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尊處優身份堪比皇子的公子到權傾朝野的侯爺,再到狼狽不堪的階下囚,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到其中的心酸。
如今要憑着自己的努力,要一步一步的走向仇人的包圍圈,那種脫力感和悲涼是任何人都不能領悟的。
曾經的兄弟,如今的仇人,他的人生還真是跌宕起伏,花明柳暗,唐季惟苦笑着搖頭,提步走下這萬人仰慕的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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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備入宮
作為一個文狀元入兵部,唐季惟怕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了,而作此決定的韓缜也應該稱得上獨樹一幟了。
雖然兵部的衆員對這位“弱不禁風”的狀元爺有所偏頗,但是表面上還是盡量維持平和善意的現象的,對唐季惟提出的某些問題要麽直接作答,要麽直接扔案卷。他們沒有使絆子是唐季惟的萬幸了,唐季惟也不奢求能馬上讓人另眼相看,但是整個兵部官員作風端正也足以看出兵部尚書的治理能力。
對于在兵部任職唐季惟并未有異議,前世未曾金戈鐵馬的叱咤一番是他的遺憾,雖然重生并沒有前世那麽萬千矚目榮華富貴,但是能肆意做一些自己不曾沾染過的事情,他還是很用心的,即使他的目的也不單純。
下了朝,唐季惟進了府邸,唐老娘買回來的下人還算是動作利索,雖然除了門房的大爺其餘的都年紀偏小,但是不愛嚼舌根,偶爾活潑一點的婢女還能逗樂唐老娘,唐季惟對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老爺回來了,嬸娘來了,正在花廳和老夫人說着話呢!”唐歆碎步走來說。
唐歆原名不叫唐歆,叫顧歆,是唐老娘從街角撿回來的,帶回來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唐季惟漏液前去找了赤腳大夫來才救回一命。
唐老娘的意思是讓她去投奔親人,可是唐歆說她流落至此已家破人亡,再無居所了,唐季惟看着唐老娘心裏憐惜她,又不好向自己開口留下,識人不明這種事情唐老娘聽說書的還是講過幾段,早有防備。但是唐季惟還是留下了她,被人遺棄的滋味并不好,若他能幫助她一點就是好的。
唐歆堅持要當唐家的傭人,唐季惟看她有傾城之姿想必家世不錯,她自己肯委屈當婢女唐季惟卻有不忍,唐歆又不想吃白食,固執得要命,唐季惟這才讓她照顧唐老娘,平時看顧着陪着說說話也是好的。
“嬸娘怎麽想起過來了?可有什麽事情?”唐季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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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歆碎步跟在唐季惟側後方,規矩又不梳理,說:“好像是為了唐宓的事情,我也沒怎麽聽清!”
唐季惟皺眉,唐宓雖然是面容姣好但也絕沒有到絕色之姿的地步,一而再的有事情上門,唐季惟也有點應付疲憊了。
“喲,季惟回來啦!”唐二嬸看到唐季惟進花廳了,眼睛一亮就起身了。
唐季惟笑着和嬸娘寒暄幾句,嬸娘也很是高興他功成名就沒有忘本,自是願意和他攀談。
“嬸娘留下來吃飯吧,府裏新招的廚子手藝不錯味道偏辣,應該合嬸娘的胃口才是!”唐季惟說。
唐二嬸笑得合不攏嘴,說:“這是自然的,來侄兒家中不蹭頓飯再回去豈不是讓你落人口實麽,還道升官發財忘了我們這些窮親戚呢!”
唐老娘雖然皺眉,但是也不好反駁,這些事情是她一早就預料到的,人嘛哪有個知足的。
唐季惟品着唐歆端上來的綠茶,摸着蓋鐘,說:“嬸娘說的哪裏的話,有什麽能幫得上的說一聲,季惟必定全力相助!”
唐二嬸踟蹰的看了一下唐老娘,又審讀了一下唐季惟的表情,覺得開口不那麽唐突,才言道:“宓兒也大了,我們家呢你也知道,情況不是很好,若不是唐德的客棧還有收入以外,真的是給宓兒議親的時候腳跟都站不穩,我想着向你借點銀錢給宓兒置辦點嫁妝備着,以後也好找婆家不是!”
唐老娘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傾,說:“這婆家都沒找好怎就議到嫁妝了,宓兒才十四也不着急吧!”
