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就是賺幾個消息錢麽,把皇帝的行蹤告訴後妃才得到幾個賞錢,若是斷了這條路子,不知道削了多少人的荷包!

“師父,這不大好吧,都是各宮的娘娘,奴才怎麽敢做主趕他們回去呢!這打狗也得看主人呀!”

李昇斜了夏和一眼,哼着說道:“做奴才的都是為皇上效力,哪來那麽多的廢話,皇上怪罪了有我頂着,你少在這兒多事!”

“是是,徒弟多言了,徒弟這就去辦!”夏和立馬弓腰陪着笑臉說。

李昇覺得夏和此人好鑽營,當初提拔他上來也是看他機靈勁十足,在禦前侍奉不至于出多大錯漏,如今倒是看起來生了異心了,李昇暗暗思索評估,他必須得重新找一個機靈又實在之人來取代這個小崽子才行!

唐季惟匆匆出了宮門,他不知道唐歆給了他什麽東西需要如此保密,那個太監到底是不是可信之人也尚待考查,馬夫駕着馬車停到了唐季惟的身邊。

唐季惟踩着腳踏就上去了,坐在車裏搖搖晃晃的拿出小瓶子來,外表看着并未和一般的瓶子有所差別,只是普通的藥丸容器,裏面倒出來的也的确是黑色的藥丸,唐季惟掀開簾子說。

“去老巷子,我去看看老大夫!”

“是,老爺!”馬夫劉叔是一個憨厚老實之人,蕭氏親自提拔了一個遠方的親戚,唐老爹在時就喜歡拉扯一些族人,蕭氏受他影響,唐季惟高中之後也願意拉拔他們。

赤腳大夫坐在躺椅上品着小酒眯着小眼,看着好不惬意。

“今日又要麻煩你了。”唐季惟進門。

赤腳大夫睜開眼睛,笑着說:“幾時變得如此客氣了,倒讓我好生不習慣!”

唐季惟瞥了他一眼,徑直走進了裏屋。被晾在一邊的老頭也不好拿喬,摸着鼻子就跟着就進去了。

唐季惟把藥丸一一擺在書案上,拿起研墨的石方就開始磨起來。

“你這樣太費事了,我來!”赤腳大夫皺眉鄙視他。

唐季惟來此處的原因自然是要赤腳大夫幫他一把,如今他自己看不下去要摻和一腳,他也很樂意讓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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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大夫不知道自己被陰了一把,還樂滋滋的認為自己終于可以在唐季惟面前贏回面子,當即就端了臉盆,放了草藥,把所有的藥丸都扔了進去。

藥丸遇上了草藥,馬上就開始滋滋的冒氣兒轉個不停,藥丸的表面開始溶解,一點一點的變小,融在了水中。

唐季惟看藥丸到化作烏有卻都沒有出現什麽謎底,自然是懷疑赤腳大夫的藥汁有問題了。

“你看我作甚?這法子是我親自教給那丫頭的,你這不識好歹的家夥瞪我幹嘛!”赤腳大夫不服氣的嗆聲。

果然,到最後一顆溶解的藥丸,裏面剝落出了一張小小的紙條,赤腳大夫拿起來在唐季惟面前炫耀,而後得意的把紙條放在了案桌上。

唐季惟看赤腳大夫展開了紙條,出現一些小孔一樣的眼洞,赤腳大夫傻了,這如何看得清楚寫了什麽?

唐季惟卻拿起了擱在硯臺上的筆,一點一點的描摹起來,唐歆在和蕭氏談天之時知道他以前是靠此手藝謀生的,自然把赤腳大夫和唐季惟的本事聯系在了一起,從而得到了此種保險的傳遞消息的方法,稍不細心和手巧的人根本臨摹不出來這麽小的字體。

“好了!”唐季惟拿起下面的一層紙,認真的看了起來。

貴妃身前,勿念安好,江案有疑,還待查證!

