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衣的不是天使
葉婷婷一再的跟父母以及醫生強調自己可以出院了。梁逸笙對她的要求置若罔聞，葉母只是有些含糊的告訴葉婷婷，她的醫療費有人替她交了半年。
好奇和震驚雙重情感逼視之下，車禍的真相滾出了一個雪球，越滾越大。
葉婷婷一心想知道真相，便向接觸最多的梁逸笙求助，“梁醫生，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後者點了點頭，推着輪椅嗯了一聲。
葉婷婷擡起頭轉過去看梁逸笙，鏡片裏面的光芒一閃而過。“現在交醫藥費不是都會有電腦系統錄入麽，你能幫我查一下是誰替我交了醫藥費麽？”
走廊裏急匆匆的從這頭走到那頭的腳步聲，淩亂的帶着一絲吵鬧的聲音。葉婷婷轉過頭去看見四五個醫生護士往她住的病房裏面推進去一個病人。
唯一能透過鏡片和人群看到的，是一堆綠色的頭發在白色的床單上分外顯眼。
之所以是用上一堆這個詞，是葉婷婷真的不怎麽喜歡綠顏色這個頭發。
“我幫你查下吧，不保證能查出來。”
葉婷婷點了點頭，好奇的扭過頭又看了一遍。“車禍，手術做了三個小時。”梁逸笙看出了她的好奇，回答出了她心中的疑問。
“三個小時啊。”
“沒那麽嚴重。”只要瞥一眼就知道問題大不大，手術後被直接推到普通病房的人怎麽可能會嚴重？
重症監護室再怎麽稀缺也不會讓生命垂危的人進普通病房的。
“我只是好奇。”
“小梁來了啊——今天還是那些時間嗎？”
“是的。”
複健室有熟悉的人和梁逸笙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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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婷婷自己靠着手的力量将輪椅挪到一旁，這幾天她已經能操控輪椅操控的比之前好了許多，最起碼不會無緣無故的撞上別人。整個人也能扶着扶着支架站起來一會，或是拿着兩個拐杖慢慢的行走。
重頭開始的走路方式，葉婷婷正在努力的适應。
梁逸笙說等她腳上的紗布拆了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裝假肢了。到時候只要不出現大問題她就能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差別，之所以這樣說，是葉婷婷的年紀允許，很多人戴了假肢後也不一定站的起來，梁逸笙觀察過葉婷婷的身體機能和狀态，發現讓葉婷婷正常行走的問題雖有些難度，希望卻還是很大的。
葉婷婷心裏依然有一個梗，不明顯，不大不小的正好戳在她心髒部位。“葉婷婷？怎麽不動了？”
“想到點事情，沒事我繼續。”
通常情況下，是她開始練習走路，梁逸笙在旁邊看着，做一些記錄。葉婷婷有次問他寫的是不是和她有關，能不能看一下。梁逸笙支支吾吾的說是秘密不能看，盡管葉婷婷滿心滿肺的好奇，可人家不給你看也沒辦法，她又不能上前去搶。
梁逸笙之前還說過，裝了假肢後還需要一段時間複健。
等時間差不多了梁逸笙說自己有事要回學校一趟拜托了師妹梅西眉來照顧她。葉婷婷只得點頭。
其實誰照顧她，不都是一樣的麽？
都是需要別人的照顧，生活沒辦法自理的她，哪還有一點資格要求照顧她的人是誰呢？
“你好。”
梅西眉過來的時候葉婷婷剛好複健結束。
“那個，前幾天不好意思。”
梅西眉一進來，和葉婷婷打過招呼後便是這樣一句道歉的話語。
“沒事，都過去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梅西眉站在葉婷婷身後糾結了半天說,“我要說故意的你會不會揍我？”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葉婷婷在心中悄悄啊了一聲後并馬上做出過多的反應。
“要不要去頂樓看看，那邊可好玩了，看下來人都特別小跟螞蟻一樣。”
