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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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重生為相
作者:何甘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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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缜從不得勢的皇子到殺伐果斷的帝王。
顧貞觀從侯爺到被勒死的階下囚。
重生為平凡小秀才的顧貞觀決定為自己複仇,
這次,從階下囚到丞相,步步算計之路将打響這場複仇之戰。
內容标簽: 靈魂轉換 宮廷侯爵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韓缜,唐季惟,顧貞觀 ┃ 配角:韓鳶,韓繼鴻,韓繼夏,韓紀元,李昇 ┃ 其它:唐宓,唐德,便宜老娘
☆、過河拆橋
陰暗潮濕的地牢裏,随處都是老鼠蟑螂和哀嚎。在這個比地獄還恐怖的地方,那些架子上的刑具提醒着這裏的每個囚犯,那些猙獰的東西随時都可以用到自己的身上。
在地牢的最深處關着一個最特殊的囚犯,沒有人去打擾他,也沒有人覺得他可以繼續活下去。
顧貞觀靜坐在一角,看着最高處透出的一方陽光,眯着眼睛享受他每天的福利,對于他來說,噩夢并不是從侯爺到階下囚,也不是即将到來的死亡,更不是失去的那些榮華富貴。
他只是反複的思索着,除了身上的這些傷痕以外,那個人還能在現在給他什麽。
降職,削爵,禁足,抄家,到現在成為人頭鬼面的階下囚,那個人還能強加給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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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貞觀,提審!”
照常是被綁在那個鐵柱上,面前是燒得通紅的鐵餅,旁邊挂的是各種各樣招呼他的刑具。每天重複的功課,問着一模一樣的問題,他已經倦怠至極。
“顧貞觀,你有沒有夥同三皇子刺殺皇上意圖皇位?”
“顧貞觀,你的同伴已經認罪,沈琳已經說出你是主謀,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顧貞觀,三皇子和你是什麽關系,你在他篡位過程中幫助他做了什麽?你家裏和三皇子私通的信件已經被搜出來,你最好從實作答!”
“顧貞觀,皇上對你恩重如山,給你爵位還扶持了你的家族,你真的要抗拒到底嗎?說出你謀逆的過程和同夥,皇上念在你往日的情分上會對你從輕發落的!”
審訊的官員見完全問不出問題,惱怒萬分,示意旁邊的獄卒用刑。
鞭子的揮舞聲和打在上的聲音傳出了審訊室,地牢裏的囚犯不再敲着門鎖喊冤,只是呆呆的抱着膝蓋驚恐的坐在一旁。
“用鐵餅,看他還說不說!”
“哧!”鐵餅接觸人肉的聲音滋滋作響,燒焦的肉味充滿着整個陰暗的房間,昏暗的油燈滴下燭淚。
顧貞觀被像垃圾一樣扔回了牢房裏,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骨架瘦弱的幾乎是沒有一絲支撐他站起來的力量。
“兄弟,你就交代了吧,這是個人間地獄,你說好了估計還會留你個全屍,起碼不會再受這樣每日的折磨了啊!”旁邊的囚犯看不過去了,出聲勸導。
顧貞觀從小習武,經過了一遍的刑罰已經還殘存着一口氣,挑起眼皮看旁邊黑瘦的沒有人形的囚犯,扯出一絲淡漠的冷笑。
“不用了,我就是看他還能夠做到什麽地步。”
旁邊好心的囚犯搖着頭蹲回去了,他沒受過刑,即使他交代了他的罪行也沒有被釋放,他的一生也就在這裏度過了。
金碧輝煌的宮殿,在象征權勢的禦書房內,皇帝正在批示折子,而回話的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他還是不肯說?”