赤腳大夫眯着小眼睛看不出清楚這麽小的字體,夠着前身也看不到,便好奇的問:“有何要事?”

唐季惟撕碎紙條放入墨中,說:“江天一有詐,此事并沒有我想得那麽容易,恐有異變哪!”

赤腳大夫自是不知道唐季惟欲投靠謀逆的王爺之事,只得安慰他說:“查案就是個細致活兒,慢慢來吧!”

唐季惟皺緊了眉頭,輕信他人并不是江天一的作風,他怎麽會如此單純的認為江天一真有納他入帳的心呢!本來覺得算無遺漏,現下看來是荊棘叢生了。

“打蛇打七寸,你抓到江天一的把柄要挾他不就完了?”赤腳大夫哼着說。

“他現在連死都不怕,還有何人可以讓他畏懼呢!”唐季惟坐在椅子上扶額。

赤腳大夫開玩笑說:“人嘛總有死穴,說不定江天一是個好色之徒怕在牢獄裏缺了女人呢,你割了他的……嘿嘿!”

唐季惟氣哼一聲,說:“一把年紀還如此下流,你真是做人做到了極致,怪不得要獨守空房!”

赤腳大夫被踩到痛腳自然是惱羞成怒的,只是面對唐季惟他還是沒那麽氣急敗壞的,只是不服輸道:“你不也孤身一人嗎,別在這兒笑我,我年輕時也不醜,風姿翩翩的一表人才,你以後還指不定沒有我好呢!”

唐季惟不理他胡言亂語,只是眯着眼思索對策。既然江天一不是可信之人,他說不定逃到西南就會讓人回京滅他的口,唐季惟賭不起這一把,但如若不借江天一的勢力他又找何人來營救父母呢?韓缜心思詭谲,是不是把顧家夫婦流放出去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唐季惟一動不動的坐在案桌後憂慮萬分,腦子裏有無數個對策都被各種因素第一時間否決掉,對待江天一這種野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讨不了好的。

唐歆被安排侍候沈貴妃,到不了貼身的位置,只是做一些端茶送水的瑣事。沒有分到正陽宮是她早已預料到的,畢竟她的家世太過含糊不清,唐季惟能讓她作為一個貧苦百姓的女兒入宮就已經是盡力而為了。

而皇帝跟前的侍女都是被某些人買通了之後送進去的,不說家財萬貫,也是一方首富吧,家裏的人都盼着能被皇帝青眼相加以後能一步登天,到時候的榮華富貴誘人不已,現下委屈做一個宮女又有何妨呢!

而唐宓因為長相極好,舉手投足也看似不凡,就被掌事的宮女分到了太後宮裏,雖說太後年輕之時是個奸猾之輩,但平素對宮女太監也不是很嚴苛,新來宮女犯了小錯兒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唐宓一心想要得皇帝喜歡,被分到太後宮裏也是運氣不佳,誰不知道太後是皇帝的繼母,宮廷鬥争之險惡,皇帝的生母過身之後馬上就是她繼了皇後的位置,不讓人生疑是不可能的,只怨沒有證據罷了。

但唐宓也是個有能耐的人,生在唐家,唐季惟聰明不凡自是不用說的,就是親哥唐德也是籠絡人心混跡市井的一把好手,她又怎麽會是羔羊之輩呢!

“宓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我還沒有看到過像你一樣如此貌美之人,現下入宮倒是開眼了!”同行的宮女明翠兒笑着稱贊說。

唐宓一貫被人誇到大,早已沒有了驕矜之态,只是莞爾一笑說:“長相身材都是父母給的,興許是我上輩子運氣好才得了你們的青眼吧,算不得什麽好誇贊的!”

