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的君主因為沒有一個好的老師而平庸乃至昏聩嗎?父皇是君太傅是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不是老師教導我的嗎?而太傅身為臣子卻可以罔顧君主的旨意這還是為人臣子的本分嗎?”

太子一席話正氣凜然铿锵有力,并且擲地有聲。若是一個年長的人在他面前這樣憤怒指責的話,唐季惟估計會很受教,但是,這是一個才四歲的太子,在與有榮焉之時心裏也泛起了絲絲的心疼。

“殿下,臣對于你真能如此重要嗎?”唐季惟問。

小太子分得清什麽時候是耍賴頑皮的時候,什麽時候又是嚴陣以待的時候,唐季惟明顯松動的語氣讓他升起了希望,更是嚴肅肯定的點頭。

“若有太傅為師,悉心教導本宮,那麽後秦的江山必定不會折損于本宮手裏,父皇的心血必定得以發揚,黎民百姓必将共享盛世太平!太傅盡可衡量便是。”太子抿着唇皺眉擲地有聲的說。

唐季惟點頭,吐出一口濁氣,掀袍下跪:“今日蒙受殿下伯樂之恩,往後必定傾盡所有來報還殿下,臣受殿下青睐再次入宮,望殿下能謹記今日所言!”

韓肅庭深感肩上壓力頗大,為了太傅也為了父皇,這一點頭便是數十年的勤政愛民。

而唐季惟和太子都不曾預見到,在這麽一個并不鄭重有些草率的場合,師徒許下的承諾延續了後秦百年的繁華強盛,開創了又一個被萬人稱頌的太平盛世。

“老師,父皇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嗯?殿下請說。”唐季惟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笑得有寫牽強。

太子抿着唇,瞧了一下太傅還算勉強好看的臉色,說:“父皇說太傅不要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南巡?唐季惟想,這一切大概是永遠無法逃脫的怪圈了,一環接着一環讓他們這相互怨怼的人永遠也無法肅清眼前的景象,興許這就是命吧,命讓他們作為兄弟厮殺怨怼,命讓他轉世回來,而現在,命運似乎妄圖改變這一切,這一次是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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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雙更or三更?我想想~

☆、57

開春第一日便是公主大婚,籌備了一個冬天的婚禮應該是圓滿喜慶的,但因為李徽禮前些日子不幸從馬上跌落摔斷了腿,連腰都被馬蹄給踩傷頗為嚴重,所以本該風風光光的大婚,卻迎來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新郎,這難免對于公主來說有些懊惱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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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來了嗎?”公主坐在新房之中惴惴不安的問。

陪嫁侍女玉屏走過來,說:“回禀殿下,未見皇上的聖駕!”

玉成一把掀開紅蓋頭扔在地上,惱怒之極,尖聲大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新郎坐在輪椅上舉行婚禮,現下連皇兄也未到,這是要活活氣死本宮嗎!”

玉屏知道公主的脾氣,若是讓她不好過了鐵定會連累她周圍的人不好過,而新姑爺府上遠遠沒有侯府王府那麽氣派大方,才三進三出的院子着實配不上公主殿下的身份。

“公主,您消消氣兒!皇上日理萬機來遲很是正常,現在才過午時,晚上才開宴呢,您再等等!”

“等等等,這得讓本宮受多少苦?嫁給章淵那個不中用的好歹是萬民開道鑼鼓喧天的慶賀,禮節規格都少不到哪裏去,你再看看現在這個,聘禮還沒有本宮的嫁妝值錢,這能與外人道麽?皇兄再不來,這婚禮的等次又得降低一個規格,這不是生生打本宮的臉麽!”玉成揪着新服憤怒的瞪圓了眼睛。