唐二嬸立馬轉向說:“老姐姐你是不知道,現在街坊鄰居誰不知道我們唐家出了狀元啊,要是在宓兒的行頭上跌份兒,說出去對季惟也有影響不是?”
唐老娘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唐季惟還沒有見過他娘如此黑臉的時刻,立刻出言說:“那要多少銀子?”
唐二嬸笑得很是燦爛:“不多,二十兩就夠了!”
“二十兩?”唐老娘坐不住了,一下就跳腳了,大聲嚷道:“季惟的俸祿不過每月二兩,這如何需要二十兩啊?”
唐二嬸看唐老娘表情不好了,當即也收了笑臉,扯着嘴角說:“就我們隔壁的那閨女出嫁的行頭可就不止二十兩,我們宓兒要是低了這個數豈不是打臉麽?季惟現在是官了,瞧不上我們也是應該的,只是宓兒是他妹妹,不該做出個哥哥的樣子麽?”
唐季惟見她越說越離譜,唐老娘一張臉漲得通紅,想罵又不好撕破臉皮,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唐老娘心中憤恨。
唐季惟坐着鋪平自己的衣擺,說:“二嬸,你也知道上次唐德開客棧我就拿了三十兩,現下也沒有多餘的銀子了。”
唐二嬸有點懼怕唐季惟這種不動聲色的樣子,只是笑着說:“你堂堂狀元府拿不出二十兩銀子這不是笑話麽?季惟莫要跟嬸娘說笑了!”
唐季惟正色道:“除非貪官,否則任何一個才走馬上任的官員都沒有這個數,二嬸可不要诋毀我,皇上正在嚴查貪官季惟可不敢犯險!”
唐二嬸被震懾到,只得降低要求,說:“那十五兩總有吧!”
“十兩,再多的也是沒有了!”唐季惟堅決的回應。
唐二嬸想着有也是好的,便沒有推拒,看着唐季惟的臉色,倘若要是她再堅持分文可能都拿不到了。她必是不肯白走一趟的,立馬應承下來。
“好吧,我就替宓兒做主了,誰叫她沒好命生在一個好人家,嫁妝不好也是沒有法的事情了,她以後也怪不得我了。”唐二嬸立刻看着唐季惟的臉色哀嘆說。
“唐歆,去給二嬸拿銀子來!”唐季惟說。
唐二嬸挑着嘴角嘆着說:“這才像話!”
唐季惟自然不會罷休,笑着說:“像不像話這錢我也出了,只是二嬸,我這是朝廷命官,我這所有的積蓄也就這麽些了,再多也是沒有的,宓兒是我妹妹我自然該出份子錢,只是二嬸以後小心踏入我府裏的門檻了,這被別人看到可要說閑話了!”
唐二嬸臉色大變,“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
唐老娘哼道:“說你人心不足蛇吞象!還能說什麽?”
“姐姐,話不是這麽說的,季惟能有今天還不是他二叔三天兩頭的接濟的麽?忘恩負義向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唐二嬸哼道,看到唐歆拿着銀子來了,一把就奪過來收在了懷裏。
唐老娘說:“我話先說在前面,唐德開客棧我們季惟是拿着日夜寫畫掙來的辛苦錢給的,足足三十兩,現在算上宓兒的十兩,再大的恩情也還清了,這親戚一場我也懶得跟你撕破,以後少來府裏罷了!”
唐二嬸笑道:“不來了,往後有世事變幻的那一天,唐家也不止唐季惟這個人才,往後誰求誰還另說呢!走了,你們也別送了!”
唐二嬸拿着銀子心滿意足的走了,唐老娘狠狠跺腳,埋怨唐季惟給這種卑鄙小人銀子。
“前幾日不是還說二嬸心好,當年是如何如何對我們好的?”唐季惟坐下,笑着說。
唐老娘狠狠的啐了一口,坐下嘆氣說:“這人啊不能發達,特別是窮人,你看看,這才住進來幾天麻煩不馬上就來了嗎?以前沒錢沒名的時候大家和和睦睦歡歡喜喜的過苦日子,這要是一方發達了一點,有些醜惡嘴臉馬上就露出來了,你二嬸以往是個多麽好的人,現在也利嘴不饒人了,開口閉口都是你的名聲,她話裏話外都是在威脅你呢!”
唐季惟安慰她說:“我還有什麽可榨取的?獨獨剩了十兩都被敲去了,再也沒有了,娘,你就放寬心吧!”
