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

頭道,“我也不知道掉哪了,可我一直找一直找,就是找不到。”

聞言,李豪又來了脾氣,罵道,“不知掉哪你尋什麽?再說,傲情公主不是寵你得很,讓她再送你一支就是!”提及傲情,李豪更生不悅,那個根本不懂禮數的女子,比若魚更讓他厭惡。

“可是若魚就喜歡那只發簪。”若魚可憐道,雙目低垂,絲毫很怕李豪,不敢看他。

李豪一聽,再不想和她再說,一甩袖袍,冷冷道,“那你自己慢慢尋,本王可沒這個功夫陪你!”說罷,就要走,剛走開兩步,他才發覺不對,又停下腳步,懷疑地看着若魚,“這條道可是去四皇兄那,你怎會在此尋發簪?你去找他了?”

若魚後背一滞,随即轉頭對着李豪一陣傻笑,“四皇兄宮裏的蓮蓉酥好好吃,我吃了好多個呢。”說着,她神秘地眨眨眼,食指放在嘴邊,“噓,七皇兄,不要讓四皇兄知道我,我是趁他不在偷偷拿的。”

“胡來!”聞言,李豪大怒,一巴掌就落向若魚,嘴上氣道,“堂堂一國公主去兄長宮中偷食,我李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話音剛落,眼看巴掌就要落在若魚臉上,一道黑影卻出現在若魚身邊,緊緊箍住李豪的手,讓他動彈不了分毫。

李豪突然被制,先是一驚,回過神來憤然地瞪向面前之人,又是一愣,面無表情的臉,冰寒的眼,讓人見了不禁生寒。李豪低首一看,果然這人腰間挂着腰牌,是傲情的人!李豪可謂又氣又惱,可偏偏父皇交代不許和淩月國的人發生沖突。

若魚悄然地掃過面前那人,隐約認出是八位護衛裏春夏秋冬中的冬。

冬目光冷寒地看了李豪片刻,這才松開手,淡淡道,“失禮了。”

李豪一甩袖袍,鼻子裏發出一聲‘哼’聲,轉身憤然離去。

一看李豪走遠,若魚這才露出本身的笑意,“冬對吧?謝謝你了。”

“保護小主是我的職責。”冬淡淡道,語氣聽不出一絲波動。

若魚微微挑眉,這人身上散發出的冷意比之棋要勝之不少。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從何時跟着我?”

冬也不隐瞞,坦白道,“小主自流華宮出來時開始。”

“所以,雪陽宮的一切你都看到、聽到了?”

冬點頭,直接道,“我會上報給主子的,主子對小主沒有秘密,希望小主對主子也同樣如此。”她說這話的時候,分明是不滿若魚背着傲情去見李啓。她看若魚雙目微微眯起,依舊說得直接,“如果小主不想主子知道你和四王爺的事,那邊除了我,不過,冬以為你并非我的對手。”

好一個狂傲的護衛!若魚笑起,欣賞地看着冬,片刻,拍了拍她的肩道,“說就說吧,反正我也從未想過和小情有秘密。至于你後面的話,有時間尋個機會我們比比?”說着,她雙目微眯地看着冬。

冬聽她沒有隐瞞傲情的意思,臉上神色才緩了些,沒有之前的冷硬。聽若魚提出和她比試,她也不推脫,直接答應,“随時都可。”

若魚仰頭大笑,轉身邁步向流華宮走去。而冬,一瞬消失,再次隐于暗處。

清晨的陽光籠罩大地,不似午時的熱,也沒有夜裏的涼,而是暖暖的。猶如若魚此刻的心情,她的步伐不覺加快起來,她知道,有個人正在等她。她想傲情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以後,依然如此。

流華宮中的傲情還在熟睡,不知夢到了什麽,嘴角揚起一笑淺淺的笑容,很是滿足。

睡夢中,她隐約感覺到有人在她眼上落下一吻。待她醒來,迎接她的,便是若魚燦然的笑。

那種感覺,很滿足,很幸福。

44第四十二回

無暇睜開眼,承歡的睡顏映入眼簾,她不禁揚起嘴角,也不動作,只是定定看着承歡,眼中滿是柔光。幾日的同床共眠,兩人雖沒有什麽肢體碰觸,幾乎各睡一方,但無暇十分享受和珍惜每每早起的這段時光,醒來看着心愛的人,安靜的,無人打擾。

感覺到承歡眼皮未動,無暇心一跳,急忙閉上眼,屏息而睡。

承歡緩緩睜開雙眼,眼看無暇還在睡,她不敢動彈,生怕擾醒她。望着眼前逐日熟悉的臉龐,承歡的思維漸漸清明,心中的疑惑越發擴大,她到底是誰?和姑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若是有一日無暇再行刺殺赫連寒,自己下得了手對付她嗎?

