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聆聽腳步
葉婷婷安靜的坐在警察局內，吹着暖風徐徐的空調依然感到寒冷無比。
尹查被警察帶着從她身邊走過。
均勻的腳步聲在葉婷婷的身邊帶起了一陣風，葉婷婷擺放在面前正在簽名的文件，一角飛揚起來。
手肘壓了壓轉了轉手中的黑色水筆，繼續低頭去看文件裏面的內容。
葉婷婷低着頭，看到有人走過擡頭去看了一下，尹查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像是沒有察覺到其他人的目光和他們壓低着嗓音的竊竊私語。
和葉婷婷前幾次見到的都有些不一樣，此時的尹查顯得有些頹廢，淩亂的頭發散落在腦袋上，青色的胡渣在下巴上探頭探腦。
有西裝革履的男子匆匆追上他們，和帶着尹查的警察說了句什麽，尹查被交到另外一個人手裏，葉婷婷低着頭簽署好文件将筆和文件遞給了對面的警察。那名男子和警察便走了出去，邊走邊激烈的叫交談着，手舞足蹈的比劃着些什麽。
“好了？”
“嗯。”
她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了尹查身上。似乎是察覺到葉婷婷的目光，尹查擡起頭來看到葉婷婷的注視，極冷漠的看了葉婷婷一眼後轉開視線。
葉婷婷在心底發出一陣冷笑。
“看見了吧，這就是撞你的那個人，現在有錢人家的孩子都這樣，切，還真以為有錢能擺平一切呀。”
女警察站在葉婷婷身邊，去看尹查的時候露出極大的不屑。尹查卻故意裝作視而不見，葉婷婷有些尴尬的和警察局的人道別，“那我先走了。”
“嗯，到時候判決結果下來了再告訴你結果。”
葉婷婷點了點頭。說了聲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哪裏，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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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刺痛了葉婷婷的眼睛，她多眨了幾下避免着眼睛裏的眼淚流出來。
身後，警察局裏面傳出來的聲音葉婷婷聽的一清二楚。又有鬧事的青少年被抓進了警察局，她裹緊身上的大衣，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了葉婷婷的面前。
她停頓了幾秒，确定不認識這車後讓開了幾步繼續向前走。
“葉婷婷！”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葉婷婷的背後響起，她疑惑的看過去，輕輕的咦了一聲。
“不認識我了？我是吳天澤。”男子說着，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風一揚，将他衣服上的大翻領吹了起來，遮蓋住了他大半的臉頰。
她點了點頭，“嗯，我記得的。”
她總覺得這個男子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葉婷婷幾次見到他的時候都覺得他話中帶話，這樣的人，還是離的遠遠的好。
吳天澤打開車門，整個人靠在車門上和葉婷婷說着話，“去哪裏，我送你吧？”
葉婷婷搖頭，“我自己走，很近的。”
她說着邊推卻起來，有意的往後退了兩步拉遠了和吳天澤的距離。“诶，沒事沒事，你上來坐我車，反正我閑着沒事。”
鏡片在陽光的照襯下，折射出強烈的反光。
路邊，有其他汽車開過發出嘟嘟的喇叭聲，刺耳且強烈。
葉婷婷仍舊是推辭着。帶着的隐形眼鏡眼睛有些不舒服，她伸手去揉了揉。閉上眼睛，心裏的某些東西看的反而更加的清晰了。
他們站的地方離警察局有些近。
她站着的時候，目光落在警察局的門口。
大門口，尹查正和剛才那個穿着西裝的男子走出來，臉色郁郁的低垂着頭腳步自然而然的加快着。
“你聽到我說的了嗎？到時候抵死不認，他們現在證據不是很充足。”
“嗯。”
“你到底怎麽回事，害你爸爸還要替你擔心。”
“嗯。”
尹查有些心不在焉，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看，順着視線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葉婷婷和吳天澤站在那邊說話。
他舉步往前走了幾步，再看了一眼葉婷婷，身旁的律師催促道，“看什麽看，現在你趕緊回家。”
鑽進了車內，尹查瞪着駕駛座上的男子，“蕭佳傑，怎麽是你？”滿臉的吃驚，又回過頭透過車內的玻璃去看了仍舊站在風中上演默劇的葉婷婷和蕭佳傑。
“怎麽不是我？”
他的聲音像極了外面的空氣，寒冷而陰郁。
吳天澤眯着眼睛順着葉婷婷的視線看過去，那輛熟悉的車子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尹查和律師匆匆坐進去後車子絕塵而去。
而他，看着葉婷婷的表情感興趣的扯動着嘴角的弧度。“上車吧，我可是奉命行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葉婷婷猶豫間，吳天澤又開口說着，“那是蕭佳傑的車子，看到了吧？”
“嗯。”
“你猜猜看，為什麽他來接尹查？”
“嗯，他們是好朋友。”唯有這個解釋才說得通吧，想起前幾天的遭遇，葉婷婷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嗤，好朋友。”
吳天澤的笑容很好看，是那種會讓人一下子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那種好看，可惜配上他嘲諷的表情，葉婷婷就不知道，這樣的笑容是否可以吸引別人了。
葉婷婷自覺的移開了目光。“上車吧，你上車了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她還在猶豫，“葉婷婷，我又不會吃了你，快上車。”
