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與曹念娣分手,許平安回到老宅,這個時間比雲坤預計的早。當她萬馬奔騰地往樓上沖時,雲坤正與紀律師通電話。電話裏,紀律師告訴雲坤,據可靠消息,省裏準備要派調查組下來,雲家的案件與另外幾起都列成了今年深州市局的工作重點。紀律師的口氣一貫嚴肅,只是這回多了些語重心長,他告誡說眼下務必不着急擴張,趙自海留下的那些通道也絕對不能碰,免得惹禍上身。最近這一段時間應該韬晦待時,一動不如一靜。

門一開,許平安夾着風刮進來,見雲坤在打電話,她當場定格,屏氣攝息的。她是這家裏唯一敢不敲門就進他房間的人,但許平安識趣,趕上雲坤打電話時肯定不出聲。

“好。等會有空再跟你聯系。”雲坤及時收線。

許平安卸下一口氣,蹦兵跳湊到他跟前,“渴,要喝水。”受傷後,她的金貴程度猛升,可以随意支使雲坤了。

他忙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嘴邊,老生常談地責怪她,“慢點走路,震得傷口裂開怎麽辦?”

“我又不是泥捏的?傷口裂開?你真逗。”一邊喝着水,她一邊指揮他,“閉上眼,送你個東西。”許平安酷愛送禮,動不動就拿個小玩意讨好他,跟糊弄孩子一樣。雲坤也習慣了,照單全收。指尖一涼,他睜開眼,無名指上多了個簡單的素圈男戒——普通的鉑金質地,簡潔低調。

“哪來的?”

“買的,還能是打劫來的?”她瞪圓了眼睛,奇怪他問這麽白癡的問題。“我腦子又沒進水,打劫你生意去?”

“好吧。”他實話實說,“這禮物有點特殊。”

“戴上它就是提醒別的女人,你已經有老婆了。少動歪心眼。”

旁敲側擊的話不外乎是沖着午飯時的曹念娣去的,雲坤了解。他坐回到書桌前的椅子上,默默撥弄了幾圈素戒。許平安跟過來,大大咧咧坐到桌子上,半是命令的說:“不喜歡也不能摘,是用我自己錢買的。等我以後有錢了,再給你買個更大更漂亮的。”

“你不是有卡?”雲坤很詫異。卡裏的錢不能說可觀,但買件首飾不在話下。

“可那些錢都是你的。”

“分什麽你我?”

“剛才,我告訴你念娣妹妹了,我當初是為騙你錢來的……”

“她叫曹念娣,不是我念娣妹妹。”他強調着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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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呵呵地笑,“反正現在我送你的東西,每一分錢都是我自己的,不存在欺騙。你幹嘛這個眼神?不喜歡嗎?”

雲坤搖頭。

她很洩氣,“嫌太小了?這樣。”她抓過他另一只手,又拿起筆筒裏的筆,三下兩下,畫出一枚誇張到極點的碩大鑽石出來,牛氣哄哄的說:“我答應你,以後買顆這麽大的換你這個。”

雲坤笑出了聲,“我搖頭的意思是,送禮物是男人地權,每次你都搶在前面,讓男人多沒面子。”說着,他拉開書桌下面的抽屜,取出一個長長的錦盒,“好在我勉強能招架,不然顏面掃地了。”

許平安不錯眼神地看着雲坤從裏面拎出一條項鏈,驚喜地問:“什麽時候買的?沒跟我說呀?”

“什麽都跟你彙報?轉過身去。”為了消弭那一次自己誤會許平安的愧疚,雲坤特意定制了這條項鏈。墜子是簡單的十字架造型,上面綴了鑽石。雖說這方式很俗,但雲坤想不出別的辦法來顯示誠意。項鏈定制好了,送到許平安手裏卻沒那麽簡單,因為她是天主教徒,阿圖提醒最好拿去給神父祝聖了再戴。沒等完成這個步驟呢,今天被她搶了先,雲坤只能省卻這步,等以後再補了。

許平安擰過身子,主動撩起長長的馬尾辮等着。雲坤的指尖微涼,觸到她皮膚撩起陣陣酥麻。搭項鏈扣時,雲坤微傾下頭,呼出的絲絲熱氣拂過她頸後。許平安心旌蕩漾,軟綿綿‘嗯’了一聲。這發自鼻端微不可聞的一聲,卻讓兩個人的心都顫了一下。

