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椅子,用單薄的衣袖擦去灰塵,然後眼神示意南宮玲珑坐下。等到南宮玲珑坐下了,他從懷裏掏出了一瓶金創藥,遞給了南宮玲珑,又指指南宮玲珑受傷的手臂,示意南宮玲珑自己包紮。

在南宮玲珑接過金創藥的時候,他轉身,冷冷地向屋外走去。

等到他走出屋外去了,南宮玲珑立即查看傷口,傷口周圍的穴位被封,沒有怎麽流血了,傷口也不大,更不算深。

這點輕傷怎麽能讓他愧疚?

南宮玲珑暗自思量着。

驀地,她右掌暗運內力,重重地拍在自己左手臂上的傷口上,把原本不算深的傷口震深,差點可見骨頭了,痛得她冷汗直冒,而因為她這一掌,被封住的穴位也被震開了,鮮血如泉一般湧了出來。

“嗯……”忍不住,她低低地痛吟着,從小到大,她什麽時候受過傷?要不是她相中了呼作啞奴的青年,希望啞奴以後能忠心地追随她,她何必上演苦肉計?

她要活出自我,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不再任人搓圓掐扁,她就必須擁有只忠于她的死士。

過去她沒有心計,被人算計至死。重生後,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活在這個世上,尤其是她這種出身的人,倘若沒有心計,永遠只會落得被人欺負算計的下場。

聽到她痛苦的低吟,屋外的啞奴立即如風一般掠了進來,黑暗中他的眼眸總是泛着深幽之光,在他看到南宮玲珑左手臂上鮮血淋淋時,他眼眸一沉,再次出手如風,急急地點住了傷口周圍的穴位,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從南宮玲珑手上奪過金創藥,撕裂南宮玲珑手臂上的衣服,露出了深深的傷口。

他眼底掠過了一記不知名的眼神,動作變得輕柔起來,小心地把金創藥灑在南宮玲珑的傷口上。

“啊——好痛!”南宮玲珑低叫着,略略還有幾分稚氣的聲音,因為痛而顫抖着。

啞奴動作倏地一頓,但随即再次替南宮玲珑敷藥。

他的眼神變得很怪,很怪,散亂的頭發因為屋門大開,寒風吹進來,而更加亂,身上那襲單薄的青衣,衣袂不停地晃動着,恐怖的臉上隐隐有幾分動容,抿着的唇瓣卻抿得更緊了。

受盡白眼,受盡欺淩,第一次,他得到別人的相助,還是一名才十四五歲的嬌貴少女。

一直孤獨的心,隐隐劃過了一道暖流。

尤其看到南宮玲珑因他而受傷。

等到包紮好後,南宮玲珑俏麗的小臉已經變得有幾分蒼白了。

“謝謝你。”南宮玲珑正視着啞奴,開口卻是向他道謝。

啞奴別開臉,不想讓南宮玲珑正視他醜陋的面容,聽到南宮玲珑的道謝,他只是搖了搖頭。

“那些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追殺你?”南宮玲珑站了起來,她高佻的身材站在啞奴面前,卻顯得很嬌小,因為啞奴太高大了,那單薄卻健壯的身軀散發出成熟男人特有的氣息,這股氣息南宮玲珑從寒煜身上都嗅不到。

啞奴指指自己的嘴巴,眼裏染上了傷痛。

他是啞的,不會說話。

南宮玲珑忽然覺得心痛至極,他過去到底生活在什麽環境下,受到這種傷害。從他眼底的傷痛,她敢肯定他不是天生啞的,而是被人毒害至啞的。

“不管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追殺你,我都會保護你。”南宮玲珑脫口而出。

啞奴愕然,擡眸怔怔地看着她。

☆、020 寒曜動怒

啞奴深幽的眼眸透出了一股不易察覺的感動,南宮玲珑這句話脫口而出,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卻是發自最真的心,短短一句話,卻如同冬日裏的暖陽一般,光芒四射,落在他的身上,暖了他冰冷的心。再看南宮玲珑,輕松的拂雲髻因為打鬥而微微散亂,寒風穿過敞開的大門而入,自背後吹來,吹着她滿頭青絲,柔軟如絲的秀發飄至她的胸前,仿佛中,在他眼裏,她是精靈,是仙子,也只有仙子才會心善,才會脫口而出說要保護他。

