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登臺

林楓看冷諾沒說話。

他嘴角一揚卻是坦然自若:“丫頭,阿寬這塊兒頭,這樓梯不是咱倆能弄上去的。他入睡快,睡得沉,卻睡不多,要不讓他去你屋裏眯會兒,你看行不?”

冷諾緩緩舒了口氣:“哦。”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林楓眉眼也跟着彎了:“丫頭,想什麽呢?不會想着偷懶睡覺吧。天亮之前,咱倆四只手都用上,都夠嗆能弄完。”

冷諾看了眼她還畫到一半的圖紙,沒什麽說的,得趕緊把林寬弄床上去,讓他睡了騰出地方來幹活才是正經。

一宿過去,冷諾滴水未進,真是坐在桌前就沒動過地方。

直到身後鐵索響了。

“丫頭,”林楓輕輕敲了敲門,聲音有些嘶啞,“領導,你看看,這玻璃圍合的還湊付麽?”

冷諾從林楓手裏接過光彩奪目的水晶球,他們的設計實體迷你模型:渤海明珠。

何止湊付,跟冷諾設想的簡直一模一樣,不,超出想象,真就是完美。

對着喊她領導的助手林楓,冷諾把球體還了回去,也只是故意莞爾一笑:“嗯。勉強算是及格了。”

“就只是及格?”林楓騰出架子,輕輕把球體放了上去,收了笑容:“丫頭,底座也打磨好了,我去幫你配上。一會兒阿寬起來,我就幫不了你了。”

冷諾點了點頭,又想到了一件她昨晚就想問的事兒:“今天,那個、你父親火化,你真不去麽?”

林楓突然收了臉上的笑,改了口,一下子語氣低沉嘶啞:“六姨,林達建築的事兒有事兒問我。沒事兒的話,我走了。”

冷諾還是想趁着眼前的林楓正常,再多問一句:“那,今天交上去,按傳單上的日期,明天就會出結果了。你真不去?”

林楓剛剛臉上閃過的笑像是被捏出來的,此時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平靜,“六姨,我不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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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丫頭,在假想明天之前,不如先做好今天。送走老爺子,阿寬一上午就能回來。剩下不足六個小時了,趕緊做好眼前吧。”

林楓沒再說話就出了門,冷諾也沒再說話繼續畫着圖。

果然如林楓所料,林寬已經起來了。

林寬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六姨,我跟林立去送爸了。”

冷諾一回頭,林寬已經換好了一身黑色中山服。

凜凜之中透着暗暗悲怆。這身衣服讓冷諾差點兒沒認出來。

人沒進來,站在門口,林寬又輕聲說了一句:“六姨,昨晚回來我不太記得了,好像被大哥架着,結果錯進了你的屋子……”

冷諾不知道他還打算繼續說什麽,趕忙打斷,“你們去吧。我昨晚一直在這兒,得繼續幫忙做勞動廣場競标的圖。”

這一句話之後,好像時針也轉成了分針。

再聽見門外林寬回來,拿上東西去投标就已經晌午了。

冷諾收拾好圖紙,站起身,覺得老腰要斷了。

兩只胳膊伸起來想打個哈欠,身上的骨頭像是重新組合了,嘎嘣嘎嘣作響。

林楓站在身後,除了兩個眼圈黑了,一如既往的雕塑臉,“就這麽困?丫頭,你真想好了?這次設計的名字只寫的阿寬?”

“嗯。”原世界裏一個曾經拿獎拿到手軟的國際設計師,冷諾并不在乎這個城市廣場設計的名字怎麽算。

林楓提到他這個弟弟總是充滿了期待:“阿寬不笨。雖然他自己做設計還不夠資格,拿着成品說明白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接下來,就是等一個結果。

冷諾跟林楓對坐在桌前,吃着林寬出門前帶給他倆的兩碗小馄饨,誰也沒說話。

冷諾是胸有在竹,卻也有幾分忐忑。

林楓是水中望月,卻也有無限期待。

兩個人不一樣的心思,卻是一樣的期許。

放下碗筷,“你——”兩個人同時開了口。

林楓很紳士地伸手一讓,“丫頭,你先說吧。”

冷諾實在忍不住了:“今天是你沒了父親的日子,你,真不痛?”