“你會掏空家底補給她?季惟,你是我生的,娘可沒那麽容易被騙!”唐老娘哼道。
唐季惟抿着笑說:“是,娘親大人明鑒,府裏總是還要開支的,不過留下十兩而已,她看着如此也不會再來了!”
“你心底也不是這樣想的吧,你比娘聰明比娘看得透,這人心要是那麽容易滿足那還叫人心難測嗎?她最好別再開口了,不然我看在二弟的面子上讓了她一次,下次再有我鐵定把她罵出去!柿子照着軟的捏麽?怎麽不見她去你小姑家撒潑了?狀元怎麽了,狀元娘又怎麽了,還不是人,還不是會撒潑!下次我倒要她嘗嘗我的厲害!”唐老娘氣得把茶杯跺得嘟嘟作響,霸道的氣質一覽無餘。
唐季惟端着茶杯掩住口鼻,暗暗發笑,唐歆也默默背過身去拿茶壺舔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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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宓站在一旁揪着裙角,猶豫着說:“娘,這進宮當宮女真有那麽好麽?”
唐二嬸掂量着二十兩銀子,笑得春風得意的說:“你小姑說的那還有假,況且我問了張婆,現在正是選宮女的時候,皇上今年不在民間選秀,你沒了當秀女的路子,娘也琢磨着這也是一條好路,憑你的這個人才還怕不得皇上恩寵麽?你放心吧,娘還會害你不成?”
唐宓皺着柳葉彎眉,說:“這疏通進宮張婆不是說五兩銀子就夠了麽?你怎麽向大哥拿了十兩?
“若不是你大哥過于狡猾,我能拿來二十兩呢,白白便宜他了!”唐二嬸得意的說。
唐宓覺得這樣不好,但是看着她娘的意思,又想着以後宮裏的生活,若是能得皇上青眼,到時候再還給大哥便是,想到可以得到天子的垂愛,唐宓嬌羞的捂住了臉頰。
唐二嬸見風吹得差不多了,立馬就揣好五兩銀子出門找張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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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歆的身份
唐季惟在着手調查江天一的案子,案卷堆得案牍上放不下,唐歆把偏房的小桌子拼接上來才勉強足夠了。
真正的案卷根本就沒這麽多,那些老官員為了給唐季惟一個下馬威,故意找了些不相幹的東西摻雜在裏面,光是整理卷宗都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更別說理出思緒找到贓物了。
唐季惟隐隐明白有人在刁難他,但肯定有人是想把某些人從江天一的案子裏摘出來。
江氏一族是後秦第一脈異姓王,始皇帝為了彰顯對江氏的恩寵,特地賜了封號和封地,到韓缜這裏江氏完全就已經大廈傾倒了,韓缜密布了數十人到江氏的封地,藏匿數年才将江氏連根拔起,但是江氏一族的死士不少,朝中官員也大都有他們的眼線,要将江天一救出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從中剝離出一部分的餘黨還是有希望的,唐季惟接手這個案子并不是單純的尋找贓物,韓缜的意思是以這些贓物為證據,找出賬本,将所有的餘黨一網打盡。
這并不是個好差事,想必李徽禮也早已從安遠侯那裏知曉,才把這個麻煩給推到他的頭上的。
“老爺,您辦這個案子可是連自己都陷進去了,您真的要幫皇上拔除江氏嗎?”唐歆在一旁斟茶,看着唐季惟埋頭案卷的樣子說。
唐季惟擡頭,在光暈下眯着眼睛看唐歆,說:“哦?你是怎麽知道會把我牽連進去的?”
唐歆一下子跪在地上,唐季惟措手不及。
“有什麽事起來再說,府裏不興這個!”唐季惟扶他起來說。
唐歆執意跪下,一張臉毅然決然又充滿着對唐季惟深深的愧疚,膚如脂白,但更多的是蒼色。
“老爺,對不起,我隐瞞了我的身世,雖然你從沒有問過我,但是我在府裏的這些日子承蒙您的關照,我本不是流□,雖然我的親人的确是無一存活。”
唐季惟略感興趣的問:“那你是什麽來頭?逃犯?還是仇人追殺?”
