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片的規規矩矩的挂在了旁邊的架子上。

馬夫見大家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爺被他們抱走他也沒有插足的餘地,看着旁邊流血過多直打擺子的馬匹,他才一拍腦門,趕快為馬兒止血。

“我會給馬治病,交給我吧!”一個士兵跑過來看着已經氣虛頗弱的馬兒說。

馬夫感激得連連道謝,這馬兒從他進了狀元府就一直跟在他在身邊,如今為了救他們被重傷得如此虛弱,他心裏也有不好受得很,立馬就忙前忙後的給那位小士兵打下手了。

宮裏的盛宴快開始了,百官都到場了,開元殿裏的燭火一一被點亮,整個大殿一片透亮猶如白晝,穿梭在宴席間的太監宮女來往着布置席間的瓜果膳食。

大臣們和熟識交好的紛紛談論着國事,丞相和太師面前都是圍着一大片人,在這種場合攀談幾句誰也不會說你失節抱大腿,一向喜歡和唐季惟論調幾句的太師也忙乎着與各位同僚回禮,竟沒有注意到筵席快要開始了,而一向準點的唐季惟卻還沒有出現。

“皇上駕到!”一位太監站在最外面的殿門高聲通報。傳入裏面的時候就是一聲接着一聲通報而來,站在各出小門的數位太監也都盡職的亮嗓。

百官紛紛歸位,齊齊下跪,一排排的大臣磕頭高呼萬歲。

韓缜從勤政殿來,今年上報的雪災和洪災基本都在控制範圍之內,一向冷漠自持的韓缜也因此面色好了幾分,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疾步走進了大殿。

皇上身後的太監宮女紛紛提燈而來,數十位太監宮女随侍在側,龍威畢現,皇上的陣勢也的确不容群臣忽視。

韓缜坐上龍椅,手随意的搭在膝蓋上,笑着說:“平身吧,除夕佳節普天同慶,今日沒有君臣只有同僚,大家開懷同樂即可!”

“謝皇上賜宴,臣等不勝榮幸!”

韓缜揮手免禮,李昇站在旁側,拂塵一揮,朗聲說道:“皇上有旨,今年在座的各位大人對于朝廷社稷均有大大小小的貢獻,聖上恩賜,衆位大臣的族中若有與太子殿下年齡相仿的子嗣,無論嫡庶皆可通過考試入宮陪讀,欽此!”

百官震驚,驚訝之餘又喜不自勝,又轟轟烈烈的拜倒跪謝。

對于族中有和太子同歲的子嗣的官員來說,能和儲君打好關系對于以後家族的發展是極大的幫助,太子在年幼時的玩伴,以後登基,必定是厚重相待,往後的前程似錦自然是不必說,能說上話才是極大的榮耀和利益。

對于皇帝的這一道恩旨,衆位大臣又驚又喜。而衆人幾乎是同時想到了太子太傅,唐季惟。以前和唐季惟關系不好或者冷淡的都想要在此時彌補一番,讓族中子弟得師傅歡心也可随侍在太子殿□側久一點,而轉頭看向唐季惟的官員都發現,那是席間唯一的空位,皇家賜宴,而唐季惟并未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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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缜也發現了唐季惟并未出現,開着玩笑說:“想必是雪天路滑,唐卿身子單薄不宜快行罷,李昇,你出去迎迎!”

李昇受意,立馬退下從後面匆匆出了殿門。

百官面面相觑,對于唐季惟的恩寵既是嫉妒又是扼腕,李昇是皇帝身邊的心腹,平時跟他并不能說上幾句話,而這時,他卻要親自去迎唐季惟,這恐怕也是佞臣的寵幸優渥吧,在場的大臣在心裏腹诽,卻不敢再面上洩露思緒半分。皇上眼力極狠,說不定就洞穿了你的想法。

韓缜即使不滿唐季惟姍姍來遲,卻也不得不為他圓場。他正是用人之際,唐季惟合乎他的一切苛刻要求和內心不明不白的渴望,他心裏的特殊情感是不願意看到他受到谏議大夫的上書責難的。

唐季惟的意識越來越稀薄,他幾乎感覺不到在他腰腹游移的大夫的雙手,眼前的人影兒也越來越模糊,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要死了,但是這種感覺對于他來說是種解脫,是連在夢中都在想着報仇想着對于父母愧疚的解脫,他已經很累了,他根本不适合這種苦心孤詣的謀劃,他好累。

“大人,大人,您醒醒!”中尉在旁邊搖晃着他的身子,心急的呼喊着他。

大夫搖頭,對着身着軍服卻沾染一片黑血的中尉說:“草民醫術不精,怕是治不好這位大人了。”

中尉握着唐季惟的手,看着他蒼白如玉的臉頰,心裏砰砰亂跳,聽着大夫的話,驚心的大聲說:“再換一位大夫!”

