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缭亂君心

作者:醉月吟風

作品簡介:

前世情窦未開,今生桃花撲面。

有人以江山為聘,許她千古承諾。

有人舍榮華清譽,為她平安無憂。

有人舉天下尊貴,博她傾城一顧。

有人傾一世柔情,換她寸寸芳心。

……

雲煙散盡處,荊棘漫布;華袂翩跹中,缭亂君心!

作者醉月吟風,文風嚴謹,文筆老練、細膩,情節銜接連貫自然。

少年男女的一番情愛纏綿描寫的很是流暢,情節銜接合理,甜糯之意全然流露,從開篇的重生,到後頭的新生,也是合情合理。

【正文】

蘇家有女初長成,倚風淩波露香凝

001驚情穿越

“咚!”派'派後花'園;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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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額角的劇痛刺得舒錦驀地睜開眼睛。

不對……睜開眼睛……她現在不用藥就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未容片刻欣喜,一聲怒吼響雷般将她的鼓膜轟炸得嗡嗡作響:“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緊接着,臉旁似是有厲風劃過,整個人陡的升高了一節,眼前原本如被打破的湖面般晃動的色彩更加淩亂。

缤紛的流色好容易拼湊成一幅绮麗的畫面……這是病房的天花板吧?什麽時候變成騰雲駕霧的圖畫了?

仍舊未等她深究,人又忽的像坐上失控的電梯般飛速降了下來,緊接着一個聲音凄厲響起:“不要啊……”

降落與凄喊一同戛然而止,一切忽然靜得可怕。可疼痛随之而來……腰……仿佛有一只巨鉗重重卡在腰上,還在簌簌發抖。

她掙紮着要脫離這種令人窒息的疼痛,可是……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在面前晃動的豆芽般的胳膊……小如酒盅的手掌,上面軟軟的搖動着五棵更纖細的豆芽,仔細看去,那小豆芽脆弱得近乎透明……

她試探着對其中一根豆芽發力,那小小的食指果真勾了勾……

“哇……”

她沒想到她的驚呼竟變成一聲弱弱的啼哭……

“夫人,沒事,沒事,小郡主還會哭……”

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驚喜道。

腰間的鉗控亦随之驟然一顫。

“蔣媽,你老糊塗了嗎?郡主?哼,可不要侮辱了烈王府的門面!”派'派後花'園;整'理

身體再次拔高之際她似乎看到一張臉閃過,雖只是瞬間,仍可看出其上敷着厚厚的脂粉,但縱然千嬌百媚也掩不住濃重的鄙夷之色。

“王爺……”先前那聲凄喊再次響起:“她真的是你的骨肉,真的是……”

“呸!都被人捉奸在床了你竟然還敢狡辯?!”派'派後花'園;整'理又一個女聲猛啐了一口。

“王爺勝利凱旋長途跋涉的回來……铠甲都來不及卸下就去看你,可是你讓他看到了什麽?唉,真是傷了王爺的心吶!”派'派後花'園;整'理

“真不要臉,王爺的臉面都讓你丢盡了……”

“王爺出征在外,保家衛國,咱們雖身為姬妾亦應該安守本分……”

“咱們平日雖親如姐妹,可你如今做出這等醜事,讓姐姐我說你什麽好呢?”

“唉,誰讓人家生得花容月貌我見猶憐呢?”

“也是,否則怎麽能和車夫……”

“嘻嘻,還真是門當戶對呢……”

“妹妹好沒有見識,可能還不只這一個呢……”

“夠了!”派'派後花'園;整'理驚雷炸響,剎那粉碎了愈演愈烈的七嘴八舌。

舒錦覺得自己陡然變作了高挂在枝頭瑟瑟發抖的枯葉,只待疾風吹過便可幡然墜落。

她費力的偏過頭……

可能是居高臨下的緣故,她發現自己像個炸藥包似的被一只粗壯的胳膊高舉着,那胳膊的主人身穿铠甲,看似蒙着煙塵卻擋不住灰蒙下的戾氣,她甚至看到那摻着灰塵的血霧從金屬的縫隙中悠悠飄出。