林楓:“好。今天,我就回答你一次。痛。我早就沒了父親了。所以痛了很久了。丫頭,說完了麽?”

林楓回答的聲音很機械,神情卻很鄭重,讓冷諾不好再多問。

冷諾沒法細品林楓的話,只是點點頭,又拿起了筷子。

這次輪到林楓開口了,“阿寬剛從殡儀館回來。他就能藏着沒爸的難過,這次能這麽積極的去投标,是因為你騙了他。”

這不是個問句,林楓在陳述一件實事。

冷諾吞了個小馄饨,反問道:“眼下這麽急,要不還能怎麽說?”

林楓:“你告訴他所有的設計都是我弄的,告訴他是我希望他代表林家去投标。所以阿寬毫無疑問的應允了。這次急趕急事出有因,我不怪你。但是,丫頭,你聽好了,下不為例。”

冷諾沒說話。

心想:再說吧。

林楓雙眸夾冰不容置疑:“下一次告訴他,是你,設計人是冷諾!”

還是頭一次聽林楓叫自己的名字,冷諾擡頭看了眼一臉嚴肅的林楓,比起設計簽名,她更惦記着林楓燙腫了的左手。

冷諾的視線沒法離開林楓站起身時藏不住的左手,“你的手……”

“沒事兒,別告訴阿寬。等你們的消息。”說完這句,林楓避開對視,徑直上樓去了。

如果為一次等待給予了期許,

那麽這一次等待便是煎熬,是折磨,是被無限放大的度日如年。

那之後,林楓沒有再下樓,甚至沒有一丁丁鐵索聲。樓上安靜的好像沒有人。

第二天,安靜的家裏果然等來了入圍的結果。

在冷諾,這是意料之中;可在林寬,這絕對是出乎意料。

林寬已經進了競标會場,大禮堂裏黑壓壓坐滿了人。

楊師傅在傳遞消息的時候,也沒忘了給林寬潑頭冷水。

坐在林寬左手邊的楊師傅低聲說:“林哥兒,別高興太早。這次入圍11部作品。其實早已內定了李翠霞的鐘樓。我猜你能入圍也不過是人家給林達個面子罷了。”

坐在林寬右手邊的冷諾聽見了,在旁邊推了把林寬:“面子?楊師傅昨天不是還特意過來,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告誡林寬,建築不講面子麽!”

楊師傅看了看身邊一身藏藍色工地制服的冷諾,隔着林寬告訴她:“小丫頭,這身衣服是林哥兒從林達帶過來的。我不知道你這次幫了什麽忙,但希望你今天既然也代表林達的一員,最好別給林達丢臉了。”

林寬看得見楊師傅和身邊的冷諾嘴在動,但他滿腦子都在過數據,根本沒聽清兩個人在說什麽。

當他得知這是大哥這麽多年來的複出之作時,又覺得是冥冥之中父親在鞭策他。

他想做到最好,雖然不清楚該怎麽做才是最好。

他只能盡力把數據背清楚了。

會場上已經陸陸續續九組入圍作品發表過了,現在的現場評分不相上下。

雖然最高不過13朵紅花。最少也是10朵紅花。

20個評審員,每日一票發言權手持一朵紅花,貼過半數紅花就能通過。

就是說,現在入圍的九組作品,如果沒有競争的話,哪一部都是能拿得出手,最終建在勞動廣場成為一個實體建築的合格設計。

主持人再次站到了臺上,敲了敲麥克風,聲音慷慨激昂,“衆所周知,這次勞動廣場的銅像去舊翻新設計,除了專家推薦,行家參與,還采取了衆籌模式。”

“我們收到了7322件優秀的作品,在專家連夜評審中,經過一個月的嚴謹考核,我們忍痛割愛,最終選擇了10件入圍作品。”

