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早已麻木,然而又不知丢了這些他還能幹什麽,漸漸的只能從每次宣洩的快感中得到一絲真實的快慰。

他知道所有人都認為他無能,知道那些恭敬匍匐在腳下的人都瞧不起他,知道他的兄弟們正在觊觎他這個位子,然而越是如此,他越要放肆,越要享樂。他要讓他們看看,任是他們如何憤怒,如何不甘,他依舊是太子。自古以來,太子就是國之根本,就像磐石一般堅定不可轉移!

身下的女人幾乎陷入癫狂,使勁的摟着他的脖子,幾乎要将自己嵌進他身體裏。

他冷哼一聲,掰開頸上的桎梏,将兩只玉臂扭到身後,麻利的将她翻了個個兒,又迅速的自後方刺入。

支撐他運作的是他的身體,他的欲望,而這種支撐在快速的動作中漸漸疲沓下來。

“說,你叫什麽?”

“……江……錦……啊——”

她的聲音抖落成塵,飄飛成灰,卻于神思尚存之際覺出體內的堅挺猛然間壯大,幾乎要撐破她的身體。再接下來一次又一次前所未有的猛烈撞擊中,她尖利的呼叫着,狀如嘶吼,旋即暈了過去。

身邊人的離去卻又讓她醒過來。

迷蒙中,一句話輕飄飄的落在耳邊。

“從今日起,你就在本宮身邊伺候吧。”

汗濕的唇角一牽,疲憊笑意尚存,人卻再次暈了過去。

沒有回頭看一眼,他随手抓了袍子松松系在腰間。

貼身太監端元已知太子盡興完畢,麻溜的從暗處閃出,奉上早已冰好的香茶,點頭哈腰道:“殿下,今兒是六月二十,那丫頭現在璟瑄殿,這是第四日。明兒就是六月二十一……”

一聲冷哼打斷了他的獻媚,他嘿嘿了兩聲,束手立在一邊。

還有十六日嗎?

他拈了那琉璃茶盞,面向西南方。

宮牆重重,樹影瞳瞳,看不到本就沒入深宮的璟瑄殿,而一雙清澈潋滟的眸子卻是清晰的浮在眼前,比這午後的陽光還要耀眼。

與她不過見了幾次,似是哪次都不愉快,而她那視他如洪水猛獸的目光怕就是因了……

他已忘了是在哪個園子裏的事了,只記得醒來時渾身酸痛無力,在床上躺了好幾日,連喘氣都費勁,太醫又偏說診不出什麽病症。

他就知道是招了宇文玄逸的道了。

自小便被人無視被人欺侮的小子如今出息了,竟然敢對他這個太子下手,還如此狠毒,莫非……不近女色的清寧王對那小宮女動了心?

他卻是不記得那小宮女長什麽模樣了,只一雙明澈的眸子劃過,待他想要追尋,卻像是捧在掌心的水,方想看個仔細,便從指縫間溜走了。

身子恢複後,整日裏美女如雲,他也就忘了那小宮女,卻對宇文玄逸恨之入骨。

175非禮勿視

他清楚,現在宇文玄逸是四海皆贊的賢王,而他卻是人所共知的荒誕太子。

荒誕又怎樣?我照樣是太子,你宇文玄逸不也是觊觎這個位子嗎?可即便使盡渾身解數你也只能是個王爺!想必出身低微卻自視甚高的你心裏定有許多不平吧,我偏要看看你的“賢”到底能堅持多久。

他曾想以那個小宮女為要挾教訓宇文玄逸,怎奈香魂散實在美妙,墨僵蟲實在銷魂,竟一時無暇去複仇了。

再見時便是清心殿了,那小宮女筆直的跪在禦案前,一副以兼濟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姿态,等于把總和他作對的宇文玄缇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樂壞了,于是頭回認真打量這個叫蘇錦翎的小宮女。

這一次,終于記住了那雙明如月清如水的眸子。

他不知該說她是善于奉承,還是運氣實在的好,竟然得了皇上的垂青。

他看着她安安靜靜的坐在書案邊習字,對他的存在視而不見,看着她聽到夏饒一幹迂腐老臣的迂腐言論時筆杆難以抑制的顫抖,看着她發現自己在笑她時那憤怒的一瞪……好像就是這憤怒的一瞪,讓他的心莫名的顫了顫,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被脂粉膏腴封閉已久的內裏流了出來。

從沒有人,即便是對他不滿,亦可這般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

然而明知她讨厭他,還是忍不住要去逗弄她,下意識的想要從那清澈的眸中找到一點對他的欣賞。

她的小手又白又細又軟又滑,他只是握了一下,就不想放開了。

她卻是兔子一般的彈開,驚恐又憤怒,而讓她更為驚怒的事還在後面……他發現了她的秘密。

欺君……論罪當誅!