明翠兒也是個單純的孩子,初入宮闱還沒有學會陽奉陰違的那一套,只是認為大概唐宓是真的謙虛不在意罷了,覺得唐宓比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小姐好多了,當即便生出了好感。

“宓姐姐,我聽蘇眉姑姑說咱們太後和皇帝的母子情不深,怕是不會經常來端陽宮請安的,我還琢磨着一觀天顏呢,現下倒是失落不少了!”明翠兒是個直白的丫頭,不避諱的講出了大家的心語。

唐宓只是應了一聲:“哦?是嗎?”

就是簡單的三個字就讓明翠兒掏空心窩子娓娓道來,唐宓翹着嘴角表面不在意,實則暗暗記下。

“蘇眉姑姑說皇上每次來太後宮裏都是不定的,有時候待得久了用膳了再回前殿去,有時候就坐了片刻就走,我想着那些別有心思的宮女怕是要失落許久了。”明翠兒是個實打實的的小戶人家的女兒,沒有心眼兒也不藏私,蘇眉看她老實可喜才悄悄告知于她,卻沒有想到卻入了有心人的耳了。

唐宓說:“皇上不是要來麽,只要來了這宮裏的姐妹們就有機會,那些有着妃子夢的同伴們也可如願了,好好籌謀,哪沒有機會呢!”

唐宓既是說給明翠兒聽到的,也是在暗暗鼓勵着自己,她進宮不易,要是白白熬到二十五歲出宮更是委屈,只有暗自籌劃一番,入了皇帝的青眼,興許她們唐家就要因她興旺發達了,她前朝的哥哥也可借力得到皇上的重視,這也不枉她們母子一同違心騙了大哥十兩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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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一場

唐季惟故意擱淺了江天一的案子,張陵到為他急得不行,屢次來府裏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對于唐季惟的不作為,他也是很怕他最後吃虧讓李徽禮一類的小人參言降罪的。

書房裏染了好幾盆炭火,蕭氏怕這寒氣滲了唐季惟的身子,再加上他曾經腿腳是受過傷的,即使赤腳大夫是治好了他的,但是每逢寒冷的天氣總是關節隐隐發痛的。

頭一次唐季惟沒有阻止唐老娘的誇張行為,因為幾乎是每隔不遠處就燃着一盆炭火。唐季惟笑着讓人在院子裏摘了梅花放在花瓶裏,每日換新,機靈點的丫頭也拿着瓜果裝擺了唐季惟的書房。

所以,冬日是來了,炭火味兒他并沒有聞到,來拜訪的人也只通通聞到了沁鼻的梅香和清新的瓜果香氣,連多日來張陵緊張的心情也被慢慢放松下來。

“朝廷上的氛圍是越來越緊張難以捉摸了,我在戶部的日子并不悠閑,你在辦江氏的案子被拖沓不前,我又關于黨派之争深受其害,看來,入朝的日子并不像我們當初那麽輕松惬意的,懷抱天下,也只能在朝上與衆位官員口舌相争,哎,真是不如意許多啊!”張陵搖着頭嘆氣,一張清秀的臉此時也見不了淺淺的梨渦了,全是憂國憂民的愁緒。

唐季惟躺在椅子上拿着話本,品着巧兒用雪水泡的清茶,袅袅茶香回味不絕,一襲白衣滾了梅花邊兒的領子,看着清秀挺拔的身姿越發俊俏了,但是在張陵眼底可注意不到這些,撸了袖子就端着茶一飲而盡了。

“你是不操心,我可替你擔心得很哪!那個李徽禮也不知道是哪根經搭錯了,竟然對你頻繁出手,我是以往看錯了他了!”

