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漸逼真相
2號床的病人到晚上都沒有醒過來，沒有家人來陪護，也沒有朋友來探望。葉婷婷父母到了那麽一小會便急急忙忙的去趕晚班車。
葉婷婷說，“爸爸媽媽你們不用來的那麽忙的，醫院到家裏坐公交車少說也要一個多小時，你們每天早上八點不到就來了晚上八點還在這裏，醫院有醫生和護士，每個病房都有看護阿姨，他們會照顧好我的。”
葉婷婷說的極認真，仿佛受傷的她不存在一般。
“沒事，我們就想多看看你。看護只能照顧你想要什麽，我們也就看看你需要什麽。”
夫妻二人視線一轉，同時在對方眼中捕捉到了不易察覺的傷心，在葉婷婷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嘆息。
葉母在旁邊悄悄抹淚，将葉婷婷床鋪上的被子鋪了鋪平。等她父母離開了一會，梁逸笙才走了進來。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在即将關燈的病房裏響起他的腳步聲。逆着唯一的燈光，從明亮的地方走到她這片黑暗中。
“你這麽晚上還在？”兩人相處的越久也就越熟悉，言語中說話的姿态倒也親近不少。“你不是讓我幫你看那個住院費嗎？我今天正好值班剛才幫你去查了一下，是通過網銀轉賬直接劃進去的，具體我也不清楚。”
“那不是不知道是誰了？”
半明媚半昏暗的燈光下，葉婷婷的臉被照的晦暗不明。“你一定要查到誰幫你交的住院費嗎？”梁逸笙表情有些掙紮，邊和葉婷婷說着邊用閃爍的眼神回避着葉婷婷的目光。
“我想知道，可能是撞我的人。”
她一只手悄悄握成拳，被針紮過的地方疼的葉婷婷只得重新放開。
住院費什麽的直接從網銀賬戶劃過來，不就是心虛的肇事者麽？不然誰會那麽好心……葉婷婷嘆了一口氣，“你們院長平時是不是都不來醫院？”
“來啊，他辦公室在五樓，挺少下來的。”
“哦。”
梁逸笙拍了拍葉婷婷的肩，低聲說，“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複健，是不是挺累的？”
葉婷婷嗯了一聲，大概是下午風吹得太厲害，還未痊愈的傷口隐隐作痛，喉嚨口的毛躁感也影響着葉婷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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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出院？我一直住在醫院不是很方便。”
也不是矯情，她舍不得看到父母每天熬得眼睛裏面全是血絲還要早起晚睡就為了看她一眼，也讨厭晚上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的聲音把她從夢中驚醒，醒來，必定是一聲汗。
要說葉婷婷最不習慣的，大概是偶爾樓下傳來清晰可辨的家屬哭聲，有時候天亮一些，她能從窗口一眼看下去，哭的昏天搶地的家屬和再也救不會來的病人。
她害怕。
“你腳好了？”
梁逸笙在昏暗的光線裏輕皺眉。
她輕輕搖了搖頭，“等我腳好了，那要等到什麽時候？等我和下面有些個人一樣橫着出去嗎？”她一心想出院，也許是在醫院太久，太煩太悶了。也許還有其他什麽，葉婷婷不說，梁逸笙自是不會揣測過度的。
“你胡說什麽呢，反正現在還不能出院，最起碼還一個月。”
說完梁逸笙帶着空調裏面吹出來的一丁點兒冷氣頭也不回的離開。
在葉婷婷抑郁的眼神中離開。
他，是在生氣？
葉婷婷自個兒想了想，好像沒說也沒做什麽惹梁逸笙發火的事情吧？
隔壁床的病人還在昏睡，心電監護儀微弱的光芒在室內發出輕微的哔哔聲。1床是一張空了的床位，2床是今天剛進來的人，3床則是前兩天送來的一個小男孩，八點不到就已呼呼大睡。
病房裏的病人每隔一陣子都在換，最少一周最長半個月在他們病房裏面總會換一些病人，有的出院有的離開，葉婷婷卻始終占據着這間病房4號床。