她定是怕了,因為她早就承認她是個怕死之人。

她搶過了他手裏的罪證,而他,原本也沒想告發她,只不過……即便是惹她生氣,在這幾天裏,這是她頭回正眼對他,還看了這麽長時間……

在那一刻,他突然慶幸宇文玄逸的出現,若不是他,在那個他早已忘記叫什麽名字的園子裏便将她喂了墨僵蟲了,又怎會看到這樣一個不假辭色不曲意媚上的人?

所以,即便她生氣,讨厭,拒絕,他都要接近她。說實話,他是很想從她眼中看到屬于他的歡樂,就像她對着那對雙生子那般笑得開心又動人。

蘇錦翎……

衆多女人中他唯一記住的名字。

璟瑄殿麽?

“今兒初幾?”

“回殿下,今兒是六月二十,那丫頭現在璟瑄殿,這是第四日。明兒就是六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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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瑄殿內,宇文玄铮正仗着身高體壯将比他的長腿尚矮一截的宇文玄徵固定在牆角,手裏拿着個毛茸茸的黑白分明的物件,理直氣壯的喊道:“小爺就看一眼,瞧你那小氣樣!”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徵憋得臉通紅,眼淚汪汪,卻是不屈不撓:“把它還我!母妃,母妃,玄铮欺負我……”

玉貴人哪有心思管這個?她正和麗貴人、華貴人鬥着地主,頭不擡眼不睜道:“我說八殿下,您都多大個人了,還和弟弟搶這個?哎,別動,轟炸……哈哈,給銀子給銀子,抓你兩家,翻四番……”

宇文玄铮又将手裏的物件使勁團弄一番,終于将那寶貝的耳朵弄掉了一半,方不屑的将其丢給宇文玄徵:“破東西,誰稀罕?”

宇文玄徵接住一看,愣了半天,小嘴癟了癟,終于“哇”的一聲哭出來。

宇文玄铮方得意洋洋的走到桌邊,意圖跟蘇錦翎搭個話,卻遭了她一記白眼,又一扭身,前去安慰傷心欲絕的宇文玄徵了。

他百無聊賴的拿起那個半成品,擺弄兩下:“哎,我說這個該是我的了吧?”

“放下!那是給婉兒郡主的。”

蘇錦翎已牽着宇文玄徵走過來:“別哭了,奴婢馬上就能補好……”

“我的呢?”宇文玄铮見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急了。

那邊的玉貴人噗嗤一笑:“八殿下,不如跟賢妃娘娘讨了錦翎姑娘去,到時讓她給你……對了,這東西叫什麽來着?哦,熊貓。到時讓錦翎姑娘日夜不眠的做,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麗貴人也笑了:“姐姐,此言差矣。若真是讨了回去,八殿下豈會舍得讓她辛苦半點?”

這一句,頓時讓那二人紅了臉。

宇文玄徵眼睛更紅:“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要你管?!”派'派後花'園;整'理宇文玄铮瞪眼威脅。

牌桌那邊笑聲更響。

“九殿下啊,只可惜你晚生了幾年,否則……”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錦翎喜歡的是……”

蘇錦翎急忙捂住他的嘴,連宇文玄铮的臉色都變了。

牌桌上已經有異樣目光瞟來……

宇文玄徵終于掙脫出來:“錦翎喜歡的是毛團,才不要嫁給宇文玄铮這個壞蛋!”派'派後花'園;整'理

“你敢罵小爺是壞蛋?”

