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皇上擔負着千千萬萬的後秦子民的性命,自然是要多重操心勞累的,只是這樣的話莫要再說了。現在還在過年呢,太不吉利了,被有心之人記了去到恐怕是要生出異變的。”

韓缜看着唐季惟低下頭的模樣,心裏的感覺說不出的難受,若是貞觀如此,和他之間除了君臣的情分別無其他,那他該如何自處?那後面年年歲歲的孤寂和漠然該如何消除?這個宮廷太冷太可怕了,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獨自面對這一切的漆黑暗淡,他實在是怕極了。

“該唐卿擲了,還下着賭注呢!”韓缜坦然一笑,朗聲的說道,“朕随口亂說的,太子不要放在心上了,愛哭的孩子可不是朕的皇子。”

小太子抹了一把眼淚,轉過去嘟着嘴念叨:“我才不哭,父皇盡會吓人來着。”

唐季惟被這麽一打岔,心情低落自然是大失水準的,飛镖直接釘上紅心顫顫巍巍的又掉下來了。

清脆的響聲落地,唐季惟輕笑:“看來,臣也只适合用紙牌了,病了許久,手腕的力氣都沒了。

韓缜大笑着說:“看來,倒是朕運氣好贏了這一局罷,唐卿的許諾可是要牢記的,朕随時來取!”

唐季惟一心沉浸在回憶裏的哀傷和斬斷的手足之情,看着韓缜彼時消沉低落的身影,聽着他無奈低沉的嘆息,他覺得其實可憐的不只是他一個,也許,活着的人更為痛苦才是。

“老師?”小太子歪着腦袋看着入了神的唐季惟。

韓缜看着唐季惟的神情就松了一口氣,心底漸漸的有了把握。

“太子,朕還未檢查你近日的課業呢,帶着你的書框來勤政殿!”韓缜端起了威嚴看着太子,做着嚴父的架勢。

“是,兒臣遵命!”太子拱手彎腰,課業極好的他自然是不怕這樣的抽查的。

唐季惟跪送了韓缜和太子,獨自一人摸着床沿躺在床上,幸好明日就要離開了,這樣的朝夕相對讓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所想,随時都有可能暴露出來。

既然确定了相府住着爹娘,自己這個不孝子雖然不能相認也要去看一眼許久未見的父母,看看他們身體還好不好,精神有不有不濟。自己平白的讓他們遭難不說,還讓他們中年喪子!唐季惟想想都覺得,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第二日,葉生收拾好了唐季惟的衣物,帶好了太醫開好的藥方和皇上賞賜的藥材,金銀玉器,就準備回府了。

Advertisement

連着幾日未見的太陽也出來為他送行,可見今天的确是該走了。趁着皇上還在上早朝,唐季惟不想過于麻煩跪來跪去的,便想着這個時候走。

馬車快出了宮門,李昇匆匆趕來送行。

“大人,您怎麽走這麽急?皇上下朝了沒看見您還坐着等了一會兒呢!”李昇氣喘籲籲的說。

唐季惟掀開了簾子,看着大冬天滿腦門是汗的李昇說:“臣銘記皇上的恩德時刻不敢忘懷,勞煩公公轉告皇上,就說臣失禮了,歸家心切以至于沒有向皇上請辭,還望皇上恕罪!”

李昇仰頭逆着光看着唐季惟,眼睛眯着看不大清楚,覺得眼前白光晃得厲害,只好說:“皇上讓奴才跟您送了點東西來,奴才讓人裝進了後面的馬車跟着,您前邊走便是。”

“多謝公公了,也代臣叩謝皇上的賞賜,時候不早了,公公快回去伺候皇上吧。”唐季惟輕輕一笑說着。

李昇點頭,帶着小太監退後一步讓出道兒來,笑着說:“那您慢走,奴才看着您出宮!”

