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的思考沒有辦法一直持續下去,尤其是在陀總的面前,我并不想漏出太多破綻,所以只能暫時先把所有的疑問押後。

但是說出嘴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

“哦,不是第二次嗎?”陀總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對我挑起的話頭很感興趣,“還有那次是我不知道的嗎?”

“怎麽有您不知道的事呢?”我不太想應付他,于是便開始規避問題,只陰陽怪氣的諷刺着他。

“還是說,只是這個世界的‘我’不知道?”陀總自顧自的說着。

我四肢和脖子都被束縛着,甚至不能低頭逃避。

“像我這樣的普通人每天都在想什麽,您應該一清二楚的,何必再問我,不覺得掉價兒嗎?”

“怎麽會?和你的每一次對話都讓我收獲頗豐。”

你是收獲多了,可是我的事卻越發的麻煩了起來。

就很煩。

“人的自信真是暧昧的東西。”我看着陀總那有些模糊的無機質瞳孔,“從我這裏你真的獲取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獲取了一部分,不過我更想要的——是你。”陀總說着站了起來,走到我的面前。

他本來就畢竟修長的身在站在我面前,我被迫直視的眼神只能看到平坦的小腹。

緊接着,陀總的手從我的耳根慢慢向下滑倒了我的動脈上,似乎是在感受我血液流動時跳動的脈搏。

“我?”

“就是你。”陀總就像是在一個地方站不住一樣,又繞到了我身後,“和你知道的東西相比,你本身的價值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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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嘲般笑了一聲,“我何德何能讓您老人家如此重視。”

“你是特別的。就是因為你的存在,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另一種可能性嗎?

也就是說,我的存在讓他打破了自己原先的計劃。

他原先的計劃——

現在的情況和他原先計劃中最大的不同之處應該就在于,他自身所處的位置。他沒有在Meursault和太宰大人面對面。

如果是陀總和太宰大人的話,他們之間會通過自己的方式獲取對方的情報。但是情報的終點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而陀總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清掃他所謂的“罪惡”,或者說是為“罪惡”的異能力者降下“懲罰”,最終是想要建立一個沒有異能力者的世界。

當然,這些目的都是不考慮天人五衰整體,只把陀總當作思考對象得出來的結果。

事實也确實應該如此,因為陀總他借助了七號機構的力量,而不是天人五衰或者死屋之鼠。

這就說明,他有意識的要避開其他人,單獨把我拎出來。

再加上另外一點,我和太宰大人相似的地方——

“人間失格。”我回答道,“你想要這種‘反異能力’來達成你的目的。”

身後傳來清脆的笑聲。

雖然對陀總的人品持保留态度,但是他的面孔和聲線一樣,都像是能蠱惑人心一樣。

“如果你沒有通過測試的話,确實會是這樣。但是現在,你本身的價值超過了你的異能力本身。”

随着陀總的話,脖子上的卡扣發出“咔嚓”的聲音,原先對我脖子施加的壓迫感消失得一幹二淨。

“我對你的價值從來都不取決于你的感知,而是取決于我的認知。”我左右搖晃着舒緩了一下自己的頸椎,“我現在不覺得我會對你起什麽作用。”

不要覺得我說話很玄學很哲學,其實就是另類表明不合作的意思,我的态度很消極的。

當然,如果能套出來陀總更詳細的計劃當然是好。但是不能用簡單粗暴的方式。

每當這種即将交鋒的時候,我總是會抑制不住的興奮。

陀總的話語不停,“其實我們才是一類人,只要能夠達到自己目的的話,用什麽樣的手段,和誰合作都不是問題,不是嗎?”

他不知道按了什麽按鈕,解開了我四肢的束縛,然後在我手離開椅扶的時候,他就這樣坐到了我的左面。

因為安全距離的不斷縮小,那種交往中的壓迫力也在增加。

“确實,你的手段總是出乎預料。”我撇了撇嘴。

但是我在心裏真正思考的是,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個啥來着?

似乎只是不想辜負太宰大人的期待和信任?

不、不止,但是我卻有些說不出來。

“你,自己也沒有完全意識到吧?”陀總右手扶着我的右邊肩膀。

這個姿勢略有些親密,但是我的關注點不太一樣。他扶着我,不會是因為這個椅扶太窄了,他坐不穩吧?

