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緩上移,溫柔的撫摸着她胸前的酥軟,而那手溫度漸升,她的素絨繡花小襖幾乎都要被烤化掉了……

“宇文玄蒼,你這個……賴皮!”派'派後花'園;整'理

她紅着臉,卻是掙脫不開。她忽然意識到,今日落腳在雒陽鎮雖是件開心的事,然而快樂之餘,身邊這個逐漸露出尾巴的大色狼倒是需時時加以警惕,她可不想……

昨夜的旖旎迷亂驀然躍至眼前,引得心跳狂亂。那實在是……太羞人了!一定是因為喝了酒,酒後有點亂性才被乘人之危……呃,他也沒有徹底得逞。今後要小心啊小心!可是這只固着在自己胸前的安祿山之爪該怎麽辦?而且為什麽自己會心慌意亂,雖然滿心羞惱卻又有那麽一點點渴望?

渴望?她是不是瘋了?!

他最喜歡看她這般惱得不行又無計可施的樣子,那小耳朵白中泛紅好似塗了夕陽餘晖的玉蘭花瓣,讓人必須極力克制才能忍住不去咬上一口。且有一縷縷的幽香自頸間溢出,如游絲一般纏住了他的每一縷心神。

說來奇怪,她身上以前也有淡淡的香氣,若有如無,然而自昨夜以來,這香氣似乎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讓他很想細細的啜飲那每一寸光潔上的芬芳。

這倒也是件怪事。他自認于男女之事上一直能收放自如,然而自昨夜以來,竟好似變成了色中餓鬼,只要略略碰一碰她,就忍不住心跳劇烈,就忍不住想……

卻是不忍傷害她,只不過心中亦是懊惱,定要折磨得她羞惱難當才肯罷休。

“就賴皮,你能怎樣?”

再氣她一氣,直看到她鼓腮癟嘴紅了眼方心滿意足。

摟緊她貼在胸膛,馬刺輕磕,徐徐步入集市。

直到進餐的時候,她亦是不肯看他一看,只埋頭吃飯,将他放在她碗中的菜均撥拉到一邊,一口不動。

這小妖精的拗勁犯起來的确有些棘手。

他裝作無感,卻于眼角餘光時不時的瞄她一下。過了一會,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順手撫向胸口……

她立即緊張的擡起眸子,卻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頓知中計,氣得幹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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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只當他是個謙謙君子,怎麽搖身一變竟成了……成了這個樣子?!這個一身白衣勝雪無塵無染的人還是他嗎?是他嗎??該不是被什麽妖魔鬼怪上了身吧?

宇文玄蒼則若無其事,似是自言自語道:“雲霓坊是雒陽鎮有名的歌舞坊,姑娘們按例昨兒個休業一日,今日正好開坊,想必熱鬧非凡。宮中的陽春白雪固然高雅曼妙,民間的下裏巴人亦別有風味……”

言畢,略略露出向往之色。

雲霓坊……歌舞坊……莫不是古代的青樓?

“稍後我出去走走。這一路你也累了,我在樓上定了兩間天字號上房,你若是吃好了就讓小二帶你先……”

“我也去!”派'派後花'園;整'理

“那是男人去的地方,你一個女子……”

“女子怎麽了?”

他皺了眉,略顯無奈。

她則分外堅定。

僵持好半天,他方“無可奈何”道:“先吃飯吧。”

看她氣鼓鼓的吃着飯,宇文玄蒼覺得如此折磨她簡直就是種享受,這吃醋的小樣太可愛了!

領她去成衣鋪買了套酒紅色長袍,換下素絨繡花小襖。

她平日慣穿素淡的衣物,然而這種嬌媚之色才更适合她,那醉人的酒紅襯得她的唇瓣更如鮮花般嬌嫩欲滴,但看那衣鋪掌櫃放射着五彩缤紛的目光便知她此刻是多麽的迷人。于是宇文玄蒼便以殺人的目光斜睨着那掌櫃,終于使得他收斂了心神,轉手拿挑杆挑下一襲銀狐裘鬥篷。