事實如此玉屏也不好再出言安慰,只是吩咐小廚房做點小糕點來別讓公主餓着。

“回禀玉屏姐姐,這府裏沒有小廚房,大廚房在準備晚宴也騰不出來,您看這……”府裏的一個小丫頭怯懦的來報。

玉成差點沒氣得昏死過去,讓人狠狠賞了那個小丫頭幾巴掌才消散了些怒氣。

唐季惟沒有來參加婚禮,雖然同是同僚,但是他和李徽禮的關系朝中早已多重猜測了,只是讓葉生送了禮去聊表心意就罷了。

現下他已經辭了兵部的官職只做太子太傅,韓缜也批準了,只是将他在宮中的時間又延長了兩個時辰,到用完晚膳才可以出宮回府。

韓缜将挑選太子伴讀的任務直接交與了他,讓他一力承擔并妥善處理。唐季惟不得不抽出時間來了解各個世家公子的品性德行,學業有又不有成倒是其次。而現在唐季惟手中握有“生殺大權”,那些有求于他的自然是百般讨好,侯府的珍品和公伯的玉器源源不絕的送往了唐府。

唐季惟讓人禀報給了皇帝想充作國用,被皇帝一句“給你了就留着吧”給打發了回來。葉生将這些珍品古玩一一登記在冊,一把大鎖鎖在了才騰出來的庫房裏,并把鑰匙呈給了蕭氏。

唐季惟站在書桌前習字,太子在臨窗誦讀,書聲琅琅襯着陽光明媚,春天來了,一件件厚重的衣服在減少,連心裏的負擔像是也回暖了一般,變得輕悠悠的了,宮殿裏的杏樹都抽了芽綠油油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喜。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清脆的孩童聲音伴随着窗外的鳥叫,唐季惟不免嘴角笑意滿滿,擱下筆活動了一下手腕,正準備去打趣一下太子殿下怎麽個君子好逑之法時,就聽見外面通傳的聲音,皇帝來了。

“太子今日功課如何?”韓缜擡手讓跪在地上的人起了身,又興致勃勃的問起了太子的近況。

“兒臣正欲把這一段背下來,父皇就來了。”太子殿下甚是高興的和韓缜分享今日的“成就”,瞪圓了眼睛作着嚴肅認真狀。

韓缜有意無意的看向了旁邊斂眉低頭的唐季惟,對太子說:“那要時常記得聆聽師傅的教誨,師傅是你請回來的,你有責任把他安頓好讓他滿意。”

“兒臣明白,謝父皇的提點!”太子殿下近日掉了一顆乳牙,一笑起來總是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幸好門牙尚在,不然就漏風陣陣了。

韓缜看唐季惟沒有要和他交談的意思,心下一痛便回轉了目光,瞧着桌上的大字飄逸自在,也知道他囚籠般的皇宮終究是把人困住了。

“唐卿留下來陪太子用完晚膳再出宮吧,朕看太子跟你一起用膳總能多食半碗。”韓缜這才把目光堂堂正正的投向他,語氣依舊威嚴卻藏匿不住溫柔。

“臣遵旨!”唐季惟拱手彎腰,低着頭應下了。

韓缜再待也無意義,便鼓勵了太子幾句起駕回了勤政殿,出門的時候還随口叮囑他們好好伺候太傅,想了想自己的多餘,又自嘲着離開了。

李昇見着皇上如此,雖然百般心痛但是也無計可施,硬把兩人湊在一起也只是讓唐季惟煩悶不已,可皇上何時這麽關心過自己的兒子,還不是因為唐季惟在麽!