下面的士兵擦着冷汗上前,說:“中尉,已經沒有大夫了,大家請的大夫們都在這裏了。”

中尉心裏咯噔一下就慌了,拉着距離他最近的一位士兵說:“快去傳我的話,把楊府的大夫全部請過來!”

被拉住的士兵點頭之後就撒腿往外面跑,跑到雪地的時候還滑了一跤。

隐沒在外衙的黑衣人看到如此情景,嘴角勾起笑意,滿意的對着同行的人說:“撤!”

那名中尉并不是一般的将領,他乃是宣平公楊鐘橋的嫡次子楊恭林,宣平公和先帝的大哥結親,也就是現在已過花甲的西遼王,宣平公娶了西遼王的嫡長女昭和郡主韓賢茹而生下了二子一女,長子楊恭親娶戶部尚書嫡女江郁為妻,誕下一子。而嫡次子楊恭林則投身軍隊,靠着自己的軍功一步一步的成長為現在的中尉,脫離了家族的庇護,在軍中這麽規矩森嚴的地方,才行弱冠之禮的楊恭林能做到如此,也不得不承認他本人的才能非凡。

李昇帶着人都走到宮門了也沒有發現唐季惟的影蹤,宮門的侍衛見着皇上的親随在此,立馬就見禮一番。

“看到唐大人的車駕了嗎?也不知是不是和大人走錯過了。”李昇說。

宮門口的侍衛長立馬回答說:“今日唐大人的車駕并未從此過,是不是從其他的宮門進宮了?”

李昇皺眉看了他一眼,他以為皇宮是什麽地方,想從哪裏進就從哪裏進?這紛紛擾擾的流言李昇也聽過一二,不免為唐季惟抱屈,堂堂正正的國之棟梁被污蔑成皇上的榻上娈寵,怎麽不讓人生氣。

侍衛長看着李昇的神情慌忙的低下頭,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立馬補救:“在下派人在宮門附近搜尋一番可好?”

李昇點頭,說:“沿着大人進宮的路子找過去,別是遇見什麽危險了才是!”

“是,在下立馬去辦!”侍衛長精神抖擻的回答,立馬派兵開始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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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第二更~起來的有些晚了就更晚了,大家不介意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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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京城北邊的一座侯門府邸,前院燈光稀薄微弱,後院的住所之處倒是一片燈火通明。這是安遠侯的府邸,他近日稱病已久,皇上念及他歲數漸長便免去了他今日的入宮赴宴。

內宅裏,一位着黑色錦袍的男子端坐在主位,看着威嚴十足紅光滿面,絲毫沒有上表當中的卧病在床的病态,反而是聽了屬下的報告以後,心滿意足的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旁坐着的夫人,身穿錦緞華服,周身環佩鈴铛搖搖墜墜,兩手交握端莊姿态示于人前。

“老爺,這樣做真無大礙麽?”待黑衣人退下之後,安遠侯夫人明珠有些擔心的問道。

明珠扶了一下鬓角,示意丫鬟給侯爺的茶杯裏添茶,繼而撫着細嫩的手指說:“他是如今皇上最器重的年輕一輩的領頭之人,如今死在了我們府裏的暗衛手下,皇上勢必是會嚴查的,到時候可怎麽脫身才好啊?”

安遠侯啄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不屑的說:“本侯是在清君側,他唐季惟不過是靠着床上的本領哄得皇上歡心,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領着芝麻大的案子去立功。皇上現在是聖心被蒙蔽,被小小的娈寵給哄得團團轉,早晚有一天也是會處置他的,你慌什麽!”