知道許平安受傷那天晚上,雲坤來到她房間,主動替她鋪被子,洗毛巾擦臉。其實,家裏有阿姨照顧,輪不上他來動手。但他做了,許平安就心花怒放,跟着他轉來轉去,再抽不冷子拿腦袋蹭蹭他,別提多黏人。都料理完,阿圖抱着雲坤的寝具進來了。這可叫許平安窘了,那感覺就象今晚兩個枕頭并到一起準備‘圓房’,羞得她不再當小狗,改成鴕鳥一樣往雲坤身後藏。

從那晚開始,他們過起了同床共枕的日子。因為腰上的傷,許平安睡覺時不能自己翻身,他就助她一臂之力。起初,許平安不忍打擾他休息,硬挺挺維持着,雲坤掐算好時間,每隔一會讓她換個姿勢。後來,許平安習慣了,趕上自己睡累了而雲坤又沒動手,就‘嗯’上那麽一聲,迷迷糊糊中,雲坤也‘嗯’一聲對應,馬上伸手幫她。這聲睡意濃濃的‘嗯’被兩人視為某種默契,某種默許。

他們私下相處這些日子,親密的進展卻有些緩慢。究其原因,主要得說阿圖,他動不動把‘二少病剛好’這句挂在嘴邊,吓得許平安供神一樣對雲坤,連個指頭也不敢碰他。她矜持,雲坤也只能克制。其實,兩顆心對彼此的象窗外的季節一樣明朗。現在借助她的傷情,雲坤得以名正言順地到她身邊,因為照料的緣由,那些親昵半明半昧地發生着。然而又顧忌傷口不得不抑制這種親昵。于是,無數個夜晚,在山間獨有的靜谧裏,他們聽着彼此的喘息聲,還有觸摸後流連在手上、身上的餘溫,輾轉反側,被壓抑的渴求也如窗外奠氣,溫度日升。

扣好項鏈,雲坤沒有擡頭,輕輕嗅着她身上蒸騰而起的熱氣。那裏面彙集了汗水的氤氲,陽光遺留下的味道,還有淡淡靛香,是屬于許平安特有的蓬勃的生命力。這是最讓雲坤着迷的地方,他的清涼遇上她的火熱,結果不是許平安被融化,而是雲坤汲取了熱量變得生機勃勃。

他控制不住,将唇落上了她肩頭,馬上,舌尖嘗到了細微的鹹味。

許平安仰起頭,又‘嗯’了一聲,仿佛得到鼓勵,雲坤順着她肌膚一路向上,游弋到她唇角。就在這時,樓梯上響起腳步聲,是管家老餘慢吞吞走來。雲坤及時停止親熱,直起身掃了掃鼻子。不想許平安極其大膽,她調轉過身,猛地貼住他唇吸允起來。雲坤受她的放肆感染,一邊聽着老餘的腳步聲漸漸接近,一邊與她拼命索取着。偷偷摸摸的在這極短時間內竄至燃點,讓他們不能停歇,不能自持,恨不得吞下彼此。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他們閃電般分開,氣喘籲籲地望着對方。

“雲先生,你來看看後院的涼亭。”老餘也來了老宅,照雲坤的吩咐在後院建一個涼亭,省得每次吃飯要搭遮陽傘。老餘迷信,挑剔雲坤選的地方不符合風水,想建議他挪個位置。

“好。”雲坤嘴裏應着,眼睛卻舍不得從她臉上錯開。

老餘又慢吞吞開始下樓。

雲坤伸手撫着她紅霞撲滿的臉頰,依依不舍,“等我。”

許平安挑眉瞄着他,擡手,一粒一粒解着開衫的扣子,“敢走。你走一步,我脫一件。不信就試試。”

“威脅?”雲坤退了一步。

許平安說到做到,利索地扔了開衫,裏面是件吊帶裙,“你再走一步?”

雲坤依她所說,果然又走一步。

拉鏈聲過,地上添了一團衣物。許平安看到雲坤艱難地咽了口水,她笑咪咪問:“你猜下一件我脫哪個?”