李昇向魏琳讨教法子,卻不知魏琳也是無可奈何,當年的情況他們都是知道的,顧家謀逆跟顧貞觀沒有半分幹系,卻生生的被醋酸了自己的皇帝勒死在了牢獄之中,這樣的“深仇大恨”換做別人早就揮刀相向了,哪有現在那位那麽鎮定萬分呢!說來說去改善兩人的關系無異于癡人說夢,至此李昇和魏琳也別無他法只得束手無策了。

唐季惟和太子正用着膳食,又聽見外面通傳四王爺來了,太子殿下立刻高興的滑下了凳子,笑眯着眼睛翹首以盼。

“喲,殿下這麽多禮!還來迎接臣了?”韓既夏踏入殿中,穿着青綠色的袍子搖着玉白扇子扇子就晃進來了。

“臣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唐季惟站起來施禮。

韓既夏一合扇子,挑起桃花眼瞧了一番才說:“許久未見你倒是消瘦不少啊,本王聽皇兄說你中毒至深無奈剃了頭發,可本王覺得這美人就是不一樣,戴着帽子都能流轉風情俘獲一幹人的心吶!”

太子殿下不高興了,嘟着嘴背着手說:“皇叔太過輕佻,這樣不好,太傅是本宮的老師,皇叔莫要失了分寸!”

韓既夏湊過去捏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臉,把他的臉完全捏得神情完全不像他父皇附身了為止。

“真是有辱斯文,快放本宮下來!”

太子被韓既夏提在了半空惱怒不已,望向韓既夏的眼神也開始不友善的刺刺冒火了。

唐季惟從韓既夏手裏解救出了太子,整理好太子的衣袍,眉眼未擡的說:“四爺游戲民間慣了怕是不懂宮中禮節了,羞辱臣也就罷了,失禮與太子冒犯儲君可是不小的罪過,王爺可要自行保重,明日早朝被參了一本可別覺着臣沒有提醒你!”

韓既夏見把兩人都逗炸毛了才笑嘻嘻的走過去,撫着太子的頭發又被他巧妙躲開,給唐季惟施了一禮又被唐季惟背過身去。

“哎,本王失禮了失禮了!給兩人大人道歉萬勿責怪呀,不然把本王捆至皇兄面前,本王皮之何存啊?”

太子噗嗤一聲沒兜住笑了場,唐季惟也微微勾起了嘴角。韓既夏放心的坐在了餐桌旁邊,招手讓旁邊時候的太監再添一副碗筷。

“王爺怎麽這個時候進宮了?”唐季惟也坐在了餐桌旁邊,用公筷給太子殿下夾了鮮嫩的魚肉放到碗裏。

“ 謝謝老師!”太子笑彎了眼睛,低着頭認真的挑刺。

韓既夏喝了一口雞湯,咂摸了一下覺得味道還不錯,再給自己盛了一碗,回答唐季惟的問題說:“前面已經把南巡的事提上了議程,皇兄讓本王督辦,所以這個時候本王還能在宮裏亂竄,唐大人是這個意思吧?”

唐季惟搖頭,說:“亂竄一詞太像牲畜,不太合适!”

“噗!”一口雞湯直接噴到了太子殿下的碗裏。

太子很是惱怒,這魚刺剛挑完正準備送嘴裏怎麽就被這樣給糟蹋了?

“皇叔回王府用膳吧,衆位嬸嬸興許也在等着侍寝呢!如此也讓我們可清淨一些!”

被小小的太子笑話府中姬妾太多,韓既夏覺得一口悶氣憋在了喉嚨了,上不去下不來,生生的被莊重嚴肅的太子給噎得嗓子眼發疼。

回了府就接到了唐歆的密報,葉生用藥水一浸就顯露出了字跡,拿給唐季惟一看,才知她最近麻煩纏身查不了東西,想讓唐季惟幫忙一二。

“爺不在朝上任職了,還幫得上忙嗎?”葉生瞧着問。

唐季惟借着燭火點燃了信件,燭光深深而面容清秀明朗,笑着看了一眼葉生,說:“不任職就沒辦法了?太小瞧我了吧!”