唐歆擡頭,仰着說:“我是嶺南王的嫡孫女,我原名叫韓岚卿!所以,我才會知曉朝廷黨派之間鬥争的利害。”
唐季惟手中的茶杯一抖,立刻放下杯盞把她扶了起來,說:“跪不得跪不得,你是名正言順的郡主,是我眼拙了!”
“您救了我,這是應該的,況且,我早已不是什麽郡主,只是一個漏網之魚而已!”唐歆低下頭,落寞之色可見一斑。
唐季惟站起來,嘆口氣,說道:“嶺南王一案的确是先帝聽信小人了,這無可推脫,只是你孤身來到京城莫非是想報仇?”
唐歆搖頭,站起來,說:“我知道皇權的勢力,也明白韓缜不是他的父皇,我不會做讓天下動蕩百姓不安之事,一個嶺南王一脈就已經夠了,再多的犧牲我也負擔不起。”
唐季惟點頭,看着眼前的女子,覺得非池中之物,頗有女俠之氣,皇室女子的驕矜之态毫無沾染,不得對她這番話很是佩服。
“你想要做什麽?我盡量幫你一把!”
唐歆笑着看向眼前的男子,用風度翩翩玉樹臨風都不足以形容的男子,說:“應該是互惠互助才是,我決定明天去應選宮女,我想打入皇宮的內部得到我需要的消息,若是能在皇上邊上侍奉不也能幫你一把麽?”
唐季惟一愣,到沒想到這麽多,不過,從郡主到宮女,不是異常堅韌執着的人根本不會承受來,看她的姿色國色天香也不為過,要是被韓缜看上豈不是沒有脫身之日。
唐歆看他思索猶豫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便說道:“我自有分寸,不會引人注目,我已經不是郡主了,但我是嶺南王一脈唯一的血脈了,若我不去為他們平反,我們一家只能生生世世背負亂黨的罵名了。”
唐季惟雖然不了解她,但是看她一路從嶺南到京城就知道她是目的明确不肯罷休了,當年先帝處置嶺南王的時候他們不過沖齡,如今要她一個小女子去平反昭雪,實在是悲涼!
“好吧,我知曉你的不得不為,但是若有危險一定要通知我,在宮裏做事要懂中庸之道,別冤屈未反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唐季惟囑咐她。
唐歆微笑着點頭,這麽燦爛而明媚的笑容,在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子臉上是多麽常見,而唐季惟在唐歆臉上就看到過至此一次。
“我去找赤腳大夫給你易容一下,你這樣太容易被矚目了!”唐季惟看着她的容貌皺眉,依稀記得赤腳大夫是會點旁門左道的。
唐季惟想着就要匆忙出門,唐歆前傾拉住他說:“大人,您的案子還沒查完呢?”
唐季惟狡黠一笑,說:“你進宮為我竊取了機密我不就迎仍而解了嗎?”
說完就冒着小雨出門了,唐歆連傘都沒來得及遞給他,就見俊秀的身影一下子就隐沒在黑夜裏了。
知道唐季惟是在寬慰她,唐歆眼眶微微濕潤,從七歲家變到現在,接近十年的時間,不是做工就是在鄉野山村茍活謀生,自從奶娘在她十歲的時候病逝,還卻從未有人待她如斯。
唐歆扶着門檻仰面,若有一天能為家人平冤昭雪,她一定要求唐季惟把她留在唐家,就算能幫幫他照顧唐老娘也好。
唐季惟找到赤腳大夫的時候他還在屋子裏抿着小酒,冷不丁的沖進來一人把他的酒都吓灑了許多。
“作孽啊,可惜可惜了!”赤腳大夫搖頭嘆息說。
唐季惟解下雨披,若不是門房的老大爺硬着塞給他,他估計現在得成落湯雞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幹嘛來了?”赤腳大夫繼續喝着小酒晃着腦袋說。
唐季惟拿過酒壺就喝了一大口,暖了一下身子,說:“你可以做個假的臉皮嗎?”
“怎麽?嫌你自己的臉皮還不夠厚?”赤腳大夫問。
唐季惟懶得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唐歆想要進宮,我得讓她不那麽危險!”
赤腳大夫放下酒杯,眯着小眼睛看着唐季惟說:“不是美人計?”
唐季惟整理了一下袍子,說:“美人計要是能用我第一個用在你身上,不然找你時也不用你跟這麽廢話了!”