他的身邊環着一群女子,花團錦簇,芳香各異,各展風騷,卻無法奪去一個女子的光輝。

那光輝雖然很柔弱,卻執着的霸占着她的目光。

烏黑如雲的鬓發,雖散亂但依舊光滑如水,飄于鬓邊的幾縷發絲随着纖薄肩膀的戰栗讓無法立住的光碎碎滑落。

她抽泣着,微擡了臉……

一時間,舒錦唯一能想到的詞彙是“梨花帶雨”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

嬌嫩白皙的皮膚,于無限悲楚中透着薄薄的紅暈,仿佛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映過半透明的白瓷,晶瑩剔透。纖巧的唇不點自紅,似雨中花瓣微微戰栗,欲語還休。最迷人的是一雙眼,眼尾微挑,長睫如扇,黑白分明又因了淚水的浸潤分外清澈明亮,皎若寒星。

這是雙幹淨的眼,僅憑這雙眼,舒錦無論如何也無法将其同“奸夫淫婦”這種污濁的字眼聯系到一起,而且她相信這個高擎着自己的男人也被這雙澄澈的眸子打動,因為那鉗制在腰間的手略略松了松,随後,她聽到一個低啞的聲音:“鳶兒,這到底是誰的孩子?只要你……”

“王爺……”一個嬌媚的聲音迫不及待的打斷了他的話:“王爺忘記了,你前年正月就走了,這孩子可是去年臘月十九出生的。這時間……”

“王爺才走了兩個月……莫鳶兒,我說你也太耐不住寂寞了吧?”

“恃寵而驕,但也不能恃寵出牆啊?”

“你不是會能掐會算嗎?怎麽沒算到自己有今日?”

“聽說你們這一族的女子善妖蠱之術,怕是早就有了奸情,卻拿邪術蒙了我們的眼……”

“幸虧這妖術一旦懷胎便會破解,否則王爺還不知要被你騙到什麽時候……”

腰間的鉗制緊得發抖,舒錦估計用不着等挨摔,他直接就把她捏死了。

“王爺……”跪在地上的女人死死扯住王爺的铠甲:“王爺,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莫鳶兒,你就承認了吧,鐵證如山,反抗是沒有好結果的,你忘了珂月是怎麽死的嗎?”

“說不準你承認了,王爺就饒了你和孩子……誰不知道,王爺一向是最疼你的……”

“哎呀,鳶兒,你再不承認孩子就沒命了,她可是半天沒哭一聲了……”

“天啊,流了那麽多血,臉都紫了,怕是活不成了……”

莫鳶兒猛的擡起頭。

舒錦已經開始迷離的視線朦朦胧胧的對上一雙目光,一雙從委屈到凄苦,從無助到絕望,從心碎到決然的目光。

她預感到即将發生的一切,想要阻止,可是嘴張了張,只發出了一個模糊的單音。

“快啊,快承認啊,孩子就要不行了……”

當視線陷入昏暗的瞬間,她看到莫鳶兒深深俯下身去,顫抖的語氣好似嘆息,卻堅定得退去了心底的所有濕意:“鳶兒對不起王爺,還望王爺饒了孩子一命,孩子是無辜的,鳶兒任憑王爺處置……”

舒錦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個柔軟單薄的懷抱中,眼前依舊是花團錦簇,正中立着一個高大的身穿铠甲的背影,那群女人圍着他又是安慰又是讨好,其中一個穿着最為莊重鮮麗的女子倒了茶,妖妖嬈嬈的送到他手中。

莫鳶兒唇角一牽,木然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站住!”派'派後花'園;整'理王爺頭也沒回,一聲低吼。

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齊齊一顫,不約而同的将目光對準莫鳶兒,眼裏統一寫着嫉妒提防和憤恨。

“你以為可以離開王府嗎?”王爺忽的轉過身來。

舒錦這才發現,對面這個王爺竟是一英氣不凡的美男,雖面帶冷厲,但更顯威武之姿。深目中紅絲密布,怒火爆滿,卻缭繞着心痛的煙,灼得觀者眼底發熱發酸。周圍鮮花環繞,可他的目光只牢牢的圈定一個人,連帶滿腔的怒滿心的痛也只重重砸給那一個人——莫鳶兒!