實際上,他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他感動的是她的真心。

細細地注視着南宮玲珑身上那套郡主朝服,他出身低下,也能通過衣服分辯出她出身多麽的尊貴。而她更是他見過的貴族中,唯一一個看到他的面容後,眼底露出的是心疼而不是害怕,更不是厭惡。

南宮玲珑定定地與他對視,把他眼眸些許的起伏盡收眼底,捕捉到那點點的感動,她的心忽然湧起了負罪感。她出手相助,有兩個原因,一是她相中了他的身手,二是她天性好管閑事。

想到自己剛剛為了讓他感動而施展了苦肉計,南宮玲珑慢慢地別開了視線,心底拼命告訴自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她必須這般做。她不能說出真相,她不能毀掉啞奴生出的感動。但她可以保證,如果啞奴以後願意跟随她,她必定視他為兄長,為友人,同生共死。

啞奴的視線又落到了南宮玲珑受傷的左手臂上,不經意間瞄到了南宮玲珑微微地隆起的胸脯,他急急地掠開了視線。

舉步,他越過了南宮玲珑,默默地向屋外走去。

此時,夜已三更。

寒氣更沉了。

“你去哪裏?”南宮玲珑扭身,也跟着他向外面走去。

啞奴并沒有停止腳步,他走出了屋外,然後扭頭看着跟在他身後而出的南宮玲珑,指了指屋頂,又沉沉地看着南宮玲珑,意思是讓南宮玲珑趕快離開,回家去。

“你怎麽辦?那些追殺你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南宮玲珑關心地問着。

啞奴抿了抿唇,他無意中撞到某些野心家的秘密,才會被追殺,那個人有權有勢,表面笑呵呵的,實際腹黑難測,心思狠毒,他并不想連累南宮玲珑。

或許在地位上,眼前這名猶帶着稚氣的少女高于那個人,但是論人生閱歷,經驗,這名少女遠遠不及對方。雖然他看出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少女眼帶慧黠,但她眼神透着清澈,她是個有着良知的人,倘若被那個人知道了,她,會受到傷害的。

不管怎麽說,南宮玲珑都出手幫助了他,哪怕到後來,是他帶着她逃走。

她是他的恩人。

他要保她周全。

“你不想連累我是吧。”南宮玲珑明亮的杏眸把他的沉默看透了,她低低地笑着:“已經遲了,在我出手之時,追殺你的人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已經被連累上了。”

啞奴再次抿了抿唇,明白南宮玲珑說的是事實,他深幽的眼眸泛出了歉意。

“夜色太深了,我們走吧,我不想我爹娘擔心。”南宮玲珑說完,也不管啞奴反應如何,縱身躍上了屋頂,施展輕功向南宮府而去。

啞奴并沒有立即追随着,他在細細地品着“我們走吧”四個字。

良久,他擡眸看向遠去的嬌俏身影,最終施展輕功追着南宮玲珑而去。

……

雪,又下了一夜。

在清晨的時候,雪總算停了下來。

南宮府的玲珑閣裏,奶娘心疼的聲音不停地飄出來:“我的郡主呀,你能不能收斂一下好管閑事的個性呀,這傷怎麽那般深……心疼死了,傷在你身,痛在奶娘心呀。”

坐在房中圓桌上任青衣和奶娘換藥的南宮玲珑,好笑地說着:“奶娘,我手臂不是沒斷嗎?”說着,她的視線往房頂瞟了瞟,啞奴最終是跟着她而回,她的苦肉計總算有了效果,不過啞奴并不願意露面,只躲在屋頂上。

“郡主!”奶娘心疼地加重了語氣,就算驸馬是武林中人,可是郡主是金枝玉葉,什麽時候受過傷了?此刻看着那深深的劍傷,她的心都擰了起來,郡主還敢說笑。

南宮玲珑吐吐舌頭,知道奶娘視她為親生女兒一般疼着,她不敢再表現出沒事的樣子了,免得奶娘又心疼地念叨大半天。

忽然房門被推開了。

南宮玲珑另外一名貼身丫環彩玉匆匆進來禀報着:“郡主,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回說我還沒有起來。”南宮玲珑看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臂,不想讓寒曜知道自己受傷一事。

