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節正好是語文課

小時候在農村總是玩一個游戲,叫做“一網不撈魚,二網不撈魚,三網撈一個小尾巴尾巴尾巴尾巴......”

去它的尾巴!

......

這次的考試......華麗麗的挂了!

不用看成績,童羽也知道自己完全不在狀态,先是感冒,再是‘女鬼’,然後就是‘小尾巴’......再然後就是拖着大包小包反正全是爛包地站在學校門口看着某人優雅地和另外兩個高瘦的男生一起走了出來。

童羽老遠就揚着手臂,指了指她的大包小包摞一堆的包......

然後的然後的然後,戲劇的一幕發生了......

鐘某人和另外兩個男生有說有笑地與她擦肩而過了!

032有染之回家

啥子?

啥子情況?

是啊,她的包包是丢人了一點,都是農村小碎花,關鍵還是那種農村老太太的包袱那種,但也不至于被‘無視’吧。

既然他先不仁,就別怪她無義。

扭頭,童羽打了一個三輪車就奔了車站,她要PIAPIA地回家了。

輾轉了兩個小時的車程,然後又跟別村的人搭面包車,又拖着包包整整走了二裏地,這才到了家,此時天色已黑,一推門,奶奶已經吃完飯正坐在木板床上聽收音機。

“小羽回來了?”奶奶看到小羽忙起身,一個學期不見分外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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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激動擁抱又是唠了唠學校的情況,又說了下家裏這幾個月的變化。

奶奶說國家政策好,給村裏撥了款,過了年就要鋪柏油馬路,到時候公交車就直通家門口,然後她的爸爸兩個月前回來過一次,看情況在外面賺了點錢給了一些生活費,沒待三天就又走了,後來奶奶的視力就又差了一些。

童羽嗓子眼有些酸澀,但還是依舊淡定地像是大人一樣地說道,“奶,我聰明着呢,您不用發愁我的學費和生活費,我自己都可以搞定。”

“傻孩子,你才多大,不要這麽累。”奶奶嘆了口氣,站起身,“你等着,我去給你熱飯。”

“哦。”童羽坐下來,看到爐子裏的蜂窩煤已經燒盡,不由起身拿起夾子從外面夾了一塊新的換上。

......

童羽是他們村第一個考上縣重點高中的高中生,所以那些鄰居知道童羽回來了,第二天都奔相告知,提着籃子就過來看望。

平時,那些好心大娘們也經常會在童羽不在家的時候照顧她的奶奶,誰家做了肉就給奶奶端來一些,誰家的母雞下多了雞蛋也給奶奶拿來一點,誰家的果樹今年結的果子多,就給奶奶分來一兩斤。

說起來,他們村的人還是相當淳樸的。

連着兩天,童羽家就沒空閑過。

童羽的回來,老鄉親們的熱情,奶奶的視力似乎也跟着好了一些,近一米距離的事物仿若都看得很清楚。

轉眼間,臘月二十三,正是送竈神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劉阿爹扯着嗓子在院子裏叫,“小羽,你們學校來的電話。”

童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底惴惴不安,畢竟這次考試有點糟糕,她實在是害怕老師給家長打電話,可是臨放學的時候老師也說過這次考試成績單要等開學再發,還要涉及分文理班。

既然如此,好端端地怎麽還來電話?

童羽走到電話旁,對劉阿爹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緩緩地接了起來,“喂?”

“在哪裏?”

簡單又直接的三個字,毫無任何的情緒表達,但就是這樣依舊給童羽的心髒帶來重重的一擊。

“啊,是鐘同學。”她立即笑開花,“過年好啊。”

“在哪裏?”他的聲音如同外面的天氣一樣冷冰冰。

童羽眼睛一翻,他還拽什麽拽,明明二人協議日期已過,她和他......再邂逅的瞬間也不過該是陌生人,就如同那天的擦肩而過!

童羽手把着電話,“快要過年了,我當然是在家裏。”

“我是問你,你家在哪裏?”

童羽再次一怔,把電話拿遠,看着電話筒不解,心中腹诽,沒事問她家地址幹嘛?難不成還想帶着髒衣服到她家來洗?知道她們村的水費是免費的?

靠,大冬天的,也太不仁義了吧!