承歡閉了閉眼,看來,接下來的時日她要更注意一些,一要快些查去關于無暇的事,二不能太投入感情在這,畢竟,她們是敵對!承歡看着無暇,雙目眯起,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她會親手除了她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親人!

“你醒啦。”無暇道,揉了揉雙目。

承歡一震,見她醒來,露出微笑的點點頭。無暇也回以她一個燦爛的笑靥,望着無暇純淨的笑容,承歡一呆,手悄然捂上胸口的位置,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她對立,心口竟悶悶的難受起來。

“承歡,你怎麽了?臉色好難看啊。”無暇緊張道,看承歡一瞬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

承歡摸了摸臉,淡淡道,“沒事。”說着,就要起身,誰知頭突地一陣刺痛,她彎下腰抱着腦袋,腦袋好似就要炸了般,一瞬疼得說不出話!

無暇驚得急忙從床上爬起,連鞋子也不及穿就沖了出門,急聲喚道,“師娘!師娘!”

花衣正在屋外澆菜,聽聞她焦急的叫喚,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了進來,擦着手上的水問無暇,“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無暇已經來不及解釋,拉着她就往裏屋去。

花衣一臉茫然,進屋見承歡抱着腦袋躬身在床上也是一驚,快步走到她跟前,先點住幾個大穴,伸手為她把脈。

無暇站在承歡身側,拿着手絹為她擦額上的汗,眉頭成結,滿滿的都是對承歡的擔憂。“師娘,她怎麽了?”無暇輕聲問道,擔心擾了花衣的號脈。

花衣沒有理她,而是直接問些臉上慘白的承歡,“這幾日你都在想些什麽!你還要不要命!”

無暇見花衣面色怒然,也意識到嚴重,急聲問道,“師娘,到底怎麽回事?”

“殘留的毒素被郁結激發!還好毒素不多,否則她命都沒了!”花衣憤然道,毫不客氣地直接甩開承歡的手,“你若是不想要這條命就給我滾遠些!免得哪日死在我這,無暇看得難受!”

無暇聽她說話難聽,急忙拉住她,低叫地懇求道,“師娘!”

承歡也才回過神,意識到是自己的不是,她從未想過不要這條命,相反地,她很珍惜。只是近日思索煩悶的事太多,因為無暇的解毒,她也未多研究毒性,更未意識到此毒會被郁結所激發。“花大嬸,對不起。”承歡歉意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聲音十分虛弱。

花衣的回應只是狠狠地瞪了承歡一眼,和無暇囑咐什麽,氣呼呼地就出了門。

“花大嬸她——”

“別擔心,師娘是去給你煮藥,她剛剛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無暇輕撫她的發,柔聲問道,“還疼嗎?”

承歡輕輕地搖了搖頭,“已經好多了。”花衣為她點住幾個大穴後疼痛就消了不少,現下,只是身子虛軟的很,提不起一絲氣力。

無暇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定定了看了承歡片刻,無暇看了眼門外,一番猶豫後,還是起身走到門邊把門合上。走回床邊坐下,無暇對上承歡疑惑的眼,直接問道,“能告訴我,你這幾日在想些什麽嗎?”

承歡看着她,沒有回答。她想的很多,有關于無暇的,有關于淩月國的,還有關于傲情的...