“可是……”彩玉錯開了身子,房外長廓上赫然站着一尊明黃色的高大身影。

郡主想撒謊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太子殿下已經來了。

南宮玲珑頗為無奈地嘆了嘆氣,等到傷口重新包紮好後,她穿好外套,衣服遮住了傷口,整理好衣裝後,她才站起來向房外走去。

寒曜背對着房門口站着,面朝院落裏,身上那襲明黃色的衣袍,耀眼奪目,尊貴逼人。

他那名黑衣貼身侍衛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地注視着他。

“臣女參見……啊,痛!”南宮玲珑原本是想向寒曜行禮的,想不起寒曜倏地轉身攫住她的手臂,把她緊緊地扯入了他寬大溫暖,除了她之外還沒有人幸運地依偎過的懷抱裏。因為他動作太猛,太急切,碰觸到南宮玲珑的傷口,痛得她低叫起來。

“珑兒!”寒曜立即松了力道,一向溫和的眼眸變得特別的銳利,緊緊地盯着南宮玲珑的左臂,像是知道南宮玲珑傷在左臂似的。

他知道她受了傷?

南宮玲珑心底一凜。

昨天晚上的事情,南宮浩和儀長公主封鎖了消息,命令車夫三緘其口,就連南宮玲珑受傷一事,也只有玲珑閣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

太子怎麽知道的?

難道南宮府一直都是別人監視的對象?

南宮玲珑心裏感到涼嗖嗖的,也泛起了淺淺的難堪。

“珑兒。”寒曜輕輕地撫上了她的左臂,低低而心疼地問着:“痛嗎?”

南宮玲珑退出他的懷抱,後退幾步與他保持着距離,嘻嘻地笑着:“臣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該死!別再自稱‘臣女’!珑兒,我……”寒曜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鬧心!這般生氣!

☆、021 右相來訪

南宮玲珑慢慢地斂起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寒曜,記憶中,寒曜從來沒有和她大聲說過話,他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溫和的。

“你們都退下!本殿要單獨和郡主說說話。”寒曜意識到自己失态了,立即斂起了怒氣,沉聲吩咐着衆人。

奶娘和青衣彩玉連忙告退,退出了玲珑閣。

“逸辰,你也退下,別讓任何人靠近玲珑閣。”寒曜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侍衛,再次吩咐着。

“是,殿下。”喚作逸辰的黑衣侍衛恭恭敬敬地應着,轉身便離開了。

等到長廊上只有寒曜和南宮玲珑兩個人的時候,寒曜跨上前一步,定定地注視着南宮玲珑,南宮玲珑也定定地和他對視。

寒曜意外地發現南宮玲珑的眼裏比過去多了一抹精光。

暗嘆一口氣,寒曜低沉地開口:“珑兒,曜哥哥并沒有讓人監視你們,但,我的身份卻讓我身邊圍着一大堆人,他們會主動把整個京城的動靜告訴我。珑兒,曜哥哥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最清楚了。”他,一直都是被逼着承受皇位之争。

南宮玲珑不說話,因為寒曜的解說,她心底湧起了愧疚。的确,她最清楚這個表哥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怎能像防着寒煜那般防着他?

“昨天晚上那些人是聞人初的親衛,被追殺的人是聞人府裏的一位下人,因何被追殺,我們查不出來。”寒曜看到南宮玲珑松了些許的戒備,繼續把自己掌握到的消息告訴南宮玲珑。

“珑兒。”寒曜再次伸出了手,輕輕而準确地落到了南宮玲珑的傷口處,心疼地問着:“是不是好痛?”她一直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丫頭,再加上她自身也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什麽時候,她受過傷了?得知她受傷後,他的心當即就揪成了一團,才會不顧逸辰的阻止,非要到南宮府探視一番。

南宮玲珑點了點頭,痛,是好痛,不過痛有所值。

寒曜縮回了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只白玉瓶子,遞給了南宮玲珑,說着:“這藥對劍傷治療效果很好,也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疤,我從宮裏帶出來的。”

南宮玲珑接過了那瓶藥,仰臉看着寒曜,寒曜對她的關心讓她打心底感激。腦海裏忽然想起了寒煜和自己親娘的不尋常,南宮玲珑的心又沉了沉。

……

一頂華麗的轎子在南宮府大門前停了下來。

轎簾掀開,聞人初優雅地自轎內鑽了出來,他有着人神共憤的俊美容顏,被稱為天運皇朝第一美男,二十一二歲的年紀,一雙閃着多情卻又精湛的桃花眼,勾人心魄,略薄的唇瓣無論什麽時候都挂着似有若無的笑,幾乎沒有人見過他不笑的樣子。一身銀白色的錦衣玉袍,尊貴又散發着溫和。

