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滿滿的失落
那幾天梁逸笙每日早晨來查房，上午的時候葉婷婷總是在打點滴，手背上已經被紮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中午帶葉婷婷到樓下的複健室做複健。幾天的複健下來，已經頗有成效，起碼她能一個人倚靠着支撐物站起來那麽一會。
時間不長，比起之前一整個月躺在床上已經好了許多。
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疼痛，尤其是右腳的小腿。剛開始幾天疼的整晚整晚的睡不好，漲痛酸痛一起襲擊着葉婷婷大腦裏的每一個神經。
這幾日的酸痛已不似初時的樣子了。
葉婷婷也漸漸開始不再抗拒出門，盡管每次出門之前依然要用毛毯将自己的下半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生怕一絲風遺漏進去。
葉婷婷的父母私下找梁逸笙道謝，梁逸笙也不過是說了些客套的話。
“嘶——”葉婷婷疼的直抽氣，眉間輕攏，斜着眼去看給她紮針的護士。第三次！這是第三次了，一連三次都沒戳進葉婷婷的手背，情腫起的手背上頓時又多了好幾個密密實實的針眼。
“是不是很疼，我不是故意的，我……”眼前的護士嘴一憋，差點哭出來，手上拿着的針顫顫巍巍的打算再試一次。葉婷婷之前沒見過這個護士，想着八成不是實習的就是新從其他科室換過來的。
旁邊另外一個病人在葉婷婷後面打點滴，忍不住出聲，“小護士你行不行啊，不行還是換昨天那個護士吧，你看看婷婷被你紮的手背都在出血了。”
果然手背上滲出了一點點血珠，青青腫腫的手背上又添了心傷，看起來頗為恐怖。
眼見着針再次朝葉婷婷的手背戳下來，葉婷婷下意識的縮了一下手。
對葉婷婷下“狠手”的護士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對不起對不起，我去叫護士長過來。”連連道歉，臨轉身的時候葉婷婷看到她胸牌上挂着的名字。
梅西眉。
她彎了彎嘴角，覺得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充滿了搞笑的天賦。
梅西眉剛一出病房門直接撞上了梁逸笙的胸膛。“師兄——”她擡頭，淚眼汪汪的看着她家師兄，委屈從鼻尖開始往外冒。
“小梅，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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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着将梅西眉帶進了病房。“我給病人挂鹽水，針紮了三次沒進去，我要去找護士長的話肯定會被罵。師兄你救救我——”
坐在床上的葉婷婷無奈的舉了舉被戳的面目全非的手背。梁逸笙的眼神掃過葉婷婷時，能看到她無奈的舉着手。
病房裏的電視機上正放着的電視，是男女主角難舍難分的情景。葉婷婷的視線朝門口看去，怎麽看他們兩個也有點像男女主角。
天然呆的女主，優秀俊逸有人緣的男主。女主遭到惡人的刻意诋毀，在男主懷中哭得昏天搶地，男主為了保護正義保護女主毅然向惡毒的女配角發起挑戰。
咳咳咳，她想多了。她怎麽會是惡毒的配角嘛。
“進來吧，我來。”他拍了拍梅西眉的，等她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才帶着梅西眉走到葉婷婷身邊。
梁逸笙走到葉婷婷旁邊示意她伸出手，葉婷婷看着梁逸笙，眼中的不信任明顯更甚，“梁醫生你行不行啊？我都多挨三針了。”
真的很痛。
旁邊病床的人也是附和的點了點頭。天知道醫生和護士技術不佳最慘的是他們病人，他們病人來看病的可不是來給實習醫生做免費的人體實驗的。“我的技術你還不放心麽？”
梅西眉在一旁別過頭，她家師兄這句話可真容易讓人想歪。
葉婷婷撇了撇嘴，表示完全的不相信，醫生和護士的學習不一樣做的事情也不一樣。很快，她手背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吊瓶被挂在了上面，葉婷婷緊張的腦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梅西眉也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師兄，太謝謝你了。”她又哭又笑，抓着梁逸笙的衣角。
“沒事，今天我幫了你，明天還是要你自己來，回去好好練習一下吧。作為一個護士，不可能總找人幫忙，老過不了關，我可不建議你做護士了。”
“哦——”
梅西眉的高興去了大半，嘟着嘴，梁逸笙可真會打擊人呀。
梁逸笙一臉得意的看着葉婷婷，好像在說，看吧叫你小看我，說了我行的。有人在外邊大聲喊梁逸笙，梁逸笙匆匆離開，梅西眉給旁邊的人挂完點滴也在梁逸笙之後離開。
梁逸笙臨走之前吩咐了葉婷婷一句我中午再過來。葉婷婷腦門上挂了三根黑線，梁逸笙剛才過來到底是打算做什麽。