病房裏面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睜着眼睛睡不着，一個麻藥未醒，一個睡得香甜。
吹了風的左腿依然是隐隐作痛。葉婷婷咬着牙翻了一個側身，拉高被子想趁着一點睡意睡過去。無奈空調下面的葉婷婷只覺得太冷，潛意識裏面覺得并沒有真正的熟睡。
似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我去，蕭佳傑你在幹嘛？桌子上全是你的字了。”葉婷婷從外面走進教室，看到蕭佳傑在他們的課桌上密密麻麻的寫了無數鉛筆字。
葉婷婷的忽然出聲，讓他在寫字間手一抖，劃拉出一條很長的鉛筆線。
“別說話。”
伏在桌上的少年認真寫寫塗塗，頭都沒擡的回答少女的疑惑。葉婷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寫字速度，暗想平時做作業考試他要有這個速度和認真度，肯定不會不及格。“你是打算等會考試作弊？”
蕭佳傑頭都沒擡，嗯了一聲。“咳，你不是忘了每次季考的時候我們都要把椅子向後倒過去嗎？”
葉婷婷真是不忍心提醒他。果然蕭佳傑手中的筆一頓，迷蒙的看向葉婷婷，幾秒後慘叫一聲，迅速的用橡皮擦掉了所有作弊的痕跡。桌子因為他的使勁而不停地晃動“你為什麽不早說啊，我都忙活半天了。”
一臉老幾白寫了都是你的錯。
“我哪知道你居然把腦子動桌子上去了，再說了你就算寫桌上也沒用啊，老師監考的時候随便兜一圈就發現你在作弊了。”
“啊——神啊，賜給我一個滿分吧。”
爬起來又砰的一聲趴到桌子上的少年，葉婷婷咳嗽了一聲便坐了下來。
“神會賜給你滿分的，三門加起來正好100分。”
“滾蛋，葉婷婷你站着說話不腰疼。”
葉婷婷拿出語文書開始背宋詞，第一個考的便是語文。一句句艱難晦澀的古文在葉婷婷翻看幾遍後就背了出來，搞得旁邊的蕭佳傑目瞪口呆。“大神啊，你是怎麽做到的看幾遍就背出來的？”
“我在家裏看過了，到學校再看下是鞏固記憶。”
“呸——”
呸了一聲後，蕭佳傑似乎化身成了一個怪獸，走過來掐住葉婷婷的脖子，她漸漸感到呼吸困難，再睜眼蕭佳傑的臉變成了梁逸笙的臉，目露兇光的掐着她脖子。
不停的在說不要走不要走，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在叫誰的名字，葉婷婷完全聽不清楚。再一眨眼，她突然睜開眼睛。】
想動一下手，無奈整個人像是被鬼壓床了一般動不了。直到旁邊發出什麽東西摔落到地上的聲音，葉婷婷才漸漸恢複了力氣。
掀開一小角的被子，空氣中的冷風讓葉婷婷理清了一部分的思路。她在夢中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葉婷婷的記憶被拉的久遠，那時候好像是她和蕭佳傑剛成為同桌沒多久吧，她在之後見識了他各種各樣成功的不成功的作弊手段。
門口的燈每晚都不會關閉，只剩下一個燈亮着，病房依然顯得灰暗。葉婷婷轉過頭去看窗戶外面，下面依然是熱鬧非凡的情景，汽車的燈光，為了城市效果而設計的特色燈光。
五彩炫目的街道，從此以後和她無關。
葉婷婷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開機。等待手機開機的過程，看了一眼時間才十點多。
她以為已經睡了很久了，才半小時不到呵。
可能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睡過去。她真希望現在的自己只是做了一個比較長的夢，一覺醒來她還在家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能宅了一點可能不愛出門了一點，也好過現在完全出不了門吧？
“咳——咳咳——”
氣若游絲的聲音，葉婷婷眯着眼在黑暗中辨別過去，旁邊的小孩子睡得正在打呼嚕，2床綠色頭發的男子微擡了一下頭，似乎是感覺到不适，頭又重重的放到了枕頭上。
接連不斷壓抑的低喘聲。
“叫護士的話按下床邊的鈴聲。”她睡不着，索性拿着手機開始看小說。旁邊一陣陣的咳嗽聲讓葉婷婷不忍忽視。
“哦。”