唐季惟點頭,放下了簾子,命令馬夫駕車。

李昇看着一行人出了宮門,紅漆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音,兩邊的侍衛拉開,兩輛馬車一刻不停的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千般好,可若是憂心的人在這皇宮裏,即使它是龍潭虎穴人人避如蛇蠍,他也得好好守着皇上。這一輩子太長太苦,他是個無牽無挂的閹人,可皇上的路還遠着呢,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在麻痹自己的忙碌勤政中後悔自責的度過下半輩子。

望着關上的宮門,李昇想着,總有一天,走出去的人會心甘情願的回來的,若是想相攜到老無怨無悔的人在這裏,那麽這裏便是人間樂土了。

唐季惟回了府邸,蕭氏聽信兒提前趕了回來,看到唐季惟顫悠的被攙扶下了馬車,站在大門口迎風而立的她,立刻就淚如雨下花了妝容。

唐季惟被葉生提醒的低聲喊了一聲,擡頭一看,便瞧見蕭氏雙手交疊穿着銀藍色的袍子等在了門口。

“娘!”唐季惟可以自己走了,便慢慢的上了臺階。葉生知道唐季惟性子要強不願意假手于人被人攙扶,就識趣兒的指使着人把東西都搬入府中,一一規整了去。

“幺兒啊!”蕭氏哭着上前摟住了唐季惟的脖子,像是小時候抱着哄他睡覺一般,将他的腦袋按于胸前,貼近心窩最近的位置。

“娘,您這是幹嘛?我好着呢,您別哭了!”唐季惟被按住悶聲悶氣的說。

蕭氏搖頭,泣不成聲,抱着唐季惟的腦袋說什麽都不撒手,固執的說:“是娘不好,娘太虛榮了,非要你去争個狀元丞相的,若娘當初沒有送你去私塾一輩子就當個平平淡淡的老實人,這樣多好,再沒有刺客瞧得上你就不會傷了你啊!”

唐季惟發笑,猶豫了一下,舉着手拍着蕭氏的背說:“這和您半點關系也沒有,怎麽就能混為一談呢!這裏風大我好冷,娘,我們進去再說吧。”

唐季惟感受到了蕭氏身上的一股寒氣,心酸的紅了眼圈,知道蕭氏最看重自己,便哄着她進屋去。

蕭氏一路上唠唠叨叨的自怨自艾不停,她總怪自己把他送去讀書了,這官沒有當得多麽大,命都差點搭進去了。

唐季惟解了披風,抱着青衣遞過來的手爐,說:“娘,這跟您沒關系,您不把我教得優秀一點怎麽對得起死去的老爹呢,這不是您的錯,沒有聽說過還有人因為兒子太有本事而自責的,您就別跟自己扯上關系,我命大着呢,死不了。”

蕭氏抹了眼淚,抱着手爐坐在上位,揮退了一幹下人。看着唐季惟因為沒了頭發,時時都要帶着鵝絨帽子,又是一陣酸楚。

蕭氏語重心長的說:“為娘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沒讓自己被白白疼了那麽一下子,這輩子總是在為着兒女打算操心。你娘我福氣好,生了你這麽個省心省力的兒子,雖然你老爹死得早,但你這麽乖巧懂事娘再苦心裏也是美滋滋的,可當娘聽說你被刺傷,又看見你那麽悄無聲息的就躺在那裏的時候,什麽光宗耀祖讓你爹泉下有知都是屁話了,我只要我的幺兒好好的,那些死了的人我都管不着了!”

唐季惟心裏泛酸,眼圈紅紅的,低着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蕭氏知道唐季惟聽着她的話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她在寺廟裏跪了一天一夜,從未如此虔誠的乞求各路神仙庇佑她的兒子,這一輩子他已經失去了很多,就別再為難他了。

“幺兒,娘很怕,娘真的很怕。你算是我的全部了,在這個世間有着親緣關系還能相互扶持的,我就只剩你一個了。我再也不求您也多麽權勢滔天呼風喚雨,我只要我的兒子健健康康的給我養老送終,能家庭和美一家人安安穩穩的就好了,我在大雄寶殿給你求了半宿,也請了師父給你算了算,我也想明白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算什麽了!”