“不殺她,不代表你可以離開王府……”

“王爺,”那個莊重而鮮麗打扮的女子急忙打斷了她的話:“莫鳶兒與車夫通奸,敗壞門風,辱沒了王爺你的……”

“閉嘴!”派'派後花'園;整'理王爺手中的白瓷茶盅倏地飛出去在地上碎成粉末,茶水卻濺了那女人一臉:“宛白,你今天的話夠多了,注意你的身份……王妃!”派'派後花'園;整'理

他輕阖了眼,似是努力平息心底的怒氣,另一個穿胭脂紅華服的女人急忙撫着他的胸口:“王爺消消氣……”

章宛白狠狠剜了她一眼,退後一步,然後将殺人的目光對向莫鳶兒。

“王爺,莫鳶兒……鳶兒妹妹不管怎麽說也是犯了錯,若是讓她繼續留在這……”胭脂紅小心翼翼的措着詞。

王爺悶哼一聲,她臉一白,立刻不敢做聲了。

似乎過了好久,王爺方睜開眼睛,心痛之色盡退,取而代之以滿目寒光:“讓她離開王府,和那腌臜之人雙宿雙飛,豈不是成全了她?”

“那幹脆……”旁邊蔥綠石榴裙的女人忍不住跳了出來,卻被王爺冷眼一橫,頓時沒了聲息。

“你是說……殺了她?”

這一聲冷笑沒有令莫鳶兒發抖,卻讓那蔥綠石榴裙頭上的流蘇顫顫閃亮。

“死……太便宜了。”薄唇如刀,唇角一挑,線條生硬:“我要讓她活受,活受!”派'派後花'園;整'理

一拳下去,黃梨木案幾的一角應聲而落,露出齊刷刷的斷茬,微黃的木層上沾着一道血跡。

頓時有人驚呼起來,于是衆女齊齊圍住傷者,又哭又叫的争着把手上的帕子往那傷處上纏,好像只要遲一會她們的神就要流血身亡。

神卻毫不領情,只一揮手便撥拉開她們:“齊全兒……”

一個身着藍袍的年輕人立刻從門外輕巧的奔到屋內躬身行禮,怪腔怪調的應了聲:“小的在。”

“把這個賤婦丢到清蕭園,一天三餐不得有誤,萬不能讓她早死,否則為你是問!至于王柱……你明白的。”

話音一落,重新閉上眼,整個人仿佛瞬間憔悴萬分,身子也跟着晃了幾晃。

齊全兒眼珠轉了轉,嘴一咧,露出個詭異的笑,輕飄飄的說道:“小的明白。”

這個處決看來讓衆女很不滿,卻也不好反駁,只圍到王爺面前竭力将莫鳶兒屏蔽在外。

“七夫人……不,莫姑娘,還愣着幹嘛,這已不是您能待的地方了,跟咱家走吧。”齊全兒尖細的聲音伴着這種尖刻的語氣更顯怪異。

臨轉身的瞬間,舒錦看到章宛白回過頭來,沖着這邊嫣然一笑,卻是冷意森森,她不覺打了個寒戰。

********

PS:有朋友說這章出場人物太多,有些混亂。實際上只女主蘇錦翎,莫鳶兒,烈王(蘇江烈),章宛白四人撐場子,再加個蔣媽,其餘叽叽喳喳的都是嫉妒壞心的妃嫔,純屬會說話的擺設,用來凸顯侯門深似海……總之一句,女主穿越成王府庶女,母親莫鳶兒此前卻被蘇江烈捉奸在床,連帶她的身份也受到懷疑,然後母女二人被衆人奚落,打入“冷宮”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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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新來的朋友,另介紹完本穿越小說《富貴花開》,與本文屬同系列,鏈接如下

002前塵碎夢

不知道通往清蕭園的路是不是十分坎坷,舒錦只覺那個單薄的懷抱雖牢牢的護住自己,卻是分外颠簸。

陽光溫暖柔軟,風裏捎來縷縷甜香,這是春末夏初特有的味道。

耳邊只有窸窣的腳步聲,并着莫鳶兒的心跳,令人神思漸穩。

她開始思考從睜開眼睛到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倒并不關心剛剛在那個金碧輝煌的房間裏的紛亂,傻子都看出來了,那個王爺被這個莫鳶兒扣了頂綠帽子。

可是她很難相信擁有一雙如此澄澈雙眸的女人竟然會紅杏出牆?!

她微擡了眼睑,正撞上那雙低垂的眸子。已無淚,卻依然清亮,仿佛寒潭秋水。

當然,從那些群情激奮的女人的臉上不難看出憤怒、嫉妒以及無限的吐氣揚眉與幸災樂禍,她也是接受過諸多藝術作品洗禮過的人,于是不免想到這是一出典型的栽贓陷害,否則怎麽單單讓凱旋而歸滿懷激情的王爺恰到時機的看到那麽緋色的一幕?這無疑是兜頭一盆冷水,難怪他那麽憤怒。

可如果是栽贓陷害,莫鳶兒為什麽認了?是因為她嗎?