這一身搭配很是惹眼,可是蘇錦翎卻有些犯愁……袍子雖是店內最小的一件,對她而言仍很是寬大,就包括那束腰的玉革帶亦是長出一大截。

掌櫃樂颠颠的拿了尺子要去量尺寸進行改動,卻被宇文玄蒼不動聲色的攔下,側眸對她道:“換下來!”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蒼拿了袍子出了試衣間,大約半柱香的工夫轉了進來,将袍子交給她。

她懷疑的穿上……竟是無比合身,就連玉革帶亦是妥帖的束在腰間。

驚異的看向他,卻見他解了那兩條發辮,為她結了個男式的發髻,又貫了支簡單的白玉簪。

端詳一番,目光停在她白皙的頸間,忽然又露出早上那種古怪好笑的表情,然後拉住那中衣高領,往上拽了拽。

落地銅鏡內是一韶華男子,面若傅粉,唇若沾朱,斜眸流波,态媚容冶。既有女子的柔婉,又有男子的英姿,一颦顯風雅,一笑見風流。

忽然覺得自己若是生為男子怕是也不較那位傳說中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清寧王遜色,這鏡中哪是一翩翩少年,分明是禍國殃民的“妖孽”嘛!

她微微牽了牽唇角,露出幾分邪魅之色,竟将自己也電了一下。唉,實在是太妖孽了!

“你覺得那些雲霓坊的姑娘是喜歡你多一些還是會喜歡我多一些?”她已自戀暴漲,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危害人間了。

宇文玄蒼微微一笑,伸臂攬住她,黑眸低垂:“我喜歡你多一些……”

她臉一紅,伸手推他,卻被她吻住了唇,若不是掌櫃敲門,她幾乎要悶死在他懷裏了。

這個家夥,現在是得着機會就對她下手,以後可得注意和他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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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風華傾世啊!

這二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還有年輕女子特意跑到跟前紅着臉含情脈脈打量的,然後将手中的帕子啊香囊啊丢到他們懷中,實在沒的丢的還有的丢了幾棵翠綠綠的青菜。

093心上之人

民風果然開化!

蘇錦翎便不停暗自數着自己與宇文玄蒼究竟誰得的空中來物比較多,而可惡的宇文玄蒼竟然對所有的定情之物均視而不見,一任那些東西撲落落的掉了一地,真浪費了那麽多少女初開的情窦。

相比下,她則要和藹可親多了,所有物件一律照單全收,還回以媚眼勾魂,惹得驚叫一片,甚至有作勢暈倒者。而且不僅是女人激動得不能自已,就連男人也呆若木雞,面泛紅潮,離着相當遠的距離就能看到他們的胸口頂着厚厚的棉袍劇烈起伏。

她的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不禁撇眸睇向宇文玄蒼,卻只見他笑意暧昧。

立即丢了他記白眼,準備繼續招蜂引蝶,可是忽的被他扯到身邊,就那麽擁着往前走去。

周遭先是死一樣的靜寂,緊接着身後響起噼裏啪啦的一片倒地之聲。

她氣急。依她現在這身打扮,也難怪人們要驚詫至此……如此風流俊逸的兩位翩翩公子竟然有斷袖之癖,簡直粉碎了少女的芳心,讓人情何以堪?

“你要幹什麽?”她依舊掙脫不開。

“我吃醋了!”派'派後花'園;整'理他毫不掩飾。

她一怔……吃醋?吃那些女人的醋?然而他的表情又極為正經,不像敷衍。

“我倒不知你還會使那般勾魂媚眼,待回去使個給我看看,一定要全情投入,不可敷衍了事,直到我滿意為止,否則……你懂的!”派'派後花'園;整'理

他又威脅她,他怎麽總威脅她?身高力大就可以為所欲為欺淩弱小嗎?可是她偏偏無能為力,真是悲劇!而且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頭,那指尖的方向正像他唇角的詭谲一般直指向……

這光天化日的……雖然她覺得自己可能将這位煜王想象得有些無恥了,可是依他這兩天的表現怕是也做得出來。

她忍……雖忍無可忍,卻不知如何能夠扳回一局。

他若無其事,她滿心憤恨只想着怎樣擺脫困境。

不覺間竟已行至一片春*情盎然之地,一群香濃翠豔花團錦繡撲面而來。蘇錦翎只來得及看清“雲霓坊”這三個胭脂氣的大字,便被擁了進去。

女兒鄉……女人香……

無論是色彩還是香氣都好像有種迷醉人的味道,不僅令男人意亂情迷,連女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蘇錦翎也不知怎的就坐在了一張圓桌旁,金燦燦的百花春蝶織錦桌布邊上密密匝匝的圍坐了一圈紅粉黛綠绀羅紫,左右堆擠的将她夾在中間,個個千嬌百媚,極盡妍麗。