“我不想探尋你的**,可是這樣想下去,對你身體不好。”無暇輕聲道,不論語氣和神情,都是對承歡的擔心,無其他用意。

承歡心裏一軟,她不是不願告訴無暇,而是不能,她總不能告訴無暇,自己再想着如何調查她,如何對付她吧!承歡拒絕地閉了閉眼,依舊選擇沉默。

“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殺赫連寒嗎?”無暇突然道,驚得承歡睜開雙眼,愣愣地看着她。無暇見狀一笑,眼中澀然,“果然被我猜中了。”

“無暇,我——”承歡張口,卻說不出解釋的話,因為,再多的話都是狡辯,是在欺騙。無暇說得,确是事實,“對,我必須知道這一點,不管你想不想讓我知道。”承歡淡淡道,承認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不是呢。”無暇道,聽承歡承認,她很吃驚,她問承歡,“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承歡搖了搖頭,很肯定道,“你不會殺我。”

無暇聞言,呵呵一笑,“你在打賭,承歡,輸了你會死的。”

“你又何嘗不在打賭?”承歡反問,目光定定地看着無暇,如無暇所說,這一刻,她确實在賭,賭無暇對自己的在乎。

無暇沉默地看着她,眼珠子一轉不轉。不知過了多久,她淡淡道,“你贏了。”

承歡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澀然,心裏酸了酸,垂眸不語。

“知道風國嗎?我爹爹本來要當上風國的國主,我娘親本來會是風國的國母,我們一家本可以很幸福的,只因為淩國,只因為赫連寒!國亡了,家毀了...承歡,如果不是她,我的爹爹和娘親都不會死。你說,家仇國恨,我能放過她嗎?”

承歡呆住,她想過種種可能,卻從未想過無暇會是風國的餘黨!畢竟風國當年是自願招降,加之淩月國治理有方,原風國風調雨順,年年大豐,除卻早年動亂的餘黨外,這麽些年幾乎無人再行作亂。

“可風國當年...是自己招降的。”承歡低語,畢竟家仇國恨,換做她,怕也是難解恩怨。

無暇笑了起來,她問承歡,“一個國家會好好的自己投降,承歡,我是該說你太天真,還是你在為赫連寒說話?”

承歡看她,張張嘴,欲言又止。

無暇卻微笑地點了點頭,聲音溫柔的很,“說吧,還有什麽疑惑都問不出,別放在心裏。”她不想看她痛苦,一絲也不願。

“你是不是一定要殺我姑姑?”承歡低聲問道,微微直起身子,雙目緊緊盯着無暇的眼。

無暇看着她,片刻,重重地點點頭,“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若是我不讓呢。”承歡再問,已經不願再看無暇,避開視線。

無暇依舊在笑,弧度是溫柔的,她說,“那你就殺了我吧。”

一瞬,承歡瞳孔放大,愣愣地看着她,從腳底生出涼意。而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搞什麽,關門作甚!”花衣不耐的聲音卻在此刻從門外傳來,緊接着,房門便被她推開。她一進門,便覺得氣氛不對,皺眉道,“發生了什麽?”

無暇搖了搖頭,笑道,“我們随口聊聊呢。”

花衣看了她一眼,又掃過有些失神的承歡,對無暇皺眉道,“我不管你們背着我說什麽,不過我提醒你,她再抑郁多想下去,這毒性,便是我也除不去了。”

無暇一震,慎重地點了點頭。花衣嘆息一聲,把手中盛來的湯藥遞到無暇手上,“你喂她先服下,我去準備蒸澡的湯藥。”

花衣一走,無暇便走到承歡跟前,親自喂她喝藥。承歡本是想着自己來便好,誰知手上提不起力,連碗都端不好,更別說喂藥。無暇小心的喂着,承歡喝着,兩人配合的很好,卻沒人開口再說一句。

喝完最後一口藥,無暇随手把碗放到一旁,拿起手絹為她擦去嘴角上的藥漬。承歡看着她,依舊想不明白,無暇為何會喜歡上自己這個仇敵,還對自己這般好。

“你應該殺了我的。”承歡道,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無暇搖了搖頭,笑得有些慘淡,“不瞞你,我也這樣想過,可惜,我下不了手。”

承歡眼中澀然更深,她偏開頭,定定道,“姑姑是我的至親,我不可能讓你殺她。”

“我知道。”無暇道,輕輕地嘆息一聲,又無奈地笑了起來,“可沒辦法,即便是知道你會阻攔我殺她,知道你會殺了我,我還是不願動你分毫。”

承歡身子一震,無奈的話語、毫不掩飾的深情,無一不叫她心顫。她閉了閉目,有很多人被她容貌所迷,為她傾倒,卻從未有人待她如此真心。可為何,她們偏偏是仇敵?