她看了看那張年輕的臉,就如她前世一般青春鮮嫩。而她,一個十八歲的女大學生竟然成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女人的孩子,還頂着這樣一個尴尬的身份……

道路實在太颠簸了,她有些暈,于是胃一抽抽,一股溫熱湧到口中,又順利的滑到腮邊。

莫鳶兒拿袖子輕輕的擦幹了她的臉,又将她抱起拍了拍。

她很不好意思的打了個嗝。

說實話,她現在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她的親爹究竟是那個王爺還是她們口中的車夫,他應該叫王柱吧。憑心而論,她的情感還是傾向于那個王爺的。當然,她不否認是因為他在外貌上占了極大的優勢,劍眉星目,直鼻薄唇,往那一站,英姿飒飒,骨俊神清,偶像派的明星也不過如此嘛,至于車夫……應是沒他好看,而且王爺的身份也足夠尊貴,莫鳶兒除非腦袋讓門擠了,否則怎會舍了肥熊掌去吃小鹹魚?

而最關鍵的是……王爺一定很喜歡她!

因為男人最愛臉面,尤其害怕被扣綠帽子,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當然,男人倒比較喜歡給女人戴個小圍脖什麽的,且看……一、二、三……如果她沒有數錯的話,他應該有六個老婆,還不算上莫鳶兒。據說他是眼睜睜的目睹了“奸情”卻對莫鳶兒如此寬大處理……莫非他也覺得其中有詐?過後會不會去調查清楚以還她個清白?可是當時他眼中的驚怒和痛楚清清楚楚淋漓盡致的噴薄而出,根本就是……而且衆口铄金,那群莺莺燕燕絕非善類!人前尚敢颠倒黑白,何況背後?萬一……

等等,她琢磨這些幹什麽?她現在應該着急的是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

夢,一定是夢,有時夢境真實得不可思議。可是夢總會醒的,現在自己要不要安安靜靜的等待夢醒?

可是夢醒又怎樣?她仍會是那個只要不打針便沉默得如空氣一般靜止在床上的“漸凍人”,連擡一擡眼皮都是奢望。她的腦子在運轉,思維在行動,身體卻……

她還有無數個心願……今年院子裏的丁香花該開了吧,那是她親手種下的,只一心等着那淡紫的小花播撒清雅芬芳;小狗皮皮快當媽媽了,這還是它第一次當媽媽呢,她曾答應它會在身邊陪着它,給它打氣;那臺話劇早已結束了,只是缺了她這個女主角,那是她好容易躲過母親的監視争取到的登臺表演的機會,以後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她還會有以後嗎?而且,她還沒有談一場戀愛,這也是母親不允許的,只是即便她允許,自己也……

因為她是“漸凍人”,初時需靠藥物維持行動。藥力會消失,到最後,肌肉萎縮,不僅是四肢,是全身各處肌肉。她現在已經快到了要被切開食管,輸入營養液方能維持生存的地步,直到有一天,肺部肌肉萎縮,然後頭腦清晰地迎接身體力量的最後消失。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發病率為十萬分之四,目前無法醫治。

不,不要是夢,我不想那樣死去,那種無能為力太可怕,可怕得讓人心悸。可如果不是夢……她已經死了嗎?這是投胎轉世了嗎?怎麽不是轉到未來倒好像是回到過去?這是什麽朝代?當然,這些并不重要,只要活着就好,只要能健健康康的就好……

她欣喜的伸出小手,抓住垂在莫鳶兒胸前的一縷青絲,感受此刻的真實。

可如果不是夢……那個世界就只剩下母親了。

手指一滞。

母親一定會很傷心,雖然母親對她很嚴厲,嚴厲得有時近乎不可理喻,可那畢竟是與之相依為命十八年的母親。為了她,母親拒絕了一切追求者……不,或許也不能僅僅說是為了她,還有那個人……母親雖然恨他,卻更愛他,正因為這樣令母親更痛恨自己矛盾卻無法抽身的情感而導致她對女兒分外苛刻。