答案不須她說,雲坤直接用行動替她完成了。兩個年輕的身體從糾纏到密不可分,等不及移到床邊,就着桌角他們已經吞咽了彼此。

“我怎麽象是上了你的當。”許平安在他攻城略地的侵犯中節節敗退,氣勢也不似開始那麽勇猛,疼得皺緊臉看他。

雲坤想笑,但他很快從心底發出一聲低吟,她身體內的更加熾烈,勾着他向前再向前,尋找極致而悱恻的滾燙。他用雙手壓住她伺機往後退縮的髋部,給了她幾秒鐘适應的時間,然後一舉突破了那道屏障。聽她喉嚨間溢出痛苦的一聲抽氣,雲坤俯身吻住了她,唇齒相依中,她鼻端哼出一串委屈的唔哝。

“怎麽?”他維持着探入的深度不動。

許平安當然是疼得要死,可這個能忍,不能忍的是自己寸縷不着了,他卻還裝束整齊……起碼,上半身道貌岸然呢。這,這太不公平了。

她眼底有層潋滟的光,仿佛吸人魂魄。暗黑色桌面上,那白皙妖嬈的身姿分外奪目。雲坤眼底閃過這一幕,血脈,再也把控不住,他開始提動腰肢。陌生的快樂蠱惑着他一遍遍叫她名字,好讓自己在綿延不斷的眩暈中有所依托。她卻捂住他嘴,不讓他出聲。雲坤狠狠咬住她手,他們象兩只角鬥的小獸,互不相讓。巅峰的快樂也在這種抵死的中到來。

山上,兩個初嘗禁果的年輕人在盡情歡愉。山下的深州市公安局裏,肖宇飛帶着他的同事們開慶功會。雖然這成績來得太過容易,象天上掉餡餅砸到了經偵科諸位的頭頂,但成績就是成績。他們循着線索,極短時間內搗毀了一個相當規模的地下錢莊,除了首犯趙自海逃逸,其它涉案人員統統落網。興奮得科裏上下都是群情激越。

老崔端着用來當慶功酒的飲料敬肖宇飛,“肖科長,你剛來科裏這短短幾天就告破一樁大案,能力非凡啊。”

老肖別提多汗顏,哪能厚着臉皮将這成果歸結為能力,事實上他什麽也沒做,輕輕松松就領了功。“別這麽說,老崔,功勞是大家的。”

同事小白興沖沖也添了進來,“局長剛才拍着我肩膀說,好好幹,到時候給你們記功。我看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個月雲家也是咱們的囊中之物。肖科,你說一年破兩個案子,怎麽也得讓我撈個三等功吧?”

肖宇飛沒好意思說,自己幹了十幾年公安,也沒評上過三等功,小白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能蓋過自己?并且,小白有個致命缺點,愛自作主張,這點很招人煩。調查趙自海的案件中,明明派好工作給他了,他偏插手到別人那指手畫腳,惹得其它同事來自己這告狀。

肖宇飛板起臉問他:“別老想着記功,讓你查趙自海逃逸的事呢?怎麽還沒有進展?”

小白頓時蔫了,“查着呢,沒進展我也沒辦法啊。象他們這種人哪個不是狡兔三窟,興許覺出不妙早跑了。”

“跑也要知道跑哪去了。”

“知道了。”小白推推眼鏡,恹恹地轉身而去。

老崔笑呵呵打圓場,“新人,得慢慢練。”

肖宇飛搖頭,不知怎麽說好,“對了,老崔,環亞的賬目我看過了,實在是……”他撓頭,非常不爽,“哪都查不出破綻來。”

老崔毫不意外,“就是吶。查來查去哪都沒問題,邪□?”

“還有,”肖宇飛說出了心裏的疑惑,“這次趙自海的案子也蹊跷。總感覺是有人喂了一口飯到嘴邊,什麽都不用你幹,張嘴就吃。我參加工作這麽多年,還沒這麽輕輕松松破過案呢。哪次不是點燈熬油的,要是個個都象他這個似的,興許我早升成局長了。”

老崔更逗,“你升局長,我升什麽呀?我可比你早參加工作十多年呢。”

笑過一陣後,老崔神秘地拉着肖宇飛到一旁,透露了一個他從別處聽來的消息:過些日子,省裏要派調查組下來了,很可能又重提雲家的案子。他讓肖宇飛有個心理準備,不管能不能破案,該有的調查步驟要盡快提出來。趙自海的案子再成功,不拔除了‘雲家’,還是說明經偵科的工作不到位。

肖宇飛敲着自己但陽,百般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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