唐季惟心底觸動,他重活了一輩子,最不想對不起的人就是蕭氏了,在他最茫然無措的時候給了他一個陌生人得到的最至高無上的母愛,他不能白白享受了去,他總想着自己要是失敗了,要是死了,那總得好好安排她,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塵世無依無靠的孤獨終老。

可是今天,他卻舍不得丢下她了。這麽一個活潑可愛的老太太,能哭着求着讓自己的兒子好好活下去,他不忍心就這樣自我的去報仇,去為他爹娘和族人平反,卻遺棄了最單純質樸的便宜老娘。

這一刻他深覺自己自私,考功名不是為了蕭氏口中的光宗耀祖的孝順,而是為了自己那隐藏在心底想要複仇的私心。努力博取韓缜的眼球也不是為了給她掙個诰命,連一直聽話懂事的對待她,也只是因為占了他兒子的身體的負罪感。

這一剎那,顧貞觀覺得他和韓缜是沒有兩樣的,剝奪了人家的性命代替別人活着,卻要自私的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唐季惟跪在蕭氏的面前,将腦袋枕在蕭氏的膝蓋上,眼淚順流而下,心裏一片蒼然。

“娘,我保證會好好的孝順您,我也保證會陪着您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生,您放心!我會的。”

蕭氏摸着已經光頭的兒子,眼淚再次撲簌而下,這是她全部的命,要是他有個什麽閃失,即使她的心再大估計也不可能獨自活下去了,蕭氏仰着頭壓下嗓子眼兒的酸楚。

“娘相信你說的話,娘一直都很相信我的兒子。”蕭氏粲然一笑,淚光瑩瑩卻堅韌頑強。

===========================

作者有話要說:誰堵三更的?尊是邪惡,必須打屁股上皮鞭抽之~

小劇場

觀觀:“小缜缜,你幹嘛吓我?

缜缜:“我哪裏吓你了?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觀觀擦眼淚:“你說你自己力不從心快屎了!”

缜缜順勢抱了個滿懷,哄着說:“乖,乖,我不這樣說你會撲進我懷裏嗎?”

觀觀邪魅狷狂一笑,推開缜缜,拿起準備好皮鞭點着蠟燭說:“就知道你居心叵測,嘿嘿,先讓小爺爽一爽吧,哈哈哈!”

缜缜:“......觀觀,你是0號.....”

觀觀斯巴達了,收起皮鞭蠟燭撲進缜缜懷裏,撒嬌狀:“哎呀,都是未成年表要如此粗暴呀!”

缜缜:“......”

以上全屬惡搞,概不負責跟文兒沒關系哈!

☆、53

唐季惟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蕭氏,葉生傳話來說內室已經打點妥當,蕭氏就立刻趕着唐季惟去休息片刻。

“娘,我不去歇了。等會兒用完午飯我還有事情要做,您才應該去躺一會兒,勞累了這麽久身子肯定受不了了。”唐季惟說。

蕭氏搖頭,拍着唐季惟的手看着他瘦弱的臉頰嘆息,說:“你總這樣忙來忙去的,娘擔心得要死,怎麽可能還睡得着啊!罷了罷了,男兒就是要有貨與帝王家的才情和能力,你既然有那麽的憂心和庶務我就不擾你了。午膳我會讓青衣給你準備妥當的,你自己用好了,就別來叫我了。”

說完,蕭氏拍了拍唐季惟的手,離開了花廳。

唐季惟情緒受到了影響,本應打起精神戒備籌謀的時刻,也因為蕭氏的言論而提不起氣兒來。若重活一世還是讓愛他的人遍體鱗傷,那他真不知道這轉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葉生,我要用馬車,一刻鐘以後我得出門兒,你去安排一下!”唐季惟揉了揉太陽穴,滿心疲憊的說。

葉生雖然擔心唐季惟的身體吃不吃得消,但是府裏他是主子,老夫人都勸不住他,他一個人下人又能怎麽着呢!