“承歡,就半個月,我們在這裏什麽都不想,忘了仇恨,忘了煩惱,快快樂樂地一起生活半個月,好嗎?”無暇微笑着問道,聲音有些顫抖,她在害怕,害怕承歡的一聲拒絕。“你放心,待你毒除盡,我會信守承諾地送你離開。”

承歡看着她,想要拒絕,想要讓她面對現實,讓自己面對現實。但她...還是點頭了,“好,半個月。”承歡道,對無暇揚起淡淡微笑。而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放學太晚,二更晚了!話說,這對怎麽有點相愛相殺的感覺==!

45第四十三回

偌大的木桶熱氣騰騰,濃郁的藥材味充斥整個屋子,承歡褪去衣裳,踏入藥桶中,藥味竄入鼻息間,她不自覺皺了皺鼻子,調整好氣息,閉眼凝神。

門外,無暇倚在門邊,靜靜等候,她呆呆地盯着一處,腦袋亂得難以理清。她沒想到,承歡居然答應了。那是不是證明自己在她心中多少占據些位置?還是...她另有目的?

無暇閉了閉眼,嘴角揚起一絲澀然的笑。她搖頭不願再想,縱使承歡當真有心其他,她能做的,也是裝作不知。

花衣站在遠處看着她,眉頭蹙得越緊,嘆了口氣,她還是走到無暇身側,輕輕地擁抱住她。無暇不做反應,頭依靠在花衣肩上,兩側的拳頭卻一點點收緊,她在壓抑。

“傻丫頭,你怎麽這麽傻?”花衣在她耳邊低聲嘆息,眼眶有些發紅。

無暇沉默,只是靠了一會便擡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師娘,我沒事,真的。”她的眼彎彎的,看不出絲毫破綻。

“無暇,師娘知道你心裏的苦,別這樣好嗎?有什麽難過告訴師娘,好不好?”花衣低語,聲音有些顫抖,這個曾經叱咤江湖的第一女殺手即使被刺穿肩部也未落過淚,卻在此刻因為心疼無暇,幾欲落淚。

“師娘。”無暇認真地叫她,擡手為她擦着眼角,微笑道,“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事。還能和她這樣相處半個月,我已經滿足了。”她從來不是一個奢望的人,半個月後,不論她死還是赫連寒被她殺害,她和承歡,終将結束。

花衣張張嘴,最終說不出話,無暇的執拗她不是不知,這個孩子自小都是如此,表面上乖巧懂事,可一旦她決定的,誰也無法改變。

“咚!”一聲悶響從屋中傳來,無暇一驚,也來不及顧花衣,推門就沖了進去。“承歡!”無暇焦急叫道,人已經沖進屋中。

承歡剛步出藥桶,正彎腰去撿地上的盆,結果耳邊突然傳來重重的撞門聲,不等她反應,無暇的聲音便和着本人出現在她眼前。兩人隔着兩米左右的距離互看對方,皆有些傻眼。

“你,你沒事吧?”無暇結巴道,眼前的承歡全身□,未着分毫。

“只是不慎碰掉了盆。”承歡漲紅着臉應道,直起身子也不是,不直起也不是。

“咳,我以為你出了事,所以就進來了。”無暇偏開頭尴尬道,心裏是全全放了心,只是貿然闖入多少有些尴尬。“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叫我。”說着,她剛剛轉身——

“嘭”地一聲,房門突地被鎖上,無暇一呆,快步走到門邊拉了拉房門,竟是從外反鎖!

花衣本來想要跟進屋,一聽屋內兩人對話,腳步頓止,想着該是無事,也不去打擾兩人不多的相處時光,轉身欲走,想到什麽又頓住,竟折了回來,悄然把門從外反鎖。

“門怎麽了?”承歡低聲問道,人已回到藥桶中,只露出一個腦袋。

無暇一頓,眼中精光一閃。她轉過頭皺着眉頭嚴肅道,“門壞了。”說着,敲着門對外叫着花衣,久久無人回應。

“花大嬸該不會出門了?”承歡問道,柳葉眉也蹙起。

“有可能,”無暇認真地點點頭,道,“看來我們只能待屋裏了...放心,午飯之前師娘他們定會回來。”

承歡只好點頭,整個人更拘謹地縮身在不大不小的木桶中。雖說她和承歡已經共浴多日,但對方衣着整齊,自己卻...如此反差着實還是奇怪。

一時之間,兩人無話,氣氛沉寂地詭異。

“承歡,時間差不多了。”無暇突然道。

“我還想再泡一會。”承歡道,心知這根本不是辦法,離午飯時間還有兩個時辰,若是花衣他們當真那時才歸,自己莫非要在水中這般久?