地上跪着的人顫抖着說:“是,他沒有說什麽。”
年輕的帝王冷酷的看了一眼,随即掩藏了眼裏表情,舉着朱筆劃下一筆,說:“賜死吧。”
鄭禦史冷汗浸濕了官袍,擦着額頭不斷冒出的汗珠說:“他要是不肯?微臣是不是可以……”
“你自己拿主意,不必再來回禀了。”皇帝眉眼不擡的下達命令,旁邊的執事太監腿腳一抖,幾乎站不穩。
地牢內,顧貞觀看着老三樣,嘴角嘲諷的拉扯出一個弧度,說:“我要見皇上,不然絕不就死!”
“顧貞觀,你還以為你是那個寵冠群臣的侯爺嗎?你現在只是比蝼蟻還低賤的階下囚而已,皇上日理萬機身份尊貴哪有時間理會你這種将死之人!”鄭禦史狠狠的說,示意獄卒把三樣端到他的面前。
顧貞觀用最後的力氣一拂袖打翻了盤子,堅定的站起來,固執的和眼前的人對峙。
鄭禦史冷哼一聲,對着旁邊獄卒說:“去,送他上路!”
獄卒立刻撿起地上的白绫,兩人按住顧貞觀,一人蹿到背後猙獰的把白绫折疊狠狠的套在了被擒的人的脖子上。
顧貞觀受了多日的刑罰,早已體力不支,那最後的一揮也不過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即使求生的本能讓他掙紮不已,但身強力壯的獄卒箍得他半分也動不得,只得被勒得喘息不過來,赤目含血的盯着一旁負手看戲的鄭禦史。
“顧大人,黃泉路上好走,做鬼也不要來向我索命,這是皇上的旨意,您非死不可了。”鄭禦史看着顧貞觀掙紮的氣力漸漸小了起來,笑着說:“功高震主就是這個下場,下輩子活明白點吧!”
顧貞觀在被人狠狠勒到漸漸斷了氣息的時候,仿佛看見了當年那個被冷落欺淩的小皇子,滿懷戒備的對衣衫光鮮的他說:“顧貞觀,你不就是比我幸運一點?你等着,本皇子總有一天我會狠狠的把你踩在腳下!”
韓缜,那個位子真有那麽好嗎?真的值得嗎?
“大人,斷氣了!”
鄭禦史踢了幾腳發現已經死透了,放心的點點頭,吩咐處理好屍體,轉身出牢門,卻立刻跪在了地上。
那一抹明黃色突兀的出現在這個陰黑的地方,負手而立,看着倒下的那一團白色,不作聲的看着那個地方。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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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重開了坑,大家來捧場哈~
什麽是我的最愛,你們懂得哦~(抛媚眼~)
☆、我是唐季惟
唐季惟扶着門框走出來,看見自己的娘親正在漿洗衣裳,脆弱的一笑,卻在眼底溢出了柔情。
“娘,這麽冷的天用熱水吧!”
蕭氏擦了額頭的汗,回身笑着對虛弱的兒子說:“娘這還在出汗捏,不冷不冷,幺兒啊,你這是還回屋躺着吧,大夫說了你這得養大半年哪!”
唐季惟扶着門框勉強得力,沒有那麽費勁。蕭氏說他這是從山上摔下來摔斷了腿,要不是旁邊的赤腳醫生接得及時怕是要殘廢的,且腦內還殘留着淤血未盡,不太能記起以前的事情了。
唐季惟,也就是那時的顧貞觀笑着點頭,是啊,那些往事随着那黑暗的牢房徹底遠離了他。
可是,腿斷了可以接得完好如初,腦內的淤血也有除盡的時候,那麽心痛該如何根治呢?
曾經的青梅竹馬并肩作戰的人,毅然決然的将他推入那個萬劫不複的地獄,他這重來的一生都要受這無休止的夢魇,這份兒恩情,他該怎麽報答呢?