“你就是!”派'派後花'園;整'理

“看小爺不收拾你!”派'派後花'園;整'理

二人圍着桌子轉了幾圈,終于殺到院子去。

“喜歡毛團?”麗貴人怔了半天,終于笑得不能自已:“九殿下到底還是個孩子……”

雖然殿中四角都拿大甕置了巨大的冰雕,然而仍舊有一層薄汗密密的布在蘇錦翎的背上,連帶指尖都滲出晶瑩,微微戰栗。

“嘶……”

“紮了手了?我看看……”

宇文玄铮神兵天将一般,捉了她的手就要看。

牌桌那邊傳來紛亂的幹咳,華貴人故意高聲道:“唉,你們懂不懂規矩啊?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蘇錦翎費了好大勁才把手抽出來,瞪了他一眼,氣狠狠的拿針縫那熊貓耳朵。

“唉,你要生氣就打我兩下,別拿那個出氣,小心再紮到自己……”

宇文玄铮此句雖輕,仍被有心者拾了去,然而終不想他二人尴尬,只在一旁忍笑,大聲叫牌。

蘇錦翎也不理他,縫好後就将熊貓給了宇文玄徵。

宇文玄徵寶貝似的抱在懷裏,沖宇文玄铮示威的哼了一聲,就跑到院子裏去了。

這熊貓玩具還是上回宇文玄徵病愈時答應與他交換的禮物,她一直秘密行動着,直到今天徹底弄出只像樣的來送給他。

宇文玄徵當時激動得一陣狂呼,頭腦一熱,然後便犯了個巨大的錯誤。也許他們兄弟都有得了什麽稀奇物件便向“敵人”炫耀的毛病。宇文玄铮與雙生兄弟宇文玄朗為敵,卻又是宇文玄徵的死對頭……誰讓他沒事總欺負這個最小的弟弟來着?

于是半盞茶後,宇文玄铮呼嘯而來。

“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麽還要這麽小的玩意?”

“你不會給我做個我這麽大個兒的?”

這一句就讓華貴人把茶給噴出來了。

蘇錦翎才沒工夫理他。

宇文婉兒是璟瑄殿的常客,若是見了宇文玄徵這新鮮物件,定要讨要,與其等到時弄得不愉快,不如先趕制下一個。她已經想好了,這熊貓要來個男女有別,一會就給手頭這個腦門上縫只蝴蝶結。

見牌桌上的女人們再一次進入賭徒狀态,婢女們也給各自的主子支招。宇文玄铮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靠近蘇錦翎,齒縫裏擠出一句:“小心太子!”派'派後花'園;整'理

蘇錦翎懷疑的看他一眼。

似還怕她聽不懂,又補充道:“我看他對你不懷好意!”派'派後花'園;整'理

見蘇錦翎無任何反應,他極為鄭重的點頭:“相信我,沒錯的!”派'派後花'園;整'理

蘇錦翎繼續埋頭做針線。

他急了:“我說的是真的,離他遠一點!”派'派後花'園;整'理

這句音量有點大,已引得鬥志昂揚者看過來。

他連忙随機應變:“小心毛團咬你!”派'派後花'園;整'理

“我有什麽辦法?你也知道,他是太子。若是真的可以,你為什麽不直接趕走他?”蘇錦翎恨恨的拿針穿過那毛皮。

“輕點,小心手!”派'派後花'園;整'理宇文玄铮急道:“要不你教我怎麽弄?我看你這也太危險了?”

蘇錦翎不動,只一下接一下的恨恨戳着那毛皮。

他好像看到有一滴晶瑩自她低垂的長睫中一閃而下,落在黑色的皮毛中,未及看清,便不見了。

他知道她心裏難受。上次那場驚險他也略有耳聞,卻是六哥這回臨走前才極含混的告訴他,他便知是想讓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照顧着她。不過六哥特別交代輕易不要得罪太子,若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做商議。

他豈是能等的?

當晚便将那條五彩斑斓的千足蟲偷偷放進了紫祥宮,的确起到了轟動效果。紫祥宮都炸了,那千足蟲四處游走,追着太子跑,氣勢非凡。

禦林軍聞聲趕來,他一瞧,正是蘇穆風領頭。

蘇穆風此番随駕南巡,是知道他曾運回這麽一條蟲子的。

這個蘇穆風,每次都是他壞事!

他急忙吹起口哨,喚回千足蟲,悄悄溜了。

于是當侍衛進入紫祥宮時,只收到無數驚恐萬狀的表情和語無倫次的控訴。

然而死無對證啊!