“好的。”
梅西眉在葉婷婷旁邊，手舞足蹈的。見葉婷婷同意，抿着嘴笑了起來。
她也需要透透氣出出風，葉婷婷倒有點奇怪梅西眉說她是故意的。“那個，葉婷婷啊，你會不會怪我？”
“什麽？”
中間隔開了一段時間的對答，葉婷婷反應便慢了半拍。
“就是那天我是故意的。”
“紮了我很多針？我能問為什麽嗎？”
那麽痛！葉婷婷奇怪梅西眉今天那麽說是內心不安還是覺得她不會投訴她了？
“我一開始以為你喜歡師兄，越想越郁悶，手一抖就成那樣了。”對手指，電梯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白衣的護士不安的看向鏡子裏面的自己。
“我就算喜歡梁醫生也和你紮我針沒多大關系吧？”
葉婷婷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梅西眉對人都這樣嗎？讨厭的話使用點小手段，不讨厭了又全都說出來？
“師兄以前有女朋友。”那麽一句，電梯叮的一聲，提示他們到了頂樓。
要說複健室那一層樓是寂靜，這六層樓只能用陰森和寂寥來形容，前後左右都找不出一個人，難得一家A級醫院還會有那麽空的地方。
梅西眉推着輪椅沒再說話，等到了她說的地方，空空蕩蕩的頂樓，梅西眉站到葉婷婷旁邊，人靠在走廊上才又開始說了起來。
“我喜歡師兄大家都知道，一開始只是暗戀……”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梅西眉眼神迷離的看着前方。
那時候剛進學校，第一次認識梁逸笙是因為去找段程樂。
梁逸笙和他是一個宿舍的，當時段程樂并不在，她又必須要找到段程樂，就在宿舍裏面等起來，和梁逸笙就那麽認識了起來。故事很惡俗，她時常去找段程樂，不過是想多看梁逸笙幾眼。
她漸漸開始了解那麽一個人，專業成績第一名的梁逸笙是學校不少女生追崇的目标，他也會在考試之前開夜車，也會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到圖書館看書，第一次看人體解剖也會不适應，許多許多，只有她知道的梁逸笙。
梁逸笙一直單身着。三個人熟悉起來之後經常一起出去吃吃飯什麽的，段程樂當初就直接說梁逸笙有過女朋友但是死了，就想勸着她放棄，說梁逸笙不可能會和她在一起的。當時她怎麽說的？她說，暗戀是一個人的事情，她就是喜歡看着師兄。
段程樂當時對她說，不是所有的暗戀都是一個人的事情的。你想見梁逸笙還把我找出來，這不是三個人的事情了嗎？
“然後呢？梁醫生的女朋友和很優秀嗎？”久久不說話的梅西眉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葉婷婷忍不住出聲問。風一陣陣的吹過，樓下有人匆匆走過，帶着眼鏡的葉婷婷勉強能看出他們發抖的身軀，裹緊了衣服加速前進的步履。
“不是，我沒見過師兄的女朋友。”
活人和死人的差別是什麽？梅西眉之前一直沒有體會到，到了今天算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了。“我那次把我的心事說給我的朋友聽，他知道了之後就告訴我師兄之前有女朋友，我想師兄那麽久都沒有交女朋友肯定是因為那個女孩子的緣故，說不定學醫也是因為那個女孩子。”
“我一直努力做到做好，勉強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情，師兄一直把我當師妹一樣照顧，其他什麽都沒有了，連我少女情懷裏旖旎的粉紅色泡泡都不會有。”
暗戀最苦惱的是什麽？不是對方不喜歡你，而是對方已經有了生死相戀的女友，他知道你喜歡他，他不會跟你玩暧昧也不給你任何機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吧？”
“嗯，我猜師兄女朋友的情況跟你差不多，所以才會這麽照顧你吧？”
是嗎？
葉婷婷笑了笑，面上并未顯露出不高興，心裏卻腹诽了許多。“是嗎？我覺得梁醫生是個很合格的醫生。”