葉生低下頭研墨,說:“奴才不是擔心爺嘛,唐歆姑娘進宮的事情要是被他人知曉了還不說爺您意圖不軌?況且唐宓姑娘也在太後跟前當差,這也太惹人閑話了。”

唐季惟點頭,提筆寫下一封信,說:“唐宓的路子是自己選的,由不得我們去同意不同意,但唐歆不一樣,她身上背負的太多,我總是要幫她一把的。”

“爺就是宅心仁厚,唐歆姑娘能遇見您是您的福氣呀!”葉生深有感觸的說,搖着頭繼續給唐季惟鋪紙。

“那你呢?你又沒有後悔?”唐季惟挑眉說道。

葉生笑得像個憨小子,晃着腦袋說:“要不是爺收留我教養我,我再機靈那也是沒有前程的,可現在不一樣了,爺您用我對我好,我以後就有盼頭了,說不定還能跟随您往更高的方向走呢!”

葉生第一次沒有自稱為奴才,單純的出自敬重和唐季惟這樣面對面的交談,雖然是粗話,但是唐季惟心裏很是贊賞。

“希望我有朝一日不辜負你今日的期盼吧!”唐季惟抿着唇笑着說。

“季惟,快睡了,都幾更天了還這麽忙乎!你的身子還要不要啊!”蕭氏的大嗓門在外面響起,唐季惟看信已經寫好了,立馬裝好在信封裏擱置在書桌上就匆匆出去了。

葉生把放在書桌上的信封放在書案的抽屜裏,這是秘密的東西可不能這樣盲目的信任府中諸人,畢竟人心隔肚皮是算計不到的。

唐季惟看着蕭氏走來,立馬迎了上去,笑着說:“娘的中氣是越來越足了,這還沒走到我的房前我都覺得猶如在耳,可不得了了!”

蕭氏拍着他的手說:“快去睡,我這個老太太身子好得很,總是在操心別人您什麽時候也為自己打算打算,那些補品吃得我臉色紅潤氣血充足,我現在不吼幾嗓子總覺得憋得慌!”

唐季惟說:“那些補品不要吃太多了,虛不受補着了病就不好了,您不想吃就別吃了,放在那裏又不會壞!”

“怎麽不會壞?那些蟲草我看着就是要壞了,都長得什麽模樣啊!”蕭氏憂心忡忡的說。

唐季惟笑着回答:“那蟲草本身就是那個模樣,您還當他發黴了?別吃了,再吃多了您這氣血太旺總是這樣睡不着的,您再走幾圈就睡去吧,我也要睡了。”

蕭氏點頭,立馬趕着唐季惟進了屋子,說:“快睡啊,我估計還得轉悠到你這邊來,要是看着你又在看書的話我可一把火燒了你的寶貝些啊!”

唐季惟哭笑不得,只得連連點頭保證才讓蕭氏放棄觊觎他書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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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一更送上~碼字卡殼什麽的我才不會說呢~哼哼

ps:心疼渣攻的都站出來!還沒怎麽虐呢就看不下去了??【包子臉~

☆、58

唐季惟受了皇命為太子挑選伴讀,雖然韓缜說了是衆人皆等,但是制衡之術不可小觑,唐季惟在選出人才的時候,也特意為韓缜留下了公侯家的世子以及手握重兵可以威脅皇權的大臣的親子。

他們每日進宮不僅陪伴的是太子,在韓缜和唐季惟眼裏,這更是一種人質的方式來控制有異心之人,從嫡子的言行就可看出各個侯爺公伯是怎樣教養他們的,對皇上懷的是怎樣的心。

唐季惟用了自制試題測了幾次,篩選了一些留下,并把名單呈給了皇上,一旦皇上朱批,三日之後便可進宮伴讀。

“唐卿用心了,朕十分感謝!”韓缜拿着名單看了一遍,知道唐季惟的良苦用心之後,便覺得前路似有晨曦。

唐季惟不得不再次跨入這個殿裏,雖然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也不是一件難事,但苦就苦在這是對于他們彼此最嚴苛不過的懲罰,他想避開而唯恐韓缜追來,而韓缜想有所作為唐季惟又唯恐避之不及。

“臣既然答應了太子必當十分用心,皇上此言讓臣深感惶恐。”唐季惟低頭。

韓缜也不生氣,三下兩下的就批好了奏折并附上了一道聖旨,明日宣讀即可。

看着殿下之人,韓缜眉頭一皺,說:“卿答應了朕南巡之事可還算數?”