聲音還帶着一聲嘶啞，護士進來之後一下子打開了病房裏面所有的燈，等待适應光明的時間葉婷婷總是習慣用一只手去揉一揉眼睛。3床的小孩子睡夢中一腳将被子踹到了地上。護士将地上的被子給小孩子撿起來蓋好，聲調平平的問，“要止痛片嗎？”
“要。”
都是一個字的單音節，“婷婷你怎麽還沒睡？”
“馬上就睡了。”
在護士驚訝的眼神中，葉婷婷迅速的拉起了被子。病房裏面的燈又被熄滅的只剩下一盞了，昏暗的視線讓葉婷婷緊繃的情緒松弛了一些。
對面傳來輕微響動的聲音，葉婷婷側着身子對着窗口發呆。
開始數綿羊。
一只綿羊，兩只綿羊，三只綿羊~許久許久，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不是睡着了，睡夢中有朦胧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好像是夢又好像近在耳邊。
一時間難以辨別。
早晨醒來葉婷婷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沒什麽力氣，到醫生查房的時候還半閉着眼睛。今天醫院的早飯是粥，葉婷婷還擱在旁邊的櫃子上沒有吃。
喉嚨的刺痛感讓她連咽口水都疼的渾身發冷，左腿上一陣陣的疼痛蔓延，連帶着整個人的腦子都轉的緩慢了很多。
“葉婷婷，你怎麽了？”一進病房梁逸笙就發現了葉婷婷着蒼白着臉半閉着眼睛。“沒事，我好像是昨天吹風着涼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症狀沒有任何的改善。
其他醫生在檢查3床的病人。将整個3床團團圍住，“腳呢？疼麽？”
葉婷婷艱難的點了點頭，“你怎麽回事？昨天幹嘛去了？”他皺着眉頭責備葉婷婷，光看她的臉色就知道葉婷婷發燒感冒了，“等程老過來檢查你吧，我先去看看，有問題直接讓護士來找我。”她點頭，人向身後的枕頭靠過去，才勉強覺得舒服了一些。
“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醫生早上查房的時候來來去去的詢問那幾個問題，葉婷婷側頭看到被團團圍住的年輕男子。“嗯。”
他啞着嗓子從喉嚨裏蹦出一個字，視線向窗口邊的年輕女子打量過去。梁逸笙注意到蕭佳傑的舉動，也向葉婷婷看過去。
她是真的不太好。從他那麽遠的地方都能看到幹燥的嘴唇，前幾天紅潤了些的臉色此刻也變得蒼白了許多，“沒事就好，你撞車的不嚴重，要是不發燒兩個禮拜左右拆了線就可以出院了。”
“嗯。”
依然是一個字，精神卻明顯比窗口下床鋪上的葉婷婷好了許多。
等一群醫生團團圍住葉婷婷之後，她漸漸開始感覺呼吸苦難。“葉婷婷你等會找護士測量□溫，要是發燒了今天重新挂兩瓶鹽水吧，一瓶挂消炎的，你腳還好嗎？怎麽會着涼的？”
程醫生對她的關切讓其他幾個實習醫生面面相觑。
迎着朝日的光，她和他們的臉色都有些蒼白。
有人輕輕拽了拽梁逸笙，悄聲問了句，“怎麽回事？”梁逸笙搖了搖頭，要說前幾天程醫生對葉婷婷還是對一般病人的關心，今天可真的有點熱心過頭了。
“怎麽沒吃早飯？是不是醫院的夥食不合胃口？要是不喜歡中午讓小梁從醫生食堂給你帶飯過來或者去外面買些？”
葉婷婷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是有點不舒服才沒吃。”
“沒吃飯怎麽行？不吃飯抵抗力就下降，抵抗力下降了你的病什麽時候才好？”
這下輪到葉婷婷不知所措了。
将視線向梁逸笙看去。後者攤了攤手表示他也莫名其妙，“我知道了，程醫生我一會就吃。”葉婷婷心裏的疑團越來越大，無奈今天整個人不對勁，腦子裏面明明有什麽東西想要抓住，偏又讓它給溜走了。
難怪昨晚會做那個夢。原來是感冒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哈哈鑒于正文內容不能使用代碼，所以在葉婷婷做夢的片段中使用了【】今天發現……終于有人點進來看小縮了好激動，捂臉奔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