張陵恨恨的說,跟唐季惟過于熟悉,他現在已經不像開始那麽拘束而彬彬有禮,因為蕭氏也很喜歡他,現在他倒像是唐家的二公子一般了,他自己也在唐家游走自如,沒有了以前的晦澀時光,他倒是出落的越發清俊秀氣了。

唐季惟嘆他是吞人參果的豬悟能,不知品味其精華就一味的囫囵吞棗。

“你也不必過于擔心了,江氏雖然是只手遮天的王爺,但在牢獄中也是要受制于我們的,現下就是找不到能讓他有求生意志,可以為了減輕罪行而吐露一一切的。”唐季惟笑着安撫他,自己內心雖然沒底,但是也不能讓張陵為他擔心,何況他是“逆賊”一黨,并不能讓只知單純為人的張陵攪在其中。

張陵沒有懷疑分毫,只是坐下來和唐季惟一同想着江氏有何死穴可以牽制。

外面雪花飄飄,梅香陣陣,裏面書香環繞,茶香四溢,到讓他們惬意躺着慢慢的眯眼打起瞌睡來。

巧兒聽裏面好久沒有動靜,微微看了一眼才發現兩人就那麽在躺在躺椅上睡着了,立馬拿了加了羊絨的披風給他們搭在身上。小丫頭也覺得在衆人面前風光無限的朝廷官員其實暗地裏辛苦得很,她主子時常到了夜深人靜還在苦思案卷,她看在眼裏也覺得當個小丫鬟挺好的,起碼不用費什麽心力。

晚飯的時候蕭氏來叫人喊吃飯,狀元府的晚飯弄得早,蕭氏怕唐季惟只知辦案餓了肚子。待到下人把唐季惟和張陵叫醒之後讓他們醒了醒旽兒才給他們系上了披風。

張陵睡得很是香甜,起來之後覺得精力百倍,笑着對唐季惟說:“臨風窗下,如此美景伴着入睡也是香的,比我那冷清清的府邸可好多了。”

唐季惟攏了攏披風,問:“來我家是來讨論大事的還是借着躺椅睡覺的?”

張陵卻毫不愧疚,笑着回應:“蓄好精力才能事半功倍嘛,為了酬謝你讓我有個愉悅的午覺,我就替你去牢裏拜訪一下那位大名鼎鼎的江王爺好了,也讓我看看是何等人物!”

唐季惟被他逗笑了,明明是為了一瞧人家的真容,非說得跟償還他多的恩情似的,既然案子沒有進展,讓張陵去插科打诨也未嘗不可,對待江天一這種聰明到極致的人,也許不能像他這樣實力相當心眼太多的人去,張陵有時候卻有鬼才,他也就成全了他好了。

“如此就先謝謝張兄了!”唐季惟拱手。

張陵也不怯場,立刻大手一揮:“哪裏哪裏!”

侍候的丫鬟也撲哧一笑,和張陵熟悉之後,這些下人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沒有多大官威的探花爺,每次來都是愁眉苦臉的,走的時候卻是笑意盈盈,逗樂了一衆下人。

蕭氏指揮着下人擺盤子,狀元府雖然不比那些油光滿面的大人荷包肥得流油,把家裏搞得金碧輝煌熠熠生輝,但是對吃食住行卻是極為講究的。

蕭氏在未出閣之前也是江南大戶家的小姐,雖是庶出但也是排場十足的,若不是跟着唐老爹私奔後只得過窮苦日子,說不定她比現在還要注重講究,治理下人不嚴苛也不松弛,待人接物也是大家範兒十足,命婦之間聚在一起總有攀比說較,蕭氏卻從來沒有落過唐季惟的面兒的。

唐季惟跨進來就聞到了熟悉的香氣,一張臉笑得如沐春風,淨了手對着端着手指揮不停的唐老娘說:“娘親自下廚,看來今日張兄極有口福啦!”

蕭氏被誇得也是心神蕩漾,招呼着張陵入座,“都不是外人了還要三清四催麽,在我們家裏都随意一點,我也不是那種講究得不行的老太太,窮日子過慣了,人也老了,總還是覺得大家一起吃熱鬧許多!”

