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萬萬沒想到啊,一頓分析猛如虎,把什麽東西都考慮到了,最後竟然回到了這個情感檔劇本上來。
《震驚,毀滅世界的“罪魁禍首”竟是為他!》
《為愛歸來,黑泥大佬的柔弱嬌妻》
這種濃濃的狗血味道是怎麽回事!
我強忍着不要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來,“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究竟是我的想象力豐富,還是你的濾鏡太厚了?那兩個人确實有着常人無法比拟的默契,這一點甚至不會因為立場而改變。但是,這個世界和你的認知依然不同。”陀總伸出兩個食指點在了一起,“在你的認知裏,中原君是為你身體提供了模板的‘父親’,太宰君則是真正創造你的‘母親’。
所以對于你來說,他們兩個是不能分割的一整個主體。我想那大概是因為在你的世界裏,他們二位都處于同一個組織——至于這個組織是不是港口黑手黨,我并不确認,也不是重點。畢竟即使在其他的立場,太宰君不是會被所謂‘正義’、‘正确’這樣的詞束縛到的人。”
這一點我是認同的,記得以前也聽過其他人對太宰大人的評價——說他整個人血液當中都流淌着罪惡,是天生的黑手黨。
這一點,即使是現在到了武裝偵探社的太宰大人也是一樣的。
為了達到目的,手段不論——這也是太宰大人教給我的。
“在你的世界,太宰君能為了中原君做到這個地步。但是,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中原君确實是太宰君的‘皇後’。但是就算是不論是‘皇後’還是‘士兵’,說到底都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再厲害的棋子到了必要的時候,也都是可以舍棄的。”陀總就像是一個百寶箱一樣,說着就從口袋裏真的掏出來一個白色的皇後棋子,“那麽,由‘皇後’衍生出來的你,對他來說的價值也是一樣的。”
這不僅僅是太宰大人的理念,就算是我也有相同的想法。
雖然我對太宰大人是很敬重的啦,但是如果真的要我在自己和太宰大人之間二選一的話,我應該是比較自私會選擇自己目的的那一類人哦——我和芥川君、中島君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呢。
既然我是這樣想的,那麽別人也一樣可以和我有相同的想法。
無可厚非。
只有擁有被殺死覺悟的人,才有開槍殺死別人的資格。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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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與其去祈求別人,不如提升自己的價值。當我成為某個計劃當中必要一環的時候,我的安全才是最有保證的,我的目的也才有可能最大限度的被完成。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陀總說得也很對。至少對于這個世界的太宰大人來說,我不會比他在這個世界所擁有的一切更重要。
比如偵探社的成員、比如橫濱整體的和平、比如他的“皇後”和他的弟子們。
“不過,對太宰大人來說,我還是有很大的價值的。對你來說,我又算什麽,真的有那麽大的價值嗎?能夠超過我在太宰大人那裏的價值嗎?”我問道。
“這是當然的。我想要建立一個沒有異能力者的世界,達成這個目的就需要你的幫助。”陀總說着。
我的幫助……
“特異點,”我擡起眼睛看着他,“你需要的首先是,「人間失格」的特異點。”
他從我身上看到的那個“可能性”,最一開始就是從上次“共噬”事件中,森先生和福澤先生身上的異能力突然被解開開始的。
兩個相似的異能力撞到一起的時候就會形成特異點,比如織田作之助和紀德兩個預知的能力撞到一起之後不會起到“預知你的預知”這樣的效果,而是會達成特異點,消除二者的異能效果。
而我和太宰大人的兩個無效化反異能碰撞到一起之後,不會互相消除彼此的異能力,而是會使「人間失格」的效果擴大。根據上次的測試,兩個「人間失格」碰撞的時間越長,所擴大的範圍也就越大,擴大範圍的速度也會越快。
所以理論上來講,只要能夠将兩個異能以無限的時間接觸,就能徹底消除世界上的所有異能力——
不,不只是這樣。