猶猶豫豫的葉婷婷讓吳天澤皺了皺眉頭，表情很快恢複了以往的溫和，葉婷婷卻敏感的注意到吳天澤的不耐，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們的關系，可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吳天澤說着将車穩穩的調轉了一個車頭問着葉婷婷要去哪裏，葉婷婷報了地址後也不着急催促吳天澤繼續說下去。“蕭佳傑和尹查之間的關系，完全是因為陳絲妍。”
陳絲妍？
葉婷婷忽然想起那個每次見到自己臉色都不會太好的女子，第一次見面，就用審視的眼光來看她，目光裏面的厭惡不言而喻，葉婷婷也看的明白。還有次是燒烤那次，陳絲妍故意的說了汪莉暗戀蕭佳傑卻不敢行動的話語。
現在想來，大部分都是因為陳絲妍也喜歡蕭佳傑吧？從而在他們中間作梗，僅僅是因為那份喜歡在堅持。
她在心底悄悄罵了蕭佳傑一句禍水。在開車的蕭佳傑忽然感到左耳耳垂有些燙燙的，用左手碰了一下想着八成是誰在背後罵他。
“你知道的，陳絲妍喜歡你家蕭佳傑。”她開口欲辯解蕭佳傑不是她家的，一句話到了口邊咽了下去，她到底是不習慣和不喜歡的人說太多。
吳天澤卻以為葉婷婷是默認了下來，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葉婷婷的表情，才汗顏自己想的太多了。
“尹查喜歡陳絲妍。”一句話分了好幾次說，葉婷婷點了點頭，耐心極好的等着吳天澤繼續說下去，或者說，葉婷婷已經認定的事情吳天澤說和不說都沒有任何關系。
“是不是你覺得我說這些話不妥？”
後座上的葉婷婷始終沒有出聲，吳天澤看似專心的看着前面的道路，“沒有。”
她搖了搖頭，吳天澤看着葉婷婷別別扭扭的樣子才忽然覺得她和蕭佳傑兩個人為什麽總是這樣，因為他們有時候真的太像了。
等他們遇到了紅燈吳天澤便繼續說下去，“蕭佳傑之前的情況你也了解到了，他那段時間比較叛逆，最近才回到了他父親的公司上班，相比之下陳絲妍的叛逆期來的更久些，或者說這就是陳絲妍的生活，而尹查呢，一直陪在陳絲妍身邊，無論陳絲妍做什麽他都支持着，我這麽說，你懂麽？”
葉婷婷終于提起了精神，揉了揉眼睛想了幾秒斟酌好了詞彙才回答了吳天澤的問題，“你是說蕭佳傑讓我不要告尹查是因為陳絲妍？”
“葉婷婷，你到底怎麽想的？”
那種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讓葉婷婷一下子覺得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每次考完試成績不理想的時候她父母也總是那樣一副口氣。“我怎麽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麽就該付出代價，蕭佳傑是找你來做說客的吧？”吳天澤的車子慢慢的停在了葉婷婷住着的小區門口，“你怎麽會這麽以為？”
“唔，你的說話方式吧，話說回來，尹查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了，既然成年了就應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不是麽？難道還指望着天上掉餡餅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
吳天澤越解釋越覺得無力，葉婷婷遠比他們估算的聰明，也比他們預料的固執。這樣的葉婷婷，和蕭佳傑日後就算在一起真的能幸福麽？
吳天澤沉默了下來，和葉婷婷說話簡直比在談判桌上還累，每次談判之前他們都做足所有的資料，而這次蕭佳傑告訴他的任何資料都沒派上用場。“葉婷婷，你不要去怪蕭佳傑，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葉婷婷不再說話。
她不是什麽聖母，對他們所說的事情沒辦法做到，只能唱着反調。她有她自己的堅持，總以為自己才是對的。
也确實，現在看來，葉婷婷的做法的确是正确的。
尹查，也是該得到報應。
可是偏偏，如果最後查出來的結果真如蕭佳傑預料的那般，葉婷婷恐怕心裏也不會好受。
葉婷婷在走進公寓大廳的時候就被等在旁邊的蕭佳傑吓了一跳。吳天澤走後，她在外面站了那麽一小會，剛進來就被蕭佳傑攔住了去路。
“葉婷婷，你就沒什麽要質問我的了？”
他脾氣依舊不大好，葉婷婷搖頭。“我還能問你什麽？”既然和尹查的關系那麽密切，和陳絲妍的關系那麽要好，為什麽還要來問她有沒有什麽想法，她的想法現在還重要麽？
不，一點也不。
“你——”長時間的沉默讓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和對方說些什麽才顯得合适。葉婷婷和蕭佳傑顯然都沒有預料到這樣情況，雖然他們心底隐隐約約的察覺過他們可能不再像以前一樣，只是他們的關系竟然到了這種程度，他們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了。
“蕭佳傑，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上去了。”
“葉婷婷！你幹嘛都不願意相信我！”他一遍遍的重複着要葉婷婷的相信，可是相信這種東西哪有那麽簡單，更何況那個人是葉婷婷，豈是那麽容易會相信別人的？
她的生活裏早已經充滿了背叛和隐瞞，若再去相信別人，那就不是葉婷婷了。
“蕭佳傑！你說讓我相信你相信你，可是你總該說出個為什麽吧？你不說，只讓我相信你，那麽我同樣反問你，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呢？”
為什麽選擇站在尹查那邊而沒有站在她的身邊，她也是會，心寒的啊。
到最後，兩個人根本不知道在吵些什麽，只說着希望能相信對方，可偏偏兩個人又固執己見，到最後，自然是不歡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