱們還可以喬裝打扮像個尋常百姓一樣去逛逛花燈廟會,你說可好?”

安陽心滿意足地笑了,困意卻又湧了上來,松了手放回被子,沉沉的睡去。

可等她再次醒來時,安陽眼睜睜地看着面前白慘慘的靈堂不知所措,那睡在木棺中的女子,可不就是她嗎?!

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開新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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