張陵連忙接道:“這絕對是謙虛了,嬸子是熱情好客禮遇下人,這哪有大家不明白的,我也是覺得嬸子手藝極好才三番五次的叨擾的,這要說過窮日子大家都過過,我到也喜歡聚一堂熱熱鬧鬧的感覺。”

張陵不經意間拍了蕭氏的馬屁,把老太太樂得捂着嘴直說他說孫猴子變得,哪兒都落不下他。

“嬸子冤枉我了,方才喝了一杯府上清茶便被有人說作混沌吞下人參果的豬悟能,現下孫猴子倒是當不得了!”張陵笑着看一旁的唐季惟,能治得住他的也只有這位頗有将門風範的老娘了。

蕭氏嗔怪了唐季惟,夾着菜就往張陵碗碟中去了,說:“別信他胡言亂語,他一張嘴誰也說不過他,你是好孩子,比他懂事多了!”

張陵低頭吃吃的笑,唐季惟淡定的給他一筷子雞腿兒,說:“看這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還差點還差點!”張陵連連搖頭。

唐季惟不作回應,自顧自的用了起來,倒是蕭氏頻頻夾菜把張陵的小碗兒壘得像小山一樣。

送走了連連打嗝的張陵,唐季惟才笑着轉身回了府。

“唐弟這是交了哪位好友,要親自相送到大門口了!”

一個低沉而具有魄力的聲音在唐季惟身後響起,太過于熟悉,以至于唐季惟很久都沒反應過來了。

韓缜上了階梯,搖着扇子說:“看來我是唐突了,唐弟好像驚詫得很哪!”

唐季惟彎着腰拱手相迎,既然韓缜如此稱呼不想讓人識別他的身份,那麽唐季惟也只有配合的以友人的姿态相對了。

韓缜對唐季惟的玲珑心思很是贊賞,點了頭率先邁進了狀元府的大門,李昇化成小厮緊随其後,唐季惟稍微落後寸步。

唐季惟對于韓缜的突然來訪的确是震驚不已,韓缜并沒有和他君臣相交深厚至此,來府也的确不是因為私情,那必然就是公事了。

唐季惟立刻想到被他放置一邊的江天一的案子,心裏頓時驚愕連連,韓缜的心思深不可測,他的暗人也是遍布各地,要是在牢獄裏和江天一的對話被有心人聽了去,那他豈不是又一次死無葬身之地?

他不允許自己這一次落敗,他必須快速的想出對策,韓缜是只猛虎,潛與深地而一擊即中,韓缜對于他處理江天一的案子有所察覺的話倒是可以有轉圜的餘地,憑借一人之口沒有證據他也可以抵死不從,怕的是韓缜早已設下套子等着請君入甕,那才是恰逢絕境必死無疑了。

唐季惟思索着怎麽讓韓缜相信他,轉眼前方的侍從帶路就到了唐季惟的書房。唐季惟心裏咯噔一下就涼了半截。

一個從未來過他府裏的人對他府裏的情況如此清楚,書房在花草樹木叢生的地方,沒有來過的人只是地理感覺極佳的話也是根本找不到的。

事到如此,鎮定如唐季惟這種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之人,也有點冷汗虛浮了。

唐季惟對着外面的巧兒使了眼色,巧兒立刻回了茶水房泡茶。

“唐卿的書屋甚好,環境清幽而書香袅袅,不愧是連中三元狀元爺的藏書閣了!”韓缜步入唐季惟的書房,解了風披說。

唐季惟立刻跪倒拜見,授意于韓缜,李昇笑着将他扶起,說:“大人多禮了,主子微服,到沒有這麽多講究的。”

韓缜環視了一下,書房擺置很清雅,甚是清爽整潔。炭盆旁邊的高架上也盛放着梅花,旁邊的躺椅邊上還擺着兩個茶杯。

“唐卿方才接待了誰?”韓缜放下扇子,手放在蓋鐘上敲了一下。

雖然那把扇子會在平時讓唐季惟眼角抽搐,畢竟這是冬天,但是現在他也顧不得這些雜物了,一心想着怎麽掩蓋自己“預備謀逆”的事實。

唐季惟恭敬的回答:“是今科探花郎,他和臣很早以前就認識,同中進士也來往不少。”

“哦?朕看着他倒是一表人才也不是多言之人,原來,竟是唐卿的好友!”