“幺兒啊,你又頭疼了不是不是?哎,我就說要聽大夫的話,這冷風吹不得呀!”蕭氏看着唐季惟變了臉色,以為他舊疾複發,立刻扔下洗到一半的衣服,擦了擦手扶着他進了屋。
“娘,我沒事,就是有點想起舊事了。”唐季惟被扶到床上躺着,蒼白的笑着安慰這個便宜娘親。
蕭氏抱着被子給他掩得嚴嚴實實的,拍着他的手說:“那些舊事想它作甚,過去的就應該丢掉,你現在的身子才是重要的,你不是要參加鄉試嗎?剛好還有半年,養好身子去給唐家光宗耀祖,你老爹也算是死也瞑目了。”
蕭氏說起唐老爹有點黯然神傷,當初的恩愛夫妻現在也只得她一個人操持着家,撫養他們的兒子,這麽多年就這樣過來了,個中心酸又怎麽能道得清呢!
“娘,你也保重好身體,我一定會考上舉人的,到時候你就是舉人老娘了,誰不高看你幾分!”唐季惟是什麽人?是有着顧貞觀這個老謀深算少年得志侯爺的靈魂,略微猜測就知道唐老娘心的在想什麽。
只是,蕭氏也只是三十六的婦人,再堅強剽悍又怎麽不會有打落血牙往肚子裏吞的時候,丈夫才是一個家庭的支柱,而他們早已喪失了這個依靠。孤兒寡母到現在,受盡冷落白眼才熬出了一點頭,現在唐季惟考得了秀才,再也沒有潑皮流氓來找茬鬧事的時候了。
“你好好的,娘就很好了,你也不必羨慕書院那些富家子弟,英雄不問出身,我兒是最好的,現在去不了南州有什麽關系,等娘賺足了錢咱們照樣去。”蕭氏一拍大腿,豪情萬丈。
顧貞觀,不,既然借了他的身體那他就是小秀才唐季惟了,唐季惟又怎麽會讓老娘靠着給人漿洗衣服來為他賺錢游玩呢?
顧貞觀從小就是一個小神童,天文地理文韬武略都不在話下,顧老爺子給他請的儒學大師為他啓蒙對他的評價就是,此兒人中龍,必有沖破翔雲之際。
那時候他還是顧丞相的獨子,是皇後的侄兒,是從小就跟皇子們一起讀書的小伴讀。那時風光無限無人匹敵,加上顧貞觀本來就是極為聰穎的人,生得風華絕代,一時蓋過了京城所有公子的風頭,連皇子們也不敢小觑他。
而他就是在這種衆星捧月的環境下長大,心氣高傲,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于是,上天作了一個小人,叫韓缜。那個年少時失去母親失去太子之位的皇子,出身尊貴卻後繼無力,母家被問罪,皇帝立了新後,他就徹底的失了寵。
高傲的小公子遇上冷漠的小皇子,顧貞觀從同情到傾慕,十年的時間,讓他徹底淪為了他的棋子,為他貢獻出所有力量,甚至拉攏了自己的父親在朝堂上為他當上儲君不遺餘力。
下場之慘烈,他遠遠沒有預料到,或許是他知道,只是不願意去猜測去這樣想他,他始終還抱有一絲的希望,希望他會放他出去,希望這一切又是扳倒某人的局而已,而事實是,這就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局,最後,失去了他也失去了生命。
顧貞觀躺在略微潮濕的床上思考着這一切,他不甘又無能為力,他願意跟他并肩作戰十年,是怎麽樣的野心和狠心讓韓缜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殺了他?
功高震主,他聽清了鄭禦史的話。呵呵,顧貞觀冷笑,沒有他的鼎力支持和奔波謀劃,一個被天下遺忘的小皇子又怎麽會登上大寶呢?