童羽只是一想渾身就打冷顫,正好看到劉阿爹家的桌子上有個鐵錘,拿了過來,開始對着話筒敲打桌面。

“喂?鐘同學,你再說一遍?”她故意扯着嗓門拿遠了話筒地問道。

“......”

“什麽?你說什麽?哎呀,我們這兒在放炮聽不見,好吵的。這樣吧,我回頭再給你打過去,先挂了啊。”‘啪’地一聲,童羽心情爽爆了。

回頭打?

切!

這個“回頭”估計要等到年後的開學了......

“小羽,你這孩子怎麽說慌啊?”劉阿爹在一旁看到忍不住指責,“難道在城裏就學會這些?”

童羽心虛,連擺手,“劉阿爹不是這樣的。”

劉阿爹端坐在椅子上,叼着大煙,等着童羽解釋。

正巧,奶奶剛準備了早飯,在劉阿爹家院子裏叫着,“小羽,打完電話了嗎?”

“啊,打完了。”童羽忙應道,又瞧了一眼一臉嚴肅的劉阿爹,“等晚點我再跟您解釋。”說完,趕緊跑了出去。

“誰啊?是不是你們班主任?”奶奶不安地問道,“這次考試沒考好?”

“沒考好倒是真的。”童羽對她奶奶也不隐瞞。

“唉,農村孩子到縣城肯定要落後的,沒事,不是有句老話,笨鳥先飛,你還記得小時候總是帶着你玩的那個張家村的一鳴那個孩子嗎?”奶奶一邊走一邊問道。

童羽深挖着已經爛到肚子裏的記憶,張大嬸的侄子名叫張一鳴,比童羽大六歲,小時候超級胖,胖得看不見眼睛,吃飯的時候還以為他在睡覺,睡覺的時候......還在睡覺。

童羽也納悶,明明眼睛那麽小,視力應當不好吧,可人家就是有能耐在距離一千米的地方還能在一堆孩子中看出哪個是童羽。

不過,人家行動遲緩,但智商杠杠的,四年前,他高中榜首,一舉成名,考上了全國最有名的T大。

于是乎,是他們鎮裏第一個胸前佩戴上大紅花傻傻地在村裏大隊站半天供瞻仰的......

臨走時,還特意對童羽說,我希望你是第二個戴上這朵大紅花的。

那時候童羽特不屑,覺得這紅花超傻超傻。

然而,時隔三年。

當郵遞員叔叔搖着車鈴喊着“大娘,喜訊!”

當鎮長和村長一起到大隊與她握手,誇贊,接着還不落最為無上榮耀的一刻:将已經在鎮裏壓箱了三年的大紅花重見天日,隆重而莊嚴地佩戴在她的脖子上......

啊,一鳴哥,我終于繼承了你的衣缽......善哉善哉!

033有染之校草進村

好吧,繼續回歸正題。

奶奶直接無視掉童羽,推門進屋,“你一鳴哥被保送學校的研究生。”

童羽驚掉,“這麽牛?”

奶奶嘆了口氣,“你看看人家。”

童羽努嘴,“人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最可怕不是三姑六婆,而是‘別人家的孩子’。

奶奶笑道,“我倒也沒指望你考上和他一樣的大學,但是必須得有個學上,學文化學知識,這才是将來的唯一出路,別像你爸......也別随你媽......”

童羽眼睛瞅外面,“奶,今天是送竈神,我去掃屋子哦。”

“哎,你這孩子別管這些......”

話沒說完,童羽已經跑了出去。

……

年根兒越來越近,平日裏總是老人和小孩子的村莊,現如今在外打工的青年壯年也都回了家。帶着攢了一年的錢,穿得西裝筆挺,甚至有的租上一輛小車體面地開到家。

要說農村,賺足了錢無非也就兩件事:一是蓋房,二就是給兒子結婚,除此以外,省吃儉用,就等着兒子傳宗接代,光宗耀祖。

外面鞭炮聲“噼裏啪啦”地響着,鄉裏鄉親走家串戶,知道誰誰誰又揣足了腰包返鄉了,擠破了頭也要去看一眼成為半個城裏人的誰誰誰。

年味兒越來越足,童羽的心也随之雀躍,她終于翻開了從千裏迢迢的學校帶回來的碎花包袱,向肩上一扛,揮手說道,“奶,我去湊個熱鬧。”