若說真的美到極致亦不盡然,她們中多是中等以上的姿色,還是經過精心打扮又拿了所有能發光的東西盡情武裝方制造出光幻迷離的效果,不過那眼神卻足以勾魂攝魄,紅唇微啓端的是風情無限。難怪古人言,“女人之美,下美在貌,中美在情,上美在态。無貌還可有情,無情還可有态,有情有态,則上可傾國,下可傾城”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且舉手投足亦是妩媚風騷,軟語溫存更是銷魂蝕骨。

即便同為女性,如此熱情亦讓她臉紅心跳,然而宇文玄蒼卻是依舊面若冰霜,不動聲色,任憑那穿藕色乳雲紗對襟衣衫的女子如何對他言語挑逗,甚至将紅豔豔的唇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都面不改色,還将冷冰冰的目光對準人家,把那女子的熱笑冰凍,然後在他調轉目光的瞬間,那表情便華麗麗的碎裂了。

蘇錦翎不知他是實在不解風情還是故意在自己眼前假裝正經,反正他若是敢有所行動,她就要跳過桌子去踢飛那蛇一樣妖冶的女人讓她瞬間變成哈雷彗星了。

搞不懂她們是怎麽把自己和宇文玄蒼分開的,此前她還被他氣得抓狂,這會卻恨不能跑到他身邊舉起爪子像貓一樣捍衛自己的食物。偏偏宇文玄蒼正經起來便很不像樣子,非但目不斜視個個花容月貌,也不說和她會上一小眼,只拈着白玉雕花杯慢慢啜飲。

那邊宇文玄蒼冷得如同冰雕,這群女人便轉而進攻她,莺聲燕語的就快把她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這位小公子生得真俊,唇紅齒白的,若是換了女裝怕是要将花魁妹妹都比下去了。剛剛和那位……公子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着翠藍魚尾散花裙的女子掩口而笑:“後來一想,哪個男人會把自己的娘子帶到這種地方來呢?那還要不要快活了呢?”

蘇錦翎立刻睇向宇文玄蒼……是啊,他為什麽要帶自己到這種地方來?莫非……

宇文玄蒼依舊旁若無人,仿佛這群不停觑他臉色期待其回眸一顧的莺莺燕燕不過是一堆只會說話的绫羅綢緞。

傻子都看出來了,宇文玄蒼身份高貴,出手也定會不凡,卻是一副看不上她們任何一個的樣子,惹得這些女子分外不甘,連原本打算相互較勁的心都被澆了冷水。

“小公子是那位公子的什麽人呢?”

斜绾翠嵌珠寶頭簪的女子媚笑着打量着她,塗着豔紅蔻丹的手還不老實的在她的身上游移,惹得她汗毛直豎。

“呃,我是他……”

“公子既是來此便是有緣,來,先陪奴家喝了這一杯……”一具身子已軟軟的靠了過來。

這些女人也根本不在乎客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反正能套出大銀子的就是貴客,既然那個冷面的公子不肯賞臉,這個粉雕玉琢的便不能放過。況且客人中能遇到如此俊逸出衆賞心悅目的還真不多見,自是要使出渾身解數拼命纏住。

挨得最近的一個索性敞了半透明的紗衫,露出橙紅繡花抹胸,其下兩個大面團正彈力十足的上下聳動,蘇錦翎真懷疑那是兩個水球,只需紮一錐子下去,就會冒出一股小噴泉。

那女子裝作被人擠得坐立不穩,一下子歪在蘇錦翎身上,那兩個水球正正撞在她胸口。

“哎呦,公子,奴家這裏撞痛了啦……”她嬌呼,牽了蘇錦翎的手放在自己酥胸之上。

蘇錦翎的臉開始變色了,但覺不是因為她沒有蕾絲情結,而是……

靠,老娘就那麽像男人嗎?你剛剛撞的是我的胸口,胸口!