“是,奴才下去安排!”葉生彎腰退下。

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在角門那裏徘徊的陸原,葉生走過去,看着他一副愁容,說:“你站在這裏幹嘛,雖說太陽出來了但這天兒還是冷得很,回去吧!”

陸原揪着葉生的袖子,急切的說:“哥哥怎麽樣了?身體可好啊?”

葉生想,爺真是好福氣,不僅夫人和下人憂心着他,還有認的幹弟弟在為他擔心不已,連在宮裏的時候皇上都時常挂念,環顧各個貴胄世家,再無二人有此福報了。

葉生笑着說:“爺好着呢,等會兒還要出門,你就回去讀好你的書吧!”

陸原松弛下去的眉頭又驟然縮緊,低聲呼道:“哥哥身子還沒大好,現下出門不會誘發病因再次傷身麽?你該去勸勸才行啊,不行,你勸不住他,哥哥太固執了,我要去說一說!”

陸原哼哧哼哧的就往前跑,葉生一個挽手就把他拉了回來,語重心長的說:“爺現在還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老夫人也幹預不了,現在回屋正在生氣呢,你就別去給爺添堵了。他自己的身子自己還不明白麽,我時時刻刻跟着爺呢,不會出什麽事兒的!”

陸原被拉得退回幾步,避開葉生的的手整理衣袍,看了一下花廳又搖頭嘆息了一番,自顧自的埋頭往書房走去。

“嘿!卸磨殺驢的小哥兒呀!”葉生摸着下巴看着陸原匆匆離去的身影,輕笑着說。

唐季惟讓馬夫往那天蕭氏下車的成衣鋪子去,馬夫不明所以也不敢違逆,立刻就驅馬離開了。

正陽宮裏皇上正在和四王爺下棋,李昇在旁邊撿子兒,年尾的清算一過韓缜就閑了下來,正好趕上韓既夏入宮請安,就留着他用了午膳來下棋消食兒。

“皇兄的棋藝退步了呀,才贏了我半子!”韓既夏驚訝的看着棋盤說,“往日不被殺得七零八落,抱頭鼠竄臣弟就擔不起棋癡這個名號,看來今日是要翻盤的了,來來來,再來一局,說不定臣弟就可以贏一局了!”

韓缜今日心思重沒有把注意力完全投放在這棋盤上,自然功力大減大失水準,韓既夏趁人之危窮追猛打,也确實是無恥小人一個了。

“下棋就你廢話多,朕倒是沒覺出來你有贏一局的勢頭。”韓缜執黑子先行,韓既夏随即落下一子。

韓既夏晃悠着腦袋說:“皇兄心不在焉,臣弟自然有贏的可能,不是嗎?”

韓缜笑答:“你倒是頗懂朕的心意,連朕心不在焉都看出來了。”

韓既夏支着下巴拿着棋子,觀察了一下韓缜八風不動的樣子,說:“氣勢還是不減的,就是下棋的水平到很像是被太師給附身了,臣弟跟皇兄過招這麽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滴!”

韓缜但笑不語,李昇在旁邊為自家主子叫屈,說:“四爺您自己就是個臭棋簍子,就不用再笑話主子了吧。”

韓缜笑罵道:“狗奴才,四弟可是你能打趣的,快給王爺賠罪!”

李昇悶笑着給王爺施了一禮,說:“奴才嘴臭,該死該死!王爺莫怪!”