安遠侯夫人明珠年輕之時也是名動一方的大家之女,是當今太師次女,在太師還是右仆射的時候就許給了一心求娶的安遠侯魏志林,如今生了四個女兒,竟無一男丁,難免有些失意了。

明珠風韻猶存,受太師教導也是頗有政治眼光的,此時嘆着氣說:“侯爺要為義子鋪路也不必如此極端,妾身看那個狀元爺也不是獻媚邀寵之人,何必痛下殺手!”

安遠侯冷下臉,看了一眼明珠,說:“徽禮是什麽樣的人我也是一眼看得出的,有唐季惟在一天他就別想有出頭之日,侯府子嗣凋零,若再無男丁恐怕本侯的爵位就要在百年之後被收回了。李徽禮雖然不是千古奇才,但重在狠得下心,有大抱負。且大師也算過了,他命中無子是孤星之命,我們認了他才可以給府裏帶來男丁,這都是命啊!”

談及府裏多年無子明珠也黯然神傷了,即使她在嫁入侯府之後百般求全為安遠侯納了幾房妾室,但不知是怎麽回事,府裏一連四個小姐,硬是沒有一個男嬰。府裏找過風水大師也請名醫看過女子的體征,都沒有問。現在寺裏的大師又說要找一個命中無子孤星之命的人認作義子,才能給府裏帶來香火之氣,如此這般,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出。

李徽禮在宴席上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安遠侯的計劃他是早就知曉并且默認了的,唐季惟鋒芒太甚必須除掉,他本該也是受人追捧,蒙受皇上器重之人,就因為半路殺出一個唐季惟,先在殿試讓他屈居其後也就夠惱恨扼腕了,現如今連為官的這些時日也竟不如他,李徽禮心裏是既是惱怒又有憋屈。想着但願安遠侯的計劃能一舉成功,拔掉這顆眼中釘,他以後的官路也就順暢平坦許多了。

已經酒酣耳熱之際,皇上也和一旁的王爺公侯們相談甚歡,如若韓缜收斂了周身的氣勢和威嚴,放□段來和王公将相們交談也是能其樂融融君臣和樂的。

韓缜大笑着說:“十二皇叔不日進京,到時候可要勞煩各位叔伯操心他的終身大事,皇叔和朕一般年紀,朕的太子已有四歲而他還是孤身一人在外,難免孤獨,朕有意将他挽留在京,還請各位傾囊相助才是!”

“皇上仁慈,政務繁忙還要分心擔憂老十二的婚事,這真是他的不忠不孝了,對不起先考也辜負了皇上啊!”東郡王韓翼其笑着說,東郡王乃先帝五弟,也就是韓缜的五皇叔,年過半百閑居東郊別莊,平素很少進城,為人和善交際廣泛頗得皇上看重。

其餘之人也紛紛附和,笑着調侃老十二雲中王是流連在外,不願歸京了,看着皇上現在的神色不錯,也都紛紛向皇上獻計,想将老十二捆留在京中。

你一言我一語的到真有些平常百姓家的歡聚一堂,和順美滿的樣子。韓缜但笑不語,任憑幾個年輕的王爺世子開起雲中王帶點葷腥的玩笑。

李昇快步從殿外走進來,神色匆忙的穿過殿中,本來還相談甚歡的大臣們也都下意識的放低了聲音,李昇很少這麽神色緊張,想必是有大事發生了。

李徽禮在暗處看見了李昇匆忙的腳步,心有漸漸有些興奮起來,額頭和鼻尖都冒出絲絲汗水,手裏攥緊了拳頭,心髒幾乎要從胸口裏跳出來,飛快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頭斂眉屏息以待。

韓缜看着李昇帶着點慌忙從側面走來,心裏一頓,李昇是去尋唐季惟去了,這宴席已經過了大半,太後那邊傳旨過來唐季惟的母親蕭氏也沒有出現,現在唐季惟也不見蹤影,再觀李昇的神色,韓缜心裏有些微涼。

風一吹來,身上的冷汗幾乎嗖嗖的刺激他的血脈,韓缜鎮定的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可是唐卿出了什麽狀況來不了?”

李昇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不知道該不該大聲禀報上來。

韓缜皺眉說:“有什麽就說,支支吾吾的像什麽話?”

李昇這才跪倒禀明情況,面有戚色的說:“唐大人在來的路上遭遇了刺客,現在性命垂危!”

韓缜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大步流星的走向前說:“人呢?現在人在哪裏?”