餘光瞥見宇文玄蒼的唇角難以自禁的抽動,心中更怒。

雖然老娘這個年紀尚未發育完全,但若将衣服使勁裹裹也算是凹凸有致,不過是玲珑了點……若是老娘沒有料,那個嘴角直抽抽的家夥怎麽會……樂此不疲?

士可殺不可辱!正想如何絕地反擊,可是這工夫也不知誰那麽有才,竟然勾了她藏在衣襟裏的錦囊,取出紅繩穿就的一百二十枚銅板,有點嫌少,可是當看到那兩套指甲大小的黃金碗碟瓶盞時則誇張驚嘆,又紛紛傳閱,稱贊啧啧。

未及蘇錦翎攔阻,另十個小金锞子已經被她們納入袖中,橙紅繡花抹胸還取出紅絨錦盒裏的點珠耳墜……那是蘇錦翎為了女扮男裝臨時換下的。

橙紅繡花抹胸眼睛冒光,不由分說就摘了自己耳上層層疊疊的大環墜子,将其戴了上去。

“麗菊,你怎麽可以……”翠嵌珠寶頭簪急忙制止,卻是眼含妒意:“人家公子怕是要送給心上人的……”

說着,含情脈脈的睇了蘇錦翎一眼,意圖以善解人意拉攏腐蝕。

“心上人?可不是嗎,現在公子送了奴家,奴家豈不就是公子的心上人了?”

“既然如此,那公子送了奴家這麽精致的金碗碟,奴家豈不也成了公子的心上人?”

“公子,你看奴家戴了這對墜子是不是更美了?”

“可惡啊,公子還什麽也沒有送奴家。不如這錦囊便歸了奴家吧。公子如此偏心她們,奴家不依,公子定是要陪奴家多飲幾杯才好……”

“我也要我也要。可是奴家不勝酒力,一會公子要記得送奴家回房……”

蘇錦翎是忙了這邊顧不得那邊,又被她們拉拉扯扯,結果眼睜睜的看她們瓜分了宇文玄蒼給的寶貝,又急又氣都要哭出來了。

忽然,耳邊一片寂靜。

蘇錦翎紅着眼睛順着衆女的目光看過去,但見金燦燦的百花春蝶織錦桌布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錦繡荷包。

靜場片刻,麗菊小心翼翼的拈了過去,打開袋口一瞧,臉色頓時變了,然而眼睛卻爆出鑽石般的光芒。

宇文玄蒼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她立刻渾身一凜,忙摘了耳上的墜子還了蘇錦翎。其餘女子面面相觑,亦是紛紛将藏起的東西交還。

蘇錦翎這會也不要什麽翩翩風度了,氣呼呼的将寶貝裝進錦囊,幾乎想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衆女雖目前尚不知那荷包內所裝何物,但料是價值不菲,那冷冰冰的家夥果然是個大銀子。于是彼此交換了眼色,紛紛離了蘇錦翎,堆到宇文玄蒼身邊去。而此番卻是換了調調,略收了風塵之氣,開始談風論月吟詩作對起來。

蘇錦翎孤零零的被曬在一邊,看着百花環繞的宇文玄蒼,真想一走了之,卻決定忍住,要看宇文玄蒼如何表現。不能不說,這倒是個考驗人的機會。

094花魁楚裳

一群女子使勁渾身解數的折騰半天,亦不見大銀子有任何悅色,都有點産生懷疑了。今天這兩個客人,雖是外表出衆,可一個冷冰冰,一個小氣鬼,搞得姐妹們好沒有面子。

“這位公子似對我們姐妹都不感興趣,莫不是已有了心上之人?”麗菊試探問道。

“嗯。”這是自進了雲霓坊以來宇文玄蒼發出的第一個單音。

靠,那你還來這幹嘛?戲耍老娘?這是麗菊的畫外音,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妩媚讨好。

“原來如此,那她是不是很美?”藕色乳雲紗對襟衣衫飛了個媚眼,心下已經暗自攀比起來。

“是。”

沒有人注意一旁的小氣鬼臉色緋紅,目光星閃。

“唉,似我等這般庸脂俗粉自比不得公子心中所愛,不過公子若是見了楚裳妹妹,怕就不這麽想了……”對襟衣衫唇角勾笑,心中憤憤。

楚裳?這個名字已足夠美了。蘇錦翎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安。

“可不是?楚裳妹妹是雲霓坊的花魁,是我們的鎮坊之寶,多少王公貴族一擲千金只為請她賞一支歌舞有時亦不可得,而若是想求她陪飲一杯則更是難上加難……”