沒錯,童羽等的就是這些半個城裏人回來的那一刻,有他們的慧眼識貨精神,再加上她的“真槍實貨”,穆曉玲給她的這幾件大牌子衣服不怕沒個好價錢賣。

折騰半天下來,童羽背着的四件衣服一搶而空,賺了三百塊錢,她正喜滋滋地向回走,剛到院門口就看到劉阿爹對童羽直擺手。

童羽心下一沉,以為又要遭劉阿爹質問‘說謊’事件,沒曾想他手持着大煙急匆匆地小碎步奔了過來,“快快,上車。”

童羽聽到“騰騰騰”的拖拉機聲,扭頭一看劉阿爹的兒子劉叔叔已經開了過來,她怔住,“幹幹嘛去?”

“你同學來了,在村口兒都站了兩個小時,這大冷天,多遭罪!”劉阿爹扯着童羽的衣裳就坐上了拖拉機,然後沖着劉叔擺手,“開慢點。”

“騰騰騰”的拖拉機超級拉風,在田野間穿梭着,終于駛到了村口兒,老遠就看到五六個個大媽們正團團将鐘校草圍在中央,開啓“看猴”模式。

“你家是哪兒的?”

“這孩子長得真好看,是城裏人兒吧。”

“要不中午去我們家吃?大娘給你捏餃子。”

“累不累?大娘幫你拿行李......”

鐘逸辰眉頭蹙起,伴随着拖拉機的聲音随之扭頭,狹長的雙眸頓時一眯,一絲冰冷得近乎毫無人情味的眼神丢來,吓得童羽一身冷汗。

劉叔手指着,“是你同學吧?”

童羽幾乎下意識地就搖頭,然後脖子一轉,那陰沉得如同現在的天氣一般的陰骘瞳孔頓時凝聚,她的五官幾乎快要扭擠到一起,顫聲回道,“......是......”

一路上,劉叔說個不停,說着各種新農村的好,就好比養雞養鴨也開始進入網絡化,就好比有線電視也入了農村。

童羽看了一眼鐘逸辰那因沉密布的漂亮臉蛋兒,特想說一句,叔您別說了,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惹人注意了。

從村口到村內,每家每戶的牆上都特耀眼地打着大廣告,彰顯着‘農村人’的變化。

這裏聚集着美容“昨日村口小翠,明日城裏白領”,空調“海爾空調買得對,老婆才能摟着睡”,有線電視“小翠呀,這次別約我,周五晚上我沒空”。甚至還有最為雷人的,“母豬發情找楊翔”,明顯抄襲現在流行的‘挖掘學校哪家強,中國山東找藍翔’标語。

這一路真TM的賊熱鬧。

“啊......”童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明顯感覺挨靠自己身邊的鐘逸辰身子一震,顯然被她這聲無病呻吟吓了一跳,正蹙眉望着他,只怕是心底想着又犯什麽病了?

童羽捏着嗓子,咳了咳,依舊一本正經地說道,“此時此刻,想要吟詩一首,準備,起......改革春風吹滿地,中國人民真争氣。齊心協力跨世紀,一場大雨沒咋地。謝謝。”

鐘逸辰原本繃緊的俏臉微微綻開,他隐忍笑意揚聲向劉叔問道,“叔,現在農村醫院如何?”

“哦,醫院啊,”劉叔坐在前邊扭頭看他一眼,“政府很關心我們農村,去年搞了三支一扶政策,選了許多大學生到農村醫院......”哇啦哇啦說了一堆。

“我覺得有必要多關注下留守婦女和兒童的心理健康問題。”

“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這孩子想問題想得深入,确實如你所說啊,現在留守在農村的,尤其是女性,心理上出現很多疾病,有的是因為貧困,也有因為家暴,去年我們村大隊書記還有打算要向鎮裏反映反映,多搞點活動多關注她們。”

“嗯,太有必要了......”鐘逸辰眼睛盯着童羽笑着說道,“叔,我聽您談吐不凡,想來也是個有文化人。”

這馬屁拍的!

