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單色記憶
“血壓繼續在下降——”
“病人家聯系上了沒?”
白色,藍色和銀色相交的手術室內,刺目的紅色不協調沾染了白色的手術臺,手術刀落在盤中發出脆耳的聲響,連帶着腥氣的血紅。穿着手術服的醫生低着頭,動作娴熟的在病人身上做手術。
“抽吸——”
“他們在外面等着了。”
病人的左腿,有些走形的骨骼,殷紅的血液順着小腿染上了手術臺。動手術的醫生擡起頭,迎着燈光和對面的醫生對視了一眼,各自明白對方眼中的深意。
“去問下家屬,病人有對藥物過敏史嗎?”一個年輕的男生,透着一絲清朗,随後是一陣腳步聲。
“麻煩再去問下,病人之前有沒有什麽生病歷史?”
另一個顯得有些年老的聲音,邊查看病人的傷勢,邊皺着眉頭說道。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動作娴熟的接受護士遞過來的器具。
儀器上哔哔哔的發出聲響,藍色綠色的數字在交替下降。
亂中有序的手術室內,有淩亂的腳步,在來回走動。“家屬說病人沒有過敏藥物,小時候容易骨折,現在腿型有些微變。”
病人的左腿血肉模糊的一塌糊塗,血液已經開始凝固混合着其他一些東西變得異常惡心。血液和地面上的灰塵粘在一起,小腿處皮開肉綻,骨頭、肉和皮粘連在一起混合着幹涸的血液和不知名的肮髒的東西,隐隐約約伴着醫用藥水的味道,看者胃裏翻騰的厲害。
有新來的護士不斷的用一只手輕拍着胸口。
年老的醫生皺着的眉頭,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我當了那麽多年的外科醫生,就沒見過這麽脆的骨頭。”骨頭松的像是七老八十的老者,患上了骨質酥松症一樣。
那麽嚴重的車禍,也不是沒有過。
唯獨病床上的女子,和其他人不一樣,召集了醫院裏面骨科大部分的精英,還有其他科室的醫生,各個神情嚴肅的站在手術術裏,絲毫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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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內的燈光,強烈且刺眼。
哔——哔——哔。
“病人出血過多,通知家屬簽字去交錢,到血庫拿血。”有人聽到吩咐,匆匆而去的腳步在手術室的門口漸漸遠行。。
手術臺上的病人,合着的眼皮,眼球在微微轉動。“醫生,病人好像要醒過來了。”
“加大麻醉劑劑量。”
手術室內,有醫生和護士交談的聲音。或輕,或響,在手術室內伴随儀器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
“鑷子——”
哔——哔——哔。
吵。
她似乎是想要掙開眼睛,困意又一陣湧了上來。有什麽藍色的東西蓋在她的身上,忽冷忽熱,嘴唇幹燥的想喝水。
啪嗒一聲,手術刀或者其他什麽,扔在一邊的盤子裏,發出詭異的聲音。
“疼——”
她輕輕說。幹燥發白的嘴唇抿緊着,聲音沙啞的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子。
“你說什麽?再重複一遍。”
右手上,傳來冰涼的感覺。她的耳邊,嗡嗡的有人在說話,手術臺上的人慢慢的又閉上了眼睛。
吊瓶的鹽水裏,被推入麻醉劑。旁邊,有人挂上了一袋血。紅色和透明色的袋子并攏的靠在一起。
“血壓正在下降,血氧飽和度也在下降。”有人擡頭看一眼心電監護儀,冷靜清晰的從口罩裏面傳出。“體溫也在下降。”
“出現室顫!”
“除顫——充電,離手。繼續——”啪的一聲,病人的心率漸漸開始恢複。只是沒一會兒,儀器上的數字又故态萌生。手術室裏面嘈雜的說話聲音,讓病床上的女子漸漸合上了雙眼。手術室裏恢複了初時的有條不紊。
主刀醫生不斷讓護士換着器械,額頭的汗一滴滴的冒了下來。
有什麽東西,正在漸漸遠去。
手術室外,病人的家屬正在門外等候。“是我的錯,我就不該讓她出去,都是我的錯。”婦女面容悲傷壓抑的坐在休息椅上,低着頭埋在雙掌之間,哭着低低呢喃。
“別哭了,越哭越煩。”男子手裏夾着一根香煙,并未點燃。左手邊的牆上,挂着禁止吸煙四個紅色大字的牌子。
來來回回的踱步,顯的他并不比哭泣的婦女好多少。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穿着藍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病人的家屬急急走上前去,“醫生,我們女兒怎麽樣了?”
焦急。毫不掩飾的語氣。
醫生遞出一張紙。密密麻麻的一張紙,填寫着什麽。順手從口袋裏遞出一支筆,遞給了病人的家屬。
男子低着頭皺着眉,婦女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
走道上,寧靜的只有她的哭泣,他的嘆氣。醫生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面容和情緒。“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她——”
“我們會盡力的。”
“我說了我不吃,我不吃!!!”稍年輕的女子,面色蒼白的擡手,将放過來的碗拍了出去。
這都第幾只碗了。
看的病房旁邊的其他人啧啧稱奇,白色的粥潑被灑到了地面上,塑料的碗在地面上滾了幾下後停頓下來。
被白色渲染的病房裏,有一只白色的塑料碗安靜而尴尬的躺在地面上。
同情的目光從病房的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她惱怒的拉起被子,将自己整個整個的包裹在裏面。不讓一絲陽光和異樣的目光照到她。
躲避,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
“吃了才好的快,你什麽都不吃傷口都不肯愈合,你沒聽見醫生說的嗎?都喝點湯,吃點營養的東西對你恢複有用。”
帶着一絲顫音,坐在旁邊陪伴的家屬蹲□,開始收拾被病床上的人丢在地上的碗。魚湯倒了一地。
她唉聲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
“我還要好來幹什麽!”
她伸出左手,被子下面一片空空蕩蕩的,閉着眼睛的眼角末梢處,流出了眼淚。
“我去借個拖把,等我回來再給你盛一碗。”
她的母親低着頭,離開了病房。
有其他床位的人以及家屬,帶着探究和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們母女倆人。壓低着嗓音,用以為只有他們聽得見的聲音竊竊私語。
等到她媽媽走遠,她才拉開被子的一角,轉過身,壓抑的哭了出來。鑽在被子裏的女子,從遠處看過去,能看到鼓起的白色被單,輕輕的顫動。
許久,被子下面的身影漸漸沒了動靜。
早已感覺不到疼痛,再痛的外傷,疼不過內心的悲涼。
空空的被子,有冷風吹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新坑,求包養求支持哦下面是關于女主還在念書的時候。她小時候腿容易骨折,我查了一下關于這種容易骨折的病症叫做“成骨不全”也稱之為脆骨,這就是這篇文章名字的由來。長期的骨折會導致腿部畸形,也會導致兩條腿的長度不一樣。。。不過現在很多人就算沒有經常性骨折兩條度長度相差1CM左右還是有的,可能我們自己沒有發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