韓缜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唐季惟心裏已經在打鼓了,深覺得答錯了,要是今日連累了張陵,豈不是萬般歉疚難以償還麽?

“只是偶爾一起品鑒書畫,張兄鑒賞之力卓越,臣在書畫市場淘回來的畫作也都要跟他一一品賞一番的。”唐季惟說。

韓缜笑了一聲,說:“唐卿不必緊張,朕來此也不是追究你辦案不力的罪過,更不會連帶張卿的,你也放下心來,坐下吧!”

唐季惟在心裏打了個突,才回答:“謝過皇上,臣知罪!”

韓缜拿着扇子輕敲桌面,沒有看出來家境平樸的唐季惟家中竟有柳曲面的案桌,眼底輕輕閃過一層微光,唐季惟正低頭坐着并未看到。

“長公主同朕說明江氏一案不能輕慢,朕礙于祖宗規矩也不敢輕判了他。既然你還沒有查明,此事就延緩吧。”韓缜說。

唐季惟低頭側向韓缜,說:“那江氏如何處置?”

韓缜輕哼一句,“他是逃不了買官賣爵的罪名了,關他幾日在牢裏也不算冤枉他,京裏的牢獄朕甚覺不錯,以禮相待也不算委屈了他王爺身份!”

唐季惟暗自在心裏舒了口氣,看來韓缜并未知曉他的秘密,只是礙于長公主的話才來叮囑于他,在朝廷上不能明目張膽的說是因公主所言就朝令夕改,暗地裏點通唐季惟卻是上上之策。

“屆時唐卿可要背負一個辦案不力的罪名了,倒是朕愧對你了。”韓缜看着唐季惟輕嘆着說。

唐季惟離開座位,跪在地上,“臣能為皇上分憂是無上榮光,臣不覺委屈!”

韓缜笑着拿扇子指着他,對着一旁的李昇說:“動辄上綱上線,朕的唐卿可真是索然無趣啊!”

李昇回笑着扶起唐季惟,唐季惟沒有因為皇上的一句索然無趣而羞惱,卻因韓缜笑着開了這麽一句玩笑而心裏驚愕不已,印象中的韓缜雖有平和易近之時,卻無此種風趣之談。

到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更何況,此時的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天塹萬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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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拉近距離

唐老娘想起給唐季惟熬的蓮子茶還沒給他送去,近來看他有點上火了,表面上大大咧咧的蕭氏實則在對待兒子的生活上面心細如發,立刻招呼着身邊的丫鬟要去廚房端給他。

喚作青衣的丫鬟頂替了唐歆的位置貼身照顧蕭氏,雖然沒有唐歆那麽體貼入微察言觀色,倒也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丫頭片子,看着唐老娘身穿厚衣不好行走,立刻上去攙扶。

唐老娘笑着拍了她一下:“你這丫頭,我還沒老到走不動道的時候呢!走開走開!”

青衣笑着松手,說:“老夫人,我去給爺端去吧,這天兒也暗下來了,夜裏冷得很,凍壞了可不值當了。您回去躺着暖和暖和?”

蕭氏笑着拍拍她的手,提着裙子往廚房走去,語重心長的說:“這女人啊就是勞碌命,待字閨中的時候操心着要學好女紅修好德行,往後能嫁個好人家,這嫁人了吧又想着夫君的衣食住行是不是妥當,是不是家用又不夠了?家裏裏裏外外要費心的更是少不了,現在,我兒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麽在我身邊黏黏糊糊的了,可做娘的哪有放心的時候啊,我還是親自端去比較好,看看他,讓他早些歇息也好!”

青衣說:“老夫人關心爺,爺知道呢!我們也都看得真真兒的呢!”