而且因了前段時間淨樂堂集體爆發癔症一事,将此事也化為此列,結果自然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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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為父求親

而之所以會如此輕松的解決,關鍵是太子不得人心,除了紫祥宮的人,沒有一個人在皇上面前替他說話,最後連皇上都将此事認定為癔症,并勒令封鎖消息,不得再提。

氣是出了,可是不解決根本,現在看她那難過的樣子,他真恨不能揪住宇文玄晟痛扁一頓。

也是,就算是讓她再怎麽小心謹慎,又有什麽辦法?她只是個小小的宮婢,如今能在太子面前自保就不錯了。他能深切體味她的敢怒不敢言,因為他亦是如此,于是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皇上對太子的偏愛衆所周知,太子的地位亦是輕易無法撼動,現在的他只能盡自己所能來保護她,盡力隔開太子那幾乎要粘在她身上的目光。

此刻,他不得不感謝他的孿生兄弟。最近,他發現他們好像愈發的心有靈犀了。可是只要他想到宇文玄朗究竟是為誰而來,心裏就異常憋悶。

“唉,”他舉起拳頭,想要砸在桌上,然而忽的想起這還是在璟瑄殿,結果又輕輕落下,似是自言自語道:“若是六哥在就好了……”

蘇錦翎拈着針線的指略頓了頓,依然沒入那堅韌的毛皮。

宇文玄铮沒有放過她的一絲細微,此刻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有些高興,又有些懊惱。的确,有誰願意将自己真心喜愛之物拱手送人?可是她這般無動于衷……他卻是已知宇文玄逸對她用情至深,而她的心裏方才怕是念着“若是宇文玄蒼在就好了”吧?

她什麽時候能夠了解六哥的一片深情?正如她什麽時候能夠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他忽然發出戲劇花臉一般的怒吼,兩手插進無數辮子攢成的發髻一痛抓撓,頓時一個被雷劈了的嶄新造型光榮誕生。

蘇錦翎目瞪口呆,連奮戰在牌桌邊的人都驚住了。

“七……七殿下,要不要請禦醫?”

“錦翎姐姐,錦翎姐姐……”

宇文婉兒銀鈴一般的童音快樂的越過了門檻,然而在目光觸及宇文玄铮的剎那生生的被截斷。水靈靈的大眼眨了眨,當即大哭起來。

宇文玄铮心煩意亂,這小妮子的出現便意味着宇文玄桓就在附近。

蘇錦翎急忙攬過婉兒好生安慰。

宇文婉兒揪着她的衣襟擋住臉,偷眼瞧宇文玄铮的怪異。

宇文玄铮也不管她是否害怕,頂着一個巨大的蘑菇雲惡狠狠的看她:“你幹什麽來了?”

宇文婉兒眨眨眼,對了,她到這是要幹什麽來着?

早上,父王負手立在臺榭旁對着天空望了好久,忽然對她道:“婉兒,我們今天進宮如何?父王記得……你好久沒有看到九皇叔了。”

她暗自撇嘴,什麽是婉兒好久沒有看到九皇叔了?父王是想說自己很久沒有見到錦翎姐姐了吧?

他們都說母妃去了很遠的地方,等婉兒長大了就會回來了。可是她知道,無論婉兒長到幾歲,無論婉兒有多聽話,母妃都再也不會回來了。

父王的兩個側妃對她也還不錯,但她總覺得她們假假的,對她好也無非是想讨好父王,甚至想取代母妃的位子。

母妃……她都有點記不清是什麽模樣了,只記得母妃的手很軟很軟,撫摸在臉上就像柔順的棉花。

府中時有人來,她總躲在簾幔後面偷聽。

有時,便會聽他們說某某家的千金賢良淑德,而王妃又是去了這麽多年了……

每到此刻,她的小手就會将那素淡的落地簾幔攥出兩小團醒目的濕痕。

她讨厭他們,讨厭女人,她們都是想把父王從婉兒身邊奪走,都想占有母妃的位子……包括以蕊。

以蕊是母妃的陪嫁丫鬟。她記得母妃離去後,父王總是會在紫瀾亭坐到很晚,什麽也不做,只是望着湖影星光。

以蕊總站在暗處,一言不發。

有一次,父王在亭中睡着了。以蕊依然定定的站在他身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方無聲的走上前……

她以為以蕊是想叫醒父王或者給他披上件衣服,然而……

她看到以蕊走到父王身邊,伏下身來,吻了父王……

是那般自然的,自然得……好像是無數次中的一次。

母妃不見後,她一直是很喜歡以蕊的,因為每每在她哭喊着要去找母妃時,都是她将自己緊緊抱在懷中。只有在她懷裏,婉兒才感到安心,因為她身上有母妃的味道。

然而現在,她是要借此奪走父王取代母妃嗎?