李昇說:“奴才不敢貿然作為,唐大人中了劇毒不能颠簸,奴才讓人用輕轎擡進宮來了,現在估計也快到正陽宮了,奴才先行一步來禀明情況,皇上?”

韓缜是又是驚疑又是慶幸,李昇總算是沒讓他失望,還知道把人送進宮來醫治,可唐季惟現在又是中了劇毒,應該是外面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才被迫送進來的,韓缜悲喜交加,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他并不明白自己對于唐季惟性命攸關為何如此在乎,甚至到了迫切的地步,他不是那人個人,卻給了他同樣的感覺。

韓缜已經辨不出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做了太多次的夢,每次都是流着淚枕着他的骨灰醒來,他不敢再抱有太大的幻想,午夜夢回,他也深知自己已是不配。

韓缜被李昇喚回了心神,收斂了多餘的情緒,立刻下旨:“唐卿對社稷朝廷均有貢獻,現在他被行刺朕分外心痛,現将他安置在朕的寝殿偏殿,太醫院的太醫全部到正陽宮待命,院首先行診斷,朕随後就到。”

“是,奴才即可傳旨!”李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莫名的心悸。

唐季惟被安置到了正陽宮最大的一間偏殿,合元殿。李昇起初找到他,一進門看到他躺在床上氣息全無的樣子,立馬就噗通的軟了腳跪下去了,随行的侍衛被吓了一大跳,立馬将他扶起來,楊恭林瞪着一雙綠幽幽的眼睛說他大人還沒死,李昇才把心給收了回去。

對于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被吓到,跪倒在除了皇上的面前的事情,他自己也不敢深究,子不語怪力亂神,他有點不相信子了,因為他覺得自己中了魔。

皇上處理了後面的事情之後就匆匆趕來了,唐季惟的身邊圍了一大圈太醫,跪着把脈的,讨論藥房病情的,還有神色惋惜搖頭嘆息的。

院首站起身皺着眉轉過來,一擡頭看到門口立着的明黃色高大身影,立馬就跪下了:“臣參加皇上,皇上萬安!”

太醫們聽此,并不敢擡頭,朝着門外的方向就跪倒了一大片。

“臣等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韓缜提步進來,穿過人群走到床榻面前,頭也不回的說:“有什麽醫治的方案出來了麽?”

太醫們面面相觑,院首不得已才出來拜倒回答:“皇上,臣等有罪!唐大人毒入骨髓,怕是回天乏力,送來得太遲,臣等也束手無策了。”

韓缜身形微晃,眼前靜靜躺着的人也像是随着他的晃動有了動靜,韓缜撐住床沿穩住心神,這才看清知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韓缜的嗓音有些喑啞,方才洪鐘一般的氣力仿佛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一樣,說:“朕不管是不是太遲太晚,你們窮盡一身的醫術也要給朕把他治好,朕管不了那麽多,若是他了斷氣,你們也都跟着去吧!”

韓缜的聲音并不大,甚至還沒有平常那麽氣勢逼人,但跪着的太醫們腿腳軟麻,其中有一個一下子就栽地不起了。

韓缜的聲音太過平靜,平靜到你不會以為他只是怒極攻心的氣話,而是,他真的是如此打算的。

院首畢竟老練一點,在宮中沉浮多年鎮得住一點,立刻跪着磕了一個頭就忙活着研究了起來。其餘的太醫有了主心骨,也都顫顫巍巍的跟在後面,翻書的翻書,針灸的針灸,甚至有些太醫親自弄了爐子在殿外熬藥。對于和他們綁定了生死的唐季惟,他們絕對是喜歡不起來的了。

韓缜剝掉了唐季惟的裏衣,腰腹間纏住了厚厚的繃帶,即使這樣他都看見了裏面滲出來的黑色血絲,足以想見他傷得有多厲害。

韓缜看着他平靜安詳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心裏沉重得想要大聲怒吼,卻一聲一句也發不出來。他腦海裏不斷浮現顧貞觀毫無聲息的躺在他面前的情景,全是他的樣子,冰冷的,僵硬的。

他又一次被喚起了那段時間的記憶,在無數個夢境中他被吓醒,或者是難受得抓着心窩醒來。但是,這是第一次,在白天,在一個毫無關聯的人的面前,像是重溫了一遍當時的場景,他痛苦得想要用頭去撞上旁邊的金樽。