母親和那個人……或許她應該叫他父親,只是這麽多年了,她一想起這個稱呼,就和母親是同樣的又恨又愛,她絕口不稱他為父親,他也毫不介意,因為他根本就沒把她當女兒。她對他而言,連雞肋都不如。

當年,母親是京劇團裏的臺柱子,年輕貌美,體态婀娜。那個人是地方上的高官,風流潇灑,才華橫溢。

郎才總要覓女貌,女貌更須配郎才。

只是珠胎暗結之後,母親忽然聽聞他早有妻室,兒子也已讀了小學。

震驚和憤怒不足言表,而母親對他的愛已偉大到不在乎他是否有妻兒,也不在乎那一紙憑證,她只要他在心裏默默的惦着她就好,她只要每月見他一面就好。

可即便如此,那個人也是做不到的。他的官做得越大,他的妻子得知母親的存在還到劇團裏大鬧一場……

打那以後,母親就變了。

她固執的認為自己和那個人的相識是緣于她的工作,因為有許多人都是沖着她的扮相身段瘋狂的追求她,甚至險些弄出人命,結果那個人的妻子便利用這些事瘋狂的制造輿論來诋侮她。

舒錦自小就喜歡文藝,總幻想有天能像母親一樣站在舞臺上,随着清越悠揚的京胡之音,輕甩水袖,婉轉吟哦。

可是母親像滅火一般掐斷了她這個苗頭,只要她敢碰一碰戲服,哪怕只看上一眼,便會遭到一場責罵。

而她偏偏在這方面有天分,剛上初中的時候,音樂老師安排她參加獨唱比賽。

她千瞞萬瞞,可不知母親是怎樣得知的。那天她在臺上剛唱了半截,就見觀衆爆滿的劇場的過道上有一人風風火火的趕來,正是母親,她的詞一下子就卡到了嗓子眼。

母親直接翻上臺不由分說就給了她一耳光,音樂老師上前阻止,同樣挨了耳光并一場痛罵。

自此,她再不敢奢望,甚至說話都力争處于同一個音調和節奏。

直到上了大學……她特意考到遠離家鄉的學校。

她小心翼翼的報名迎新晚會的話劇演員競選,意外的成為了女主角。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開心。

她認認真真的背着劇本,認認真真的跟着排練,哪怕沒有她的戲,她都在一旁看別人的表演進行學習。

準備了一個月,馬上就要登臺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裝扮完畢,她對着鏡中和母親分外相似的臉再次慎重的背了遍臺詞。

“舒錦,馬上要開始了!”派'派後花'園;整'理

“來啦……”

起身,邁步……

忽然,人跪在了地上。

衆人急忙拉她起來,可是她不聽話的一次又一次的倒了下去……

有替補的演員代替了她,而她則回到了原來的城市,住進了雪白的病房,然後見到了消失了十年的……那個人。

是他們的争執讓她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

這還真是種新奇的病呢。

更為新奇的是那個人開始頻繁出現,當然,都是被母親威脅來的,因為治療這種病需要許多錢,住院也是要錢的。

那個人很不耐煩,話裏話外說治這病就是拿錢打水漂人也跟着遭罪巴不得她早死早托生,甚至暗示進行安樂死。母親就和他吵,全不顧這是在醫院,是在她身邊。

有時她真恨不能趕緊死掉,省得所有人心煩,可是針劑卻一次次的輸入體內。

有時她甚至懷疑她的茍延殘喘是母親用來和那個人短暫相處的憑借,哪怕是争吵。于是即便可以行動,她也閉着眼睛,不去看那兩個人的猙獰。

而今,那個想生存卻不得不死亡偶爾又渴望死亡的她真的死了,想必那兩個人也解脫了吧。母親是會傷心還是失落呢?

一切如果真的就此結束,她願母親能放下糾纏半生的心結。那個人不過是她年輕時的绮夢,早已變了顏色,何必固守不放呢?

003曾經風月

一切如果真的是夢,那麽就讓這夢永遠不要醒來,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她只要活着,活得不那麽沉重便好。

雖然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的嬰孩,很瘦弱,連哭都沒有多大力氣,可是她動動手指,又踢踢腿……襁褓裹得很緊,但并不妨礙她看到繡花的錦緞被子下細微的起伏。

她能動,她能動了!