童羽鄙夷地瞪了一眼。

鐘逸辰挑眉,趁着童羽沒注意半傾身湊過來,用着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受你真傳。”

034有染之村花

劉叔聽了以後,心裏樂開花,“哈哈哈,哪有哪有,”先是謙虛了一把,然後又忍不住開始自誇,“想當年我學習成績确實也不錯,只是我們那會兒家裏條件不好,正好又趕上了文革......”

話說這劉叔人好得沒話說,基本上找不到任何一個缺點,只唯一一點,談到自己的經歷就沒完沒了,說個一天一夜也說不完,甚至還得捎帶手帶上他的姐姐、妹妹、弟弟齊齊闖蕩京城的長篇故事,接着再繁衍下一代......

下了車,劉叔依依不舍,“我這話還沒講完怎就到家了。”

“是啊,您不如開慢點。”童羽幸災樂禍地瞅了一眼已經懊悔得腸子都青了的鐘逸辰。

“要不你們倆上我們家吃去?”

童羽連擺手拒絕。

“那也行,改天。”劉叔人痛快,“改天你和小羽到我家玩一天,不遠,就在旁邊的院子。”

鐘逸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依舊維持着優雅的笑容。

到了家,奶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熱情招呼着鐘逸辰。

“小羽,快給你同學盛一碗大碴子粥,熱乎乎的來一碗。”看樣子,奶奶很喜歡鐘逸辰。

“毛爺爺說得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童羽打着毛爺爺的號召,做着‘偷懶’的行徑,轉身趕緊拉了個小板凳,跑到爐子前去伸手烤火火,順便又拿了一個烤土豆吃。

奶奶一瞪眼,“你這孩子,怎這麽沒禮貌。”說着就弓着腰走過去盛了一碗端給鐘逸辰,“趁熱喝。”

話說吃完了午飯,奶奶就拉着鐘逸辰的手坐在大床上開始唠家常,問東問西。

鐘逸辰倒是也很痛快地有問必答,只是這回答的速度......0.01秒?

比快問快答還牛X!

後來童羽得空逼問鐘逸辰,才得知在來之前人家早就準備好了‘功課’,所有答案都爛熟于心,也難怪奶奶拉扯他的手,他會如此‘蛋定’,一副胸有成竹之勢。

不過他就算是諸葛,料到奶奶的所有問題,料到農村人的淳樸,恐怕也料不到農村人的‘八卦’。

經過劉叔的口口相傳,從下午開始,童羽家就開始熱鬧非凡,一波一波的人流湧動,那場面......童羽一瞬間想到了學校籃球場上的轟動。

如果......可以借此再收個‘米米’該多好?

還沒等她“陰謀”成熟,腦門突來一掌,她怒瞪向始作俑者,“你誰啊?”

“我你都不記得了?看我的花花拳!”

花花拳?

頓時一個身影竄入腦海,“翠花兒?”沒錯,雖然喊了出來,可依舊不敢相信。

“小羽!”

“一年不見,簡直......變得不敢相認了。”童羽忍不住“贊”道。

面前的‘翠花兒’是她的初中同學,也是那時候的‘校花兒’,想當年,多少青年才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多少春心萌動的小男生蹲在她們班級門口就傻傻地望上她一眼,又令多少暗戀對象被翠花兒勾引走的女生們羨慕嫉妒恨?

可是眼前的她,一年不見,好像充氣娃娃一下子被吹了起來,明明當年紙片兒一樣的美人兒咋就成了千斤頂?

“變胖了吧。”她自嘲地笑道。

“哪哪有,那叫豐腴。”

“什麽豐腴,就是醜了。”

“錯,在唐朝就是美,你看那楊玉環,想當年唐玄宗為了博她一笑,還特地令人千裏迢迢運輸荔枝,他們就是以胖為美,更何況你還有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所以你沒醜,相反是更美了......”