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向來功臣就是功勞越大死得越快。他只是太妄想他們之間不只是君臣的,他以為是還殘留一點其他情分的。
在這個重生後第數不清個夜晚,顧貞觀帶着不解悔恨和眼角的淚痕睡去。
合陽宮
宮殿裏的燭火通明,一摞又一摞的折子搬上案牍,太監宮女來來去去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皇後和妃嫔們都來過,也無法阻止皇帝不眠不休的批閱奏章。
沉香木上的書桌堆滿了折子,韓缜拿着朱筆批示,皺着英眉,冷峻的臉上毫無表情,值夜的太監大氣也不敢出,沉默的進行倒茶和無聲站立的過程,有宮女不斷的端着燭臺來換已經燃盡的紅燭。
“皇上,該歇了。”總管李昇在一邊提醒着,他跟随皇帝二十年,自然是比一般的下人要說得上話幾分。
“朕還不困,這南邊發了洪水,朝議的時候怎麽沒人上報!把戶部尚書給朕叫來!”韓缜擡頭扭動了一下脖子,豎着金冠的發絲整齊而冰冷,像是最絲滑卻毫無溫度的綢緞,較為魁梧的身形更是壓迫感十足。
“皇上,這宮門都落鎖了……”
韓缜站起來,冷眼過去,李昇打了個寒顫,立刻吩咐人去請戶部尚書。即使從小服侍他,李昇也摸不準這主子陰晴不定的性子,看當年的顧侯爺就知道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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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皇子捧着花:“貞觀,你好走!”
小公子傲嬌:“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小皇子撇嘴:“臺詞錯了,應該是我一定會回來的!”
小公子拍掉花:“本公子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你還欠我一條命!”
小皇子:“可是,你再在這裏喋喋不休的話,死的就不是你啦!”
☆、賺錢的法子
清晨起來,幾月過去,唐季惟的腿已經好了不少,去街上打個醬油醋什麽的,蕭氏還是比較放心的。
唐季惟出了巷子走上了大街,眼前的繁華是他不曾熟悉的,他早已被蒙蔽了太久,在華麗的牢籠裏被禁锢太久,又怎麽會走出來看看其他的風景呢!
到處叫賣的小販和大大小小的鋪子,一派盛世百姓安居的景象,而有此結果也說明他并不是全錯,好歹,費盡心機付出生命最後沒有扶持一個昏君上位。
看着周圍的鋪子,唐季惟認真的尋找着,一間一間的尋過,終于在街尾靠近濰河的地方找到了,濰河将京城分成了三部分,在濰河東邊的是達官貴人和富商的府邸,西邊就是平民百姓,而就是平民也被濰河的彎道分成了兩截,北面的又相對南面的富庶。唐季惟就有一個姑姑嫁到了北面,至今還在被街坊稱道。
“小哥,你看點什麽?”店裏的小二看着來客了,立刻迎了出來,這些店鋪的小二眼睛極亮,是什麽人一眼從你的氣度和穿着一眼就看出來,當然,你進了店他給你介紹的東西也是不同規格的。
唐季惟穿着被蕭氏洗得一塵不染的白袍,幹淨卻有點舊色。可唐季惟的氣度不凡,小二也不敢貿然得罪,只有恭恭敬敬的請了進來。
“你們掌櫃的在嗎?”
小二打了個千兒,不好意思的說:“真不巧,掌櫃的現在不在鋪子裏,您先看着,我去後院尋尋?”