他,便是天運皇朝年輕而文武雙全,狡猾多端,人稱“笑面狐貍”的右相大人,。

“遞貼。”聞人初站在轎前,淡笑着吩咐着自己的随從,桃花眼閃着一抹不知道的眼神,注視着南宮府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是。”一名穿着灰衣的小厮模樣的少年立即跑上了臺階,走到門前,遞上了貼子。

守衛接過貼子,又看一眼站在臺階下面的聞人初,對小厮說了一句什麽,便轉身向裏面走去了。

很快地,南宮府的管家從裏面迎了出來,迎下了臺階,滿臉堆笑着,恭恭敬敬地對聞人初說着:“不知道右相大人大駕光臨,小的怠慢了,大人,快府裏請,小的已經通報我家主子了。”

聞人初淡笑着:“本相不請自來,正擔心着打擾了長公主和驸馬爺呢。”

“我家驸馬爺好客,相爺來訪,驸馬爺只會開心。”管家一邊堆笑着,一邊把聞人初迎進了南宮府。

得到通報的南宮浩從裏面迎出來,在前院迎上了聞人初。“今天吹什麽風呀,把相爺吹來了。”南宮浩爽朗地笑着,他說話很有力,字字句句都落地有聲。

聞人初看了一下頭頂上的陰天,呵呵地笑着,應說:“今天還是吹北風呀。聞人初冒昧來訪,還望驸馬爺別見怪才好。”

“相爺客氣了。”南宮浩依舊爽朗地笑着,心裏卻警惕起來。聞人初為天運皇朝百官之首,有朝中擁有不容小觑的勢力,他不是太子黨,也不是三皇子黨,卻是兩黨争相拉攏的人物,他一直都不曾表态,讓兩黨的人都無法揣測他的心思。有時候,他會幫一把太子對付三皇子,有時候,他又會幫三皇子打擊一下太子,反正,這個人的城府是最深的。

最讓南宮浩警惕的是,聞人初不曾到過南宮府,今天突然來訪,懷揣着什麽目的?

此刻,南宮府裏已經來了一位太子殿下,現在又來一位相爺,怎麽來的都是在朝中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等會兒還會有什麽人來嗎?

南宮浩并不笨,他多少猜到了來訪的人都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不禁好奇,那名被追殺的青年到底是什麽身份?

這時候,儀長公主也在丫環媽子的簇擁下從後院而來。

聞人初看到儀長公主,自然又是一陣客氣的話語。

接下來南宮浩夫婦把聞人初迎進了大廳裏分賓客坐下,吩咐下人奉上了香茗。

聞人初端起了茶杯,慢悠悠地呷着香茗,動作優雅至極,神态輕松自然,把他的高雅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知道相爺今天來訪有何賜教呀。”南宮浩直爽,他不喜歡拐彎抹角,客氣過後,他開門見山直接問着聞人初。

像聞人初這種人,南宮浩認為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聞人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随意地應着:“賜教不敢。”然後,他擡眸看向了南宮浩夫婦,笑問着:“玲珑郡主還好吧?”

☆、022 二選一

“昨天晚上相爺不也看到珑兒了嗎?”儀長公主不答反問。雍雅的臉上一直挂着慈善的笑容,讓她看上去就像觀世音菩薩似的,她的答話巧妙至極,先不管聞人初問話的目的是什麽,一句反問就把聞人初所有打探打回到聞人初身上。

聞人初呵呵地笑了起來,說着:“臣看到了。”

他再次端起了茶杯,淺淺地呷着,随意地說着:“這茶,沏得真好。”

儀長公主只是笑睇着他,眼底卻閃過了寒光。

聞人初坐了大概一刻鐘左右便站了起來,向南宮浩夫婦告辭,嘴裏客氣地說着:“長公主,驸馬,臣公務繁多,先行告辭了,改天有空了再登門拜訪。”