她欣喜的歡呼,卻只發出兩聲含混的“啊”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

莫鳶兒低頭看了她一眼,眼角閃着濕潤的光。

“吱嘎……”

一聲滞澀綿長的聲響連帶串串塔灰撲撲的落下,頓時煙塵飛漫,致使她直接打了個噴嚏。

“莫姑娘,這就到了。王爺只說讓咱家伺候姑娘一日三餐,這屋子……”

“屋子我會自己打掃的,莫鳶兒謝過公公。”

齊全兒誇張的咳嗽兩聲:“那咱家就走了。”

他邊走邊拍打身上的灰塵,仿佛要撣掉什麽晦氣。

莫鳶兒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立在門口動也不動。

舒錦在散落的灰塵中眯着眼轉過頭……

房子是木質結構,應是多年沒有人住過,到處積着厚厚的灰塵。

屋內擺置極為簡單,一桌,一椅,一床,均是老舊腐朽,如影子般的印在那,似只需吹口氣就可令它們消散。

小床上備有被褥,疊得也算方正,卻仿佛浸滿了潮氣,灰蒙沉重。

不止這被褥,整個屋子都是冰冷潮濕的,讓人只在門口待這一會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莫鳶兒默不作聲的站着,清澈的目光也好像蒙上了灰塵,看不出神色。

有腳步聲傳來,一個細弱的女聲說道:“齊公公命奴婢給莫姑娘送午膳。”

莫鳶兒頭也沒回:“小卉,麻煩你幫我打盆水來。”

莫鳶兒将襁褓放在冷冰冰的床上,又将兩面的方格窗子打開。

暮春的暖風卷起了屋裏的陰潮,冷冷暖暖的浮動,灰塵伺機狂舞。

身穿一身透着淡淡綠色的素羅衣裙的莫鳶兒便是這灰蒙蒙中一抹亮麗的色彩,而若是不考慮令人窒息的嗆咳,不考慮灰塵眯眼,她從窗邊袅袅走來時簡直就像是騰雲駕霧的仙女了。

她靠在床邊,捋起繡着鵝黃雛菊的袖口,扯下半截中衣袖子,細細的在水盆裏投洗了,又擰幹了水,往嬰孩的額角撫來……

“哇……”舒錦弱弱的哭了聲。

随着額角一陣刺痛,她看見那團布上洇着一層豔豔的紅。

她受傷了?什麽時候的事?

她盯着莫鳶兒又将羅巾放在水中。

她記起來了,好像就是額角的重重一擊将她帶來了這個時空。

那個将她像炸藥包般高高舉起的男人……

她心一驚,難不成是這個小嬰兒當初被摔到氣絕身亡進而才導致了自己的穿越?

好啊,他竟然敢謀殺她,難道在這個時空殺人是不犯法的嗎?

她咿咿呀呀的咒罵。

莫鳶兒竟好像聽懂了她的憤怒,一邊小心翼翼的用羅巾擦拭額角已幹涸的血漬,一邊輕聲細語道:“寶寶在生爹爹的氣嗎?爹爹不是故意傷你的。你的爹爹武功蓋世,若是真的想傷你,你早就……”

她的聲音輕和柔軟,仿佛忘記了在那間華美房子裏發生的一切,清澈的眸子綻放着異樣的光彩,竟有些迷離夢幻。

“你的爹爹叫蘇江烈,十六歲就随皇上出征,大敗赫祁,又任威遠将軍,東征元離,完勝而歸,後向南驅除鞑虜,收複九郡十六州,北掃肅喇,擴土開疆三千裏,後又率十萬大軍平叛宿野,立下大功。他二十三歲被封為烈王。你要知道,這是咱們天昊國唯一的異姓王。”她眼中光彩愈盛,聲音也略略顫抖:“我本是雲裔人,十六歲的時候,滄州被人攻占,知府被殺,我是府裏的伶人,和許多姐妹被強盜擄走。你的爹爹率領軍隊如神兵天将,頃刻間就讓那夥壞蛋腦袋搬了家……”

莫鳶兒的表情和語氣不像在敘述一場厮殺,倒好像在回憶一段風花雪月。

“你的爹爹救了我,在那麽多人中只救了我。”她的臉上浮出好看的紅暈,如落在靜寂湖面的桃花瓣:“那是個陽光燦爛的午後,他的戰甲閃着金光,如同天神下凡般走向我……他對我很好。給我穿最漂亮的衣服,給我戴最好看的首飾,只要他在府中,總是陪着我的……我身份低微,早知會有今日,可是我不後悔……”