韓既夏臉皮極厚,比皇宮外牆最厚的地方還厚上兩三寸,自然是不怕逗趣兒取笑的。李昇是韓缜的親随,他們這樣的場景在十幾年間發生個多次,韓缜不會治韓既夏大不敬之罪,韓既夏也不會訓斥李昇越矩。難得悠閑的時光,誰都不願意提那些沒意思的規矩禮節。

韓既夏經常游走在宮廷前朝和民間,自然是探聽消息的一把好手,故而平時跟他聊天的人也不會覺得苦悶。

“皇兄,玉成再嫁,您準備封多大的紅包呀?”韓既夏打趣着說,他所指的紅包自然不是平常人家的紅包,皇上封賞,不是金銀玉器就是封號爵位,小不了。

韓缜即使不在上朝也是姿态端莊,氣勢凜然不可忽視的。正襟危坐着說:“朕還沒想好,一個二嫁的公主前朝也沒有例子可尋,四弟可有什麽建議?”

韓既夏笑着說:“皇兄封少了端陽宮那邊定是不依的,可是再封也越不過大皇姐去,皇兄您掂掂?”

韓缜說:“讓你出主意你就顧着看笑話了,是吧?朕知道你看不起玉成的行事作風,但她畢竟是你的姐姐,有些場面上的功夫你還得周全了,再讓人告在朕這裏來,朕可保不了你!”

韓既夏立刻哼了一聲,不屑道:“不就是那些老匹夫看不上本王的潇灑随意嘛,本王就是不管事兒他能怎麽着?”

“你玩樂朕一向是不幹預的,你在兵部述職就應該日常去點個卯,朕這個要求可不過分。”韓缜說。

韓既夏覺得那些大臣一個勁兒的盯着他們倆兄弟煩得很,惱怒的直來直去的說:“他們不就是看不慣本王不給皇兄找點兒亂子嗎?行,改明兒臣弟就去強搶民女做王妃,看他們還鬧不鬧!”

韓缜搖頭,李昇在旁邊彎着腰說:“王爺這不是個好方兒,您把王妃的寶座給你一個平民女子,那垂涎您當家主母王妃之位的貴胄世家麽可要鬧起來了。”

韓既夏被噎得很很的,白了一眼李昇,要他反應那麽快!他也只是抱怨一番而已,誰當真了!

魏琳匆匆進來,跪在韓缜的側方抱拳禀報:“皇上,有動靜了!”

韓缜驟然站起來,掀落了棋盤,立即吩咐道:“按部就班,朕随後就到!”

韓既夏被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下才沒被噼裏啪啦的棋子給打到,看到皇帝面容肅穆有帶着些緊急迫切,也不好意思詢問,就眼神示意李昇。

韓缜進了內室換上常服,李昇示意小竹子前去伺候,自己就跟着韓既夏到邊兒上了。

“皇兄怎麽了?有何事發生麽?”韓既夏不明不白的問,很少看到皇上又如此大的情緒變化,幾乎都要忘了他的臉上會出現類似驚慌失措一類的表情了。

李昇嘆息低着頭說:“不是奴才瞞着您,茲事體大,皇上要是知道奴才洩露給了第二個人,奴才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這麽嚴重?哪裏叛亂了?還是江氏又要掀起風浪?皇叔們不安分了嗎?”韓既夏面容一整,立刻站直身子眼睛迸發出精光,很是嚴肅的詢問。

李昇被吓了一條,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吧,估計現在讓四王爺戎裝上陣也不為過呀。

“您別急,沒這麽嚴重!”李昇說。

韓既夏皺眉:“你吞吞吐吐不肯說實話,本王就自行猜測了!快說怎麽回事兒,皇兄不會要你的命的,你死了誰還可以把他伺候得舒服滿意的?”