“你還嫌棄我多事?我還覺得你給我找麻煩就是好的了,哼!”赤腳大夫作着鼻孔朝天的模樣,說:“欺君之罪是殺頭大罪,你不怕我還怕呢,到時候你只要說一句不知道就全部摘出去了,我這個大夫不就成了替罪羊了麽?”
唐季惟交握着雙手,說:“好主意,先前我怎麽沒想到,來的路上還一直猶豫着,現下看來是不用了,就用此法了吧。”
赤腳大夫被噎得老骨頭嘎嘣脆響,覺得這個熊孩子可真是跟她娘一模一樣,在損人不利己方面天賦超群!
赤腳大夫未免唐季惟砸了他的酒壇子,就只好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幫他做了。
“喏,這是藥水,塗在臉上不出三日就會融為一體,比假的臉皮一撕就來好了不知多少,解藥給你,用解藥洗了臉三日之後就會複原,絕不損傷一點!”赤腳大夫談起他的藥及其興奮得意,就差沒搖着唐季惟的腦袋問怎麽樣了。
“好東西,那你摳摳索索的,幹嘛不早拿出來?費勁!”唐季惟哼道,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就忍不住想潑他冷水。
“忘恩負義的小崽子,遲早有人治你!”
赤腳大夫看着唐季惟行入雨中,憤恨的搖頭說。
端陽宮裏,太後留着韓碧和韓疏慧一起在殿裏用晚膳,很久沒想天倫之樂的她今日也是神采奕奕的,很是滿足。
“陽成啊,你都多久沒回來看母後了?沒有孝心的家夥!”太後用了膳留着她們說話,看着小女兒嗔怪不已。
陽成公主最是喜歡外出之人,除了嘉義皇後所出的大長公主韓鴛以外,就屬她最得先帝寵愛,是第二位有封地的未嫁公主。
“兒臣這不是來看您了嘛,母後!”陽成坐到榻上黏着太後撒嬌說。
玉成公主經歷了丈夫被處死抄家之後,臉上的光彩飛揚就少了許多,坐在韓疏慧旁邊郁郁不歡的樣子也很讓太後惱怒。
“玉成,皇帝的意思是今科的才子們都很不錯,你有意中之選嗎?母後給你指婚。”太後說。
玉成擡起頭,不屑的說:“都是一些迂腐無趣之人,兒臣哪有看得上的。”
韓疏慧在一旁默不作聲,心裏卻在腹诽道:新科狀元就很不錯啊,只是你配不上人家而已。
太後想了想說:“那新科狀元如何?哀家聽宮人們說他很是不錯,一表人才又才識淵博,看着皇上的樣子,是很喜歡他的,要不讓皇上安排見見?”
玉成自來就傲氣瞧不上小門小戶出身的,她的驸馬必定是人品家世都極體面的才行,她早已經打聽過狀元的家世,寒酸得要死,嫁了他豈不是落了臉面,她是決計看不上他的。
“算了母後,兒臣就這樣也挺好的,免得找個不濟的又要被嘲笑了!”玉成裝作郁郁寡歡的說。
太後眉頭一皺,收回拍着陽成的手,威嚴十足的說道:“你是公主,是哀家嫡親的公主!誰在後面嚼舌根子哀家絕不會饒了她,再嫁的公主又如何?你是哀家的長女,尊貴萬分,這一次決計要千挑萬選個良配,哀家到看看有誰敢對你半分不服!”
玉成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是閃爍不明的得手的光彩,不枉她裝了這麽長的時日,果然有效。她要的就是太後這樣的态度,只有把她當做跟陽成一樣未嫁過的公主一樣,她才能尋個好人家!
陽成看着她二皇姐松了口氣的模樣,就知道她算計得手了,看了一眼還在震怒的母後,她不得在心裏哀嘆,母後聰明一世卻也被自己的兒女給謀算了一世,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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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填寫暑期實踐昨天沒更,親們輕拍啊!
PS:不能因為斷更一天就不收藏了哦~愛妃們,快來占座吧!
再次PS:不收藏會懷孕!【兇狠狀~
☆、江天一其人
唐季惟看完了卷宗也收到了刑部探子的消息,坐在書房裏沉思,知道夕陽西下,從窗外看着紅彤彤的一片印在了屋子裏。
“幺兒啊,吃飯了!呆在書房都一天了快出來歇歇,你老娘我特地親自下廚了啊!”唐老娘大嗓門在唐季惟耳邊炸開。
唐季惟拎起書桌上的空食盒,走到了飯廳,當着衆人的面挑了幾碟小菜,再把梅花釀裝進了裏面。
“我到外面吃,不用等我了!”