唐季惟不知道這種店的規矩,一般客人想要見掌櫃可不是個容易事兒,小二也不過是敷衍他,給他給臺階下而已。但是他卻最會揣度人心,思量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落魄,想必小二也只是打個圓場而已。
“慢着,你有紙筆嗎?給我,我寫個東西你再拿着一塊兒去尋你們掌櫃吧。”
唐季惟語氣不卑不亢,不符合他的穿着,又讓人拒絕不了。小二摸爬滾打數年,卻也不是他的對手,氣質口吻就落了下乘。
“好哎,您等着。”
唐季惟,不,準确的說是顧貞觀善于模仿各個畫家書法大家的畫作筆跡,幾乎是以假亂真,臨摹丞相府裏的真跡多年,早已可以憑空作來。
出手落筆就讓店裏的人知道此人不凡,興許是窘境中的大家子,偶爾落魄也是很正常的,讀書人嘛,清高自傲不肯屈從,被有權有勢的人打壓簡直是家常便飯。
“您等着,我這就找找掌櫃的去。”
唐季惟點頭,負手浏覽店裏的作品,看了一圈,無論是書法之作還是名畫,都是贗品。且略顯粗糙,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破綻。想必這家書畫店也不是大家,只是供小老百姓買回去裝飾屋子顯顯身份,或是诓騙一下那些不懂書畫的商人,帶回去烘托書香之氣的。
一個老頭子滿臉喜氣的拱着手從裏屋走出來,帶着熟識的口吻說:“大家光臨小店,真是蓬荜生輝,想必您是鄭道子的徒弟吧,他老人家八十多了身體可好,我這裏屋還有他的真跡呢!”
唐季惟深谙此道,微笑說:“鄭道子我是不認識的,掌櫃的想要點什麽我還是一清二楚的。”
掌櫃的老臉一紅,還未有人如此直白,他只得側身讓路,說:“您裏面請,我們詳談。”
唐季惟的目的也很簡單,他為這家書畫店做贗品,按照模仿的人的知名程度收錢,他不曝光,和書畫店的老板單線聯系,要的東西他會上門記好然後三日內再送過來,訂金先交,送貨那日餘款付清。
“憑您的才能完全可以在書畫界有一席之地,為何會屈就我的小店呢?”掌櫃的雖然看到了金燦燦的金子,也不得不留一個心眼,做生意就得多長心肺,不然有時候好事就有可能變成壞事,這行當傾家蕩産的可數不勝數。
“您放心好了,我是讀書人,不願意抛頭露面做這等事,若不是家裏的老母親重病,父親早逝,我也不會違背讀書人的良心!”唐季惟說的義正言辭,不得已之情流露表面,讓掌櫃的半信半疑的答應下來。
“我這裏有客人要鄭道子的《長歌行》,你就先接下這筆單子吧,三日後送來,屆時我全額付給你。這樣可好?別怪我小心,這年頭生意可不好做,您意下如何?”掌櫃的顫顫巍巍的說,既不想放走這搖錢樹,又不想被坑害,只得糾結的想此法子。
“這樣最好,那三天之後再見了。”唐季惟起身告辭。
找到賺錢法子的他心中輕快不少,一直在家裏用着蕭氏的辛苦錢,雖然不是他的親娘,但是作為小輩對長輩的心疼也已經讓他愧疚不已了。
顧貞觀并不是唐季惟這樣不谙世事只會讀書的孩子了,他的心蒼老得早已讓他明白要負擔起自己的責任,既然占據人家的身體,為拉扯他到大的娘親盡孝這就是必然的。
走過張貼告示的地方,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讓他血液逆流,喘息不得了。
顧家謀反,長子賜死,顧氏一族男子滿十六充軍,女子滿十四充為官妓,其餘一律發配邊疆。
那皇榜上張貼的內容讓顧貞觀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地方,那被勒死的窒息感又重新堵塞他的喉嚨,往日的一幕幕迅速的掠過他的眼前,韓缜冰冷的眉眼,朝臣落井下石的語氣,爹娘有冤說不得無奈,還有自己被鞭打的痛楚,又一次回到他的身上。
即使重來一次,也不能安穩的過完這一生麽?
韓缜,顧家真是欠你的嗎?即使得到了一切也不能放過我的父母嗎?
你竟如此心狠不念舊情,若我真的死去你就是這樣報答恩人的嗎?當年那個豪情萬丈推杯換盞的兄弟,盡是要對我顧家趕盡殺絕!