李昇絲毫不被韓既夏的言語打動,保持着平時大臣們圍着他問候皇上近況的巋然不動,緊閉唇舌。

“王爺,您就好好回去休息吧,天兒都要黑了,您也累着了吧。”李昇看着天色暗了下來,正是韓既夏游走于各個花樓的時辰到了,笑着催促道。

韓既夏知道從他嘴裏摳不出什麽來,拂了袖子面色不虞的說:“罷了罷了,你個死奴才真是嘴犟,本王不稀罕知道了,等會兒就走!”

李昇面色一僵,知道這位爺的脾氣又來了,也不惱怒,就施禮退下服侍皇上去了,反正王爺是一個陰人,他也不必客氣!

韓既夏見此招一出李昇神情更為放松的退下去了,立刻就挑眉吃驚,心底道:咦?這招也不管用了?

唐季惟下了馬車,被葉生攙扶着進了成衣鋪子,招呼的夥計立刻就笑着上來伺候了。

“爺,您需要點兒什麽?是夫人穿用的還是您自己個兒要使的?”小二很是妥帖,笑着問道。

葉生說:“麻煩請你們家掌櫃的出來,我們爺要做樁大生意跟你不好談,勞煩小哥兒了!”

小二狐疑的看一眼,見他們面色端莊不像是兇狠之人,穿着中上也不像是大富大貴之人。轉眼一瞥,坐着的那位倒是氣度不凡,他接待過成百上千的客人也沒人有這個風度的,立刻就不敢忽視,進了內室叫了掌櫃的出來。

唐季惟身上的寒毒未清,現在周轉許久有些吃不消了。但勝在他意志堅定不會輕易喊痛,也就忍了下來,只是臉色越發蒼白了。

“哪位客人要找我?”掌櫃的和和和氣氣的掀了簾子出來,看見唐季惟立刻就笑了。

“爺,您裏面請!”掌櫃的自然是知道唐季惟的,唐老夫人拿着信物來的時候就有所定論,現在看到他們主子吩咐效勞的新主子,他倒是面色從容了許多,起碼這位唐大人風評不差,跟着他不會幹什麽違心違德的事情。

唐季惟起身進了裏屋,脫下了披風遞給了葉生,說:“去外面看着點兒吧,也去給府裏的丫頭奴才們都尋幾件衣裳帶回去吧。”

葉生點頭退出去,小二正正經經的招呼他去了。

屋子裏就剩下掌櫃的和唐季惟兩人,掌櫃的施了一個大禮,恭敬的說:“在下給主子請安,在下姓韋名常,無字,主子喚在下韋大便可,這裏還有十九人都是王爺留給主子的親随,十分可靠!”

唐季惟扶起他來,笑着說:“不用這麽多禮,我也不是什麽講禮數之人,韋大看起來比我大上許多,一聲大哥總是擔得起的。”

韋大立刻就推辭了,說:“屬下們都是王爺吩咐留給主子的,主子不必客氣,屬下也擔不起!“

唐季惟也不客套了,說明來意尋求韋大的幫助。

“進相府?”韋大驚呼,“相府是被上面查封了許久的,主子要找什麽物件只管吩咐了去,怎麽還要親力親為呢!”

唐季惟說:“既然你都承認你們二十人是我的部下了,我也就不便相瞞,顧相夫婦正被安置在相府,我漏液前去想要打探一番。”

韋大皺眉,圓乎乎的臉頰也皺起來不贊同的說:“主子要去屬下們是不敢阻攔的,但是打探一事交給屬下們去做就可以了。”