不過話說童羽在很小的時候就納悶一件事情,翠花兒的爸爸是個胖子,翠花兒的媽媽也是一個胖子,他們家又是賣豬肉的,無論是按照生物學的遺傳基因,還是食物鏈相食來看,得論的結果都是她應當也是個胖子,可是人家從小就玉骨冰肌,與她爸媽養的那些一天天膘肥體壯的大豬崽子們背道而馳。

所以,童羽那時候起就比別人更早的知道了一個生物學上的詞彙,叫作“基因突變”。

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也終究還是明白了……

這個基因突變存在的概率還是極其微小的……

翠花兒學習成績不太好,初中畢業以後就不上了,不過人家有老爸,在這個拼爹的時代裏,她就有資本當‘啃老’一族,她老爸大手一揮,沒事兒,跟你老爹我賣豬肉去,将來也能發家致富。

事實證明,他們家還真的奔上小康了,讓村裏人羨慕不已。

SO,就算是翠花兒變得再胖,也依舊是村裏許多男生們不敢肖想的對象。

古有豆腐西施,現有豬肉那個啥那個啥。

翠花兒用手肘碰了下童羽,扯着她袖子奔外拉,“小羽,那是你同學嗎?”

童羽順着她手指方向看,點頭。

翠花兒臉頰像是喝了酒一樣酡紅嬌豔,她嬌怯地又說道,“那男生長得真好看。”

“還行吧,是我們學校校草。”童羽仿佛有了一種自豪感。

“是……是嘛。”翠花兒一聽心情更是激動,“那,是不是在學校有很多女生追?”

童羽擰眉,“有是有,可是他眼光也高。”

“他喜歡什麽樣子的?胖的還是瘦的?皮膚白的還是黑的?要大眼睛還是小眼睛?”她像是機關槍一樣‘砰砰砰’地彈射出好幾個問題。

愣是童羽再怎麽傻也明白翠花兒的小心思了,更何況人家的眼神都這麽直接了。

可童羽也有點搞不明白,明明上學的時候學校裏也有不少帥草草們追求她,話說童羽并不覺得那些‘帥草草’比鐘草草要醜(童羽的眼光有問題),但是翠花兒一個沒看上,愣是傲嬌地仰着下巴一個眼神都沒丢過去,那些‘帥草草’們只得偎着牆角畫圈圈,心傷數萬次。

現在翠花兒胖了,眼光兒跟着降低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麽一想,也覺在理。

童羽細致掂量了掂量,“他喜歡什麽樣子的,我今天晚上還得去問問,要不……你明天過來?”

“行,我明天找你來。”翠花兒痛快答應。

就這樣送走了來往看‘猴’賓客,也送走了翠花兒,童羽的歪歪曲曲的腸子又開始繞了起來,糾結了起來。

鐘逸辰坐在木板床上正拿着農村大茶缸喝茶,眉宇都未擡一下,“又在打什麽歪主意?”

靠,又被他看出來了?

035有染之西門慶

難不成像二郎神一樣長了第三只眼?

童羽撅嘴,“你怎麽知道我打歪主意?”

“我看你成天也沒幹個正經事,除了做壞事就是在做壞事的路上。”鐘逸辰擡頭,鳳眼含笑地說道。

童羽臉一沉,從椅子上跳下,“你準備在這裏待多久?”

“看心情。”他回道。

“什麽意思?”童羽不解,“難不成今天我要是惹了你,你可能晚上就走?”

“也沒準兒。”他挑眉,手托着大茶缸又喝了一口。

他今天晚上要走了,翠花兒明天來看啥?

不行不行。

童羽嘴一鼓,眼睛一轉,霎時間,嘴再張開時已如外面的豔陽高照,她彎腰提起暖壺,“來來,再喝點水。”熱情地為他滿茶倒水,“我們這兒的空氣還是很好的,聽說現在城裏人一放假就到農村來。”

他依舊平淡地笑着。

“而且我在你家叨擾了那麽久,一點沒做也不好意思,正好兒你過來就讓我盡盡地主之宜。如何?”童羽站在火爐旁,透過圓柱形的煙筒偷觑向端坐在木板床上的鐘逸辰。

原本童羽心理還在想着接下來還要如何的長篇大論花言巧語坑蒙拐騙,可看鐘逸辰閑适如常地應了一句‘好’字以後,頓時如釋重負。

第二天,翠花兒如約到了童羽家,手上還提着二斤豬肉。

話說,這可是太厚重的禮了,自從童羽回家到現在,天天吃素,臉色都快成青菜色了,哪兒比得過翠花兒那油光锃亮的白嫩嫩的臉頰,十米開外就仿若一面鏡子……

童羽喜滋滋地将翠花兒領到了鐘逸辰的身前,隆重介紹道,“這是我們初中的校花兒,翠花兒。”接着又指鐘逸辰,“這是我們高中校草兒,鐘逸辰。你們倆聊着,我去廚房幫我奶做點菜。”