眼裏的淚滾了滾,終于落在舒錦腮邊。

她伸出小小的手想去安慰這個女人,卻被抱起,臉頰輕輕的貼在那微熱柔嫩的腮上。

“寶寶,記住,你是烈王的親生女兒!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接你回去。”她突然輕笑起來:“其實他是舍不得我的,否則怎麽不殺了我?怎麽不趕我走?三載夫妻,他應該會信我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臉上已是一片溫*濕。

“去年他臨走的時候,說回來就向皇上奏請立我為側妃。寶寶你知道嗎,像娘這種身份能夠在王爺身邊服侍已經是夠幸運了,可是他……寶寶,你能明白嗎?”

那具單薄的身子在劇烈顫抖:“寶寶,咱們是冤枉的,你的爹爹總有一天會明白。寶寶,一定要記住娘今天說的話!”派'派後花'園;整'理

她堅定的目光讓舒錦遽然生出不祥預感,卻見她一笑:“本來是等着你爹爹給你取名字,眼下……”

纖細的手指輕撫那額角的傷痛:“娘暫且叫你錦兒吧,娘希望你有個好前程,像錦繡一般,待日後你的爹爹……他不但會領兵打仗,還文采出衆,他會給你取個更好的名字。”

吻了吻她的小鼻子,将襁褓放回床上,拿起巾子緩緩的打掃起房間來。

舒錦……蘇錦……

她對這個名字很滿意,于是趁着莫鳶兒在忙活,她不停的操控手上的小豆芽,越看越喜歡。

畢竟身子是嬰孩的體質,她只玩了一會,困意就一浪浪的襲來。

她勉力擡了幾下眼皮,莫鳶兒忙碌的身影仍漸漸暗了下去。

期間好像醒過幾次,好像幾次都看到那淡綠的身影靜坐在桌旁。

真正的醒來是因為她餓了。

她睜開眼睛,只見屋內一片靜寂,朦胧的夜光透過糊着白绫紙的窗棂在地上鋪着幾方淡青。

她轉着頭尋找着莫鳶兒的身影,忽然聽到一聲輕響。

循聲望去……

只見一抹淡綠仿佛懸在空中,其上是一圈醒目的青白。

她嗓子一噎,頓時驚得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錦兒別怕,娘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就這樣才可怕,想到一個青着臉的女鬼時刻跟随左右,錦兒的胎發都豎起來了。

下午不還好端端的嗎,怎麽突然想走這一步了?女人還真是善變,連自己這個同類都無法理解了。

“娘沒有本事,只能這樣替咱們去報仇了……”

開什麽玩笑?這個世上是沒有鬼的!

錦兒幾乎想怒吼,全忘了自己是怎麽來到的這個空間以及剛剛的恐懼。這些姑且不論,聽說吊死的人很可怕,到時眼睛暴突,舌頭大伸,任是什麽美女都比夜叉還恐怖,而且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被發現,到時她吊在那,轉悠來轉悠去,她不被吓死才怪。

莫鳶兒,你到底是要給誰報仇啊?

莫鳶兒已經順利的把腦袋套進那個白圓圈……

在椅子倒地的瞬間,她終于條件反射的叫了出來。

“哇……”

喊聲……不,是哭聲,可算凄厲,卻着實柔弱,如一只病貓。可也不管這對于一個十八歲的靈魂是否丢臉了。對,哭,使勁嚎,說不準她心一軟就下來了,就算她挂在那無能為力,總歸會有人聽到吧。不過來的路上她已發現這後院足夠偏僻……

縱然她堅持不懈,哭聲卻是愈發低下去。

這個莫鳶兒真可惡,就算要死也先把她喂飽啊,現在這點運動就已讓她肝腸寸斷,只覺滿眼的黑摻着金星在頭頂旋轉,這麽下去,估計要搶先一步去閻王爺那報到了。

不對,自己從現代穿到了古代,都沒經閻羅判決,莫非黃泉奈何橋十八層地獄什麽的都是假的?

不對不對,想那些沒用的幹什麽?快來人啊,吊死人了啦……

可能是這發自肺腑的心聲感動了上蒼,就在她哭得只剩一口氣在嗓子眼裏“嘶嘶”的來回拉鋸之際,門忽然被大力推開,緊接着爆出一聲驚叫:“七夫人……”

一通忙亂。

錦兒不知道那人是怎麽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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