儀長公主和南宮浩連忙站起來,相送着,客氣地應了幾句話。

南宮浩喚來了管家,吩咐管家送客,他和儀長公主只送聞人初走出大廳便停下。

聞人初唇邊依舊如來時一般挂着似有若無的笑容,桃花眼因為他微笑着而淺彎。出了南宮府後,鑽進轎內之前,不着痕跡地扭頭再冷冷地看了一眼南宮府。

在他鑽進轎內放下了轎簾時,他低冷地吩咐着轎前的一名男子:“安排人嚴密監視着南宮府,謹慎點,別被人發現,特別注意玲珑郡主的動靜。”

那名男子恭恭敬敬地應着:“是,主子。”

聞人初前腳剛走,寒曜後腳跟着出來。

“珑兒,外面風大,你別送了,回府裏去吧。”寒曜跨出高門檻後,扭頭愛憐地對相送的南宮玲珑說道。“曜哥哥是秘密前來,你要是再送下去,曜哥哥就會被發現的。”他來看她的次數越多,便代表他對她的重視越深,政敵便會對她不利。

“那好,我就站在這裏看着曜表哥離去,曜表哥,珑兒已經長大了,懂事了,以後不用太擔心珑兒了。”南宮玲珑知道皇後不喜歡她,寒曜來看她要是被皇後知道了,少不得一頓說。

南宮玲珑想到的和寒曜不一樣。

寒曜深深地看着她,他怎麽可能不擔心她?在他心裏,她永遠是那個還沒有長大的俏皮丫頭。

斂回不舍的眼神,寒曜轉身帶着逸辰離開了南宮府。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南宮玲珑才轉身往府裏而去,在院落裏看到儀長公主獨自站着,似乎是在等她。

“娘,你怎麽站在院落裏,風大,寒氣重。”南宮玲珑快步地跑到了儀長公主的面前,關心地扶着儀長公主往屋裏走去。

“太子離去了?”儀長公主看一眼府外,淡淡地問着,在南宮玲珑點頭之後,她的表情變得有點嚴肅起來,淡淡地說着:“珑兒,扶娘回房,娘有話要和你說。”

“好。”南宮玲珑沒有多問,扶着儀長公主轉身往回走。

回到儀長公主的寝室裏,南宮玲珑便垂臉站在親娘面前,不急不躁也不問。

儀長公主細細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看到女兒的身高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身體也明顯發育了,再過二十幾天就滿十五歲了,可以舉行及笄之禮了,更可以許配人家了。她的心,感慨萬千,為人母的,看着兒女長大了,心底都是洋溢着幸福的。

“珑兒,你真的長大了。”儀長公主慈愛地笑着,她說有話要說,在過去,這丫頭早就追着問個不停了,哪會像此刻這般垂臉站在她的面前,不急也不躁,篤定她自己會說。

心,微微地松了一口氣,最近幾天女兒的表現都讓她很滿意,覺得女兒懂事了,成熟了,不再像過去那般天真不分善惡了。

出生于皇族,像她女兒這種個性,永遠都是吃虧的。也正因為擔心女兒不分善惡容易被人欺負,她才處心積累地想為女兒的未來鋪好一條陽光大道,沒有風風雨雨,而她選擇能護女兒一生安寧的人,就是她親親侄兒寒煜。

“珑兒呀,你太子表哥和煜表哥對你都很好,你喜歡他們哪一個?”儀長公主瞅着女兒俏麗的容顏,忽然笑問着。女兒即将要舉行及笄之禮了,像他們這種名門望族,家中女兒舉行了及笄之禮便要選定夫家,這句話,她已經不能再壓在心裏不問了。

垂臉的南宮玲珑倏地擡起了臉,明亮的杏眼定定地看着儀長公主,臉,随即微微地紅了起來,似撒嬌地說着:“娘,你說什麽呀。”心裏卻敲起了警鐘,她當着皇上的面說要自己選郡馬,皇上也答應了她。但像她們這種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真正又有幾個人能自己選人生伴侶,全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呀。

娘突然問她這種事情,難道娘要她在兩位表哥之間挑一個?