不敢瞧鐘逸辰的臉,快速逃遁。

其實童羽的奶奶也沒在廚房,今兒個被劉大娘請去教做扣肉,童羽也不能待在院子裏,索性就悠閑自在地在村外頭溜達了一圈兒,偏偏不巧碰到了初中一個男生武萬,現在也是辍學在家務農。

話說這個男生的名字由來可是有一番歷史淵源的,想當初他老媽快生他的時候正在打麻将,眼看就要自摸五萬胡牌可偏巧此時陣痛了起來,這一痛可吓壞了他老爹,趕緊開着拖拉機就送去村醫務,那時他老媽還哭着喊着說:馬上就胡五萬了,你這小子咋就這麽急?

于是啊,他老媽就把這筆帳記在了他的頭上,起名為武萬。

讓你生那麽急,讓你搶我的五萬,我就讓你一輩子戴着“五萬”跑......

偏巧他老爹姓武,于是乎叫了‘武萬’。

這個武萬啊,是個愣頭青,看到童羽忙颠颠兒地過了來,氣喘籲籲地問道,“你剛剛看到翠花兒了嗎?”

“翠花兒?”童羽留了個心眼兒,“你找她什麽事?”

“你管我找她什麽事兒。”他橫道。

“既然你不說......那抱歉,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童羽故意噎話道。

武萬眼睛一瞪,他個子不高,好像自從初中畢業以後就沒長過,永遠地停留在了1米65,但也比童羽高上那麽一點,所以氣勢上還是有絕對的壓倒權,“我告訴你童羽,翠花兒是我媳婦,你沒回來之前,我們倆好着呢,自從你從城裏帶來那小白臉兒,翠花就天天不見影兒,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搞的鬼,你沒安啥好心。”

呀哈?

整個一出武大郎與潘金蓮的劇目了?

那她......她......豈不是成了王婆子?那個天天嗑瓜子,像是牙花子一樣的王婆子?

童羽腦海中勾勒出以前在劉叔家看的那《水浒傳》電視劇,為了它,她天天蹲守,周圍的同學批判潘金蓮水性楊花,可她有不同意見,覺得如若沒有毒殺武大郎的那一段,潘金蓮與西門慶就是金童玉女,苦命鴛鴦,潘金蓮不過是受到社會壓迫,明明貌美如花如果在現代也合該是配一個潘若潘安的男子。

可她想法一出,就被斥責“三觀不正”。

好吧,童羽已經“三觀不正”許多年。

話說她被武萬同學鄙夷了一番以後,然後估摸着時間差不離也就走了回來。

此時翠花兒已經離開了,屋子裏只剩下鐘逸辰一個人,童羽一進門,眼睛在屋子裏掃蕩了一圈兒,“翠花兒呢?”

“走了。”他平板地回道。

童羽心下一沉,想到那二斤豬肉,“是……蹦蹦跳跳地走的,還是哭哭啼啼的走的?”

鐘逸辰手拿着茶缸歪頭審視着她。

那種眼神是好奇的。

但是這種好奇,不是友善親近的好奇。

童羽頓時心虛,頭皮一陣陣發麻,“那個……那個……”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是蹦蹦跳跳走的。”許久,他才幽然地回了句。

童羽大喜,“真的?”

這麽說……他們倆個很投緣?

也是啊,兩個校園頂端級別的人物,怎會聊得不來?雖然說一個已如明日黃花,但好歹人家還有校花兒級別的氣質存在,況且還有那闊氣,一個是全村的首富家獨生女,一個是全國有名企業的獨孫,雖然說普及範圍不一樣,富級程度有點差距,但好歹都是帶‘獨’字,又都是不缺錢的主兒。

似聽到院子裏的大門聲,鐘逸辰起身,将茶水缸放在了童羽身側的桌面上,“她不是你初中最好的朋友?”

“啊?”童羽一怔,沒等反應,人家已經出了門,迎向手提着菜筐進來的奶奶。

啥子意思?