标準的葉婷婷式的官方回答。
她一直都相信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原來梁醫生的熱情和執着，都是有跡可循的。曾經生死相戀的女友和她相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唔。
葉婷婷說自己不郁悶肯定是騙人的。“什麽呀，師兄當然很合格，他以後肯定會成為跟程老一樣的骨外科專家，不對不對，肯定會比程老還優秀的啦。”
葉婷婷微微側過頭就能看到原本一臉哀愁的梅西眉臉上挂了笑容。
一談到喜歡的人就可以那麽開心嗎？風好像更大了，直直的吹進葉婷婷的心裏，一直把她心裏最後一點光明吹滅。
有汽車喇叭的聲音在下面嘟嘟嘟的響，吵鬧的梅西眉的話聽起來不真切。葉婷婷依稀辨聽了許多依然沒聽清楚她後來還說了句什麽。
“梅西眉，你剛還說了什麽？”
“我說叫你不要喜歡師兄！”
她鼓着臉看葉婷婷，眼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哦。”她現在這樣，就算喜歡上什麽人又能怎麽樣？
眼神又落到毛毯蓋着的左腿上，手不自覺的覆在了上面。
梅西眉一下子楞住了，嗫喏着開口，“葉婷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的。”
也許是秋天的風太大，也許是這風來的太急躁了。葉婷婷許久沒再別人面前露出的傷懷，此刻流露出來的軟弱，讓梅西眉站在一邊不知所措。“葉婷婷——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額，要不你要喜歡師兄就喜歡吧？我不介意的？”
“噗。”
葉婷婷搖了搖頭。
“梁醫生這樣的我不會喜歡的。”
她現在還能信誓旦旦保證不會喜歡某個人。時間久了，這份保證還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為什麽？師兄那麽優秀。”
葉婷婷轉過頭看着梅西眉，有點點好笑，她是天真還是傻的？“我不喜歡你師兄你不是有更大的機會嗎？反正她女朋友都死了，你趕緊趁虛而入吧。”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師兄很愛他女朋友的。”
葉婷婷又笑了，輕輕抿着的唇彎了彎，沒有答話。愛？以她看來，梁醫生是個絕對冷靜，自制的人，怎麽會為了一個曾經而裹足不前，是借口吧。騙騙梅西眉這樣的小孩子。“我有點冷，我們下去吧。”
梅西眉哦了一聲，不怎麽高興的推着她開始前進。
下樓一句話都沒說的梅西眉，葉婷婷揣測她是不是不高興了。試探性的問了問，“你怎麽了？”
“我不喜歡你那麽說師兄。”
“抱歉。”
葉婷婷能屈能伸，怎麽會跟一個心智不成熟的人計較。不過——她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梁逸笙對她的複健到底是什麽原因？前幾天複健的時候跟人聊天，他們說複健是醫院專門配備的診療室，梁醫生完全不是管這一塊的，他雖只是實習生，院裏面很看重他，中午陪葉婷婷複健的時間完全可以跟着程老他們做一個簡單的手術，或開一個研讨會議之類的。
那是為什麽，讓他放棄手術而選擇了葉婷婷？
被梅西眉推到病房的葉婷婷見到病房裏面多出了一個病人。一頭綠發的男子躺在2號床上，還接着氧氣。
床尾挂着病人的銘牌，病症和人名。
一個熟悉的名字從葉婷婷眼前一閃而過。輪椅被梅西眉推到了她的4號病床。
蕭佳傑？
怎麽是他……葉婷婷錯愕的轉過視線再去看那個病床上接着氧氣的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誤會葉婷婷喜歡梁逸笙，她只是對一個比較親近的人接近她是有原因的而顯得失落。男主這一章也重新出來啦。另外，關于梁逸笙的女朋友，這是一個BUG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