臺下林寬閉着眼睛,還在背誦。

突然聽見是10件,不是11件!他的眼睛豁然睜開,雙瞳劇縮,黑暗中目光有些飄移不定。

冷諾轉頭看了眼林寬,輕輕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竟然連手背上都是汗水。

主持人是個大喘氣,繼續說道:“這10件入圍作品,都是提前預約的行家執筆,名家傑作。大家已經看過9件了,實在是各有千秋,難分勝負。但是,我們在昨天的最後一天募集中,意外收獲到了一件神奇的衆籌作品。接下來,10號作品,11號作品,同時登場。大家掌聲有請。”

在嘩啦嘩啦的掌聲中。

冷諾不知道林寬是不是有些緊張,黑暗中站起身的同時猛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可林寬的手心裏全是汗水,差點兒滑出去。

林寬又突然張開五指,十指相扣再一次拉住了冷諾。

走在後臺,冷諾貼着林寬的後背低語:“你不是一個人。一定能行的。”

她明白,這畢竟是林寬,作為“小林建築師”,背負着父兄的期許,第一次登臺。

走出帷幕,登上禮堂的講壇,林寬已經堂堂正正站在了剛剛換成11號的講臺前。

林寬只身一套樸素的工地現場藍色制服,左手胸口處,繡着幾個不起眼的小字【林達集團】。

他擡起右手,食指輕輕劃過胸前那幾個小字,手上的汗水好像也被棉布制服吸幹了。

汗,不流了。

而林寬身後,只有一個同樣藏藍色制服的冷諾。

制服有些肥大,穿在冷諾身上,更顯着冷諾一個人孤零零嬌小柔弱。

而對面的10號臺子。

臺子前面是綠軍裝一步裙的李翠霞。

而臺子後面,好家夥,是人頭湧動的一個班。

臺子旁邊還先加了一排椅子,坐頭陣的李教授不說,旁邊還有幾個黃頭發藍眼睛的外國專家。

再後面一排,抱着大大小小圖紙模型的是湊夠數能擡轎子的八個人頭。

臺下一片唏噓,陣容如此龐大,不愧是內定作品的團隊。

主講人李翠霞也是不惜筆墨,臉上畫着濃妝,大紅口紅配上兩個粉盈盈的紅臉蛋,好一身桃紅柳綠。

桃紅柳綠的李翠霞,不等主持人介紹完11號的作品,直接奪過來了麥克。

她提高了嗓門:“相信在座也知道,我們勞動廣場的鐘樓設計已經拿到了建築許可。其實,不必再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了。”

好像這一句話,就宣布了一場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的競标……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本預收《小作精穿成八零小傻子》。一本蘇蘇甜甜的作精小甜餅。

無休不坑的三文,V後會日萬到完結等待每一個小天使,打滾求收藏!

文案:

時尚雜志主編暖瑩是個出了名的作精,模特、攝影師,乃至各大品牌都被她作得要生要死,紛紛祈禱老天趁早把她收了!

一次意外,她魂穿成了八十年代的一個瞎眼小傻子。

後爹的親閨女結婚七年生了三個閨女,算命的說繼姐沒有兒子緣,想要必須借腹生子。

繼姐就把主意打到了這個瞎了且腦子不好使的妹妹身上。

暖瑩:啊這?全都活膩歪了?

後來,繼姐和姐夫哭爹喊娘送她出門。

暖瑩一轉頭,靠着一副好嗓音成了鄉廣播站播音員,還瞧上了隔壁衛生院的白大褂……

白與行,是個城裏來的知青。

一表人才卻是喜怒不表,來了大半年還沒人看見他跟哪個女人說一句話,簡直村口白楊樹一般的高嶺之花。

暖瑩出了廣播站,扭着小腰,有節奏的敲打着小竹竿子,眼看人來了,小竹竿往白大褂下面一戳……

“呦,你這個人怎麽不長眼睛!”

白與行真是不長眼睛,竟然看上了顧家求爺爺告祖宗扔出來的小傻子。

甚至有人目擊:

白醫生領着小傻子散步

白醫生喂小傻子糖葫蘆

……

摘下眼罩那天,白醫生單膝跪下,“暖瑩,我不回城了。我留下來陪你數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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