廚娘端着蓮子茶出來,蕭氏用手觸了一下,知道還是熱的便也就放心了。

青衣接過放着盅的盤子,廚娘提起地上的燈籠說:“夫人前面走吧,老奴給您照着亮!”

蕭氏接過廚娘手裏的燈籠說:“又不是大戶人家嬌貴的小姐,你忙你的去,早些歇息便是,我自己提着也挺好的。”

廚娘笑着回去了,青衣端着盅走在前面,和蕭氏一同往唐季惟的書房去了。

韓缜坐在書案上翻看有着唐季惟的讀書筆記的書,一時忘情便沒有注意時辰,等看完了一冊擡起頭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唐季惟坐在一旁靜靜的看書,跳躍的燭光在他的臉上灑下點點光輝,照得本來潔淨如玉的臉龐更是朦胧了幾分,隐隐約約的透着安谧和溫暖。

韓缜也不說話,撐着腦袋眯着眼看他,唐季惟時而翻書好似贊同得點頭,又偶爾端起茶杯品茶,大概是書太引人入勝了,一向警惕十足的他竟沒有發現韓缜已在旁邊觀察他多時。

唐季惟端起茶杯正待喝,一看茶杯早已空空只剩茶葉便起身倒茶,想着韓缜手邊的茶水是不是也已經冷了,就轉身想為他斟茶。

一回頭,便是韓缜眼底熾熱的光華,唐季惟驚得一退。

“臣待客不周了,慢待皇上了!”

看着韓缜不在意的表情,唐季惟才沉澱了一下心情,拿起茶壺續茶。

韓缜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角噙笑說:“唐卿不愧是名動京城的風流才子。”

唐季惟放下茶壺,低頭說:“皇上折煞臣了,擔了虛名臣心裏可日夜難安了!”

韓缜眼低裏亮亮的,說:“唐卿太過謙虛了,李徽禮說得對,這太過謙虛了難免了傲嬌之嫌。只看朕在這裏也坐了兩個時辰罷,唐卿沉浸書中分毫未覺,定是鑽研學問了。唐卿又生得一表人才,朕看着難免都有些失神了!”

聽罷,唐季惟心裏雖惱怒倒是沒有表現出來,這種類似調戲某些公子的言論讓他略感不适,唐季惟站立在書案的一邊,輕笑着說:“皇上謬贊了,臣愧不敢當!”

韓缜正待言語,便覺察到外面傳來了腳步生,眼光立刻向門口移去。

“幺兒啊,娘給你炖了蓮子茶,喝了再看書吧!”

蕭氏的聲音帶着愉悅,極其具有穿透力,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唐季惟向韓缜彎腰行禮,說:“臣的母親驚擾了聖駕,還望皇上寬恕!”

韓缜點頭說:“慈母之心,朕自是知曉的,愛卿不必惶恐。”

蕭氏撩開簾子看到坐在上位的韓缜,略感奇怪之後也沒有多大的驚疑,只是笑着說:“沒想到還有客人,失禮了失禮了!”

韓缜笑着回應:“打擾了府上,朕才是失禮之人!”

蕭氏也沒聽清韓缜的話,以為他說的是“正才是失禮之人”,便沒有多想,唐季惟欲開口介紹,瞧見韓缜的臉色便又做罷,既是微服出宮,蕭氏也不是魯莽之人,應該不會有失禮之處才是。

蕭氏讓青衣把盅放到小桌上,親自倒了兩杯,說:“客人不嫌棄的話就也用一杯,你們這些做官的人勞心勞力的火氣大,消消火也好!”

說完,青衣便端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在了韓缜的面前。青衣沒有蕭氏那麽不拘小節,她往日看慣了富貴人家的做派,雖然認不出面前的九五之尊皇,但是看到自家老爺在他面前都是站着的份兒,她恭敬一點總是沒錯的。

韓缜應下來,正欲入口,唐季惟便先喝了一大口,說:“娘親手藝又精進了,好喝!”