蘇錦翎長睫低垂,卻是緊密關注宇文玄蒼的臉色……男人有時候也是很虛榮的,尤其在女人身上……

“其實也不難,只要楚裳妹妹看上了,便自會請他把酒言歡,徹夜長談,而且……分文不取……”

“公子一表人才,氣宇非凡,若是楚裳妹妹見了,怕是要引為入幕之賓呢……”

蘇錦翎眼角一跳。

“是啊,今兒是初二,正是楚裳妹妹登臺的日子……”

“時辰馬上就要到了呢……”

“公子若是見了她,定會驚為天人!”派'派後花'園;整'理

“可不是,雲裔女子尚且狐媚入骨,這後人自是不同凡響……”翠嵌珠寶頭簪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是贊賞還是嫉妒。

“前段時間曾有人出萬兩黃金要為楚裳妹妹贖身,嬷嬷都允了,怎奈楚裳妹妹不肯,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她自是要嫁個人中龍鳳,那貴人雖有錢,卻已年過半百,難道要她過去準備守寡不成?”

“我看也不盡然,楚裳妹妹也曾說過定要尋個情投意合之人,那些凡夫俗子自是入不了她的眼,可若是換了這位公子……

不安加劇,急擡眸看向宇文玄蒼,正對上他的目光。

他唇角微翹,目露溫存。

而這一幕恰恰落在麗菊眼中,不禁心生疑窦。

周圍忽然響起一片歡呼之聲,緊接着光線驟暗。

“酉時到了,楚裳妹妹就要出場了!”派'派後花'園;整'理翠藍魚尾散花裙興奮的指向蘇錦翎身後。

身後兩丈處是一個普通的圓形舞臺,之所以說是圓形,是因為有細小的燭光圍成一個六尺大小的圓圈。

燭光如豆,靜靜搖曳,使得那一片光影夢幻又迷離,而籠在暗處的浮躁亦是漸漸安靜,只有衣飾簇簇的反着燭光,仿若星鬥璀璨,而那朦胧的光圈則是天上圓月,高不可攀。

仿佛從極遠處飄來一絲樂音,細聽去又不見蹤影,然而就在追覓之間又從另一處緩緩飄來,如風輕吟。

與此同時,那圈細小的燭光也似得了風的召喚,微微抖動起來,且徐徐轉動。

蘇錦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燭光有那麽一瞬間曾齊齊熄滅,然而就是這麽明暗交錯的瞬間,一個衣袂翩跹的女子神奇的出現在圓月當中。

纖腰如束,玉臂半懸,不見任何舉動,然而衣帶無風自舞,垂及腰下的發梢亦在輕輕飄動,光幻夢影中,真的好像是月中仙子乘風臨凡。

她不禁瞟了一眼宇文玄蒼……他指拈酒盅,眸子一瞬不錯的盯着那仙子般的人物,仿佛已經入定。

好像有個小人沖進她心裏,然後“咣當”一聲,踢翻了醋壇子。

她恨恨的瞪他一眼,又将冒火的目光對向舞臺。

然而她不得不承認那女子很美,雖然距離遙遠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可是那袅娜的姿态,柔軟的身段無一不透着媚,透着魅,像魔咒一般令人難以移開眼目。

她舞姿輕盈,仿佛是一根羽毛在翻飛飄移,衣帶輕飛如霧環繞,竟似淩空而舞,曼妙萬千。

她的歌聲亦極動聽,唱得恰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淡光迷離,身影悠遠,竟漸漸幻化成另一個女子的模樣。那女子舞着粗布素麻拼做的水袖,亦是曼妙萬千。

陽光下,綠草間,她恣意的舞着,眼角眉梢俱是情意,仿佛心上人就在身邊,目不轉睛的追随着她的輕盈。

“錦兒,王爺來看我了,他真的來了……”她歡笑。

“錦兒,娘教你跳舞,教你唱歌,王爺最愛看我載歌載舞,錦兒将來也一定能嫁個好夫君。”她笑彎了眼:“錦兒的夫君一定是個龍翔鳳翥的翩翩君子,是個舉世無雙的蓋世英雄……”

眼前已是一片朦胧,她不覺收回目光,卻正撞入宇文玄蒼深邃的眸子。

不知何時,他已将目光移向她,深深的望着。

他是龍翔鳳翥的翩翩君子,将來亦可能是舉世無雙的蓋世英雄,然而他會是莫鳶兒口中的那個可以給她一世幸福的好夫君嗎?