撂下一句話就走,唐老娘根本來不及追上他,只得在後面氣吼吼的說:“真是兒大不中留,連媳婦丈母娘都沒有都開始往外面扒拉東西了,幾碟小菜而已,他老娘我是這麽摳摳索索的人嗎?帶回來吃也行嘛!”
唐老娘給唐歆抱怨,唐歆抿着唇沒有搭話,一旁的年紀較輕的婢女都轉過身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來。
而唐老娘還在一旁叉着腰感嘆兒大不由娘,表情哀傷得不得了!
江天一在牢裏坐着老神在在的看着眼前的“大人”,沒有不屑也沒有惶恐,好似他還是那個跺腳一下就能震後秦三下的異姓王。
唐季惟帶着飯菜,示意獄卒打開了牢門,獄卒立刻眼色極好的端上了一個小桌子。
在這種戒備森嚴的大牢,連蒼蠅都沒辦法進來,江天一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活人了,連獄卒都不在這最深處走動,可想而知這種牢獄先在人的心理就已經壓迫了神經。
唐季惟把飯菜擺好,倒好了梅花釀,一人一杯。
“這是家母親自做的飯菜,雖比不上王府的廚子做得精致美味,但應該比牢獄裏的飯菜好得多,王爺請!”唐季惟說。
江天一掀了一下眼皮,拿起酒杯,放在鼻尖深吸一口,而後一飲而盡。唐季惟舉着酒杯晃着,酒香溢滿了整個牢房。
江天一也不說話,兀自拿着酒壺倒着酒,優哉游哉的喝着。
“王爺好膽識,不怕我下毒嗎?”唐季惟微微一笑。
江天一沒有看他,只是仰頭飲下一杯清酒,說:“是什麽人什麽貨色,本王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唐季惟頗有興趣,以為這位王爺應該是傳說中那樣的暴戾多疑,沒想到卻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其色之本領,在這個死亡的前站居然還有如此品酒的心思,連前世的顧貞觀都只有自嘆弗如,唐季惟也不得贊一句始皇帝的慧眼識人,江氏一脈的确是人才輩出,若不是碰到了韓缜這個狠辣精明的對手,也許這天下真能易主了。
“王爺見過的人如過江之鲫,沒想到季惟還能入了王爺的法眼,真是在下的榮幸!”唐季惟舉着酒杯說。
江天一扯起嘴角一笑,倒滿酒杯和唐季惟相碰,搖頭說:“你倒是比我有意思,要是前幾年遇見你的話,說不定我還會把你收入麾下,可惜啊,本王現在是甕中鼈,逃不了了!”
唐季惟見他并不用飯菜,撩了撩袍子,說:“飯菜不稱王爺的心?”
江天一搖頭,說:“當年在軍營中與将士們同吃同住,這樣的菜色算得上美味了。”
“那是如何不食?莫非王爺是裝出來的果敢?”唐季惟挑眉。
江天一直視他,雙眼像雄鷹的眼睛一樣陰鸷而深沉,整個人的氣場完全變化,和傳說中的那個人變成一模一樣,充滿了攻擊和侵略。
唐季惟并不是真正初涉官場的人,只有別人怕他的時候,他到沒有主動躲閃過別人的眼光,倒是現在江天一的眼神有種讓他不寒而栗的感覺。
“王爺被在下戳中了痛腳?這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真是和民間的傳聞一樣,王爺,名聲太壞也是一個敗筆啊!”唐季惟語重心長的說,表面鎮定自若,實則雙手緊握成拳,随時準備應變。
江天一收回了陰鸷的氣場,只是摩擦着酒杯,擡頭看着唐季惟說:“你來的目的是什麽?我一并告訴你了去,免得以後來往不絕的人打擾了我的清淨!”
唐季惟眨眼,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現象,也許是曾經也從雲端衰落地獄,他很理解獨自在這個鐵栅欄裏望着頭頂的烏黑數着過日子的感覺,他也知道江天一的年紀比他大了十幾歲,心神本領都是個中翹楚,即使在這種狼狽的情境下,他也沒有如當時的顧貞觀一般失态。
唐季惟低頭看着印花酒杯,說:“我并不想從你口中知道些什麽,只是單純的來拜訪一下你……”
“哼!拜訪本王?在這種黑漆漆陰森的大牢?本王到不知新科狀元唐某人有這種奇怪癖好!”