病房裏一時安靜了不少。只剩下兩個病人，其中一個還是葉婷婷。“這小護士喜歡梁醫生吧？看表情多生動啊。”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麽。
有人在門口不斷徘徊，想要進來又似在猶豫。隔開一張床的阿姨在看電視，眼角瞥到門口行跡鬼祟的男子。
“婷婷呀，我跟你說，這年頭壞人可多了，我有個朋友她老公開盲腸炎住院結果一覺醒來發現擱在枕頭下面做手術的錢沒有了。”
葉婷婷笑了笑，視線劃過門口形跡可疑的男子，而後落在了自己的手機上。
“阿姨，我知道了。”
“诶，住院真的要多注意一點呀。尤其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容易被歹徒作為目标”
葉婷婷再次向門口看去，男子表情陰郁的看着他們，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次，察覺到他們一間病房裏面的兩個人都發覺了，才焦躁的離開。
葉婷婷皺着眉頭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小會。“要小心啊，這年頭，等我明天出院了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小姑娘寂寞哇啦？”
葉婷婷搖了搖頭。“沒事，我習慣了。”
一句我習慣了，讓人聽不清她話語裏的寂寞。隔壁床的中年女子啧啧的感嘆了幾聲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電視上去了。
現在的電視十個頻道裏面有5個是廣告3個是相親節目還有2個是選秀節目。她聽着病友的感嘆，心思并不落在這上面。
而這時，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個探頭探腦的女子。
“葉婷婷，诶呀終于找到你了！”
葉婷婷眨了眨眼，下意識的把被子往上拉塞了塞緊，“汪莉？”幾年不見，汪莉剪了一頭短發，唇色明媚，和她相差了許多。臉上挂着比外面的太陽還耀眼的笑容，給陰郁的病房裏面帶來了不少生氣。葉婷婷握着手機的手悄悄将手機塞到枕頭下面，“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她一路帶着笑容走進了病房。
此時，陽光黯淡的躲進了雲層，天氣稍顯陰冷。
“我今天碰到你媽媽了，還約了糯糯一起來看你，她說要去看病一會就過來。”葉婷婷點了點頭，汪莉這幾年變化挺大的，從前的假小子也變成了現在的淑女，一颦一舉間的動作幅度也收斂不少。
一頭短發貼合着她的臉型，染成了棕黃色，配合着她的臉型。
“哦，坐吧。”
汪莉環視了一下四周，表情有幾分不忍。“你還好吧？原本打算過幾天初中同學叫上你一起出去的。”
葉婷婷笑了笑，打着點滴的手冰冰涼涼的。葉婷婷的上方正對着空調，微涼的風将她的心一點一滴的吹冷。
“對不起。”
“怎麽忽然道歉？”汪莉咬着下唇對葉婷婷說着。隔壁床的阿姨不斷的回頭看他們倆，像是找到了什麽可以八卦的東西一樣，他們說話間不斷的回頭。
“我不知道你……在醫院。”
她隐約選了比較含蓄的說法。
葉婷婷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沒事。”
汪莉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瞪的亮了起來，“你還記得那個趙菲嗎？當初要不是她害你你也不會好久不來學校後來分班也不會分不到1班了。”
葉婷婷點了點頭，“我記得，她怎麽了嗎？”
汪莉掩蓋不住的笑容，嘴角彎彎的已經爬上了笑意，“她結婚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孩子都那麽大了，據說是家裏給安排的念中專的時候就跟人跑出去然後懷孕了。”
葉婷婷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型。
“很誇張是不是？”
汪莉看到葉婷婷點頭，有幫好友出一口惡氣的感覺。李糯糯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臉色蒼白的往葉婷婷床上一坐。等他們發現了她，打住話題紛紛打量起李糯糯的表情。“怎麽了？”
大波浪卷的頭發随着李糯糯低下頭，掩蓋了她所有的表情。
他們靜待着李糯糯的回答。
“糯糯，你還好吧？”後者點了點頭對上葉婷婷關切的目光，“沒事，有點感冒而已。”葉婷婷哦了一聲。“我給你倒點水吧，婷婷你你杯子放在哪裏？”
葉婷婷指了指旁邊的櫃子，“都在裏面。”
“你要喝水嗎？”
汪莉又問葉婷婷。
葉婷婷說了句不用了，指了指上面的吊瓶，“我一天挂兩瓶還喝水不要每分鐘都蹲在廁所裏面了？”
“噗。我剛才還沒跟你們說完。”
把倒過水的杯子遞給有些魂不守舍的李糯糯，“前陣子她孩子滿月酒，我才知道我們家跟他們家也算是親戚關系，我爸媽帶着我去他們家，看到趙菲，那叫一個慘。女人生完孩子之後就變樣了，這句話果然說的沒錯，看她以前還嘲笑我們，現在輪到被別人指指點點了。”
汪莉啧啧稱奇。