一世……好漫長,好遙遠……今日尚且無法掌握在手中,又何遑論一世?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曾經的篤定好像瞬間被這歌聲吹散,落花般紛飛在暮春時節的清蕭園。

自古男兒皆薄幸!情濃時海誓山盟,背離時義無反顧。

誰能說蘇江烈沒有愛過莫鳶兒?可是一旦恩斷義絕,竟是十五年不曾舍過一絲一毫的關心……如此,往日恩愛竟是虛幻,他依舊美人在側,而莫鳶兒卻沉浸在虛幻之中無法自拔……

還有她前世的雙親,也曾有過恩愛纏綿,後來卻惡語相向,甚至拳腳相加,一方面是急于脫身,一方面是苦守不放,到最後均是傷痕累累……

天下男女為了個情字,究竟是得了什麽,還是失了什麽,誰人可解?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歌聲動聽卻更顯凄迷,一時間,仿佛花雨紛飛,迷了眼,迷了心,迷了世間的一切。

待樂聲漸歇,那翩跹的衣袂亦是停止翻飛,只徐徐飄動,似有清風要攜佳人而去。

四圍光線驟亮,人們方仿佛從夢中驚醒,掌聲叫好聲剎那間響成一片。

眼見得那一襲水藍绡紗衣裙的仙子一一的謝了,目光環視,看向這邊時又似是停了一下。

“再來一個……”有人狂呼。

“楚裳姑娘每月只舞一次,這是雲霓坊的規矩……”嬷嬷在旁解釋。

“什麽破規矩,老子有的是銀子!”派'派後花'園;整'理

“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嬷嬷繼續解釋,而楚裳已經準備走了。

“站住!”派'派後花'園;整'理

那壯漢翻身躍到臺上,一把抓住楚裳的胳膊:“敬酒不吃吃罰酒!”派'派後花'園;整'理

“正是英雄救美博得美人歡心之機,公子難道不想……”麗菊沖宇文玄蒼飛了記媚眼,卻是瞟向蘇錦翎。

可是蘇錦翎神色黯然,仿佛置若罔聞。

“唉,已經有人上去了……”翠嵌珠寶頭簪一聲嘆。

“哼,怕又是雙簧吧?”對襟衣衫拿銀簪輕敲酒盅,漫不經心道。

卻原來為了贏得美人心,雲霓坊每年都要上演幾場這樣的雙簧,無非就是一不堪入目者蹦到臺上去對楚裳或言語挑逗或動手動腳,然後一相對潇灑倜傥者拔刀相助。只可惜楚裳早已百煉成鋼不為所動,連看都沒看那個行俠仗義的年輕公子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淡藍的落地帷幔一開一合,那個纖細的身影便沒入其中。

那二人戲演不下去,都愣眉愣眼的在那瞅着。

麗菊輕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倒真想知道這楚裳妹妹将來會花落誰家?公子,剛剛這舞你也看了,公子倒說說我們這鎮坊之寶跳得如何?”

“好……”

麗菊立即唇角流媚。

“卻仍照人遜色三分。”宇文玄蒼接下來的一句卻是即刻阻住她的得意。

“公子所說的那位怕正是公子的心上人吧?”

二人的目光一同投向蘇錦翎。

宇文玄蒼見她情緒低落,不覺眉心微蹙。

“聽公子所言,令公子心儀的那個人物定是舉世無雙的美人了,只可惜我們無福得見。只不過常言道‘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不如我去叫楚裳妹妹過來,公子若是見了,怕是真的要以為西施再世了……”

麗菊只當蘇錦翎真的是個男子,因為豢養娈童的官宦富貴之家着實不少,鎮上還專開了南風館,搞得一群男人鑽到那紮堆,也不知那些裝腔作勢扭扭捏捏的小倌怎麽就比她們好了。今日也不知吹了什麽風,又到此處取樂。來就來吧,還弄出這麽一個唇紅齒白足以方桃譬李的小子,又帶着滿身的香味,是要給姐妹們難看嗎?