貓貓震驚.jpg

陀總突然俯下身來和我對視,那雙深邃的瞳孔就像是一個深淵一樣,在和我對上的一瞬間仿佛要把我吸進去一樣。

深刻解釋了,什麽叫做“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你不用顧忌,也沒必要試探我。我想要你,坦誠一點吧。”陀總說出了極其暧昧的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想要我坦誠的話,你自己也應該先做到這一點吧。

“你……是什麽時候到達這個世界的?”陀總問道。

?!

即使是已經在面對面的情況下,即使是我不斷告訴自己要繃住絕不能露出一點破綻的情況下,生理上對這句話的反應還是超出了我自己的控制。

微微縮小一點的瞳孔沒有躲過陀總的觀察。

“你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只是越發單純的目的就越難以達成。”陀總已經看到了想要看到的我的反應,于是便坐回了最一開始的椅子上。

和我面對面坐着。

“太宰君給你做的鑒定我已經看過了,不論是和太宰君對比的那一份,還是和中原君對比的那一份,都不是真的,只是每一份的目的不同。前者是為了留到港口黑手黨去,讓森鷗外看到;後者是為了帶回武裝偵探社去,讓軍警搜到。”

“但是兩份都出自于太宰君之手,真正的那一份只有兩個人看過。一個他親自動手做了檢測的太宰君自己,另一個就是你——還沒有身份和名字的你。”

說我沒有名字我就忍了,我的身份不是人盡皆知的“太宰大人的好大兒”嗎?

“太宰君确實為了你的‘身份’下了不少功夫,偵探社的人、港口黑手黨的人、組合的人、‘獵犬’的人,甚至也包括了我。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他都算在了需要建立認知的範圍內。但是這樣的方式太慢了,你真的能撐到他計劃完成的那一刻嗎?”陀總笑着問我。

我回答不上來。

不是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是他的一連串言語都讓我無法反應。我不禁思考——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東西,怎麽就像是做數學題一樣,突然就“由題幹易得”。

易得嗎?!

“但是,就算是思維再精妙的人也不能對未知的事件有掌控力,他的一切計劃都建立在了他自己的假說上,這樣的成功率究竟有多少,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挪動屁股,翹了個二郎腿,“同樣的話,放到你身上也是一樣的。我的存在,對你來說,也是‘特別的’,不是嗎?”

“是‘最特殊的’,”他完全不否認我的話,“但是卻不是‘第一個’。你也應該知道的,那個叫做西格瑪的孩子。”

“我當然知道,你們甚至給他制作了一個‘天際賭場’作為他存在的獎勵,還真是一點都不浪費。”

天際賭場作為一個将貨幣中填充可□□的制造場和分散地,将來是要引發天人五衰計劃階段中重要一環的關鍵地——字面意義上的貨幣危機,如果連拿在手裏的具象化金錢都不安全了,人們會惶惶不安,政府的公信力會下降,這時候只要在加以引導,就會引發世界範圍的混亂。

——完美的、世界性的恐怖襲擊。

西格瑪只是一個被回收的部分,廢物利用的來運營天際賭場。

而對西格瑪本人來說,沒有過去的記憶、沒有過去的世界,人生的全部意義也就自然而然的寄托在了天際賭場上。

真正做到了“循環利用”——看不出來天人五衰還是個“環保”組織。

不過西格瑪也一樣在我的計劃之內,單純的西格瑪比立原還要容易搞到手。那個孩子——确實是字面意義上的孩子,在一衆變态中顯得太過于普通了。

明明不能算一個自然生命體,卻比更多的“人”更具有人性。

人心難測,但是人性卻易測。

“當然,天人五衰的首領不喜歡浪費。”陀總并不否認。

我撐着下巴,“是‘天人五衰的首領’——不是‘你的首領’嗎?”

這是和我攤牌了?

“所以我剛才就說了,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和誰合作、用什麽樣的手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目的。”陀總确實是足夠“坦誠”,“如果你對我來說沒有價值的話,我就不會坐在這裏。反之,如果我對你沒有價值的話,你也不會坐到這裏來不是嗎?”

“你果然是發現了啊。”當我意識到陀總就是要劫過來的人之時,我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謹慎。

我的手段還是太稚嫩了。

“當然,你——是故意被抓到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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