他還記得在牢裏抱着貞觀的觸感,還是溫溫軟軟的,雖然脖頸上的青紫血浸毀了他畢生想要追求的場景。

韓缜抱着顧貞觀走了好幾十裏的路,從地牢走到了皇宮,從黑暗走向了輝煌。他抱着漸漸的,一點一滴開始僵硬的身體,固執的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是屬于他的地界,是沒有人可以傷害貞觀的地方。

他抱着僵硬的屍體,親自為他擦拭。李昇說,不能再擦了,再擦侯爺的皮都要皺了。可他不信,他好不容易才可以抱着他這樣安寧的坐着,沒有權利陰謀沒有禁忌的情愛,就這樣一直到老多好,他的貞觀怎麽就會皺了?不會的,他沒有死啊!他怎麽會死啊!

韓缜雙手撫上了唐季惟的眉眼,好相似的一雙眼,閉着的時候是溫和靜默的,但是他知道,一睜開,裏面的光華必定是他所恐懼的,他怕,他怕他真的是顧貞觀,而他又怕他不是屬于他韓缜的顧貞觀。

顧侯府裏的一直都有下人在居住清掃,這是別人不知道的。

韓缜輕輕低頭,鼻尖碰觸唐季惟的額頭,輕輕的說:“你知道嗎?侯府裏一直有人守門,你去的那天他恰巧看到了你,是你拿了鎮紙對不對?”

聲音太過于輕柔,連身後一直忙乎的太醫都不曾聽到。

韓缜擡頭,唐季惟的嘴唇已然烏黑,氣息一點一點微弱了下來。

而時至今日不管他是不是顧貞觀,韓缜都要他活着,活着才能證明,他到底是不是他,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有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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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太醫們沒有把握可以從閻王手中把唐季惟的命搶過來,他們只是在用盡全力想要把自己的命保住。

院首站出來,示意旁邊的太醫用針灸逼毒,對坐在床沿的皇帝說:“皇上,臣等醫術不精恐怕是治不好大人了,家父是解毒高手,近幾日正從老家回了京城,臣等懇請皇上宣家父進宮為唐大人看診!”

韓缜站起來,皺着眉頭說:“老神醫?他治病手段是殘酷了點,但現在也無法了,李昇,即可去請他進宮!”

院首嘴角抽搐的聽着皇上對他父親的評語,想了一下,還是很貼切的,畢竟也很少有大夫會鼓勵病人吃蜂擁和蚯蚓養生。

唐季惟做了好長時間的夢,開始是一片白茫茫的霧障,然後就漸漸清晰了起來。還沒等他欣賞夠滿山桃花競相開放的盛景時,大雪降臨,一種刺骨的寒冷就直接穿越了他的皮膚直接埋入了血液裏。

他是無意識的,他捏着拳頭想要反抗,卻被溫和的力量摁住,動彈不得。唐季惟被手上的暖氣漸漸安撫下來,伸手反握住那一股力量。

“老神醫,現在該如何?”韓缜握住唐季惟的手問。

老神醫已經年過古稀,但精神矍铄堪比半百之人,撫着一大把白胡子說:“皇上現在該出去了,剩下的就交給臣下了。”

韓缜聽了老神醫有些僭越的話也沒有生氣,只是起身放開了唐季惟的手,整理了衣袍,說:“那就看您的功力了,朕先去處理政務,希望回來之時看到的不再是一個氣息奄奄的将死之人。”

老神醫額頭情景突突的跳,眼角無奈的抽搐了幾下,對着遠去的明黃色身影跪下:“臣盡力而為!”

院首把年邁的父親扶了起來,卻被站直了的老神醫給踹了一腳,歪倒在一旁的案桌上。

院首紅着臉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同僚,很無辜的皺眉說:“父親您這是何意?”