她開始恨以蕊,甚至讓父王趕她走。

父王也的确允了她。他給了以蕊一大筆銀子,還為她找了好人家,據說是個武将,人年輕又有才幹。

可是以蕊在院子裏跪了一夜,還淋了雨,病得幾乎死掉,然後父王就再沒有提讓她出府的事,她還成了父王的貼身婢女。

她想父王應是知道以蕊的心思的吧,卻還将她留在身邊,于是她分外讨厭以蕊,而且她覺得但凡接近父王的女人都是別有用心。

只是以蕊跟在父王身邊多年,亦始終是個婢女,而且在她的嚴密監控下再不見以蕊對父王有什麽非分之舉。

之所以如此,應是父王并不喜歡她吧。

這樣想來,便分外開心,有時甚至幸災樂禍的看着以蕊的強顏歡笑。

只要父王不喜歡,便沒有人能夠從婉兒身邊奪走父王。母妃都離開了,婉兒再不能失去父王!

可是父王不喜歡側妃,不喜歡以蕊,不代表他不會喜歡別的女人。

于是她時時刻刻關注着父王的舉動。

父王總是淡淡的,眉宇間是一片清朗,唇邊總銜着一絲笑意,不是看書就是作畫,幾年如一日,這樣的父王讓她安心。

然而有一天,她忽然發現父王變了,他依舊輕和如風,依舊看書作畫,可是……那是誰?那畫中倦卧在青石上的女孩是誰?為什麽父王看着她時笑意是那般暖融,就連眸中都閃着溫柔的光?她依稀記得,父王只有在看母妃時眼中才會有這般光彩。

她不禁攥緊了拳頭,有次趁父王進宮時,她燒掉了那幅畫。

父王自是知道是她幹的,卻也沒有責罰她,只摸着她的頭,輕輕嘆了口氣。

父王是她的,誰也別想奪走!

她沒有想到,她會見到那個女孩。

那是上元節,她和父王站在問月樓上。

她不明白父王為什麽要站在這麽高這麽冷的地方,為什麽遲遲不走。他立在樓上,雖撐着傘,然而雪花簇簇,不停的撲打在他身上,迷了他的眼。

然而有一剎那,她發現那雙眼忽然亮起來,仍是那種遙遠卻熟悉的光彩。

她滿心警醒,循着目光看去時便見了那個女子。

雖然一行數人,雖然初次相見,雖然隔了這麽遠,可是她一眼就揪出了那個身影。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叫蘇錦翎的女子比在畫上見到的還美。

在她登上問月樓的那一剎那,煙花在天空盛放,團團光影映着她,圍着她。雪花亦化作星閃,繞身而飛。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看到了仙子。

她聽到父親語氣淡淡,卻不無關切,看到風雪來臨之際,父親為她遮擋寒冷。

在那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可以趕走任何一個女人,卻惟獨無法趕走她。

但是她又怎可認輸?

那個瑜妃好像也不喜歡她和父親在一起,否則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起母妃,于是她借機發難。

一路上,她雖然和宇文玄徵玩得開心,卻沒有落下身後那二人的一絲一毫。

她發現蘇錦翎好像并沒有要取代母妃的打算,暗自高興的同時,忽然又覺得父王有些可憐。

父王這一年來進宮有些頻繁,她知道是為什麽,可是有了瑜妃和宇文玄铮的阻力……她看出八皇叔很喜歡蘇錦翎,而且也聽說七皇叔為此還和他打了一架,就在煜王的婚禮上。至于瑜妃……她該不是要把蘇錦翎給六皇叔吧?六皇叔那麽個漂亮無敵的人物,足以讓世間所有女子發瘋。如此,父王豈不是沒有勝算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麽心情,慶幸?忐忑?同情?矛盾?總之很複雜,她覺得自己這一年過得好辛苦。

再見蘇錦翎時,是九皇叔大病初愈之後,他拿了那個長命傘跟她炫耀。

屬于小女孩的強烈的占有欲讓她暫時抛開對蘇錦翎的敵意,卻也是試探的撲到她懷裏索求一把長命傘。

她身上的味道很香,卻不是脂粉的庸俗。她的手很軟,就像母妃……

好像就在那時,她竟然有點喜歡她了。

而後,一同折星星折紙鶴,給她講故事,摸她的小腦袋,對她溫柔的笑,幫她欺負宇文玄徵……她怎麽越來越喜歡她了?而且……她怎麽覺得心裏暖暖的?好像……好像母妃又回來了。

可惡的宇文玄铮,竟敢跟我父王搶人?