蕭氏眯着眼笑得細紋都出來了,滿意的點點頭,得到了兒子的誇獎對她來說便是極大的安慰了。

韓缜嘴角浮笑,他懂唐季惟的意思,沒有說話,只是揭開茶蓋輕輕嗅了一下,說:“聞着便有蓮子的清香,這個時節不是蓮子出來之際,想必夫人保存得極好吧!”

“正是呢,用些土法存着才不變味兒呢!”蕭氏笑着回說。

韓缜品了一口,看着蕭氏亟待誇獎的表情便覺得有趣,沉吟了片刻吊足了蕭氏的胃口,才道:“果真是慈母之心,此茶味道清甜不膩,香而不厭,恰似夫人對公子一番愛惜!”

蕭氏笑得更甚了,立馬對才見面的陌生人産生了好感,高興的上前說:“要是瞧得上老婦人的手藝就常來坐坐,改日給你們做杏仁酥桃花糕吃,我瞧你的身姿氣度不像是平常家的少爺,大魚大肉吃慣了也膩得很,改日我做幾碟小菜邀你來吃,保證爽口!”

蕭氏有點手舞足蹈的興奮了,唐季惟眼底帶着笑意也不阻止她,在他看來,有這麽一個活潑年輕的母親是他一生的福分,對于便宜老娘的興致愛好,唐季惟從來都是放任縱容的。在失去了丈夫,堅強的把兒子拉拔到如此,個中辛酸定是苦不堪言的,唐季惟願意做一切來滿足她一些小小的心願興趣。

韓缜到有點被吓到,從未這樣直白的受過邀請讓他有點恍然,但是常年不變的表情和氣質卻沒有把這種心理洩露分毫,仍然是有禮有節的回應,不失風度又略有平和。

唐季惟看到韓缜和蕭氏一來一往的聊天像是頗為投機的樣子,在他心裏也知道韓缜為什麽在唐老娘的面前收起了自己的那一身的戾氣。對于年幼喪母的他來說,母愛是一種他無比渴求的東西,現在雖然早已刀槍不入練成了真身,但在面對母愛十足氣勢全開的蕭氏的時候,他自然不至于冷臉相對了。

而蕭氏又是只要別人嗯嗯幾句就可以自言自語聊下去的人,自然是不會冷場,且外人看來還是一番其樂融融的景象。

韓缜到狀元府來,沒和唐季惟說到幾句話,卻和蕭氏相談甚歡。帝王無情,也許今日他和蕭氏還高興的說了幾句,唐季惟也敢肯定,要是有一天他落馬了,韓缜也同樣不會念在今日的情分上放過唐老娘。這便是韓缜,一個眼中只有江山利益百姓存亡的皇帝。

蕭氏歇息去了,唐季惟親自把韓缜送到了宮門口。在馬車上又和韓缜針對時事進行了一番讨論,唐季惟目光狠毒犀利,韓缜手段狠厲卓絕,自然是能談到一起的。

到了宮門口,唐季惟自然是不必進去的了,韓缜看着唐季惟起身下馬車,嘆了一句:“唐卿眼見頗深,朕有唐卿如虎添翼啊!”

唐季惟掀袍跪在地上,說:“為君臣子,季惟定當竭盡全力!”

韓缜一張臉似笑非笑,說:“有勞唐卿今日當了回試菜的太監了!”

唐季惟被說得面部僵硬了一下,扯着嘴角回應說:“皇上說笑了。”

韓缜沒有再說什麽,魏琳駕着馬車駛入了那個黑黑的洞門,裏面萬丈深淵孤寂難耐。

唐季惟跪在深夜的宮門口,望着打開的宮門,裏面似深不可測的虎口,他不禁為韓缜感到可憐了,這一生,注定只有他一個人走下去了!

唐季惟被夜裏的風刮得臉生疼,身上的大麾也抵不住這寒冬的冰風,一個人在街上寸步難行。

宵禁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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