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加更
海水的味道是那種發苦的鹹味,我一邊“呸”着嘴裏那種消弭不去的味道,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
“別動。”身後的人用力掐住我的脖子,然後用力往前一推,“走。”
我踉跄了一下,心中無語得很。
你倒是把我的眼罩拿下來啊,我連路都看不清,你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哦。
真的是,費盡力氣把我抓過來,結果竟然這樣對我。
哼,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身後的人一直怼我的肩膀,我只能跟着這個力度不斷往前走。說實話,我的身體真的是千瘡百孔,根本沒好過。
經過剛才那樣的颠簸之後,我腹部的傷口還好,主要是鎖骨那裏又開始流血了的感覺。
我的血不會流幹吧?
最後邁了一步,那個人離開了。我應該是進了一個電梯,微妙失重感突然出現,電梯是向下的。根據下落的感覺,我大概能算出來下降的速度。
五秒、十五秒、二十五秒。
大概是降落了四十二米左右,只要一會兒眼睛被放開了,我就能測算一下一層的高度,那大概就能知道自己是跨了幾層。
我也是太無聊了,才會算這種東西。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另一個聲音在外面,“出來。”
反正就是一頓七拐八拐的,最後終于停了下來。我被按着坐到了一個椅子上,手也被解開重新卡到了座位的扶手上,眼睛前的黑罩終于被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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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的眼睛有一瞬間的不适應,也可能是因為整個房間全都是白色的家具和設備,白到反光,真的很傷眼睛。
我已經近視了,能不能好好愛護一下我的眼睛。
身後的手把我正低着看手腕的頭給強行拉了起來,然後我的脖子上也被套了個東西——而且,這個“環”還是固定在椅背上的那種。
我現在被迫坐直身體——擱這兒給我戒網瘾似的,手腕、腳踝和脖子都給我控制住了。
搞得好像我手腳自由就有反抗的餘地似的。
“我的脖子好痛,就不能輕一點嗎?”我嘗試動了一下脖子,結果後面壓得更死,甚是直接壓到了我的喉結上。
好過分。
我的呼吸都受到了影響。
連宰子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好嗎?
我現在已經這麽有排面了嗎?
“喂——啞巴嗎?”我的眼珠子往後上方看,結果那人理都不理我,前面一個帶着口罩的人粗暴的扯開了我鎖骨和腹部的繃帶,然後他帶着醫用手套的手指直接捅了進去,像是在确認我的身體中沒有隐藏什麽東西似的。
好惡心啊,就不能文明一點嗎?
不僅如此,我能看到前面還有一個機器在通過高科技檢查着什麽。
幸好我足夠機智,都已經決定用自己來親身試險了,怎麽可能還帶着重要的“書”頁碎片?
等一系列檢查都結束了之後,他們終于幫我把弄開的傷口又給縫好。我連衣服都被強制扒下來換了一件像是精神病院病人的服裝。
這麽謹慎的嗎——不,不僅僅是謹慎的問題。這樣一系列的行動無疑能夠給人以巨大的心理壓力,一路以來蒙着眼睛,還有這個純白的房間都是為了打擊被拘捕者的心理防線。
差點忘了,還有剛才那種粗暴的檢查手法。
換個柔弱一點的,心态應該以已經要崩了。
但是我不一樣,我心如磐石。
所有人退出去之後,房間中響起了揚聲器的聲音——揚聲器嗎,連面對面和我說話都不願意嗎?
這還不如把我放到Meursault去上和宰子面對面。
“不管你過去是誰,叫什麽名字,從現在開始,你的編號是619。”那邊的聲音帶着些機械電流的聲音,有點像是變化過的聲音。
需要特意變聲。
不會是怕我聽出這個聲音來吧?
那就是我認識的人、或者是一個我聽過的聲音?
我熟悉的聲音……
我實在是降生的時間太短,別說是有記憶點的聲音,就是普通人的聲音我也沒有聽過太多。
又是一個簡單的排除法,而且是一個簡答到幾乎是在侮辱智商的題目。
把“自己人”過濾一圈兒——甚至不用過濾,能和七號機構扯上關系的就只有兩個人。
一個安吾一個陀總。
別說安吾現在沒有時間來管我,就是他有時間,第一要務也不在我身上。
那答案就是陀總?
我突然想到那次和陀總在KFC中的對話,他似乎對我的身份有了一定自己的猜測。
連“書”都能拿來試探,就說明對于他來說,我的價值要超過“書”本身——真是受寵若驚。
所以他是完全有動機要搞我的。
只是他跳過了天人五衰和死屋之鼠,「七號機構」在其中到底處于一個什麽樣的位置很難說,但是一旦牽涉到了陀總,我總是更願意相信主導方是陀總。
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是他的私人計劃。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嘆了口氣,“費佳,想我到這邊來何必浪費這麽多資源,你開口請我來,我難道會不來嗎?”
話筒的另外一邊沉默了大概三秒的時間,刺耳的電流音在擴音器上響了一下,那邊的聲音終于正常了起來。
而且不出所料。
我合理懷疑這一路上的所有行為都是陀總在試探我的心智和身體狀況。
不然以他的能力,換個人說話,完全沒必要露出變聲器這樣大的漏洞。
他是故意要我認出來他的。
或者說,他是想要給我一個能認出他來的機會。而我的表現,應該就決定了他之後對待我的态度。
正前面的門打開,純白的房間裏走進一個純白的陀總。
“第二次見面了。”陀總走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人給他放了個椅子在我的對面。
我非常應景的翻了個白眼,他的出現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想刺激了我一樣,這就是劇本組的魅力嗎?
“對我來說,可不是第二次。”這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但是記憶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之後,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确切的說出我和他更多的見面。
這句話怎麽就突然說出來了?
是我出問題了嗎?
不,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記憶、我的大腦。
我警惕的看了陀總一眼——會是他做的手腳嗎?
不應該,我不會被簡單的誘導而改變了記憶,能夠改變認知的異能對我也不會起效。
甚至連“書”都會把我和宰子排除在外——等等,我為什麽會給太宰大人起“宰子”這樣奇怪的稱呼?
這是我會做出的事嗎?
還是說,會産生這樣疑問的我自己才是出了問題的自己。
有人對我做了什麽——或者說,是有「什麽」對我做了什麽。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這樣做的手段是什麽?
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做的這件事?
只有沒有察覺到嗎,還是說更多人也沒有察覺到?
只有我一個人有變化嗎,還是說所知的一切都改變了?
——非人力所能及,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人力往上,是“書”這種不可控的力量。
可是,這是連“書”都做不到的事情,因為我相信沒有人能寫出這樣完美的、潛移默化改變我心智的劇本。
那麽——“書”再往上的力量,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