那天晚上,她猶豫了許久許久,終于跟父王說:“父王,你能讓錦翎姐姐住進王府,永遠陪着婉兒嗎?”

那一瞬,父王的眼睛是那麽亮。

177仙女神鴨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她等了許久錦翎姐姐也沒有住進王府?父王在搞什麽?難道他不喜歡錦翎姐姐了嗎?可是如果不喜歡為什麽總是對着書本發呆?為什麽還要帶她進宮?為什麽來到璟瑄殿?她知道,蘇錦翎這幾日是在璟瑄殿當值……

“錦翎姐姐……”

她意圖拉下蘇錦翎的頸子說悄悄話,餘光卻瞥見宇文玄铮雷公似的瞪着她,還磨了磨牙。

“婉兒是不是想要這個?”蘇錦翎搖了搖手中的半成品。

對哦,剛剛進門的時候,宇文玄徵就向她炫耀這個……好像叫熊貓的東西,還只讓她看了一眼,就寶貝似的抱在懷裏跑走了。

她立刻把老爸的終身幸福抛到腦後,搖着蘇錦翎的胳膊:“婉兒也要,婉兒也要……”

“奴婢手裏的這個正是給郡主準備的,只不過還差一點點,大概明日才能完工……”

“明日啊……”宇文婉兒轉轉眼珠,忽然盯住她的手:“錦翎姐姐拿的是針線?”

蘇錦翎不明所以。

“剛剛父王帶我來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刮破了袍子,現在正躲在樹叢裏不敢出來,錦翎姐姐你快去救救他!”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铮冷哼一聲,一甩袍擺站起身:“她能幹什麽?還是讓八皇叔去救人吧!”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婉兒一下子彈過去抓住他的袍擺:“八皇叔不能去,父王……父王會害羞的!”派'派後花'園;整'理

打牌的人早就聽出了此中端倪,都在那咬牙切齒的忍笑。

“害羞?”宇文玄徵學着煜王的模樣眯起了眼:“你就不怕你的錦翎姐姐害羞嗎?”

“錦翎姐姐才不會,錦翎姐姐是我家的人……”

“什麽時候成了你家的人?”

宇文玄铮怒發直豎,頂得那團蘑菇雲都聳了幾聳,這若不是礙着宇文婉兒是他的侄女早就一腳掃出去了。

宇文婉兒癟癟嘴,端出拿手好戲——哭。

玉貴人終于受不了了:“八殿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麽專同孩子置氣?”

“是啊,将來你有了兒子,也這般同兒子鬧?”華貴人也跟着數落。

“到時他可就舍不得了。”麗貴人接了茬:“我那哥哥,早年見孩子就煩,等自己有了兒子,寶貝得什麽似的,連帶別人的孩子他都喜歡三分……”

“所以呀,八殿下,還不趕緊讓沐然給你生個兒子?要不……讨了錦翎,再添個漂漂亮亮的女兒?”

蘇錦翎當即紅了臉,又羞又惱的瞪了她們一眼,扭身出了門。

宇文玄铮就要追出去,怎奈宇文婉兒揪住那袍擺不放,已是吃定了他不會将自己怎樣。

“八殿下,要出門也得先把那頭發梳梳好,否則誰知道你是去追人還是去吓人呢?”

“是啊,追姑娘自是要打扮得玉樹臨風那姑娘才會心動……”

“像你這般整日裏紅眉毛綠眼睛的哪個見了不躲?”

這幾位貴人位分不算高,出身也較普通,所以平日說話也不像賢妃等人那般講究,直将宇文玄铮也奚落得面紅耳赤。

袍子依舊被那小妮子攥得緊緊的,還搖了搖,粉嫩嫩的小臉上一雙大眼水汪汪:“八皇叔,讓婉兒幫你梳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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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翎跑出門外,長出了口氣。

方擡了眸子,就見綠林處有個雲白的身影,仿佛真的是天上的雲落了一角,就在那淡淡的飄着。

思及宇文婉兒方才的話……莫非他真遇到了難處?