“水該涼了,你現在身子虛,容易着涼。”無暇蹙眉道,拉過一條長巾走到承歡身前。

承歡還在想着法子,不及拒絕,已見無暇展開長巾,就等着她起身裹上。承歡擡目看她,張嘴想要讓她回避,可對上無暇那雙關心的眼,偏偏說不出話。她一咬牙,心想反正身子早已被她看過有何好羞!擡腿便邁出水桶,因羞低垂的眼沒有看到無暇瞬間變深的瞳色。

身子該離開水面,長巾便被無暇裹在身上。“謝謝。”承歡輕語,剛想邁步到衣櫃前,就突地身子一空,被無暇抱起。

“你身子虛,我抱你。”無暇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純淨。

“我自己可以走的。”承歡道,聲音更低了一分。

無暇還是笑,當作沒有聽見,徑自抱着她走到床邊放好,拿過另一條毛巾為她擦發。

承歡本想推脫,可無暇每一下動作都太過溫柔,溫柔得令她無法拒絕。雙手垂在兩側,享受無暇的照顧,承歡閉上眼,故意不去看她,不去領會自己有些淩亂的心。

無暇停住動作,垂目看着下方雙目閉起的人兒,幾根調皮的發絲貼在她的臉頰上,無暇伸手,輕柔為她拂開。此刻的承歡長巾微松,濕漉漉的長發随意散在兩側,纖細的脖子下,白皙的胸口深溝若隐若現,幾縷發深陷其中,引人遐想,再往下,單薄長巾裹身,玲珑有致。不同于身材的妖嬈,承歡巴掌大的臉清純可人,一對卷長睫毛輕顫着,好似欲飛的蝴蝶。如此的反差,才是最誘惑人的。就在承歡睜眼的一瞬,無暇俯□子,情不自禁地覆上那片柔軟的粉唇。

承歡受驚地瞳孔放大,身子向後躲去。蜻蜓點水的吻轉瞬即逝,無暇心裏失落,睜開眼,便對上承歡清澈震驚的眼,“對不起。”無暇道,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面對她。

承歡臉上微紅,錯過她起身,徑自拿了衣服到屏風後換上。

待承歡走出,無暇急忙迎了上去,看她躲開自己的靠近,不禁受傷道,“承歡,你生氣了。”

承歡柳眉微攏,淡漠道,“沒有。”

“你騙人!”無暇道,聲音有些激動,“如果你不是生我氣,為何突然如此冷漠?”

“你誤會了。”承歡道,臉上表情淡淡,聲音也聽不出半絲情緒。

“承歡,你生氣可以罵我可以打我,但不要這樣。”無暇頹然道,幾步走到承歡面前,雙手按着她的肩,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不要把什麽都藏心裏好嗎?”

承歡身子微震,伸手抗拒地推開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啪!”突然地,無暇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自己臉上。

承歡一驚,見她還要打自己,急忙拉住她的手,又驚又怒道,“你這是在幹嘛?!”

無暇強扯出一絲笑,沒有答她,“剛剛是我不好,承歡,你不要生氣好不好?”那神情,就像犯錯的孩子。可她算錯了,承歡沒有想平常一樣心軟,也沒有因此不生氣。

“因為這個打自己?”承歡反問,因為憤怒,身子有些顫抖。

“這是我應得的。”無暇低聲道,垂下頭看着自己的手。

“很好,你真的讓我生氣了。”承歡冷聲道,驀然向前一步,伸手擒住無暇的下颌迫使她擡目面對自己。

對上承歡的眼,無暇一瞬以為自己看錯,眼前的她目光森冷,全身散發冷意。不等她反應,承歡突地身子前傾,用力地吻上她的唇!強勢地不容拒絕!