顧貞觀捏着醋瓶,眼底燃燒的仇恨的火焰幾乎是要燒滅自己。
你拿掉了我的一切,卻原來遠遠不夠。
江山和我,原來,根本就不是你猶豫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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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中沒有交鋒的兩人,這裏來賣下萌吧~
小劇場
小皇子:“顧貞觀,你又在裝窮了!”
小公子:“本公子不嫌錢多!”
小皇子:“可是你從來都沒有分給我!”
小公子“你忘了嗎?你還欠我一條命!”
小皇子哭着跑走......
☆、噩夢
“幺兒啊,你怎麽才回來啊,唐宓和唐德等了你好一會兒了,才走不遠呢!”蕭氏笑着拉他進屋。
看着他臉色發白還以為是受了寒氣,立刻忙着到廚房煮點姜湯暖暖。
顧貞觀看着燭光下跳躍的背影,他沒理由不好好活着,為了替唐季惟孝敬老娘,也為了替他自己報仇。
“娘,他們來找我有何事?”
蕭氏大聲說着:“也沒什麽要緊的,邀你出去玩兒呢!”
唐德和唐宓是二叔家的兩兄妹,和唐季惟的感情還比較好,偶爾還會約出去一起看看廟會。而小姑家的宋志遠則是三人都不願意接觸的對象,聽蕭氏的口吻也知道,富貴人家,高攀不起了!
顧貞觀一心想着怎麽報仇,他并不想做刺殺韓缜這樣的蠢事,即使自己對皇宮熟門熟路,可是這一副秀才身體早已不似當年了。而能接觸到韓缜的最好方法就是通過科舉,只要有了權力,他一定可以救出被拖累的爹娘,到時候即使要同歸于盡也再無牽挂了。
顧貞觀看着正在竈臺忙活的蕭氏,無比愧疚,占了他兒子的身體還要毀滅他,顧家的家訓和前世的為人讓他矛盾遲疑。從來沒有傷害過人的他,傷害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以為善良的母親,他心底的負罪感撲面而來。
當夜,顧貞觀就做了一個夢,讓他後背盡濕。
杏花春雨中韓缜對他揮刀相向,那熟悉冷峻的臉上是挂着世上最絕情的笑容。
“顧貞觀,我說過要将你踩在腳下,你還記得嗎?”
顧貞觀倒在血泊中,浸染了那一地的殘敗落花。
“韓缜,為什麽?我們不是兄弟嗎?”
韓缜冷酷的抽刀,說:“我從未當你是我兄弟,從來沒有!”
顧貞觀被驚醒,滿頭大汗的坐起來胡亂擦着眼角的淚水。
那麽真實的夢,血液流出身體的感覺如此清晰,空氣中浮動的血腥氣還濃厚無比,顧貞觀終于受不了,拉開門跑出去,站在三月濕冷的寒夜裏,淚流不止。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兄弟,為什麽不拿我當兄弟。我從未害過你,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為什麽要将我逼到絕境?
顧貞觀瑟瑟發抖的靠在柱子上看着西沉的彎月,他還清楚的記得十歲的韓缜也是這樣抱臂靠在冰冷的宮牆上,用比冰雪還冷的語氣說:“顧貞觀,我并不想讓你做我的朋友,一點都不想!”
“還有,沒有人告訴你吧,你的名字好女氣,我一點都不喜歡!”年少被冷落的皇子固執的堅守自己的驕傲,對着有萬千寵愛的顧貞觀不屑一顧,執意的讨厭他。
顧貞觀很懊惱,這是母親找寺裏的大師給算過的,顧貞觀命裏孤星,需要用女名來鎮一鎮煞氣。
而大師說的果然沒錯,顧家因他而大廈傾倒。
那時候的顧貞觀并不懂這是一個失去一切的皇子最後的驕傲,最後的傲骨,他只是覺得他好孤單的樣子,他想,他們在這個皇宮裏是一樣孤單的,也許可以做朋友。
從顧貞觀走向韓缜的路漫長而艱難,他的心早已封閉在了他母後暴斃的那一刻,他不願意相信任何人,更不願意接受其他人的施舍。顧貞觀的心是暖陽,一點一點的融化了那堵用寒冰壘成的心牆。
而韓缜打開心迎接顧貞觀的時刻,是那麽的自然和順理成章,好像他們這樣相處多年,那個戒備而冷酷的皇子早已在時光的河流中被磨平了棱角,那個溫和如玉的小公子還是依舊的在彼岸笑得滿面春風。
可是,那時的小公子早已慘死在三尺白绫之下,站在此處的不過是有着殘缺靈魂的困獸而已。
“啊!”