唐季惟搖頭拒絕,此事他非去不可。韋大忠于江氏一族,既然王爺吩咐了他一切要聽從唐季惟的調遣,那麽他就不應該左顧右盼的推辭,忠于唐季惟也就是聽命與王爺,他不敢妄為。

“是,那屬下先遣人去清查地勢,主子等候消息即可。”韋大抱拳施禮,脫了商人的世俗之氣,倒是一副铮铮鐵骨的豪爽模樣。

“如此就拜托你們了,改日若有機會見到王爺,必定重謝!”唐季惟笑着說,心裏松了一口氣。

韓缜坐與案後,心底忐忑不安面色上卻絲毫未顯,只是眼底的波瀾讓一向了解他的李昇看出了些不安。

魏琳來報已經有暗探在相府周圍察看了,暫時未發現他們的人,應該今夜就會有所行動了。

韓缜坐立難安,他現在有超過一半的幾率認為唐季惟就是顧貞觀,但是不到全然确定他是一點都不敢妄動忽視的。腦子裏面一切恍然,想到以前又想到現在相處的點滴,若不是那日他去了侯府露了馬腳,一切掩飾得太好,他估計至死都不會發現吧。

“去把朕床頭的檀木盒子拿來。”

“是!”

顧貞觀死後屍體不可久留,韓缜舍不得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葬在地底下,入不了顧家的祖墳又不能移到皇陵,等到百年之後一起和他享受子孫萬代的香火供奉。他只好一把火燒了這一切,将他的骨灰置于盒中,日日夜夜的陪伴着他。

索命也好追魂也罷,他都不在乎,只要他肯入夢肯再來看他。

命運總是垂憐着他,舍不得讓他一人孤身獨老,也舍不得讓貞觀塵歸塵土歸土,這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會在今夜驗證。

========================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一更,遲了哈別介意!麽麽噠~

馬上要去上課了,第二更估計是在十二點左右了,愛妃們不必等着了,明日再看吧~熬夜不好哦~

苦逼的作者君要去上苦逼的計算機課了,哎~揮別各位~

晚上奉上第二更,決不食言!

☆、54

趁着夜色,唐季惟換了黑袍讓葉生為他留了個小門,就匆匆的往相府的方向去了。

過節還未撤下的家家戶戶的紅燈籠照亮了整條街道,唐季惟只好選擇盡量靠着路邊行走才能不被巡邏的士兵發現。

輕輕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唐季惟側身就看見韋大跳下了高頭大馬,低頭看着馬腳上綁着黑棉布,即使在街道上打馬而過也不會驚醒了着黑夜中沉睡的一切。

“主子,上馬吧!”韋大知道唐季惟被行刺一事,思慮得就要周全一些,想着還要過幾條街道,估計唐季惟的身子不濟。

事實面前,唐季惟也沒有逞強,撐着馬鞍一下子就躍上了馬背,到把韋大吓了一跳,本以為是文人墨客只會吟詩作對,沒想到這一出手就不顯山不露水的證明了他并非手無縛雞之力。

韋大身強體壯的牽着馬匹在寒夜中行走,也絲毫未有寒意。唐季惟心裏忐忑,嘴唇泛白着緊閉。

“主子,您不必擔心,踩點兒的人都是經驗極其豐富之人,不會有事的。”韋大轉頭笑眯眯的說。

唐季惟攏緊了披風,輕笑着說:“看來你們經常行這些見不得人之事?”

韋大摸摸鼻子,萬萬沒有想到唐季惟會如此直白,弓着身子不好意思的點頭,說:“有些任務特殊,不得已要用上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主子莫怪!”

“我有何立場怪你們?別忘了這次我才是始作俑者,要怪也是怪我這個領頭羊沒有當好吧,既然以前江天一也是這樣指使你們的,我也就不必歉疚了!”

韋大嘿嘿的笑了幾聲,轉頭暗自罵了一句“老狐貍”。

到了相府的轉角處,唐季惟從馬上下來,立刻有一個黑影從房梁之上跳下來。

“主子,一切妥當,您從後門入吧!”黑影抱拳說。

唐季惟點頭,戴了風帽遮了臉,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窺伺心裏毛毛的不舒服。

“你叫什麽?”

黑影回答:“屬下十七!”