095詭異來客

她偏不信邪,又是個好管閑事的,她非要叫楚裳來,她倒不信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比不過一個陰陽失調的娈童?就算是紮了耳朵眼在那惺惺作态也照樣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倌!

心下想着,人已站起了身:“公子等着,奴家去去便來……”

宇文玄蒼看了眼神色黯然的蘇錦翎,眉心輕蹙,撇眸看向绾翠嵌珠寶頭簪的女子,那女子趕緊湊了過去。

宇文玄蒼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又從袖中掏出樣東西置于她掌心。

她悄悄伸手一看,立即面色大喜,連聲道:“公子放心,這邊自有我照顧着,公子但去無妨。”

宇文玄蒼再次望了蘇錦翎一眼,起身離開。

蘇錦翎看着他從容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是那般姿态高雅,氣度不凡,仿若一朵白蓮降落于污濁塵世,即便是一個背影亦引得無數目光紛紛追随。

她亦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看着他悠然而去,看着他掀開遠處淡藍的落地帷幔……剛剛那個叫楚裳的女子就是消失在那帷幔之後的……

她滞澀的調轉目光,一時竟找不到心中的感覺,只對那錾花銀壺發了會呆,忽然抓過來……

“小公子,”翠嵌珠寶頭簪急忙奪過酒壺:“公子臨走前特囑咐奴家看着你不得飲酒的……”

宇文玄蒼?他還有心情管她嗎?

這工夫,麗菊拎着撒花裙裾跑了回來,撫着胸口直喘氣:“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是不是楚裳不肯過來?”

對襟衣衫早就看不慣她多事,尤其是……那位冷冰冰的公子給的荷包還在她手裏攥着,也不說給大家分一下,這工夫借口跑開,保不準是去換了什麽不值錢的玩意在裏面。

“誰說的?我根本就沒看到楚裳!”派'派後花'園;整'理麗菊呷了口茶,突然擠擠眼:“公子不是也不在了嗎?”

這話的意味再明白不過了。

“啪!”派'派後花'園;整'理

幾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個白玉酒杯碎在那唇紅齒白小公子的靴邊。

吃醋了?

麗菊暗喜,她早就想給那些搶走客人的小倌點顏色看,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才是陰陽相合,今日可算得着機會了。

“公子,”她大驚小怪道:“這杯子一個就十兩銀子,奴家可是賠不起的……”

“我來賠!”派'派後花'園;整'理

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藏藍錦袍高大瘦削的男子負手而立。

他年紀應該不算大,鬓角卻早早染了風霜,唇角的紋路也過于冷硬深刻,且薄唇緊抿,令人望而生畏。而一雙眼睛更是咄咄逼人。那是一雙鷹一般的眼睛,剛悍,犀利,只需望住一個人便好像要鑽進那人的靈魂之中,似夢魇一般如影相随。

麗菊頓時住了聲,只怯怯的盯着那人,卻見那人随手掏出一錠金子,足有十兩重,往桌上一拍。

“這樣的杯子還有多少,不妨都拿出來,任這位……公子摔個痛快!”派'派後花'園;整'理

他的目光落在蘇錦翎臉上,似一只盤旋在高空的鷹鸷在打量獵物。

一時間,這邊的異樣已吸引了周圍人的全部注意。

“這位大爺,”翠嵌珠寶頭簪還記得宇文玄蒼的囑托:“您……”

一顆酒盅大小的黑珍珠便堵住了她的嘴。

黑色珍珠本就難得,尤其還大到如此程度,怕是皇宮裏的貴人也很少見。

于是那幾個女人紛紛站起,後退,只餘蘇錦翎和那男子相對。

麗菊狠狠瞪了蘇錦翎一眼。在雲霓坊裏争女人可是常事,卻不想一個小倌也能引起如此大的轟動效應,一時更加憤憤不平。

那男子唇角一勾,望住她,長指卻勾了桌上的一個白玉酒盅,只一松,酒盅碎在地上,聲音在一片靜寂中格外清脆。

他眉心一抖,似是略有快意,緊接着又拈了一只……“啪!”派'派後花'園;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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