唐季惟腳心略麻,自從中毒之後身體比以前弱了不少,現在站在這裏回話已經是百般忍耐了。

“臣自當履行承諾,皇上放心,臣并不是食言而肥之人。”唐季惟悄悄的擡起了一只腳放松。

韓缜眼神似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也不挑明,只是對李昇說:“給唐卿賜坐!”

唐季惟低頭謝恩,李昇端了圈椅來正正經經的放在中央,唐季惟自己給挪動到側方,和皇上對立而坐這樣大不敬的行為他是決不肯做的。

李昇求助一般看向皇帝,皇帝搖頭示意他退到一旁。

唐季惟松緩了痛苦,自然面上的神情也好上幾分了,雖然戴着帽子總覺得不太如意,但是漸漸長起來的毛刺兒讓他覺得實在是搞笑,只有規規矩矩的戴上了。

韓缜見唐季惟臉色好上許多了,才說:“南巡之事卿有何想法?四弟還有很多沒有想到的問題,卿可注意了?”

唐季惟低着頭不動聲色的回答:“沒有。”

李昇覺得後背開始冒冷汗了,看着唐季惟這不耐煩的神色讓他完全不敢再往皇上那邊瞧去,多尊貴的人啊,被這樣忽視打發着還受得了嗎!

李昇多慮了,韓缜并未動怒,只是看着唐季惟單薄的身子說:“卿既然已經放下職務了就安心養好身體吧,南方水土好氣候溫和,朕可以帶着你在那邊多留些時日保養身體。”

唐季惟右眼跳個不停,本想着快刀斬亂麻沒成,就算是相看兩厭也可行,偏偏還要時常湊作一起來讓彼此尴尬。唐季惟的臉色有些不好了,南巡之事他早已有言在先不便反悔,且淮南百姓對聖駕翹首以待之情他也可猜測一二,這是國事并非私情,唐季惟在心裏這樣說服自己。

想通之後面色上就要好一些,總算知道站起來給皇上施禮謝恩了。

“皇上出巡,何人監國?”

韓缜站起來輕撫衣袍,面目嚴肅正經的說:“自然是太子監國左右丞相輔佐了。”

唐季惟皺眉,在他心裏太子一直都是那個笑得眼睛彎起來像月牙兒一般的孩子,卻忽視掉了他本是皇家子嗣責任重大,堪堪五歲就要坐鎮監國,唐季惟既擔心又心疼,不自覺的面上就表現出了幾分。

韓缜說:“卿太過慣着太子了,他是儲君這是他的必然之路。在你沒來之前他都是一人睡覺的,現在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每日夜深了才得以脫身出宮,府裏的老夫人估計也是擔心不已吧。”

唐季惟嘴角抽搐,只是一日跟着太子殿下睡了一個午覺之後,太子就膩上了他,每晚要不是唐季惟側躺在旁陪伴,他就犟着身子不肯睡覺。韓缜對待他狠心,自然是有多重法子改掉這樣的“惡習”的,但是唐季惟一對上太子那種期盼中眸光帶水的神情就受不了了,自甘堕落,留下來陪伴着他入睡才起身出宮。

韓缜既歡喜又憂慮,這樣可以讓他留在宮裏的時間更多一些,跟太子也更親近,是好事兒。可一看到他又迅速消瘦下去了,韓缜便心疼不已。

“殿下估計要來尋臣了,臣告退!”唐季惟起身跪安。

“嗯。”韓缜應了一聲。

果然,一出了勤政殿就看到一個黃色的小影子在那裏踮着腳尖往裏面瞧。

“老師!”太子帶着一串清脆的笑聲撲進了唐季惟的懷裏。

唐季惟接了個正着,把他抱起來對視,說:“殿下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李公公沒讓你坐着等嗎?”