莫非……如果不是最好朋友,他就讓她哭哭啼啼地走?

童羽猛地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以他的教養以他的修為,那是人中之龍,要說對她惡劣她還信,對別人嘛……嘿嘿。

童羽想到此,心理更加踏實了下來,美滋滋地也趕緊跑了出去,“奶,我去做飯。”也不知打哪兒來了一股勁兒,愣是從鐘逸辰的手上搶過了菜筐,直奔向廚房。

“這丫頭,一做了什麽壞事就特別積……”積極?

童奶奶這話還沒說完,蹦跳的童羽一腳不穩栽在了廚房門口的門檻兒上……

……

036有染之三十同眠

馬上就要年三十。

這翠花兒一天比一天來得勤,腿腳兒跑得比自個兒家還利索,每天都捎帶上二斤的豬肉。

童羽是眼看着翠花兒的小粗腿兒一點點有變瘦的跡象。

不過幸好,鐘校草很給力,每次都是笑着迎來送走,讓翠花兒以為坎坷成大道,前途一片光明……

翠花兒的爹王大叔終于着急坐不住了,二斤豬肉啊,一斤肉也要八塊錢,二斤十六塊,天天都免費送給人家,他們家又不是做慈善的?王大叔好說歹勸也沒管住閨女的腿,只能親自出馬棒打鴛鴦,然而,等到了童羽家門口随着童羽一張望,登時就楞呆了。

“這小子的臉……比電視上的明星還俊。”王大叔忍不住咋舌,又問向童羽,“小羽,你打哪兒找來這麽一個妖孽?”

童羽一聽也樂了,順着王大叔的話就繼續,“叔,不滿您說,這妖孽在我校隐藏許久,現終被我降服,帶來這深山老林,準備降降他這妖氣。”

“好,帶得好。”王大叔平時也喜歡聽戲,尤其是喜歡《西游記》,走了兩步,心中一陣盤算,“小羽,你信王叔我不?”

“信!”

“好,聽王叔一言,這厮長了一禍國妖民的臉,只可看不可貪,斷不能有占有之意念,近則燒身。信王叔者得永生。”王叔一副老腔說道。

童羽撫着下巴,不禁深思王叔話中深意,難道是鐘校草長得太漂亮,讓王叔感覺不安?

王叔話鋒又一轉,“不過……”

“嗯。”童羽興致沖沖地扭頭巴巴望着他,“看在你份兒上,叔我想和你談筆生意。”

“什麽生意?”

“來,借耳一用。”

童羽湊近……

翠花兒前腳兒離開,童羽後腳兒回了院子,她一路傻樂着進了門,正好鐘逸辰正仰躺在木板床上。

童羽來來回回地在屋子裏走了數趟,沏茶、倒水、洗臉、再擦桌子……

可鐘逸辰只是平躺着,單手撐着頭,鳳眼半眯,意味不明地盯着童羽來來回回的身影。

童羽被看得有些心虛,忍不住先吱聲,“翠翠花兒走了?”

“我怎麽嗅到一股要被賣的味道……”他突然平聲說道。

還嗅?

你狗啊!

不過也是,王叔都說他是妖孽了。

童羽五官幾乎要擠在一起地笑着,“您老這麽聰明,要賣也是賣我,怎麽可能賣你。”

他冷笑一聲,然後扭過頭,繼續閉眼小憩。

三十這一天,劈哩啪啦的鞭炮聲不絕于耳,家家戶戶門外都張貼着大紅喜慶的對聯和門神,就算是童羽家沒炮也能感受到過年的氣氛。

在農村三十晚上大家都要守歲,即終夜不眠,等待天明,一般都是看電視春晚,已經快要被淘汰罷工了半年多的黑白小電視被童奶奶從犄角旮旯地方搬了出來,經過一陣敲擊拍打,再經過一陣風塵走沙,終于帶着雪花兒看到一絲絲黑白圖像了。

那年年不變熟悉的春晚開幕旋律一奏起,童羽激動得雙腳跳起,“開始啦開始啦。”猶如小時候一樣,搬着小板凳就坐在幾乎快要看不出什麽的電視機前。

童奶奶歲數大了,終究熬不住太久,只不過才十點鐘就躺回了屋。

剩下童羽和鐘逸辰,兩人相視一眼,也終于在午夜十二點的鞭炮聲停息一刻,童羽先聲問道,“你怎麽不問我爸媽?”