下颌的禁锢讓無暇無法動彈,承歡的指甲陷入她肉裏,平日憂郁的柔目此刻有些赤紅,如此的承歡,陌生地叫她害怕。激烈的吻讓承歡幾乎窒息,大腦一瞬缺氧。

“這就是你想要的?”承歡突然離開她的唇,冷笑道,

無暇剛獲取一絲新鮮空氣,冰冷諷刺的聲音進入耳中,讓她身子一陣發冷。

無暇看着她,眼中眼中滿滿的都是擔憂。“承歡,你到底怎麽了?”她道,話音剛落,領口驀地一緊,雙腳離地。後背重重地撞在床板上,無暇疼得龇牙咧嘴,剛欲起身,承歡的身子便壓了過來,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再次霸道地奪去她的唇,比上一次吻得更重更深。

無暇這才發現不對,有了害怕地伸手去推她,唇抗拒地閉上,拒絕承歡的侵/入。

如此顯然觸到了承歡的火藥,她雙手緊緊捧着無暇的臉,低頭發狠地咬破了無暇的唇畔,趁着她一聲驚呼,舌再次闖入,整個纏住她。頓時,血腥味彌漫在二人口唇間。

一滴冰涼的水珠落在承歡的手背,承歡一頓,呆呆地看着身下的人,瞪大的雙目寫着屈辱,眼角還含着淚珠。

她做了什麽?承歡問自己,混沌的腦袋一瞬清明,對無暇所作所為,清晰在目!除了淩月宮的人沒人知道,這位如仙般溫和如水的公主生起氣來,堪稱可怕,即便是使壞慣的華蓥也少敢捉弄她,就怕她生起氣來把她丢出門。

“承歡,你是真的想要我嗎?”無暇低聲問道,雙目望着她,聲音顫抖而破碎。

承歡依然呆呆地看着她,驀地,松開手,放開她,頹然跌坐在床邊。她看着無暇的臉,嫣紅醒目的巴掌印分不清是無暇之前打的還是她禁锢的結果,嘴角破損處紅的刺目,“對不起對不起...”承歡抱着頭,懊惱地對無暇說着一句句抱歉。她讨厭這樣的自己,也害怕這樣的自己,“我不想傷害你的,可我,控制不了!”承歡自責道,恨極了自己。

無暇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她自以為懂承歡,結果卻害了她。抹去眼角的淚,無暇深呼吸一口氣,伸手輕柔地摟住了承歡。

46第四十四回

“承歡,冷靜,承歡!”無暇在承歡耳邊重複地低語,手順着她的背,試圖讓她平靜下來,平複淩亂的氣息。她身上有毒,過激的情緒只會觸發毒素,再次毒發!

承歡呼吸着,胸口劇烈的起伏,耳邊無暇的輕聲細語好似催眠的魔咒,随着她的聲音,承歡臉上的神色竟當真開始恢複平靜,亂了的心跳也趨于平穩。

虛脫地靠在無暇的懷中,承歡目光觸及她唇角的傷痕,心中愧意更濃,自己如此傷害她,她還如此待自己。“你不怪我嗎?”承歡低聲問道,又愧又羞,不知如何面對無暇。

無暇卻低低地笑了出來,答非所問道,“沒想到你生起氣來,那麽吓人。”

承歡更加羞愧地垂下頭,半天只憋出一句道歉的話。而她知道,一句道歉,根本補償不了什麽。

無暇卻也不安慰,反倒點頭接受,摸着自己破了的唇角,徑自嘟囔道,“嗯,确實該道歉,我嘴到現在還刺生生的疼呢。”

承歡臉上一紅,想起她對無暇做的事,更覺得自己過分,她咬咬唇,正想說些什麽,擡頭卻對上無暇滿帶笑意的眼,不由一愣,忘了話語。

“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對不起我?”無暇低笑着問道,好似引誘獵物的狼,她滿意地得到承歡的點頭。繼而再問,“那你想不想補償?”再一次,她滿意看到承歡點頭。于是,無暇得逞勾唇,笑嘻嘻地指着唇角的傷,“親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承歡又是一愣,平日聰慧的眼在此刻顯得有些呆傻,她愣愣的看着無暇,半天沒有反應。

無暇‘哈哈’地放下手,剛想說自己逗弄她的,承歡卻突地湊了過來,輕的不能再輕地在她破損的位置落下一吻。無暇只覺唇上火辣辣的傷口一涼,随即一暖,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竟當作沒了疼痛的感覺。雖說是蜻蜓點水,無暇心裏卻被激起層層漣漪,心跳劇烈地幾乎要破喉而出。

承歡離開她的唇,對她露出柔柔的微笑。“謝謝。”承歡低語道。她不是傻瓜,哪裏看不出無暇并非真讓自己親她,而是故意逗弄她開心。

無暇眨眨眼,“能不能再來一下?”