想到前生的遭遇,南宮玲珑的心刺痛起來。

她在被絞死之前,暗自發誓,如果有來生,她是絕對不會再嫁入深宮禁苑的。現在老天垂憐,讓她得以重生,回到和趙然相識之前,她現在也在努力地改變自己的命運,努力地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不想讓娘安排她的人生。

“珑兒,皇後娘娘不喜歡你,她內定的太子妃人選是她的娘家侄女青桐郡主,哪怕你太子表哥對你情深意重,但後宮是吃人不吐骨的老虎,你心純良,個性也沖動,沒有心計,不适合入主後宮,你以後,還是疏遠你太子表哥吧。”儀長公主語重心長地勸着。

為人母,她看出女兒對太子最親近,對寒煜一直防備着。以前防,老是拉着庶女做擋箭牌,現在雖然會和寒煜相處,但心底的防線依舊繃得緊緊的。

她和趙宸妃私交甚好,趙宸妃也應允過她,只要她傾盡全力助寒煜奪得帝位,将來的後位非南宮玲珑莫屬。

看到寒曜偷偷前來看望女兒,她表面什麽也不說,心裏卻插着一根刺。

“珑兒,所以娘希望你能選擇你煜表哥,你們年齡相當,你煜表哥對你也不錯。娘現在和你說一下,只要你應允了,等你舉行了及笄之禮後,宸妃娘娘便會向皇上請旨,替你和煜兒指婚……”

“哎喲,娘,我傷口好痛,好痛……”南宮玲珑忽然痛叫起來,俏臉變得蒼白,蛾眉緊緊的蹙着,額上都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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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會是女主和右相的對手戲,呵呵

☆、023 夜探相府(上)

聽到南宮玲珑說傷口痛,儀長公主立即站起來,關心地問着:“怎麽回事?不是上了藥嗎?還很痛?快,讓娘看看。”

南宮玲珑連忙阻止儀長公主要察看她傷口的動作,說着:“娘,曜表哥給我帶來了宮中的良藥,在玲珑閣,我先回去上藥。”

“娘扶你回去。”儀長公主被她聲聲叫痛亂了心神,早把二選一的婚事抛之腦後,她壓根兒就沒有留意到剛剛南宮玲珑偷偷地用力按壓了一下傷口。

“娘,不用了,我自己回玲珑閣去。娘,女兒告退。”南宮玲珑說完,微微地捂着自己的左臂傷口處,端着蒼白的俏臉匆匆離去。

“珑兒……”

南宮玲珑走出儀長公主的院落後,她蒼白的臉色立即回複紅潤,緊皺着的蛾眉也施展了,捂着傷口的手松開,嘴裏小聲地嘀咕着:“這戲,真不好演。”

騙的是自己親娘,娘疼孩子是天性,她才能成功地混過關,如果她遲走一步,就會被親娘逼着成為寒煜的王妃。

她壓根兒沒想到原來娘一直暗中替她挑選郡馬,而且選中的人還是她前生最不喜歡相處的寒煜。現在她開始明白為什麽寒煜經常到南宮府來了,是因為趙宸妃和娘有了結親家的默契。

一想到寒煜有點不尋常,南宮玲珑就抖了抖,她才不要和寒煜在一起呢,那家夥的城府太深了。

天空陰沉沉的,寒氣比起昨天更冷了。

南宮玲珑很快就回到了玲珑閣,她才走進了院落裏,屋頂上忽然飄下了一團青影擋住了她的去路,是啞奴。

“怎麽了?”南宮玲珑看到是他,立即停下了腳步,并且謹慎地環視一下四周,确定沒有其他人,她才淡淡地問着。啞奴自跟她回到南宮府,就一直呆在屋頂上,就連吃飯也是,他內力極為深厚,冰天雪地,他也感覺不到寒冷,南宮玲珑懷疑他練的是純陽內功,純陽內功練到最高層時,再冷的天氣,僅穿單衣也感覺不到冷的。

啞奴看向她的身後,深幽的眼眸變得更加深,抿着的唇就像一條直線一般,披散着的頭發被風吹得散亂不堪,一身的青衣,衣袂飄飄,逸出了他的潇灑。

南宮玲珑疑惑地扭頭看看自己的身後,什麽人也沒有。她挑高了眉,看着啞奴。

寒曜說啞奴是右相聞人初的下人,追殺他的也是聞人初的人。從啞奴跟她回來後第一次躍下屋頂,他在屋頂上看到了什麽嗎?

“除了太子殿下之外還有人來訪南宮府?”南宮玲珑試探地問着,在問話的時候,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緊緊地瞅着啞奴,啞奴不會說話,她只有緊緊地盯着他的神情才能确定自己問得是否正确。

啞奴點了點頭,心喜她的聰慧。

“是誰?”