猶豫片刻,緩緩走了過去。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宇文玄桓靜靜的看着她,唇角銜一抹輕和。

風吹過林梢,搖亂了地上的光斑,在他眼前交織出一片迷離。

她就在那迷離之中,微低着頭。鬓邊發絲輕輕飄舞,似羽毛一般掃在他的心上。

“免禮。”

她起了身,于是他便順利的望進了那雙清澈的眸子。

依舊沒有他所希望的思念,可是有什麽關系呢,只要能這樣的看着她便好。

她的目光似在打量他……有什麽不妥嗎?

“婉兒郡主說,王爺的袍子被樹枝刮了一下。”

他一怔,轉而笑意更深,眼底滿是慈愛與安慰:“婉兒這丫頭,真是越來越頑皮了……”

“難道是……王爺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眸光一閃。

這也是個聰明的姑娘。可是……他找她能有什麽事?無非是想看她一眼,與她相處片刻。

“本王最近聽到一個傳說……”

蘇錦翎微歪了頭,目露些許好奇。

他唇角微勾:“有位仙女給皇上托了個夢,然後又交給皇上一只鴨子……”

蘇錦翎的神色有些發窘。

宇文玄桓的表情也不大自在,本是個仙姿飄飄的故事,怎麽變成了這個味道?

“咳咳……皇上只以為是夢,可是醒來後發現懷裏真的多了只鴨子。皇上大為驚奇,憶及夢中所見,立即下了道旨意,讓上天派遣的鴨子來消滅上天降下的蝗災!”派'派後花'園;整'理

蘇錦翎面色更窘:“呃,這個傳說是哪來的?”

“皇上講的。當時皇上在早朝上還讓衆大臣傳閱了這只鴨子,現在它正被好端端的供養在天機閣。”

蘇錦翎強忍住笑。

皇上也夠能瞎掰的,不過也難怪,若是直言借鴨殺蟲,難不保一些腐朽老臣又要反對,她當時只言可憑借天意堵他們的嘴,不想皇上竟以夢來解,可謂妙不可言,縱然有什麽懷疑,有鴨子為證,而且誰人敢去探查皇上做的夢是否屬實?更有誰敢說皇上在胡說八道?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本王還聽說那位仙女與錦翎姑娘生得極像……”

“啊?”

宇文玄桓笑了笑:“現在以神鴨治蝗蟲的旨意已于十日前發往各地,而這十日內均有捷報傳回,聽說有的地方正在塑神鴨像,還有人專門請本王繪制一幅仙女送鴨圖……”

蘇錦翎的腦門已經開始滲出黑線。

“本王想錦翎姑娘既然與仙女生得這般相像,就鬥膽來問一問錦翎姑娘,是否可以……”

他也是靈機一動,既巧妙的解釋了見她的原因,又可以……或許可以堂而皇之的多一點時間來看着她?

她有點搞不懂究竟是皇上說她像什麽仙女還是文定王猜到那主意出自她,反正……難道是要她當模特嗎,還抱着只鴨子?

可不管她是否樂意,第二日皇上的旨意便到了,着文定王繪制仙女送鴨圖,五品宜人蘇錦翎務必放下手頭一切工作無條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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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輕薄的晚霞紫系襟紗衣,敞袖飄舉,衣帶當風。

雲天水漾留仙裙,用碎晶點作一朵朵曼妙鳶尾,在日光下伴着拂動的軟羅绡紗折出細細的耀眼的光芒。

不同于宮妃的繁複發髻,只半绾了發松松的垂在腦後,斜簪一只鑲明珠的紫玉簪子。纖細的流蘇垂到耳際,簌簌光閃,襯得那絕世容顏更加奪目。兩朵含苞待放的玉簪點在耳旁,餘發則随意披垂,任風輕卷。

這樣的一個女子看似意态悠然的立在太清池旁,頭頂是碧空萬裏,游雲如絲,身旁是青山綠樹,細草流波。

攜着花香的風随意的銜了她的衣袂裙擺,披帛長發,漫卷翻飛,真恍若仙女臨凡,超逸出塵,且是那般杳杳渺渺,如霧裏飛花,随時會乘着下一縷風飄然離去。

不遠處,又有一閑淡如仙的男子,衣卷長風,墨發飄揚,卻穩穩的執一畫筆于紙上勾描。

他畫得是那樣認真,那樣仔細,往往要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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