李昇立刻驚醒,走到龍床的旁邊,擔心的說:“皇上又做噩夢了嗎?”
韓缜坐起來平息了一下,看着滿眼的明黃,亮得他眼睛刺痛不已。
“把朕的盒子拿來!”
李昇困惑,卻從不多言。即使他離皇帝如此之近,也無法看清皇帝的黑盒子裏裝的什麽東西。
恭敬的從暗格裏取出黑盒子,遞給了龍床上的人。
韓缜心安的抱着盒子,将盒子置于床上,輕輕的躺了上去。年輕而狠辣的帝王,在這一刻信奉着無端的力量。那令朝臣拜服,令百姓仰慕的皇帝,在此刻只是一個抱着黑盒才能入眠的人。
褪下了絲質的外衣和堅硬的外殼,他只是單純的一個害怕黑夜,害怕夢境的普通人而已。
即使手上鮮血無數,他的眉峰從未動搖,卻是,唯他而已。
李昇暗了燭火,搖了搖頭繼續守夜。他大概也可以猜出裏面是什麽寶貝了。
不出所料的,唐季惟在第二天發起了高燒,渾身滾燙。蕭氏哭紅了雙眼,拿着所有的積蓄去求大夫。
唐宓守在他的床前,神傷不已。她沒讀過書,卻聽過很多話本,這大概就是書中說的天妒英才吧,他堂哥學識滿腹卻始終纏綿病榻。
“哥,你醒了?起來喝藥吧。”唐宓見唐季惟醒來,立刻拿起了藥碗,黑乎乎的一片,看着就令人喉嚨發苦。
顧貞觀覺得身體不再似前幾天一樣沉重,微微掙紮着起來,端着藥碗一飲而盡。
“你怎麽在這兒?我娘呢?”
唐宓低頭,絞着裙子說:“伯娘替人做工去了。”
顧貞觀垂下眼睑,想起了什麽,對了,那幾幅字!
“唐宓,幫我個忙,将我桌上卷好的幾幅字送去給祥福齋的掌櫃的,記得向他要工錢。”
唐宓略微吃驚,不知道堂哥怎麽跟祥福齋搭上了關系,但是老實的她還是按照顧貞觀說的那樣找到了字,并在顧貞觀保證不下床的前提下才走了一趟。
顧貞觀看着那一堆別人的衣服,心裏酸楚。蕭氏是真心愛護他的兒子,貧困卻從未讓唐季惟吃苦,還攢錢送他去最好的書院,即使他缺失了父親,卻從未缺失過愛。
唐季惟,你和我一樣,有個善良愛你的娘親,我已經對不起我的爹娘了,不能再負了你的娘親。
從此刻起,世上再無顧貞觀,只有唐季惟。
唐宓惴惴不安的帶回了五兩銀子,這是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大數目。揣在衣兜裏的銀子似乎随時都會跳出來被人發現,平時一直蓮花碎步的她幾乎是踉跄着跑回了唐季惟的屋子。
“怎麽了?”唐季惟放下書,看着面色潮紅的唐宓很是擔心。
唐宓将銀子掏出來扔在了唐季惟的床上,結結巴巴的說:“那掌櫃的怎麽會給你這麽多錢?你的字有這麽值錢?”