鐘逸辰的眼睛分外的亮,他扭頭看着窗外,“你也沒問我爸媽啊。”

二人忍不住一同為彼此的默契笑了笑。

“去睡覺嗎?”童羽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電視裏開始重播昨天晚上的春晚。

“你去睡,我就睡。”他淡淡地回道,又将目光從手機挪向那明明什麽影像都看不出來的黑白電視機上。

“那我再看會兒。”童羽又扭回了脖子。

後來的後來,天亮了,童羽聽到自己家的大公雞定時的打鳴,這才睜開眼,再一瞧,躺在自己身邊兒不到一厘米,也就是說兩個人幾乎是靠在一起睡的鐘校草。

童羽糾結着眉頭,腦袋空空如也,難不成昨晚失憶了?

關鍵的關鍵是,奶奶快要起床了,為了不讓奶奶瞎想,為了保證自己的清白,童羽快速起身,站開距離,表明立場:奶奶,我守身如玉,我節愛自身,我我我……我是清白的。

然而,童奶奶端着洗臉盆一進來,看了兩人一眼,眯眼笑着說道,“你們倆昨晚玩兒得也太晚了,趕緊起床去拜年。”

什麽叫我們倆玩兒得太晚?

奶奶您說話得說清楚啊。

童羽眨巴着水汪汪的褐色大眼睛,“奶,我看電視春晚的。”沒和他玩兒。

“你這丫頭,你自己熬夜就算了,還拖着人家逸辰,要不是人家逸辰,你這孩子就睡冷地面去吧。”奶奶一口一個‘逸辰’,一口一個‘逸辰’,什麽時候他們倆站一隊伍去了?

童羽可憐巴巴地轉回身,正好目光與鐘逸辰那充滿挑釁與戲谑的眼神相遇,不禁更為癟嘴抱屈。

037有染之驚豔

初三剛過,王叔就按捺不住提着二斤豬肉到童家來,先是與童羽唠了半天,又轉頭向鐘逸辰刨根問底。

“你家幾口人啊?”王叔循循善誘地問道。

鐘逸辰瞅了一眼童羽,童羽用眼神鼓勵,他不禁一笑,“現在……就我自己。”

“哦。”是個孤兒啊,“那日子很辛苦吧?”

“還成。”

是還成,這個還成就是随随便便卡上就五位數。

可在王叔的心理就是另外一個想法:這個孤兒不怕吃苦,倒還是個好孩子。

“看你身子這瘦的,農村的飯能管飽,就是粗一些。”

“還成。”

嗯,這孩子不挑食,倒不錯。

可童羽知道這‘還成’意思是勉強能咽下。

王叔愣了會兒,又問,“要是你自個兒學費能交得上嗎?”一個孩子又不能打工賺錢。

“還成。”

童羽眼睛一眯,肯定還成吧,因為壓根兒都不用為這點小錢去操心。

敢情聽剛剛王叔這一席話,他肯定誤以為鐘逸辰是個窮苦人家丢下的小孩兒,然後孤零零的一個人成長,又通過好心人士的資助來完成學業問題。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王叔認定他是個沒爹沒媽又沒勢雖挂着城市的頭銜卻靠着社會救濟生活的窮得響叮當的學生。

這樣一想來,似乎這小子還是高攀翠花兒了呢。

王叔作勢咳嗽一聲,大手一揮,猶如一股氣吞山河之勢,只是一開口“咯嘣”一聲暴露了自己的土氣,“俺家是做大生意的,作為生意人兒咱說點生意話。”

童羽坐在對面的小板凳上忙點頭附和,“叔的生意大着呢。”

嗯嗯,王叔家有三個鋪面,都是賣豬肉。

所以,不差錢兒。

王叔看向鐘逸辰,他的表情平淡,于是繼續說道,“俺合計了合計,翠花兒是俺閨女,在你們城裏就是掌上明珠,她喜歡學習,也向往好學生,俺尋思你們這些重點生學習好,給俺家翠花兒補補課,俺每天給你5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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