太子眯着眼睛笑,說:“小竹子給端來了椅子,可我想着父皇對兒臣的教導,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我想讓自己一直都處在一個自我窘迫的地步,父皇說那樣才能成為大丈夫!老師覺得呢?”

唐季惟抱着他往回走,太子身邊的小太監小竹子立刻前面提高了燈籠,夜晚的皇宮太過黑暗,階梯又很多,摔了一跤可不得了。

“臣覺得皇上此言甚是,太子應該疲于享受而注重修身,皇上對太子的教導很有助益,太子要好好聽從才是。”唐季惟說。

太子點頭,抱着唐季惟的脖子乖巧的窩在他的胸前。

“嗚嗚,嗚嗚~”

太子穿着亵衣走出來,聽着哭聲的唐季惟立馬轉身過來查看。

“怎麽了?哭啦?”唐季惟看着被淚水浸濕的小臉蛋兒,很是可憐的樣子。

太子攤開了手心,唐季惟一看,“門牙?太子又脫了一顆乳牙,以後就要長成大人了,不高興啊?”

小太子哭着搖頭,磕磕巴巴的說:“否風發不清了。”

“啊?”唐季惟沒有聽清,下意識的問。

沒想到太子殿下哭得更慘了,抹着眼淚把門牙給了小竹子,一個人哼哧哼哧的就爬上床掀開被子躺下了,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花卷然後不停蠕動着傳來哭聲。

唐季惟覺得好笑但又不能笑,把一旁皺成苦瓜臉的小竹子揮退,讓他把門牙放在了床底。

唐季惟做在床邊,因為是太子的規格,所以這個小人兒睡的床特別的大,并排躺下五個成年人都不為過。小小的太子縮在這麽大的床上,看着落差,更是可憐萬分了。

唐季惟把他從花卷裏面扒拉了出來,很是正經的把他抱起來對視,嚴肅的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只是未到傷心處!”太子很是委屈的接了下一句,到把唐季惟給樂了一把。

“看吧,現在說話就好好的呀,有什麽可哭的!”唐季惟笑着說。

小太子立刻發現自己不漏風了,高興的說:“唔說法……嗚嗚!”

說到一半發現自己又口齒不清恰似嬰孩,立刻委屈的又撅着屁股撲倒在床上抹淚。

“臣已經讓小竹子把乳牙放到床底下,這樣不日就可以長起來啦。”

唐季惟又說:“太子沒有掌握方法才是如此,你剛才生氣的時候沒有張嘴就在嘴裏說完了一句,自然是口齒清晰的,你一張嘴門牙的作用就體現了,自然就唔說法……”

唐季惟學到一半就被頂着被子坐起來的太子給捂住嘴了,太子面目兇狠的閉着嘴從嗓子眼兒發聲說:“老師休要拾人牙慧!”

唐季惟撥開太子的小嫩手,搖頭說:“用錯成語了,拾人牙慧可不是如此意思,老師平時教你的都跟着這顆牙齒一起掉了?”

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講話,說:“三日後伴讀的世家子弟就進宮了,唔怎麽辦?”

唐季惟看他講得辛苦,便說:“不笑話你了,你把手拿下來,你總得習慣牙齒還沒有長起來的一段時間吧。”

“唔揍既然講發!”太子拿開手講了一遍,又捂着嘴翻譯:“我就這樣講話!”

唐季惟發笑,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說:“那你可要裝得像一點,穿幫露餡了名聲可就賠進去了。”

“裝什麽?”太子捂着嘴瞪大眼睛說。

唐季惟攤手,說:“裝深沉睿智啊,盡量威嚴十足少講話,你就不會被發現說話漏風啦!”