老神醫雲游四方早就不是那個在宮中規規矩矩膽戰心驚的太醫了,加上本身性格古怪,現在是越來越難以讨好了。

“何什麽意!要不是你小子醫術不精治不好人,我會一把年紀還被宣進宮顫顫巍巍的受皇帝那陰人的威脅嗎!”老神醫氣勢洶洶的說,下巴上的胡子也一跳一跳的助威。

院首也是不惑之年的人,家裏的兒子女兒都是結婚生子了的,現在被自己父親這麽不給面子的當衆踹了一腳,指着臉罵,也是無可奈何的,只是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就去準備“蒸人”的藥材去了。

“您最近肝火太旺,兒子讓媳婦就不要給您做豬蹄了吧。”

老神醫驚得一個趔趄就差點撲到地上,太醫們裝作很忙碌的散開忙乎去了,好似都沒看到一個年邁的父親被兒子“苛刻相待”的情景。

唐季惟被剝光衣服放進了木桶裏,兩半木板夾在了他的脖子周圍,給他留了脖頸擺動的尺寸。

那藥浴裏全部都是老神醫游走四方和人以物換物得來的寶貝,縱然他不認識唐季惟再不舍得,也得乖乖的拿出來用了。當今皇帝是他在宮裏看着長大的,要說看在二十幾年的情分上治不好唐季惟饒了他老命的話,老神醫覺得那就是個屁!

興許這人治不治得好韓缜不會過于計較,但是,他說出去的話別人執行不了的話,老神醫就只好先給自己供個長生牌位了。

唐季惟被熱得全身都不舒服,那種架在火上烤的感覺讓他快要跳起來了,他開始意識回籠,漸漸掙紮了起來。

木桶下面并沒有生火,但是水裏面的藥材相生相克引起了燥熱,藥材漸漸的相互作用開始發揮,黑色的藥水不斷的沖刷着他單薄的身子,唐季惟仰着脖子在裏面用力掙脫。

韓缜回了勤政殿就下旨徹查唐季惟被行刺一事,李昇弓着身子呈上了一片碎布和刺入唐季惟腰腹的箭矢。

“皇上,您看?這物件是不是有些眼熟?”李昇說。

韓缜單手來回摩擦着那塊脫了絲的黑色布片兒,勾起嘴角嘲諷的說:“朕本該對他趕盡殺絕的,現在看來果然還是朕太過心慈手軟了。”

李昇默然不語,韓缜之所以能夠馬上判斷出這碎布出之于何處,那是因為年僅七歲的他曾在自己的床榻邊遭遇刺客行刺,要不是李昇用燭臺砸暈了那人,恐怕,他早已被挫骨揚灰,連皇陵都沒有他一席之地。

而這布料的手感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瀛南特産的棉花,十幾年前他在庫中找到過一些,而用此種棉花做布,他除了那人便再也想不出誰還有這麽大手筆,這麽青睐于此。

“先別把他揪出來,朕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韓缜拿着箭矢擦看着說。

李昇回答:“那唐大人受的苦不白受了麽?”

韓缜折斷了箭,看着斷成兩截的利箭,陰狠的說:“現在不辦不代表朕會放過他,等到時機成熟,朕将當年之事一并奉還。唐卿是識大體的人,朕坦言相告他不會芥蒂的,你去處理得幹淨點,順便去唐卿府上安撫老夫人。”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李昇恭敬的彎腰倒着退出大殿,

韓缜方坐下處理案牍上壘成一摞的折子,明天是大年初一,皇帝和六部均要封筆三日,而六部知曉韓缜不喜拖延的性格,稍微急一點的奏折都呈了上來,所以,韓缜案牍上的折子史無前例的壘成了小山高。

後半夜的時候,正陽宮的主殿偏殿都是一片燈火通明,沒人來得及守歲,皇上在主殿處理政務,太監們抱着折子來往不停,要着急送回的折子馬不停蹄的送往各部,剛剛送來的加急奏折也要盡快送往皇上的案牍上。太醫們都在偏殿商議治療的方案,宮女們提着熱水不停的換在木桶裏面。

韓缜正值年輕,自然是熬得了夜的,旁邊一杯提神茶就可以讓他沒日沒夜的批複奏折處理國事,李昇辦了事情就回來操持着正陽宮大大小小的事情。

韓缜手上的筆杆子動得飛快,但絲毫不影響他問話李昇:“唐老夫人怎麽樣?”

李昇停下擺放奏折的動作,回答說:“老夫人被吓到了,但奴才并沒有說唐大人性命垂危的事情,就光是說到了大人受傷正在治療,夫人就哆嗦着暈倒了。”

韓缜皺眉打開奏折,說:“你言語就不能溫和一點?吓壞了老人家唐卿醒來也饒不了你!”