承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輕拍了她一下,好笑道,“你就不怕我再生氣,又把你咬了。”

“能換你主動一吻,值了!”無暇不禁道,說完,自己倒生了幾絲不好意思,又怕承歡不喜,急忙擺手狡辯,“我開玩笑的!”

承歡哪能理她,自己剛剛親無暇可以說是沖動所致,自己吻完都是一驚。要她再吻無暇,那是絕對辦不到的。不是因為排斥,而是羞于動作,除了生氣下強吻無暇,這還是她第一次親吻人,即便是傲情,也未有過。滿于羞中的她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竟不讨厭如此親密碰觸無暇,也沒了之前無暇吻她時的反感。

“再來一個嘛”無暇看她不理自己,竟撒嬌地把臉湊到她面前去。

承歡臉上紅雲浮起,“我幫你處理傷口。”她低聲道,起身拿來一瓶藥粉,坐在無暇身側,用指尖沾着粉末,小心地塗抹她唇上的破損。

“嘶”藥粉進入傷口,無暇疼得再次龇牙咧嘴。承歡急忙停下手,輕輕地吹着傷口。頓時,清涼的感覺在唇上蔓延,專屬于承歡的氣息竄入鼻尖,無暇垂首,癡癡地看着她,享受一瞬的美好。恨不得時間能在這刻停住,不再前進。

“還疼嗎?”承歡問道,久久不聞回應,她擡目,正正對上無暇癡迷的臉,剛剛落下的紅雲再次升起,起身就要拉開距離。

“承歡,我還要”無暇拉着她的手不讓她走,享受地眯着眼,把嘴湊到承歡面前,就等着她再幫自己吹。可半天,承歡都沒有反應,即便是拒絕地推開她的手也沒有。

無暇疑惑地睜開雙目,便見承歡正看着她,只是看着,定定的,很認真。無暇被她看得不自然,摸了摸臉,疑惑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無暇,你喜歡我什麽?”

無暇被她突然一問,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眨眨眼,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見承歡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問得認真,不禁也斂了笑。“我不知道。”她答道,同樣的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很是認真。

“你不怕我生氣的樣子嗎?”承歡問道,眉頭微皺。

“怕。”無暇誠實道。

承歡聞言,一絲不經意的失落自眼中一閃而過,她自嘲地笑了笑,就連傲情也怕極了她生氣的模樣,何況別人。正想着,無暇卻又開了口。

“但我更心疼你。”無暇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是掩不住的深情,“答應我,生氣時不要瞞我,我願意陪着你,別傷害自己。”脾氣再好的人都有生氣的時候,若是一味隐忍憤怒,壓抑情緒,那最後傷的,定是她自己的身體。無暇不舍也不願她如此。

眼眶發熱的難受,承歡緊咬着下唇,偏開頭不讓她看自己。從未有過一個人待自己如此之好,更沒有一個人如此體諒她、懂她,如果她不是要刺殺姑姑的刺客,抑或自己不是淩月國的公主,些許,自己會選擇忘記傲情愛她吧。謝謝你如此愛我,可是,我不能愛你。承歡在心裏悄聲說道,迫使自己不去感動。卻沒有發現自己封閉的心已然為無暇打開了門,郁結的眉也緩緩松開...

“笨蛋,這樣就讓你感動了?”無暇伸手順着她的發,笑道,“如果我說這也是玩笑,你會不會生氣揍我啊。”

承歡再次笑了出來,轉目沒好氣地瞅着無暇,“會!”

無暇縮了縮脖子,故作驚吓道,“好恐怖!別揍我!我沒有開玩笑!”

“無暇,你幾歲了?”承歡突地問道,柔目滿含笑意地看着無暇。

“雙十有二。”無暇道,又不正經起來,“怎麽,你想算要我的生辰八字嗎?”

“我要你生辰八字作甚?”承歡不解。

無暇一笑,嘿嘿道,“算姻緣啊,要不你問我年齡作甚。”

承歡失笑,搖頭道,“我以為你只有十歲呢。”說着,她徑自掩唇笑了起來。

十歲?無暇一呆,很快反應過來,瞠目道,“好啊,你笑我幼稚!”說罷,伸手便去撓承歡腰側,這不撓還好,一撓,承歡的死穴算是被她發現了。

無暇的指尖才剛剛碰到她的腰,承歡就驚得叫了出來,急忙後退躲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