小太子深覺得受用,立刻嚴肅表情點頭附和。

“好了,現在可以就寝了吧!”唐季惟把他塞進被窩裏,掖好被子說。

太子面無表情的點頭,然後閉上眼睛。

“個小機靈鬼兒,現在就扮上了?”唐季惟取笑他。

太子順勢窩進唐季惟的懷裏,鼻尖全是清墨的香味很是好聞,軟軟的胸膛很是舒服,比父皇的胸膛靠着舒服多了,小太子這樣想,然後就雙手揪着唐季惟的衣袖慢慢放平了呼吸。

唐季惟見太子睡熟了過去,放下手裏的書冊,想把自己從太子的手裏解救出來。

“嗯嗯!”唐季惟一動太子就面色不安穩的哼聲,抓着唐季惟的衣袖也就更緊了。

唐季惟努力了幾次沒有脫身,倒是把自己累出了一身的薄汗。外間不是小竹子當值,是一個清秀的小宮女,唐季惟為了彼此的名聲考慮也不好讓侍女來幫他一把,只好又拿着書本看了起來。

過了許久,面前被一個黑影給擋住了燭光,唐季惟擡頭看去。

“皇上?”不确定的叫了一聲。

“嗯。”

唐季惟聽到淡淡的回應就知道是他沒錯了,放下了書本卻又不能起身施禮,便解釋說:“殿下抓臣的袖子太緊,臣脫不開身,不能施禮還望恕罪!”

韓缜蹲下來撩開被子的一角看了一下,嘴裏說道:“別跟朕這樣生分,人前是不得已,人後你還起了瘾不是麽?”

唐季惟挑眉,說:“那你先幫我把袖子從他手裏拿出來!”

韓缜看了一下,皺眉說:“估計他要醒。”

唐季惟臉色垮下來,說:“那怎麽辦?我還要出宮回府呢!”

韓缜彎腰,看着熟睡的太子一臉惬意滿足,心想你小子福氣倒是挺足,伸手開始掰開他的手指,太子立刻就哼聲要要轉醒了。

“你幹什麽?”唐季惟低聲呼道。

“搖醒他啊,不然你怎麽脫身?”韓缜挑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不自覺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唐季惟撥開他的手,說:“算了,就這樣吧。他睡得香着呢就別去擾他,一會兒該哄不好了。”

韓缜坐在床邊,歪着頭眯着眼審視了一番此時眼前的人。

“你這麽看我作甚?沒見過父愛泛濫不能自抑麽!”唐季惟嗆聲。

韓缜勾起嘴角,說:“他是朕的兒子,你父愛泛濫作什麽?”

唐季惟哼道:“你殺了我一條命還不能讓我當你兒子的爹麽?”

韓缜面容一滞,身上的戾氣漸漸聚攏,手中握起的拳頭嘎吱作響,唐季惟瞥了一眼。

“準備治我個欺君犯上的罪來揍我一頓麽?”

韓缜深邃的眼眸聚焦到了那一副讓他魂牽夢萦卻不似以前的臉頰上,沉聲說:“這是朕犯下的錯,朕傷了你絕對不比你痛的輕,你這樣時時帶刺的和朕一來一往,不累麽?”

“累!怎麽不累了,可這是我自願要留下來礙你的眼嗎?不是吧,這樣的局面是誰造成的?也不是我吧。別一副自認為對我容忍頗多的樣子對我,你欠我的這輩子還不清也不需要你還了,少在這裏惺惺作态,我蠢了一次還會蠢第二次麽!”唐季惟冷笑着說。

沒等他吐出濁氣舒服片刻之時,一股大力就把他給禁锢在懷。

“你少用這些招數,無話可說的人才是這樣無理取鬧!”唐季惟低吼。

韓缜摁着他的後腦勺将人抱在懷中,抵住自己的胸膛靠近心髒最近的距離,說:“觀兒,朕恨不得死的是朕,朕沒來得及救你對不起,可朕最痛的不是你離去,而是你這一副冷漠傲視的神情對待與朕!觀兒,朕去了牢裏的時候你已經去了,是朕去晚了一步,不然你我定不會是今日的情形!”