李昇冤枉,他真的是用很安撫的口吻對唐老夫人說的,盡量把唐季惟的病情往好了在說,可是唐老夫人一聽見唐季惟被刺受傷就受不了了。

李昇苦了長臉說:“奴才下回注意!”

韓缜埋頭處理公務,只扔了一句“沒有下次!”過來。

李昇只得安安靜靜的繼續輪換着案牍上的奏折,保證韓缜順手且不會重複。

宮外鬧騰得很,宮裏倒是安安靜靜的沒有多大動靜。後秦規定了在除夕至大年初三這四天的晚上可以取消宵禁,百姓們可以肆意狂歡,城樓上早已燃放起了煙火,挨家挨戶都開始煮上餃子串門送人了,一些半大小子提着煙花在巷子裏街道上就開始追逐打鬧。

太後宮裏倒是比正陽宮要熱鬧得多,兩位公主在旁說笑逗樂太後,太後的小兒子韓繼元也被宣進宮陪伴在側。

才十六歲的年紀就要出宮自立門戶,太後難免會覺得心酸,看着已經長成半大小子的韓繼元,她想着死去的大兒子也可安慰幾分。

“母後,這個妹妹好生漂亮,兒臣以往怎麽沒見過?”韓繼元指着在旁邊侍候的唐宓說。

太後嗔怪他說:“什麽妹妹不妹妹的,人家跟一般年紀大,你這一叫出來非顯得自己多大似的!”

韓繼元生得風流,一雙桃花眼跟四王爺韓既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雖不是同胞兄弟,但幾位王爺當中就數他們倆最相像了。

唐宓笑着恭敬的回答韓繼元,語調輕柔婉轉的說:“回郡王的話,奴婢是今次選入宮中的,王爺自然不曾見過。”

韓繼元點頭,贊賞的說了一句:“長得還不錯,聲音也夠清亮,跟本王四哥府中的側妃相比也不遜色!”

唐宓心裏蕩起了一絲漣漪,掩蓋着情緒給韓繼元續茶。

太後不樂意了,聽着韓繼元張口四哥閉口四哥的,好像和韓既夏很親熱的樣子,拂了一下蓋鐘說:“你四哥不是成大器的,你別一天跟着他跑前跑後的被帶壞了!”

韓繼元大笑了幾聲,說:“後秦被皇兄治理得繁榮昌盛四海升平,不用武将也不需謀臣,兒臣和四哥再有出息又當怎講?反倒是在皇兄蔭庇下過自己的快活日子才好!”

太後神思恍惚,他一心要讓小兒子變得同長子一般優秀,可她竟忘了這天下再也不需要他們去擠破頭去坐上那個位子了,韓繼元的話讓她醍醐灌頂,韓缜已經把國家治理得盛極一時,即使她的兒子現在再優秀,也是枉然了。

太後眼眶微濕,嘆着說:“是母後耽誤了你,要是你大哥……過你自己的日子去罷,再說這些也不過是添了一條謀反的罪名,跟江氏王爺一般逆賊的下場!”

韓繼元吃着果子笑得很是漫不經心,說:“母後如此想才是正經的,兒子此時很是快活,其餘的都不求了!”

太後點頭,側眼看了一下唐宓,說:“皇上還在處理公務,你奉哀家的旨給他送點吃食過去吧,小廚房今日做了幾道可口的新鮮菜式,再做一份兒送過去,也辛苦他了。”

唐宓眼底裏閃過一絲興奮得意的光芒,卻是低着頭語氣平穩的說:“是,奴婢知道了。”

仿佛那頂上的風光是無與倫比的,男子想要登頂,而女子就想要做他身旁獨一無二的女人,無論是誰,關乎的只是那權勢滔天榮耀頂峰,誰又能曾踏上去看看他背後的萬丈懸崖,體會到高處不勝寒?只是一味的想往上走,能不能坐穩卻絲毫不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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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第一更,下午or晚上還要一更【除遇上不可抗力.....

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和喜愛【拍!誰說喜歡你了...

捂臉遁走.....

大家看文愉快,千萬不要郁結于心,生活都是美好的,美好的!這一切不過是浮雲,看到下面有愛妃說看哭了,誰?快舉手給哀家看看,艾瑪,哀家自己也寫哭了【尊是捂臉不好意思了....

☆、48

韓缜批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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