陀總不會只是想要自欺欺人,我和太宰大人總有離世的一天,他也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們倆的身上。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所以才會有一開始的測試,我對事情的反應,會成為陀總對待我的态度。我的價值和我異能力的價值是不完全對等的。
他不僅僅想要「人間失格」還想要我的合作。
一個「人間失格」可以讓其他人短暫失去對異能力的控制,兩個「人間失格」的接觸就能制造出原則上可以無限擴大的特異點,如果兩個反異能力完全融合的話,新生的「人間失格double」就應該可以根除其他人的異能力。
當然,這個根除的過程應該會回歸到「人間失格」本身的使用特性上來,用接觸的方式來消解已有的異能力。
那麽,有了這個大前提,再借助“書”的力量,就有了從基因上消除一切異能力新生的可能性。
毀滅掉現在,再消除掉新生——陀總的目的就以一種相對溫和又絕對保險的方式完成了。
而為此,他需要一個能夠承受「人間失格double」的身體。
不是所有的異能力都可以随意轉移到別人身上的。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獵犬”,通過手術的方式強化身體,改變異能力的強弱性質,都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苦痛不必多說,還需要定期維護,否則身體就會腐壞。
能夠承受上述痛苦的人已經是少數,還需要考慮異能力對身體的要求。
就像是中也爸爸的荒霸吐一樣,異能力對身體的選擇遠大于人對異能力的選擇,所以從來沒有誰可以有選擇什麽異能力這一說。
大部分的異能力都是天生的,由自然進行選擇。
而「人間失格」作為一種極其特殊的能力,對承受者的身體有更強的要求,你看太宰大人那無論自殺多少次都不死的身體,是常人能夠擁有的嗎,其他的人做得到嗎!
你再看看他的心智——可以推測「人間失格」這種異能力對使用者的精神也有極高的要求。
如果我最一開始的表現不能令陀總滿意,他大概率會想辦法提取我身上的「人間失格」,然後再找受體——或者用西格瑪來進行初步實驗,最後用“書”來創造新的受體。
而我的各方面條件,如今達到了陀總的要求。他也知道了,我是由“書”創造出來的特殊體,完整的特殊體。
我沒有精神層面的“身份”,但是生理上的一切都已經足夠。
那麽他接下來需要的,就是這個世界太宰大人身上的「人間失格」。太宰大人應該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讓自己進入到Meursault監獄內,那裏的相對獨立和銅牆鐵壁就讓陀總也很難悄無聲息的伸手進去。
現在,是到了要我選擇的時候了。
從合作關系上來講,其實我和陀總的關系會更加牢不可破。他說的也很對,以他的迫切程度,他會更希望我獲得一個完整的“身份”。
我正思考着,就見陀總把手上的紙飛機往前一推。那個缺了一角的“書”就這樣精準的飛到了我的面前,還撞到了我的眉心上。
我突然感覺腦子白了一下,好像有什麽畫面飛快的閃過。是很奇怪的畫面,我照着鏡子,但是鏡子裏的我好像又不是我。
好像還有一個空曠的場地,另外一個“太宰大人”在催我,做些什麽,去——買抱枕?
還有最後一個進洗手間的畫面?!
我這都在想什麽啊!
定格在最後一個畫面中,閃過圖像中的那個“我”突然扭頭看向洗手臺前的那一面很大的鏡子,鏡子上是我——“我”在褪色,橘色的頭發和蔚藍色的眼睛似乎都在褪色,而且是越褪越黑。
就像是滴了一滴非常濃郁的墨水上去一樣。
我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一種強烈的心慌感讓我丢開了那個由“書”疊成的紙飛機,只想讓讓自己的精神快點回轉。
“那個時候我就像嘗試一下,讓你接觸‘書’的部分。這件事在西格瑪身上就有過體現,當一個由‘書’創造的個體在此接觸新的‘書’頁之時,他身體當中和‘書’有關的部分就會開始消散褪色。”陀總不知什麽時候又走了過來,将紙飛機撿了起來,“看到了吧,你的存在太脆弱了。如果你長時間接觸‘書’頁的話,你身上唯一不屬于‘書’的非虛幻部分就只有「人間失格」而已。”
“你是想說,你随時都能拿捏我咯?”那種從未有過的混亂感讓我煩躁,我沖着冷笑了一聲。
陀總沒有直接回答我,我猜他是默認了的意思,“太宰君明明知道這些,卻還是想要讓你保管那一片‘書’的碎片,你還對他抱有幻想嗎?”
利誘加威逼呗。
“怎麽樣,只要你想,我可以馬上用‘書’給你一個完整的、被世界認同的身份。”陀總這次向我伸出了手。
我略一思索,終于想通了什麽,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回握住了他的。
交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