唐季惟笑着收了銀子,拿出一兩放在她的手裏,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話聽過吧?給你的跑腿費,拿着湊嫁妝吧!”
平常人家一兩銀子是多麽的大數目,估計數着銅板攢兩三月才夠呢!唐宓是個老實的姑娘,搖晃着腦袋不肯收,對于她來說跑了一趟路就得到這麽多錢,她實在是受之有愧。
“給你就拿着,小時候追在我後面要糖人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客氣?”唐季惟笑着打趣她,不過他哪知道小時候的事情,不過是聽蕭氏和嬸娘唠嗑時說起的。
唐宓臉一紅,半大的姑娘自然是不禁說的,被唐季惟忽悠着藏好了銀子。沒做過壞事的孩子,臉色潮紅,一看就露餡了。
蕭氏漏液回來的時候,去看看兒子病情如何,結果也被放在眼前的銀子給砸了個眼冒金星。
“這,這是哪兒來的?”
唐季惟看着臉色蒼白,手上都是凍瘡的娘親,說:“我幫人寫字賺來的,娘收着吧!”
蕭氏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四兩銀子,來來回回的看了兒子和銀子好幾個回合,也沒看出點兒破綻來。
“娘你放心吧,這錢是我們應得的,唐宓可以作證,我寫的字還是她去送給了祥福齋的掌櫃的,絕對來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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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賣萌求收藏留言
小劇場
小公子舔着雪糕說:“為什麽藍藍不讓我們相遇?”
小皇子用木劍插着塘裏的魚說:“因為我們會打起來!”
小公子說:“我們現在都沒打起來啊?”
小皇子白眼:“那是因為我還沒欠你一條命!”
☆、唐季惟是只轉世狐貍
蕭氏知道兒子是個省心的,他的才華也經常受書院裏的先生誇獎。即使出身貧困的他,卻能不卑不亢的在全是富家子弟的書院混下來,不失了本真。
蕭氏一下子哭了出來,回屋抱着唐老爹的牌位哭了個昏天黑地。他們的兒子終于長大了,知道心疼她了,以前有人上門請他給人做贗品他是死活不幹的,讀書人的清高讓他即使吃糠咽菜也不屈從。
蕭氏不想教出一個死讀書的兒子,她知道以後要混跡官場是多麽的身不由己,她的幺兒必須要從放棄一些原則作為開始。
當年蕭氏也是官家小姐,不過是和唐老爹私奔才落魄至此,她受的教育頗高,看到的世态也多得多。她願意去為人洗衣服打短工,她就是要讓自己的兒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要讓他知道固守讀書人的清高就只能一輩子讓母親這麽操勞。
貧窮和無奈永遠都是改變困境的最佳動力。
而蕭氏賭對了,現在的唐季惟的确是不忍心。
唐季惟看着蕭氏哭泣,轉身回了自己的屋裏。他在猜測,當年的唐老爹是如何風姿,肯讓蕭氏這麽聰明又堅韌的女子抛下富貴和名節,一定是個神采飛揚的公子,說不定長得還不賴。不然,唐季惟出衆的相貌又是從何而來?
“你老爹?大肚子醜得要死!”蕭氏如此說。
唐季惟不肯相信,一個肥頭大耳的窮人可以拐走一個眼光頗高的小姐?這怎麽看都不符合話本裏的說法,不是每一個拐走小姐的書生都是白面嗎?
“書生?他一個賣豬肉的哪讀過書!”蕭氏往竈臺裏添了幾把火。
唐季惟執着書本靠在門框上認真的思考,既不是學富五車也不是風流倜傥,還沒有腰纏萬貫,關鍵是還只是一個賣豬肉的,居然能俘獲現在依然看起來風姿綽約的蕭氏?唐季惟又不恥下問了。
“真心呗,他可以把油光光的錢盒抱着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