唐季惟腦子發蒙,說:“你說什麽?你去了牢裏?什麽時候?”

“就你去了的那天,朕下了令不過一刻的時辰,朕快馬加鞭趕往牢裏卻還是沒能救回你,對不起!是朕對不起你!”韓缜死死的把唐季惟箍在自己的鐵臂之間,牢牢的鎖住他。

唐季惟的腦子裏被漿糊入侵,混混沌沌的一片,理不清也想不清了,只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說:“為什麽要後悔?”

韓缜側頭親吻着他的脖頸,埋在他幽深的清香裏,說:“因為朕愛你,朕像一個魔怔一般的人,每天都在想念你思戀你,即使見着你的時候朕還是在腦子裏面刻畫着你的相貌,朕像是發了瘋一般,沒了你,朕的痛每日劇增,朕寧願那個被勒死的人是朕自己,我也,舍不得讓你受苦!”

唐季惟這才把韓缜愛着他這裏消息給聽進去了,第一次是下意識額忽略,這一次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這樣的感情。

“我不會接受你的,你明白嗎?男子和男子之間的愛情是無望孤獨的,我不會自找死路的。”唐季惟斟酌着字句回答。

韓缜在唐季惟的脖頸處吮吸出了一片的紅斑,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歡心不已,輕輕的湊上去淺嘬一口,說:“放心吧,朕怕的是再也見不到你,絕不是你拒絕朕!”

唐季惟搖頭,一報還一報,恐怕這輩子還有得熬。

“放開了,我不願像個女子一樣哭哭啼啼的讓你莫要非禮,可你也不能這樣動手動腳的!你我深仇大恨,別以為會因為太子而化解。”

韓缜松手,看着睡得很香的太子,說:“你以前是不喜歡他的,看到他就會跟朕置氣,現在怎麽大不相同了?”

唐季惟冷笑:“以前他是你兒子我看不慣很正常,現在他是我的學生我喜歡情理之中,怎麽,有問題?”

“沒有,朕覺得,有時候有命門也是一件極為可愛的事情!”韓缜輕笑。

唐季惟不懂,也不想多問他。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既然回不了府就這樣将就一晚好了。

韓缜給兩人掖好了被子,起身熄了燭火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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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來了~誰要的溫馨?來了啊~

☆、59

天還未亮,霧蒙蒙的天氣很是壓抑。唐季惟昨日睡晚了,加上半夜睡得不舒服摸黑起來脫了衣裳,月道中天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所以,小太子掀開被子揉着眼睛坐起來的時候他還睡得正香呢。

“老西!”小太子驚呼了一句,然後發現自己漏風的門牙了之後又迅速伸手捂住了嘴巴,瞪圓了眼睛瞧着旁邊睡得香甜的人。

小太子平時都是要起身到庭院裏讀書的,今日卻因為新奇的發現而閃着亮亮的眸子趴在一邊晃着腿,仔細的撐着腦袋觀察老師。

老師的睡相可真好啊!小太子晃着腿搖着腦袋想,不像是自己,占據着這麽大的床睡得如此不得體,老師倒是躺得規規矩矩的像是平時寫大字一般的端莊正經,除卻了皺着眉頭不高興以外,老師可長得真是好看!

小太子支着腦袋對唐季惟的長相評論徹底了之後,才發現天已經快亮了,自己也不得不起來讀書了。

“小竹子!”小太子捂着嘴巴低聲喊了一句。

小竹子早已經準備在外間候着了,還在奇怪今日太子怎麽起得這麽遲,到這個時辰了怎麽還沒有動靜呢!聽到太子的喊聲立馬就招呼着一應侍女魚貫而入。

“西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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