唐季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了一聲“謝謝”。而後帶着韋大繞到了相府的後門,十七還預備前邊帶路,但是看唐季惟駕輕就熟的樣子就退在一邊了,心思缜密的人必定是不會把性命完全托付給屬下的,估計是唐大人也是來過多次吧,十七這樣想着也沒有覺得很奇怪。

唐季惟站在後門口,望着已經脫漆的門框,即使是有人修繕內裏也不能大張旗鼓吧,這樣禁地怕是無人敢修葺門面的。

“你們就在這裏等着吧,我自己一人進去便可。人多了反而顯得居心叵測,我一人進去一刻鐘就出來,你們不必随行了。”

韋大和十七點頭,畢竟他們打探過,裏面就是顧相夫婦和幾個年老的婆子在伺候,并無不妥,唐季惟也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

“十七會在暗地看着,您放心去吧!”韋大說。

唐季惟點頭,用手裏的備用鑰匙輕輕的打開了銅鎖。沒有回頭看韋大眼底的訝異,徑直推開進去了。

韋大看着小門關上就和十七分頭行動,十七躍上了房頂,韋大便走上了官道把馬牽回來隐蔽在了旁邊的大樹底下。

唐季惟走入了熟悉的地方,每個回廊和轉角都清清楚楚的記在心裏,這裏比起他的侯爺府更是讓他難以忘懷記憶深刻,他弱冠之前在這裏度過了人生最重要的二十個春秋,他平生最快樂的時光。

相府極大,他穿越了花園才能到前廳,前廳的側後方才是父母的居所,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仍然歇在此處。

院子裏很是安靜,唐季惟的心情從未有過這樣的輕松,仿佛他還是那個不谙世事的公子夜間偷歡穿梭在園子裏,等着下人們點着燈籠來尋他。

唐季惟閃過了幾個巡邏的暗衛,十七察覺不出是應該的,這裏的暗衛必定是宮中調遣出來的,這樣重犯在府,怎麽可能就只有幾個丫鬟婆子呢!

韓缜看着天色暗了下來,披着大麾帶着李昇和魏琳暗暗地從宮中偏門出去。

顧夫人坐在書桌面前用手反複摩擦着青玉筆洗,這個筆洗是顧貞觀的最愛,只因為是也是顧相的寶貝而不好奪人所好,現在擦淨了放在這裏,宛若還是那個不曾被灰塵所玷污埋沒三年的絕世寶物。

“夫人,該歇息了。”顧相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看着顧夫人還在對着筆洗發神,就輕輕的嘆息勸慰道。

顧夫人神情恍惚,擡頭看了一眼顧相,仿佛不察似的,又兀自低頭撫摸青玉。

“我兒是最孝順的,他都舍不得拿走這個筆洗,即使他肖想了許久。”顧夫人陷在回憶裏面,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慈愛而溫和,仿佛顧貞觀還在她身側聆聽教誨。

顧相縱容悔恨不已,時至今日也是無濟于事的了。只有走過去,彎腰蹲在了夫人面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夫人,該睡了,你身體本就不好,天冷早些歇息了吧!”顧相疼愛顧夫人,數十年來從一而終,所以顧貞觀是嫡子也是獨子。

顧夫人低頭看了一眼顧相兩鬓的斑白,伸手撫摸了一下,說:“夫君已經半百了,是該生出白發了。只是這麽冷的天,我兒在地下可冷?為娘的不能護着他到地底下,他是不是受欺負了?”

顧相老淚縱橫,當年的豪情萬丈和野心勃勃早已泯滅在這年複一年的悔恨中,看着夫人脫了神采飛揚的面容,只覺得歲月如刀,将他原本的安逸生活刀刀撕毀得徹徹底底。

若是早料到會有今日,他是決計不會害了自己的兒子的。不該把貞觀作為籌謀賭押過去,皇帝終究心狠,即使看在貞觀的份兒上也是要處置顧家的,只是他沒有算到,他老命一條死不足惜,可皇帝真的忍心殺了他兒子!

顧相握着夫人的手,輕輕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