葉婷婷其實也挺好奇趙菲的狀況的，好吧她的确沒什麽同情心。汪莉說的時候她也附和上幾句，一唱一和間倒顯得他們兩個是壞人了一樣。和汪莉兩個人從小學時候講起，一直講到他們初三畢業分開。高中時候兩個人考的學校離的太遠便不大聯系了，那時候的通訊條件也沒現在發達，兩個人打電話都要跑出去打公共電話說沒多久一塊錢的硬幣就被打完了。
李糯糯拿着杯子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聽他倆說話還是什麽。杯子裏面的是涼水，開始從指間一點點蔓延開來的寒冷，坐了大概十來分鐘之後的李糯糯起身告辭，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李糯糯，起身後将右手下意識的放在腹部。
“我先走了，人有點不舒服。”
“糯糯，你沒事吧？”汪莉大大咧咧的，造型上是改變了不少性格依然和以前一模一樣，連關心別人的時候都問的那麽直白。
至于李糯糯，她的話依然不太多。葉婷婷一晃眼好像是回到了好幾年前。“沒事，我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勉強扯開了一個笑容，“那我先走了。”
一個月的時間，葉婷婷卻覺得恍若隔世，和他們也不是很久沒見面，只是她心裏的有些東西改變了。
笑的時候會開始變得勉強，會動不動趁着沒人的時候流眼淚。也漸漸開始想許多許多以前的事情。一點一滴占據了她幾乎所有的空閑時間。
等李糯糯離開後，汪莉和葉婷婷的話還沒有說完，時間才十點不到，陽光一點點升起來，将光芒打在她的白色的被單上。“你還知道那個蕭佳傑嗎？以前喜歡過趙菲的？”
葉婷婷頓時渾身上下僵硬了不少，“嗯，我知道，他怎麽了？”
“好像離家出走還是什麽了，看不出來吧蕭佳傑家裏居然還蠻有錢的，真是奇怪以前怎麽會念我們那所學校。唉扯遠了繼續說他現在，我看他最近是越來越不學好了。鬧得好多人都知道了，現在的孩子都怎麽了。”汪莉深沉的摸了摸下巴，對葉婷婷的反應有點好奇，她一直看着她，對方也未曾察覺。
葉婷婷在心裏悄悄啊了一聲。
有什麽開始在心裏邊逐漸逐漸的散開，變心內擴散出一個圓，蕩漾起漣漪。“汪莉，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我像是說謊的人嗎？”沒有附帶的一句，大部分還是我親眼所見。
怎麽會這樣。葉婷婷始終記得那時候的蕭佳傑雖然老師把他惹毛了也會反抗老師，大都數時候還是一個蠻好的學生，人也挺好的，在趙菲事件還沒發生的時候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他也總會幫忙，哪怕葉婷婷有時候打算自己下樓去倒垃圾他也會說他正好下去。
那個年紀的男生，誰會願意去主動幫忙女生呢。
好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葉婷婷不記得了，和蕭佳傑同桌以後開始慢慢的一滴滴的發現他人還不錯，對她還不錯。
會為了他的一個舉動而心跳加速，會為了他的一句話而郁悶了半天，暗戀，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葉婷婷，你還好吧？怎麽了？”
“啊，沒事。你剛才說蕭佳傑出來混的意思是？”
“唉你還不明白呀？”一臉葉婷婷你怎麽那麽笨的表情，“他現在就是幹那種敲詐勒閑的時候去飙飙車，空了再去泡泡妞那種啊。”
葉婷婷的臉色不知是生病太久才顯得蒼白還是因為汪莉的話才出現的慘白。
後來汪
莉說了什麽她聽的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汪莉告別離去，葉婷婷的腦子裏還是一片混沌。“婷婷，我先走了，有空再過來看你反正學校也沒課，你也別太難過了。”
葉婷婷點了點頭。她沒注意到汪莉有些不忍的表情，目光落在白色的被子上。那一片的空白，是不是再也無法彌補？
高中畢業之後葉婷婷由于身體緣故沒有再去上大學，刻意不去知道蕭佳傑的消息，一度以為就這樣了。今天忽然聽到他的消息，還有些不适應。
趙菲，一個漂亮的少女從此為人母了。讓葉婷婷感觸最多的恐怕還是蕭佳傑了吧，曾經暗戀過的人。
知道他現在過成了這樣，隐隐約約的竟真生出許多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是為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做鋪墊。男主下面一章終于要出來了。可能很多人不了解脆骨這個病症。于是我百度百科了一下。中文名稱：成骨不全定義：由于結締組織紊亂即膠原形成障礙而引起的，以骨質脆弱、藍鞏膜、耳聾、關節松弛等為主要表現的先天性遺傳性疾病。關于葉婷婷之前可以走路這個設定，雖然患有這個病症的人很少有可以站起來的，但我查了一下，發現真的有可以行走的患者。唔，我記得小時候報紙上看過一個報道，是一個小女孩得了這個病症，由某家醫院動手術，印象蠻深刻的，後來不知道怎麽了。只記得她是這個病，但是不記得她叫什麽名字了，也祝福一下那位姑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