啞奴抽出了他的鈍劍。

南宮玲珑俏臉一頓,低低地問着:“是追殺你的指使人?”

啞奴點點頭,伸直自己的右臂。

“右相大人?”

啞奴再度點頭。

南宮玲珑忍不住再次把啞奴細細地打量一番,從聞人初成為天運皇朝的右相之後,不曾到過南宮府,今天居然會出現在南宮府,明是拜訪,暗是想知道啞奴的下落。啞奴身上到底揣了什麽秘密,讓聞人初如此重視?

“你身上到底揣了什麽秘密?”

啞奴臉色變得深沉,眼裏掠過了擔心,他不想讓她知道,否則會帶給她危險的。

“你不說,聞人初也會認為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他一樣不會再放過我,今天他來訪便能證明。”南宮玲珑睨他一眼,一針見血地說着。她越過了啞奴,向自己的小書房走去,啞奴跟随着。

進了書房,南宮玲珑找來紙筆,鋪在書桌上,然後看着啞奴,說着:“把你身上揣着的秘密寫出來行嗎?”

啞奴遲疑着,臉上掠過了尴尬,他不識字,如何寫。

他不會說話,不會寫字,但是他無意中知道的秘密卻依舊為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南宮玲珑攏了攏眉,依舊把筆遞給他,說着:“不會寫字,總會畫吧?”

啞奴立即點了點頭。

他從南宮玲珑手裏接過了筆,然後在紙繞上面畫着一個房間,房間裏有很多書。

“書房?”南宮玲珑在他畫了這些之後求證地問着。

啞奴點點頭,然後在書架後面畫上一扇門,畫好了門後,他便停下了筆不再畫。他知道的只有這些,聞人初的書房裏有密道,密道裏面藏着什麽,他其實并不知道,但他知道的這些卻足以讓聞人初要殺他滅口。

南宮玲珑拿起了他的“畫”,細細地揣摩着。相府的書房裏有密道,密道裏到底有什麽?

“你沒有進過密道?”南宮玲珑問着。

啞奴搖搖頭。

相府的人知道書房裏有密道的估計不超出三個人,否則他無意中知道也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今天晚上咱們去看看。”南宮玲珑忽然說着,她非常想知道聞人初的書房裏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啞奴立即搖頭,阻止南宮玲珑要夜探相府。相府守衛森嚴,高手如雲,在他逃出來後,裏面的守衛估計會更加的森嚴。

“子夜行動。”南宮玲珑堅持着自己的意思。

啞奴沒有再動作,深思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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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出了外面,電腦弄得很晚才弄好,今天更新晚了,也沒有辦法寫到對手戲了,明天再寫了。

☆、024 夜探相府(下)

是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吹了數天的寒風停了,在寂靜的夜裏再也聽不到鬼哭狼嚎的風聲。

南宮玲珑提着自己的軟寶劍,換上一身緊身的黑色勁裝,然後推開了房內的窗戶,穿窗而出,躍上了屋頂。

啞奴正握着他那把鈍劍坐在屋頂上,一身的青衣在黑色的夜空下也染成了黑色,看到南宮玲珑從房內躍了上來,他立即自瓦面上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在黑色之下顯得特別的強健,冷漠的氣息在看到南宮玲珑的時候,稍稍軟化三分。

“我們走。”南宮玲珑低低地說着,率先施展輕功向相府的方向躍去。

啞奴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到了相府之後,先伏爬在相府的高牆上,靜靜地俯瞰着相府裏面的動靜。

“聞人初的書房在哪裏?”南宮玲珑一邊觀察着相府的環境,一邊小聲地問着身後的啞奴。

啞奴挪上前半點身子,視線往南面看去。

南宮玲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然後吩咐着:“我們兩個人一起容易暴露,你在這裏等着,我自己找去。”此刻夜色已深,相府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那些照明的燈籠,燭火微弱,只能照清兩三米之內的距離。偶爾可見一些守衛巡查而過。

南宮玲珑說完就想躍進相府的院落裏,卻被啞奴阻止了。

啞奴指着自己,他去,讓南宮玲珑守在這裏,他武功高強,能從相府逃出一次,就還能逃出第二次,但南宮玲珑不一樣,她手臂受了傷,年紀太輕,完全沒有人生閱歷,如果被發現了,怕是逃不出相府。

“不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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