江天一冷哼着打斷了唐季惟的話,并冷冷的看了一眼,剛才略微輕松的氣氛蕩然無存。
唐季惟苦笑着看着江天一,他總不能直言不諱,說前世慕名你的才華和氣度,現在看你和我前世一樣落到如此境地于心不忍吧?
江天一很迅速的在腦海裏回轉了一邊唐季惟從進來到現在的表現,一颦一動都在腦子裏過濾一遍,并沒有發現什麽馬腳或者不妥。也就姑且認為他是出自于好意,但臉色還是一樣冰冷,只是眼中的溫度略微上升了一點。
唐季惟整理了一下袍子,站起來說:“既然王爺認為我來者不善,我也就不妨直言了。”
江天一靠着身後的幹草,就像靠着一個金絲軟枕一般,示意唐季惟說下去。
“王爺做事嚴謹,可我所得到的卷宗反應出來的都是一些低劣的漏洞,這樣的把柄落在皇上手上,王爺以為可以騙得過誰?”唐季惟娓娓道來。
江天一的臉上出現一絲玩味兒的笑容,眯着丹鳳眼看着眼前被京城百姓吹得天花亂墜的狀元爺。
“王爺以為這樣就可以脫身嗎?讓一些官員把亂七八糟的卷宗擺在我前面,妄圖擾亂我的思緒,只是落在我手裏可惜了王爺的謀算了。皇上是容忍不了江山被親王們割據,但王爺所制造的漏洞證據太假,連我都蒙騙不了,你還想呈到皇上面前去麽?”
“我知道你這樣做肯定是有萬全之策全身而退的,我也知道王爺的疑心重,想脫離了後秦自行擴張,若我沒有猜錯的話,王爺是準備詐死離京,而後往西南方向自立為王吧!王爺的人最近全部撤離了京城,而我所得到的情報是大部分都出現在了西南或者往西南的方向,由此可見王爺的用心良苦。王爺,在下說得對麽?”
“啪啪!”
幾聲掌聲響起,唐季惟像是粉面落幕的小生一樣,笑着鞠了一躬。
江天一絕沒有想到計劃會被一個小小的侍郎給看出來,臉色雖不是很好,但也沒有失了風度,只是開口說:“你口中低劣的證據漏洞,是我府上三十二位謀士共同籌劃出來的,只是沒想到人外有人!看來,我可以把他們都送到下面去了。”
唐季惟笑着收下贊美,說:“承認承認!”
江天一臉色一凜,一個健步就閃身上前掐住了唐季惟的脖子,勾起嘴角,陰森森的說:“知道了太多的人總是命不夠長的,既然我反正是要死之人,也不怕多你這一條罪狀!”
唐季惟雙手枕後,悠然的看着比他高了一頭的男人,眉眼中的狠厲是那麽的熟悉,像極了那個狠心殺死他的人,唇薄則無情,原來,大家都是無心之人,只是錯入了塵世而已。
“要殺便殺,廢話這麽多!”唐季惟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他寬厚的肩膀,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的視線沒有落腳點,總不能一直盯着人家的臉看吧,雖然,他長得還不錯!
江天一收回攻勢,站立在唐季惟的面前,臉上的冷酷之色不減半分,果然是有“冷閻王”之稱的江王爺,唐季惟在心裏贊嘆一聲,韓缜也算不易了,居然可以讓他背棄封地和人脈,敗走西南!
“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廢話了。若你跟着我做,功名利祿我都不缺你的,若你要吐出我的秘密,你非死不可!”江天一給出了一個選擇題。
唐季惟眨眼,作不在乎狀,說:“有不有第三種選擇?我不告訴別人你的目的,讓你詐死離開!”
江天一閱人無數,還沒有見過如此奇怪之人,不得被他說愣了一下。
唐季惟踱到小桌子前,喝了一口梅花釀壓驚,那種被勒死的感覺在江天一掐住他脖子的一刻徹底回到了他的身體裏,他只是表面的沉穩而已,前世那種窒息的感覺已經讓他在午夜夢回中醒來無數次了,江天一的手勁太大,即使沒有掐死他,也足以留下五指青紫的痕跡了。
“你到底是何目的?莫非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